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七爷回到盛国公府,越想越乐。

吃晚饭的时候,他对王氏和盛思颜绘声绘色地夸道:“怀轩这人越发厉害了。一句话就把昌远侯府给堵回去了。”

盛思颜晓得昌远侯府也想嫁一个女儿去神将府,而且好像是锁定了周怀轩,可是听盛七爷这样一说,难道不是很顺利?便笑着问道:“周小将军是如何堵回去的?”

“他说,”盛七爷站了起来,做出周怀轩淡漠的样子,低沉着嗓子,“‘她配不上我’……”

盛思颜和王氏一齐愕然。

这人……这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偏偏以他的条件,这样说出来,无人认为他是在说大话!

反而人人都会想,确实是那姑娘配不上他……

盛思颜听了这话,极是高兴,笑得弯了腰,不过笑完又道:“这下周小将军惨了,他这样目高于顶,哪里还有姑娘敢嫁给他?”

王氏也笑,道:“就是。光看他生的模样儿,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姑娘配得上他,更别提他的家世和才干。啧啧,冯夫人可有的头疼了。儿子太好了,也不好找媳妇啊!”

盛七爷大笑,拊掌道:“是极是极!有儿子就是这样麻烦多!”然后看了看抱着一支煮玉米正在狂啃的小枸杞,皱眉摇头道:“幸亏他还小,一想到以后也要给他找媳妇,我就头大。”

“要给弟弟找媳妇也是娘操心,爹你就好生等着喝媳妇茶吧!”盛思颜笑着揶揄,又给小枸杞剥了一个煮玉米,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王氏也斜了盛七爷一眼,道:“知道为儿子操心了,也不算晚。”说着,就提到了庶长子盛宁松,“……昌远侯府在神将府面前铩羽而归,很快就要轮到我们家了。”

盛思颜听王氏说得风趣,跟打仗似的,咯咯笑道:“娘,别这样如临大敌好不好。周小将军一句话就把昌远侯府堵回去了。足见昌远侯府没多厉害。”

“瞧你说的,能像神将府那样的人家有几个?——咱们家,还是不能跟神将府比的。”王氏叹了口气,低头吃饭。

盛思颜不以为然。默默地吃完饭,趁盛七爷带着小枸杞出去散步消食的时候,盛思颜劝王氏:“娘,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昌远侯府愿意将嫡女嫁给咱们家的庶长子,就让她嫁呗,难道她还敢对娘不敬?!到时候一顶不孝的帽子砸下去,让她服服帖帖,不然咱们就休了她!”

盛思颜的话很有气势,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轻柔的嗓音。软软的语调,美如江南春风细雨的容颜,让人着实畏不起来。

王氏怜惜地抚了抚盛思颜的面颊,低声道:“别为娘操心。娘心里有数。娘只担心你……你这样的性子,若是遇到文大姑娘这些人。能将你连皮带骨吃下去,渣都不剩。”

盛思颜将头靠在王氏肩上,悻悻地道:“娘,我没那么差吧……我就算不如郑大奶奶,比文大姑娘还是比得过吧!”

王氏噗嗤一笑,点头道:“嗯,咱们不跟郑大奶奶比。咱们跟文大姑娘比。”说完又叹息道:“其实,娘不希望你跟任何人比。咱们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何必要跟人乌眼鸡似地斗来斗去呢?放心,娘一定跟你挑一个好夫婿,不让你为这些事情操心。咱们思颜啊,以前真是太苦了。以后一定要过得比蜜还甜。”

盛思颜眨了眨眼,“娘,我不苦,跟娘在一起,哪里吃过苦?”

“王家村里的日子还不苦?”王氏挑了挑眉。有些慌乱地用话掩饰过去,“咱们冬天经常只能吃一顿饭呢。没有柴禾,咱们娘儿俩只能挤在炕上,捂着被子取暖。”

“那时候小,不觉得啊。”盛思颜笑着跟王氏一起回忆,悄悄地为王毅兴说好话,“那时候有王二哥他们一家帮我们,我们后来过得还是不错的。经常有蛇羹吃,还有山上的野味……”

王氏看了盛思颜一眼,“王二哥?他们家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他们一起住隔壁住了五年多呢,又数着指头道:“不过,王二哥好像有一阵子没有来咱们家了,是他公务繁忙吗?”

王氏笑了笑。——是挺忙,忙着四处走动呢……

“嗯,我晓得了,我们思颜是个脚踏实地的姑娘,不好高骛远。”王氏抚了抚盛思颜的面颊,“回去歇着吧。”

盛思颜点点头,跟王氏又说了几句话,才行礼离去。

王氏看着盛思颜越发亭亭玉立的背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看起来,思颜难道真的对王毅兴动了心了?

那她该怎么办呢?

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相比之下,昌远侯府想将嫡女嫁给盛国公府庶长子的事儿,完全不值一提,王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对于她来说,只要昌远侯府一意孤行,真的要将嫡女许配过来,她就应下了。

以她的本事,昌远侯府的嫡女想折腾都没功夫……

昌远侯府以为他们这样做,会让王氏难堪,以为王氏会百般推脱,可就想错了。

说实话,他们这样做,还解决了王氏一个好大的麻烦。

她一直头疼涂氏的几个孩子的婚事。

盛宁芳若不是犯了王氏的忌讳,王氏也会给她好好挑门好亲事,和嫡女一样的待遇嫁出去。

庶女和庶子比,其实对家族的作用更大,一般人家都不会故意挫磨庶女。

除非这庶女,或者庶女的生母不识相,犯下极大的过错。

……

昌远侯府,文宜室听说了周怀轩对她祖父昌远侯说的话,气极之下,也如同她祖父一样吐了一口血。

不同她祖父,是因为年老多病,她吐血,是真的被气着了。

昌远侯夫人吓了一跳,忙乱着叫人来服侍,给她煎药。

“好孩子,想开点。那周怀轩,就是混不吝,咱们不要理他了。这种男人,活该一辈子没女人要。”昌远侯夫人狠狠啐道,诅咒周怀轩。

文宜室忍得脸色都变了。可是又没法子,只好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一桩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亲事,就这样泡了汤。文宜室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不过昌远侯夫人的话,让她还是拾起几分信心。

换一个角度想,周怀轩这人这样眼高于顶,连她文宜室都看不上,自然别的女人更看不上。

只要他谁都看不上,她文宜室还是有希望的……

“其实周小将军说了这样的话,别的人家哪里还敢再去他家提亲?你想想……”昌远侯夫人话音一下子淡了下去,因为她突然想到了郑大奶奶,同时也想起了郑大奶奶的嫡女——重瞳女吴婵娟……

文宜室顿时也想到了这个人,一时怔住。半晌才苦笑着垂了头,“如果是吴二姑娘,我甘愿认输……”

吴国公府的家世,自然比他们后族昌远侯府要强很多倍,吴婵娟本人的样貌跟她文宜室不相上下。春兰秋菊,各擅其场,但是吴婵娟可生有重瞳。

文宜室是经常在宫里出入的,也从她姑祖母那里知道了“重瞳现、圣人出”两句话。

这样的吴婵娟,文宜室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败在这样的人手里,她也认了……

文宜室低头搓弄着衣带,仔细想了想。轻声道:“祖母,要不,神将府那边就算了吧。”

“当然得算了。你祖父回来,说太后娘娘提醒过了,跟神将府结亲是为了亲近,不是为了结仇。再说。人家不愿意,咱们硬是贴上去,何必呢?”昌远侯夫人轻轻哼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没有法子了。

“只是这件事出来。你在京里是聘不出去了。”昌远侯夫人摇头站了起来,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整个人更加苍老不堪。

“宜室不孝,让祖父、祖母和姑祖母操心了。”文宜室给昌远侯夫人跪了下来,流出两行眼泪。

“不关你的事。唉,早知道,就将你嫁给太孙了。”昌远侯夫人很是后悔。

文宜室眼神黯了黯,“是我没福,祖母不用为我费心了。”

“嗯,你回去歇着。这些天不要出去走动了,等你妹妹跟盛国公的亲事定了,再议你的亲事吧。”昌远侯夫人挥了挥手,打发文宜室走了。

文宜室心事重重地出了昌远侯和昌远侯夫人的院子,在门口却差一点跟一个男人撞个正着。——那人正是王毅兴。

文宜室一抬头,正好看见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眸温和地看着她,那人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玉树临风,在门口退让到一旁。

“文大姑娘,走路可要看着路。”王毅兴看着文宜室的样子,想起了另一个曾经走路不习惯看路的小姑娘,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目光越发和煦。

文宜室被这温柔的目光看得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两行泪水,忙转身擦了,哽咽着道:“王公子请。”

王毅兴今日在吏部当值,也听说了朝堂大殿前面发生的事情,又知道昌远侯吐了血,才赶过来瞧他的。

现在看见文宜室一脸落寞受伤的神情,还有强作镇定的样子,王毅兴想起周怀轩说的那句伤人的话。

“文大姑娘,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你。说这种话的男人,人品有问题,根本不值得你伤心。”王毅兴忍不住安慰文宜室一句,然后彬彬有礼地微一颔首,一撂袍子,跨过门槛,进院子里去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恰如其分地安抚了文宜室被打击的自信。

她感激地看着王毅兴颀长的背影,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堵得慌了。

……

吴国公府的含翠轩里,吴婵娟听见周怀轩说的那句话,笑道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该!真是该!让她四处挑男人!挑东家拣西家,最后做个没人要的烂茶渣!”吴婵娟拍手笑道,心情如同三月春光,和煦美好。

来跟她说话的正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姑娘李栀娘,也跟着笑,道:“周小将军这话说得真是解气!——也得给昌远侯府一点颜色看看了,不然他们还真以为这满京城他们是头一份!”

“哼,他们是头一份,可把我们四大国公府放在哪里?!”吴婵娟很是傲气地扬了扬头,捋捋自己披在后背的长发。意气风发。

李栀娘一直耿耿于怀被昌远侯府夺走太孙妃的位置,好在吴婵娟应该可以给她扳回一城了。

“你娘不是跟冯夫人是表姐妹吗?这样亲近,为何不赶紧把亲事定下来?”李栀娘似乎比吴婵娟还着急。

吴婵娟羞红了脸,含笑道:“……我娘说。女人不能上赶着男人。得他们主动来提亲,才尊贵……”

“你娘说的也是正理。”李栀娘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跟蒋公子定亲,也是他们家来京城四五趟,才把亲事定下来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讲究得就是这个“求”字。

对于很多男人来说,自动送上门的从来就不懂珍惜。

李栀娘走后,吴婵娟又去找她娘亲厮磨。

“娘,文家栽了这样大一个跟斗,还不知道要怎样收场呢……”吴婵娟抱着郑素馨的胳膊。在她耳边吃吃地笑,哀求道:“娘,您有没有去说啊……”

“文家也是太得意忘形了。以为太子遂了他们的意,要拿捏我们四大国公府就更是手到擒来了。——真是可笑!”郑素馨轻轻笑了一声。

“这是自然,但是娘。您到底……到底有没有对……对冯夫人说过啊?”吴婵娟着急地很,生怕昌远侯府文家再出什么妖蛾子。

“你别急啊!”郑素馨笑盈盈地安抚她,“这件事急不得。等这件事淡一淡,咱们再提不迟。”

吴婵娟想了想,撇了撇嘴道:“那文宜室自取其辱罢了,为何我们还要让着她?”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人之常情。你放心。怀轩说了这句话,满大夏皇朝不会有人家再敢去他家说亲了。——到时候,我让你冯姨妈亲自上门来求我把女儿嫁给她儿子!”郑素馨似笑非笑地道,将一支点翠蝴蝶簪插入吴婵娟的发髻。

拿着靶镜一照,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正是人比花娇。

郑素馨见女儿生得如此娇艳,十分得意,心下暗暗筹划。

……

神将府里,周怀轩被周老爷子叫入丹室。

在青纱窗边的青烟缭绕中,周怀轩和周老爷子对坐弈棋。

“……轩儿。你这件事,做得太过了。”周老爷子将一粒白子放入棋盘,一个死角顿时生了活眼。

周怀轩面无表情地放下一颗黑子,将周老爷子刚才做活的眼儿又堵得死死的。

“你?!”周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小子是要赶尽杀绝啊?!连祖父都不放在眼里?有你这样下棋的吗?懂不懂得尊敬老人家?!”

周怀轩抬眼,眉梢一跳,精致的下颌轻点,“想让我尊敬?还是想悔棋?”

一下子拿捏住周老爷子的死穴。

周老爷子下得一手好臭棋,神将府从上到下凡是会下棋的人平时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周老爷子养静的院子十丈之内。

因为一靠近,就被他拉去陪练,简直是苦不堪言。

周老爷子瞪了周怀轩一眼,“你这死小子!”然后眉开眼笑地道:“悔棋!悔棋!当然是悔棋——尊敬是什么意思,我老头子不懂!”

周怀轩淡笑着看着周老爷子悔了一步棋,又悔一步棋,再悔一步棋……

“你再悔,咱们就只有从头下起了。”周怀轩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棋盘。

“没问题……没问题……咱们重下……重下……”周老爷子殷勤地又把几颗黑子摆了上去,故意做成死眼。

周怀轩只好闭着眼睛下。

……

心情愉快地跟周怀轩下完棋,周老爷子意犹未尽,咂巴着嘴道:“轩儿你真是个好对手!咱们祖孙俩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

说得周怀轩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周怀轩想,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周老爷子更差的棋手了。

当然,后来他发现,他错了,这世上真有人比周老爷子的棋艺还差,因此让周老爷子如获至宝,某人莫名其妙就又多了一座靠山,此是后话不提。

第150章 教训 (第三更求粉红票,粉红330+)

王毅兴从昌远侯府回到自己的宅子,一进角门就问门子,“有从江南来的人没有?”

他写信回去,询问向盛家提亲的事宜,也有快一个月了,却一直没有听到回音,心里很是不安。

门子给他行了礼,叫他“二爷回来了”,又摇摇头,“没有,还没有人从江南来呢。”

王毅兴跟江南的二皇子府联络,是有专人来往送信的。

王毅兴心神不宁地回到自己家坐了坐,心情有些低沉,习惯性地又走到厨房,做了几样盛思颜喜欢吃的小菜。

拿食盒装菜的时候,他想起来自己有意落在盛国公府的那个大红鸳鸯漆盒,心里一动,不知道盛思颜这些天有没有想过他……

屈指一数,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去过盛国公府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碌中,虽然很想见思颜,但是重任在身,他不想让二皇子失望。

王毅兴便又拿了一个食盒将菜装起来,拎着食盒去了盛国公府。

不料在门口的时候,那门子却不再放他进去了,对他道:“王公子,您的帖子呢?”

“帖子?”

“是啊。您投了拜帖,然后我们老爷回帖,约好时间,然后小的才能放您进去。”

王毅兴愕然,“你不是搞错了吧?”以前他明明可以长驱而入,连二门都可以不用通传就进去。

那门子当然是得到王氏的特别叮嘱。他讪笑着弯了弯腰,道:“王大人,这是府里头的规矩,我们做下人的,不敢自专。您若不信,等你见了我们夫人,自己问一问就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这些规矩。但是你也不是新来的,以前我能进去,现在怎地又不可以了?”王毅兴收了笑容,心里有些不快。

但是门子虽然陪笑,但是依然态度坚决。

王毅兴想了想,还是道:“既然这样,你帮我去你们大姑娘的丫鬟豆蔻那里说一声,就说我的食盒落在大姑娘那里,让她帮我拿出来就可以了。”又加了一句,“这样总行吧?——不用跟你们夫人说了。”

那门子挠了挠头,也十分为难。

他们这些盛国公府的下人,本来都是将王毅兴当做是盛家的乘龙快婿了,现在夫人又特别吩咐要一视同仁。

如果放他进去,夫人会生气。但是不放的话,以后大姑娘嫁了他,他们这些下人岂不是得罪了大姑爷?!

想了想,那门子悄声道:“王大人,那您略等一等,等小的去问一问豆蔻姐姐。若是她说没事,小的就将食盒给您拿出来。”

王毅兴容色稍霁,点了点头,“你去问吧。我就在这里候着。”说着,转身走到自家大车旁边,将食盒放在上面,背着手,抬头看天不语。

那门子关上角门,叫来另外两个守门人在这里候着,自己一溜烟跑到二门上,求看二门的婆子把豆蔻叫来说话,说是外门上有人找豆蔻。

豆蔻是盛思颜身边的丫鬟,虽然还不算贴身的大丫鬟,但也是二等,在内院很有几分脸面,又只是在二门上说话,那婆子便卖了她一个人情,让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去盛思颜的卧梅轩找豆蔻。

豆蔻近来越发轻闲了,盛思颜身边的事,大部分都让木槿带着薏仁去做了,豆蔻慢慢地落了单。她倒是还不觉得,只觉得能偷一会懒挺好的,正坐在自己屋里做针线。

“豆蔻姐姐,外门上的门子说有事找姐姐。”小丫鬟笑嘻嘻地过来说了一声。

豆蔻应了,放下手里的针线,跟着小丫鬟来到二门上,见了那门子,问道:“谁啊?谁找我?”

那门子笑嘻嘻地道:“是王公子,他说有一个食盒落在大姑娘这里了,说豆蔻姐姐知道在哪里。”

豆蔻听说是王毅兴,心里一喜,笑着连连点头,“正是呢。”又探头看着那门子身后,“王公子呢?怎么不进来?”

门子苦了脸,两手一摊,“王公子没有提前送帖子上门,不能进来。”

“啊?你好大的狗胆子!居然敢将王公子拦在外头!”豆蔻顿时竖起眉毛,轻叱一声,又道:“快去放人进来,别在这里竭竭嗷嗷的。”

那门子叫起撞天屈,“哎哟喂我的豆蔻姑奶奶!这可不是小的不让他进!这是夫人的吩咐!不论是谁,现在都不能随便进出了!”

豆蔻疑惑地偏了头,“是吗?有这回事?”

门子使劲儿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我哪里刚诳豆蔻姐姐!”

豆蔻眼珠转了转,道:“你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回卧梅轩。

回到卧梅轩,她径直去盛思颜待的上房,问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大姑娘呢?”

小丫鬟朝屋里指了指,“大姑娘在教小枸杞识字呢。”

豆蔻忙扬声道:“大姑娘,王公子在外门上要拿他的食盒回去!”

盛思颜在屋里听了,忙让木槿看着小枸杞,出来问道:“怎么回事?王二哥为什么不进来?”以前都是不用通传,就直接进二门的。

豆蔻朝王氏的燕誉堂那边努了努嘴,“夫人说,没有帖子,不能随便进出。别说内院,就连外门上王公子都没进来呢。——在门口等。”

盛思颜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进来?”

“夫人的吩咐,说都要帖子,没有例外。”豆蔻忙道,“也可能夫人忘了提醒门子,王公子应该例外。”

盛思颜却知道她娘不会这样没理由地吩咐门子,一时低头不语,又想到王毅兴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来过盛家了,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们略等一等,我去问问娘。”盛思颜转头问小枸杞,“要不要去娘那里?”

小构杞摇头,“姐姐去,我在这里等。”做出一副很乖的样子,眼睛却不断往盛思颜放在多宝阁上的那对大阿福瞟去。

盛思颜莞尔,她知道小构杞眼馋那对大阿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把这十个字都认全了,等姐姐回来,就把大阿福给你玩。”盛思颜看了看那多宝阁上的大阿福,下了决心。

小构杞欢呼一声,从座位上倒转身子爬下来,抱住盛思颜的腿,用胖胖的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

蹭得盛思颜心都化了,她蹲下来,和小构杞贴了贴脸,又拧了一把他圆苹果一样的双颊,才站起身往外走。

豆蔻一看急了,拽住盛思颜的衣襟道:“大姑娘,咱们悄悄出去见一见王公子就行了,何必惊动夫人呢?”

盛思颜笑了笑,淡淡地道:“放手。”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颇有威严,跟往日的好脾气有些不一样。

豆蔻怔了怔,手里还是拉着盛思颜的衣襟,并没有放手。

木槿忙将豆蔻拽开,斥道:“姑娘的吩咐你都敢驳?”又不断给她使眼色,心里有些着急。

豆蔻醒悟过来,慌忙放了手,陪笑道:“奴婢陪大姑娘去见夫人。”

盛思颜甩了甩袖子,看了豆蔻一眼,道:“你在这里歇着,我带薏仁去就行了。”说着,带着薏仁去了王氏的燕誉堂。

来到燕誉堂,盛思颜进了里屋,开口就道:“娘,王二哥来了,外门上的门子不让他进来。”不解地看着王氏。

王氏背靠在长榻上看一本医书,见她来问,头也不抬地道:“他可有帖子?你爹可回了帖子?”

当然是没有。

盛思颜讪讪地道:“以前都没有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王氏翻了一页书,“他救了你,我们自是感激。你爹已经给他准备了厚礼,并不亏欠他。”

盛思颜眨了眨眼,怎么跟以前的说法不一样了?不是打算把她嫁给王二哥吗?

王氏半晌没有听见盛思颜出声,抬头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叹口气,招手让她坐到跟前。

“你是不是不明白娘的态度为何变了?”

盛思颜点点头。以前王毅兴可以长驱直入盛国公内院,不用通传。现在却连进大门都需要帖子,这差别忒大了。

“那我问你,现在王毅兴,跟咱们是什么关系?”王氏放下医书,跟盛思颜说话。

亲戚?不是。未婚夫婿?还没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