海棠他们是一大家子一一起买进来的。这种下人一般是很难脱籍的。因为一脱就意味着全家人一起脱籍。

也许海棠可以是个例外?

王氏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当然可以。再说海棠带累你受了伤。将功补过,也只够她一个人脱籍,她的家里人,当然得留下来。”

留下来作为绳子,牵着海棠的脖子。

盛思颜又想到一个问题,“这样放出去,她会不会在外面乱说话?”比如说,跟别人说,那一次牛小叶救的根本不是盛思颜?

“海棠不敢乱说的,因为这是太后亲口懿旨。她如果说了,她也逃不了一死,因此她绝对不会说一个字,她会比咱们还怕别人知道真相。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说了,别人要以此为依据,告到太后那里去,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从头到尾,太后都是清清楚楚的。根本就不存在欺瞒一事。”王氏胸有成竹,完全不怕海棠能翻出她的手掌心。

“那我是说对了?”盛思颜十分高兴,过来拉着王氏的手直晃悠。

王氏想了想,还是夸她道:“嗯,不错。处理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楚,也有手段,而且不留话柄,确实可喜可贺。”

盛思颜绽开一个衷心的笑容,脸上容光如同穿云破月一般,照得王氏和盛七爷两个人都呆了一呆。

这样出众绚丽的容颜……

“幸亏她挺胖……”王氏和盛七爷两个人脑海不约而同浮出这样一句话。

王氏忙咳嗽一声,镇定下来,叮嘱盛思颜:“你要记住了。贴身丫鬟,顾名思义,就是要一直跟着你的。以后再不可以冒冒失失把贴身丫鬟单独派出去了,听见没有?要派人,这家里下人婆子那么多,何必要派自己的贴身丫鬟?你知不知道,你的贴身丫鬟出了事,就是你这个小姐出事。纵然你没出事,大家也会认为你出事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贴身大丫鬟是应该跟小姐寸步不离的。”

如果贴身大丫鬟被羞辱了,也就是小姐被羞辱,不会有别的解释。

盛思颜忙点点头。她确实没想到过这个,本以为派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出去,是给牛家人面子。但是,牛小叶知道这一点吗?

盛思颜咬了咬唇,低声问道:“……大家都是这样想的?贴身大丫鬟等同于小姐?”

王氏明白她的心思,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当然。特别是出事的时候。不然牛小叶怎地会想出用海棠代替你的主意?”

牛小叶知道这一点,并不提醒她,还故意用海棠鱼目混珠……

当听说王氏病了,不说问一句王氏的病情。却埋怨王氏病得不是时候。

点点滴滴,盛思颜都记在心里。

将心比心,她不会对朋友做出这样的事。

但是朋友如果对她做出这样的事,那就不是朋友了。

盛思颜长舒一口气,将牛小叶这一层轻轻放下了。

“娘,是我一时心软,以后一定小心。”盛思颜将头靠在王氏胳膊上。

王氏身量高挑,盛思颜只到她胸口。

“嗯,你也累了,戴上观音兜回去歇着吧。我再给你找个贴身大丫鬟。这次可要记住了。贴身大丫鬟,跟你自己一般无二,只能好聚好散,不能行差踏错。”王氏让自己的大丫鬟甘草送盛思颜回去。

盛思颜走了之后,王氏对盛七爷道:“到底还是孩子。只想到脱籍这一层。”

盛七爷笑道:“能想到这样周全已经不错了。还是你教的好。”

王氏笑了笑,带着丫鬟婆子去海棠养伤的院子,对她和颜悦色地道:“这一次你救了大姑娘,我们全家都谢你。”

海棠别的不怕,最怕王氏笑眯眯的样儿,忙要从床上爬起来磕头。

王氏已经将屋里的下人都遣出去了,只留了大丫鬟桔香跟着她。

“……夫人。奴婢……奴婢……有罪。”海棠喃喃说道。

“有什么罪?何罪之有?大姑娘在牛家的粥棚遇到危险,多亏你奋不顾身救了大姑娘,我这个做娘亲的,更是对你感激涕零。你是大姑娘的大恩人,再让你在府里做下人,人家都要说我们盛家不知好歹了。”王氏顿了顿。笑着又道:“所以我打算给你脱籍。从今往后,你是良家子了。”

犯下这么大的错,海棠本来以为自己是死定了,想着有些不甘心,正想托人去找自己的爹娘报信。结果不但没死,还能脱籍,这简直是喜从天降!

海棠脸上的血色顿时回来了,整个人喜气盈腮。

“多谢夫人大恩大德!”海棠伏在床上给王氏磕头。

王氏又道:“但是你连累了我们盛家,这个帐我们不能不算。”

海棠磕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怔怔地伏在床上,两只胳膊轻轻颤抖。

王氏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确定海棠的心沉到谷底了,才接着又道:“所以你家人不能脱籍,只能你一个人脱籍。”

海棠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歪倒在床上。

“这都是大姑娘念在主仆一场,帮你求的情。要是没有大姑娘求情,依我的话,早把你筋都打折了。”王氏撂下一句狠话,恩威并重,“你好好歇着,先把伤养好。等养好伤了,再寻一门亲事,好好地聘出去做正头娘子。”王氏最后说道,转身扶着桔香的手离去。

海棠从床上抬起来,看着王氏的背影出了半天神,才用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真是好险,好险!多亏了大姑娘求情!她就知道大姑娘心软……

海棠从贴身的小衣里掏出牛小叶给她的那个荷包,紧紧握在手里,暗自琢磨,要找个怎样的如意郎君……

王氏回到燕誉堂,跟盛七爷说了对海棠的处置。

盛七爷皱眉道:“还要成亲?”

王氏笑了笑,出神道:“当然。海棠要脱籍,但是脱籍之后,必须要嫁给咱们庄子上的佃户。这一辈子,是不可能真的离开咱们家的。”

做错了事,还想脱籍聘到外面做正头娘子?

王氏冷笑。那她这个当家主母就不要混了。——海棠这辈子都要为她一时的贪心赎罪。

盛思颜知道王氏会把这件事打理得妥妥当当,因此除了耐心琢磨王氏处事的手段,别的时候,都在不动声色观察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她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当然,体会更深的,是这种她要为别人的行为负责的无力感。

不像在后世,每个人都只代表他自己,犯了错,也不会牵连到别人头上,除非是同谋。

可是在这里,每个人的关系似乎都是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王氏另外挑了一个二等丫鬟给盛思颜的卧梅轩送去,没说补海棠的缺,只说先顶个人手。

盛思颜没有在意,每天在屋里看书“养伤”。

没过几天,盛七爷从宫里回来,说太后病了,已经好几日起不来床,据说就是那一天出巡的时候冻着了,回宫又忙着处理政事,结果积劳成疾,病倒了。

太后见自己起不来床,担心耽误政事,就传懿旨,让太子暂时监国。

第86章 中意 (浅笑轻纱和氏璧+)

“太后娘娘病了?”王氏皱紧了眉头。

盛七爷点点头,“病了,确实是病了。我给太后诊了脉,她确实是受了寒凉,伤了肺经。”顿了顿,又道:“太后娘娘的安和宫宫门紧锁,防卫十分严密。太子殿下接过监国玉玺的时候,都只在宫门外磕了头。”

“那你怎么回来了?”王氏诧异,“陛下和太后娘娘都病了,你还能出来?”

盛七爷苦笑,“……太后娘娘让我在家里休整休整。说我这些天劳累,如果把我也病了,他们祖孙三代可就没法子了。”

王氏听得忧心忡忡。虽然她晓得太后不是没有成算,但是一下子将大权让出来……

唉,这手笔也真是太大了。

太后就不怕放得出去,收不回来吗?

不过想来想去,既然太后将盛七爷放回来了,应该是不想让他淌这趟浑水。

“回来也是要休整休整。你这些天在宫里吃不好,睡不好,瘦了这么多。”王氏心疼地道,又命丫鬟端养身汤与盛七爷用。

盛思颜在旁笑眯眯地道:“爹,您回来正好。娘身子不舒服,您可要好好照顾娘亲。”

王氏瞪了盛思颜一眼。

盛七爷忙道:“怎么啦?怎会身子不舒服?”一边说,一边用手按住王氏的脉搏诊了起来。

一诊之下,如遭雷击,整个人呆住了。

这可是欢喜得傻了?

盛思颜忙笑着推了推盛七爷,“爹,您这是怎么啦?难道娘……?”

“没事!没事!”盛七爷醒过神,狂喜地看着王氏,“素光……素光……”他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脸上的神情悲喜交集,莫可名状。

盛思颜抿嘴笑着,悄悄退出了屋子,将里屋留给王氏和盛七爷。

过了这么久。王氏终于再一次有身孕了。

盛思颜由衷地高兴。

盛家不是没有儿子,但是还没有嫡子。

无论如何,盛思颜都希望王氏能有一个儿子。这样等她出嫁了,还有人在家里陪着王氏。

木槿安静地跟在盛思颜后面往卧梅轩走。

外面还是很冷。眼看明天就是腊月三十了,盛国公府上上下下却只打扫干净院子而已。

眼下京城里很多人饥寒交迫,在酷寒中挣扎,他们盛国公府不能太高调了。

“木槿,你去看过海棠吗?”盛思颜悄声问道。

木槿摇摇头,“海棠在西南边儿的院子养病,没人过去。”

盛思颜想了想,道:“你有空看看她去吧。也不是过人的病,是受了伤。”

木槿笑道:“大姑娘真是善心人。奴婢等过了年就去看她。”

盛思颜看了木槿一眼,回头拢了拢青金色繁花似锦纹的乌云豹大氅。微笑道:“还有牛小叶那边,也得派人去慰问一番。她救了我,我可不能不闻不问。”

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一回事,但是面上总要做足了。

这就是做人……

盛思颜暗叹一声,不再说话。带着木槿回到卧梅轩,命她收拾了一个食盒,交给二门上的婆子给牛家送过去,指名说是给牛小叶补身子的。

牛家虽然不缺这点吃喝,但是盛国公嫡长女使人送来的食盒,又另当别论。

牛小叶伤势沉重,一直在将养之中。

盛七爷给她开的方子。说好了每十五日再换一个方子。

牛家又请了好几个大夫,坐在家里轮番会诊,总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盛七爷医术高明,给牛小叶诊治的时候,发现她肾经有损,所以才格外肥胖。

如果能治好肾经。她会很快瘦下来。虽然不会比普通人更瘦,但是绝对不会胖成这个秤砣样了。

牛大朋闻言,喜出望外,对盛家感激万分,在给江南蒋州的王毅兴写信的时候。将盛家夸了又夸,恨不得立时改换门庭,投奔盛家算了。

王毅兴坐在斜菱格的漏窗下读牛大朋的信,看前面部分还能微笑,看到后面的部分,却渐渐拧起了眉头。

良久,他将那信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的熏笼里烧了,抬起头,看着映照在漏窗上疏影横斜的寒梅出神。

“二弟。”一把温柔至极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王毅兴抬头,看见是他大姐来了。

五年前朴素大方的王大姐,如今已经是绾起发髻,做了妇人的妆扮。

水红色哆罗呢对襟长袄,紧紧地裹在她曲线分明的高挑身子上,很是动人。

“大姊,今儿有空过来?”王毅兴忙起身让王大姐坐,又亲手捧了茶与王大姐。

王大姐,现在应该叫王青眉,接过茶抿了一口,笑道:“我来看看你,最近你老在屋里不出去,你姐夫担心你生了病了。”

王毅兴沉默半晌,笑道:“外面太冷了,还是屋里暖和。”

王青眉感慨地道:“幸亏我们遇见了你姐夫,不然的话,这么冷的天,我们如果还在那王家村,非冻死饿死不可。”

王毅兴淡淡地道:“那也未必。”忍了忍,还是道:“大姊,现在先别说‘姐夫’,二皇子还没有还俗呢。”

王青眉生得两道极好的长眉,越发掩得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烟笼寒水月笼沙。

她的眉梢一顿,立时让人生出无限怜惜。

王毅兴有些挫败地低下头,用手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大姊,略等一等。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二皇子就可以还俗了。”

王青眉见这个二弟愁成这个样子,反倒笑了,摇头道:“你啊,不知道在担忧什么。你姐夫又聪明又厉害,还有太后娘娘撑腰,你倒是怕什么呢?”

王毅兴笑了笑,道:“巧者老而智者忧,大姊你倒是深谙无为之道。”

“我比你们想得开。纵然这件事不成,我这辈子没享过的福都享了,没见过的世面也见了,我一点都不后悔。”王青眉若无其事地整了整发髻。站起来一转身,却看见身穿宝蓝貂裘的二皇子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

王青眉眉开眼笑地走过去,仰头道:“你来了?”

二皇子绽开笑颜。温和地应了一声,道:“才刚姗姗醒了,哭着要你呢。”

姗姗是王青眉和二皇子两年前生的女儿,生得乖巧可爱。

王毅兴想到这孩子就发愁。

这是二皇子还俗以前生的,以后纵然大事能成,这孩子的身份可怎么办呢?

二皇子好像看出了王毅兴的心事,不以为然地道:“你担什么心?我这个做亲爹的都不担心,你还发愁?我跟你说,如果大事能成,就算她是我捡来的。也是我夏昭的嫡公主!”

王毅兴苦笑着拱了拱手,“二皇子天纵英明,非我等能及。”

二皇子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说了娶你大姐做正室,这不是娶了?等还俗之后。就给她请封王妃,你可以放心。我的原配嫡妻的位置她坐不上,但是填房的位置肯定是她的!”

王毅兴:“……”二皇子,您以前没有成过亲吧?怎么我姐姐就变成填房了?

“……我的原配正室的位置,是给想容留着的。她跟了我一场,却尸骨无存。是我对不起她……”二皇子一提起郑想容,连声音都变了。

王毅兴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原来是那个郑想容……

他知道这是二皇子心中的执念,而且因为他们没有成过亲,所以这股执念更是浓烈。

“……二皇子您,真是长情。”王毅兴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说道。

“你不认识想容,如果你认识她,就明白我为什么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二皇子陷入回忆当中。

王毅兴讪讪地笑道:“听说郑二小姐是绝世美人?”以前被好事者捧做京城第一美女。她死后。直接就升成“大夏第一美女”了。

“漂亮的女子多了,哪里比得过来?”二皇子摇摇头,“你不懂的。”

顿了顿,二皇子又问他,“你有没有中意的女子?如果有。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王毅兴想了想,摇头道:“还真没有过,我确实不懂您的意思。”

二皇子哈哈一笑,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来,说点正事……”

两人拿着从京城来的密报开始商议事情。

……

京城里的吴国公府内院正院瑞云楼,吴老爷子手里把玩着一对铁石核桃,半闭着眼睛,对站在他面前的吴长阁道:“你媳妇最近在做什么?”

吴长阁窒了窒,笑道:“爹,您问素馨干嘛?她最近忙着呢……”

“忙着施粥?还是忙着帮太子抬轿子?!”吴老爷子睁开眼睛,一双细小的眼睛露出几丝精光,和平日里“守财奴”的形象实在大相径庭。

“爹!您怎么能这样说素馨!”吴长阁很是不满,“她都是为了咱们家好!”

“咱们家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她一个妇道人家?!”吴老爷子实在怒极,右手一抖,手里的铁石核桃如流星般砸向吴长阁。

吴长阁下意识往旁边一跳,躲了开去。

“你回去跟你媳妇说,让她守点妇道!——不是在想容女学教女学生三从四德吗?你让她别紧着教别人!我吴家千年世家,和大夏皇室共存亡,管谁做皇帝呢?!”吴老爷子低声叱责道。

第87章 亲戚

吴老爷子的话让吴长阁若有所思。

他明白了爹的意思,回去委婉地劝郑素馨,“素馨,最近太冷了,又要过年了,你别出去了,就在家里歇一歇吧。”

郑素馨低头看着她的记名嫡子吴兆昆习字,好像没有听见吴长阁说话,伸手指着吴兆昆面前的描红薄,轻声道:“这个字写得不错,但是旁边那些就差一点。握笔的时候,手要稳,碗要悬,心无旁骛,不要老想着别的。”

吴兆昆是吴长阁的妾室张姨娘生的庶长子,已经被记在郑素馨名下,养做嫡子。

就是有了吴兆昆做记名嫡子,吴老爷子才给吴长阁请封世子。

吴兆昆才五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很没有耐性,只是有些害怕郑素馨,才坐了这么半天写字。

“他还小呢,现在学写字做什么?你当人人都和咱们娟儿一样,三岁习字,五岁学文啊。”吴长阁笑容满面,看见郑素馨把不是她生的儿子照顾得和亲生孩儿一样,心里很满意。

郑素馨斜睨吴长阁一眼,将手搭在吴兆昆肩头,笑道:“好了,你爹给你说情,起来玩一会子吧。”

吴兆昆欢呼一声,放下毛笔,伸着胳臂道:“我要洗手!”

郑素馨叫了婆子过来领着吴兆昆去洗手。

吴长阁又把吴老爷子的话,掐头去尾说了一遍。

郑素馨怔怔地转过头,将吴兆昆刚才描红的桌面收拾干净,然会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自然知道,不管谁做皇帝,吴家都没有事。”

四大家族跟大夏皇室的血誓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那你还帮太子?”吴长阁十分不解。

郑素馨笑了笑,拉着吴长阁的手走到一旁坐下,低声道:“……无论谁做皇帝,吴家是不会有事。但是,你有事。”

“我有什么事?”吴长阁愕然地看着郑素馨,不明白怎么说到他头上了。

“……你以为,你做了世子。这个国公的位置就是你的?”郑素馨似笑非笑地道,朝东面努了努嘴,“你当那一房人是死人啊?”

“你是说,二弟?”吴长阁的脸色阴了下来。

他有一个嫡出的二弟吴长风,还有一个庶出的三弟吴长山。这两人都已成亲生子。

吴长风住在东面攸宁堂,嫡妻尹氏秀妍,出身江左大族尹家。尹家是军中出身,多出将才,本是神将府周家的门人。

当年尹家曾打算让族里的嫡长女尹秀妍跟神将府的周大将军结亲。那时候周老爷子对尹氏很满意,周大将军周承宗也一度点了头。但是就在两家要过礼的时候,周大将军突然表示反对,并且不顾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的反对,一意孤行要娶家世背景一般的冯氏秋娴为原配正室,并且很快生下嫡长子周怀轩。

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看在嫡长孙的份上。才不跟周承宗计较,认了冯秋娴这个嫡长媳。

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本以为嫡长子周承宗突然悔婚,是因为跟冯氏有了私情,所以开始的时候,对她很不待见。

但是过了几年,他们发现周承宗对冯氏淡漠得很,根本就不像是婚前就有私情的样子。

而冯氏虽然不像尹氏那样出身大族。但是冯家也是有名的诗书翰礼之家,在大夏皇朝薄有文名,冯家有好几个先祖也是文豪级别的人物,他们的灵位得以配享郑家祠堂。

冯氏自幼父母双亡,是依附在伯父家里长大的。

她嫁到周家后,一心相夫教子。为了病弱的儿子周怀轩操碎了心。在周家虽然不理事,但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越来越看重她。

而尹秀妍后来由周老爷子保媒,说与了吴家的嫡次子吴长风。

吴老爷子和吴老夫人本来就对尹秀妍十分满意,只可惜嫡长子吴长阁已经娶妻,不然嫡长女嫁与嫡长子才是门当户对。

也因为他们觉得委屈了尹秀妍。对她越发怜惜。

这尹秀妍也争气,过门就有喜,连生两个儿子吴兆祥和吴兆中,第三年生了女儿吴婵莹。

尹氏出身好,又能生,人又能干利索,立时就成了吴老爷子和吴老夫人最看重的儿媳妇。

而先进门的嫡长媳郑素馨却一直没有身孕。

直到尹秀妍的女儿吴婵莹两岁多了,郑素馨才生下她唯一的女儿吴婵娟。

刚生下吴婵娟的时候就不用说了,一个又瞎又傻的女儿,简直让吴家上下抬不起头来。

后来郑素馨不肯放弃,一个人带着刚出生不及的吴婵娟住到吴家庄,用了一年时间精心治疗,终于治好了她的眼疾和痴傻。

先前吴家人都认为吴长阁他们这个嫡长房算是毁了,都去吴长风他们这一房趋奉。

等吴婵娟病愈归来,吴老爷子亲口说她是“重瞳之人”,对吴婵娟格外看重,吴家的风向才又变了。

吴长阁他们这一房的人才真正扬眉吐气,在吴家重新成为人人敬仰的嫡长房。

众人的跟红顶白让吴长阁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