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盛思颜和王氏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

不是不信周怀轩,而是觉得他说得太轻描淡写了。

昌远侯的门路有多广,王氏可是心知肚明的。

周显白忙道:“盛国公夫人,盛大姑娘,这你们别怕。我们大公子一回来,就把城门口的通缉告示撕了,换上我们神将府的告示。”

“神将府的告示?”盛思颜更是疑惑。

“对啊!我们大公子说了,谁敢杀盛家一人,他就灭对方满门!”说得趾高气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啊?这种告示?!”盛思颜和王氏都惊呆了。

这样彪悍的告示……大概只有周怀轩这样的人才想得出来吧!

“当然!怎么会有假?!你们跟我们回去,在城门口就能看到。对了。大公子还特别吩咐,一定要在昌远侯府门口贴一张,特意嘱咐,谁敢撕下来,就剁谁的手!”周显白得意洋洋地道。

王氏和盛思颜听了,又是感动,又是欣喜,还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说什么好。

盛思颜心里一动,走过去轻轻拽了拽周怀轩的衣袖,柔声道:“周大哥,以后你一定要多多来我家坐坐。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一坐就好。”

周显白听得无语,腹诽这姑娘是把自家大公子当门神使唤吧?挡煞呢这是……以大公子的脾气,肯定是理都不理!

结果周怀轩斜睨盛家大姑娘一眼,淡淡“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不过他转头就看见周显白睁大的双眼,还有来不及阖上的嘴,大得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周显白简直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掏了掏耳朵。——刚才大公子那声“嗯”是他听错了吧?还有那个抛向盛大姑娘那边看了让人犯晕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油盐不进、一身怪癖的大公子。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而且怎么可能说得这样温和!——这没道理!

一定是——听!错!了!

周显白张大嘴傻呆呆的模样落在盛思颜和王氏眼里。

王氏轻轻咳嗽一声,微笑着低头摸了摸小枸杞的脑袋。

盛思颜则一直笑着看他,觉得这人颇为有趣。

“闭上嘴。”周怀轩察觉盛思颜的神情,不由横了周显白一眼。头一次觉得有这样的小厮真是给自己丢人,不悦地拂袖而去。

王氏看着周怀轩的背影道:“周小将军,虽然说大恩不言谢,但是你这样帮我们,我们盛家没齿难忘。请一定受我一拜!”说着,就要艰难地扶着腰对周怀轩行礼。

周怀轩转身再一次避开,道:“不用,盛七爷跟我是莫逆之交,盛老爷子也救过我的性命。”顿了顿,垂眸转身。努力不去看盛思颜的方向,淡然道:“这是我欠你们盛家的。”

盛思颜想到同样被盛家救过的人,比如昌远侯文贤昌,此时却在往死里整盛家,不由叹息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有些人就是狼心狗肺,救他们还不如救条狗。”

王氏默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经此一事后,如果盛七爷能活着出来,大概也不会同以前一样了。

咚咚咚咚!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大公子,轿子到了。”

周怀轩道:“走吧。”说着,率先往门那边走过去。

周显白鬼鬼祟祟打量了盛思颜一眼。特别是她身上的貂裘,更是看了又看。

盛思颜对他笑了笑,大大方方地道:“我的棉袄破了,大公子心好,特意把他的貂裘借给我穿,不然我就冻死了。”

周显白立刻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惭愧不已。

直到从小石屋出来很久之后,周显白才发现,盛家大姑娘这个人,跟他们家大公子说话的方式。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差别,不过一个更刻薄,一个更婉转一些,但是都同样气人。

=,=这日子没法过了……

推开门,便看见小石屋前面一前一后停着两顶蓝顶青绸镶狐皮的大轿。

周怀轩撂开后面那顶轿子的轿帘,让王氏先上轿抬走。

盛思颜抱着小枸杞,小枸杞则抱着小刺猬阿财,一起上了门前那顶轿子。

周怀轩跟在盛思颜的轿旁一起往山下走。

那小石屋的大门被周显白带着兵士重新用枯枝遮掩起来。

而且他们下山的时候,那些落在后面的兵士,又把一锹一锹将雪铲回来,把刚挖出来的山路再严严实实地填上。

盛思颜从轿子里探出头,回头看了一眼,本是想再看一眼自己住了两个月的地方,结果发现那些兵士又在把雪铲回来,将刚挖出来的路重新用积雪盖上,不由大为惊讶,好奇问道:“周大哥,为何又要把路填起来?”

周怀轩看了她一眼,语气变得淡漠生疏,“不让别人走。”

好吧,这个理由真是言简意赅,也够独够狠……

盛思颜只得“哦”了一声,缩回轿子里面,垂眸抱着小枸杞,忐忑不安地盘算。

一行人从药山上顺着刚铲了雪的小路往下走,后面的人却在一边下山,一边将雪又填回去。

盛思颜琢磨,这样的话,她们住的地方就更难查到了,确实比她们想得还要周到。

……

此时昌远侯府里,昌远侯文贤昌阴沉着脸坐在书房,看着自己面前的告示咬牙切齿。

这张告示,是被人昨晚贴在他们大门口的。

看门的门子听说是神将府的大公子派人贴的,害怕极了,不敢说,更不敢撕下来。结果今天一大早,就被人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沸沸扬扬。都跑到昌远侯府门前来看热闹。

昌远侯出去上朝的时候才看见门前的“盛况”,转头看见那告示,不由大怒,喝令自己的下人将告示揭下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揭。

“侯爷啊!那周小将军说了,谁敢揭,就剁谁的手!”下人们哭天抢地,恨不得磕头求饶。

那周小将军,可是说一不二的杀神啊!听说在西北杀得蛮族血流成河,将一条江水都染得通红啊!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周怀轩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说。几乎每个人都相信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剁手?!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剁我的手!”昌远侯见自己的下人都不听使唤了,顿时怒从心头起,亲自冲到昌远侯府大门口。一把将那张告示揭了下来。

这两个月,他昌远侯文贤昌在京城里是意气风发,风头一时无俩。

辅佐新帝登基,自己的孙女儿成了太子妃,俨然成了从龙的功臣,他觊觎着盛国公的爵位,差一点就将盛家赶尽杀绝了!

结果还是功亏一篑。让那母女俩带着盛家嫡子跑得无影无踪!

而大理寺丞王之全那个老家伙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将大理寺的牢房护得严严实实,他根本就无从下手!

一拖再拖,就拖到周怀轩这个杀神回来了……

昌远侯眯了眯眼,捻须沉吟。

他该怎么办?

盛家那边,他好脱身。

自始至终。他都是派的不相干的手下跟盛宁松接洽,后来将王氏她们吓跑了之后,他也没有急着接受盛国公府,只是派人去盛国公府,帮助盛宁松帮忙“打理”盛国公府。

这两个月。盛国公府都是盛宁松和盛宁芳姐弟俩当家。

这两个笨蛋,果然不是盛家的种,不仅蠢笨,而且贪婪。

两个月里,明偷暗挪,将盛家千万家财都要搬空了。

当然,有很一大部分,都落在了昌远侯府手里。

昌远侯府的库房如今堆满了从盛国公库房搬来的白花花的银两,还有古董字画、首饰头面、家私古籍。

盛家千年的积累,自然不是文家这样才兴盛了一代的后族能够比拟的,全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珍品。

文家的二姑娘如今是太子妃,三姑娘文宜顺定了盛宁松,很多东西,是盛宁松送来讨她欢心的。

为了盛国公府的这些东西,昌远侯府甚至另外盖了一个巨大的库房,来专门陈放。

昌远侯夫人此时正带着两个孙女文宜室和文宜顺去库房挑嫁妆。

“宜室,你眼光好,帮你妹妹多挑几件好的。”昌远侯夫人笑盈盈地嘱咐道。

文宜室笑了笑,将身上的白狐披肩拢了拢,然后用手遮着额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悠悠地道:“天放晴了。”

“是啊,昨儿夜里雪才停。大姊你看这路上,是早上才扫出来的。”文宜顺撂开身边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她和文宜室跟昌远侯夫人一起,坐在冬日庭院里代步的肩舆里。

三个人来到库房前面下了肩舆。

跟在肩舆后面走的丫鬟婆子拥了过来,簇拥着各自的主子。

昌远侯夫人的大丫鬟过去对守库房的婆子出示了对牌。

那婆子验过之后,又拿出册子,让昌远侯夫人和文宜室、文宜顺在册子上写上各自的名字,才放她们三人进去。

因为这些东西实在太过珍贵,昌远侯亲自给这座新修的库房立下新规矩,免得有人浑水摸鱼。

随便摸一条出去,就够普通人吃几辈子了。

别的人一般不能进去,她们的下人里面只放了一个大丫鬟和一个婆子进去。

跟着前面的主子三人走到这个库房里面,这丫鬟和婆子都咂舌不已。

她们是第一次到这个库房来。

这里是昌远侯府新建的一个库房,里面的东西,据说是刚收进府不久的。

那丫鬟偷偷跟婆子对视一眼,用口型做了个“盛”字。

她们这些下人的消息比某些不得宠的主子姑娘还灵通。

她们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如何从盛国公府的库房,跑到昌远侯府新建的库房的。

这库房里还飘散着淡淡的油漆味道,顶上的横梁是松木,甚至留存着刚砍伐不久的松木特有的清香。

库房很大,里面是一个一个上了锁的小屋子。

昌远侯夫人取出身上带的小铜钥匙,递给文宜室,“去开左边的门。”

文宜室将小铜钥匙塞到锁里,左左右右左左地拧了一通,打开了锁头,然后让到一旁,道:“祖母,您先请。”

昌远侯夫人笑着命丫鬟和婆子在小门外面候着,自己带着文宜室和文宜顺进了里面的小屋子。

这间屋子里是专门摆放珠宝首饰头面的。

屋子的左面摆放着整整五个多宝阁,都是拔地而起,一直触到屋顶。

多宝阁上,摆着一个个形状各异的紫檀木首饰盒。

文宜室随手打开了一个,看见里面是一朵五彩斑斓的珠花。这珠花居然有巴掌大,是用一颗大珠和各种形态的米珠镶成的一朵盛开的复瓣海棠。当中一颗珠子大如雀卵,上面还有淡淡的花瓣形状,而且那花瓣的形状是天生而成,并非匠人雕刻出来的,更显珍贵。

“咦?”昌远侯夫人低叫了一声,走过来道:“他们居然有这东西?”

文宜顺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文宜室见多识广,见了也忍不住赞道:“这是难得的花颜珠,据说是珍珠恰巧落在盛放的花瓣里,被包裹之后埋在地底,历经千万年才成型的。姑祖母在宫里多年,也不过只有一朵小小的花颜珠珠花,比这个小多了。——这盛家,当真是其罪当诛。一个小小的太医,也敢搜刮民脂民膏到如此的地步。”说着连连摇头。

文宜顺听了很是垂涎,轻声道:“……祖母,可以把这朵珠花给我么?”

昌远侯夫人看了看文宜室,“宜室,你说呢?”其实是问文宜室要不要,只有她不要了,才能给文宜顺。

文宜顺垂下眼眸,低头抚弄着衣带,心里的忿忿不平之意一闪而逝。

这些明明是她的未婚夫盛宁松送来昌远侯府的,却都要紧着文宜室先挑……

不过很快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毕竟文宜室这个大姊一向对她不错,偏心的是祖父母和姑祖母,跟大姊无关。

第186章 警告 (4K,那个粉)

文宜室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摇头道:“祖母,给三妹吧。我不喜欢这些花儿朵儿的。”

文宜顺脸上一红,但是将首饰盒子紧紧抱在怀里,羞怯地道:“多谢大姊割爱,我就喜欢这样的花儿朵儿。”

文宜室微微一笑,在五个多宝阁前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又将记载着库房物品的册子拿过来细看。

翻阅良久,她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皱着眉头问昌远侯夫人:“祖母,我记得,盛家那个义女曾经戴过一支金丝钻半月簪……我怎么没有在这里看见?”

那件首饰其实远远不及她刚刚不要的花颜珠珠花矜贵,但是文宜室就是喜欢,极想得到那支金丝钻半月簪。

昌远侯夫人摇摇头,“如果这里没有,多半还是在盛国公府。你不如命人去盛国公府,找盛宁松那小子问一问?”

文宜室眉间轻蹙,单薄的削肩在库房里显得更加单薄,如同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文宜顺比她丰腴,艳羡地看着大姊瘦削的身材,笑着补充道:“也许盛大姑娘逃走的时候,把那支簪带走了。”

文宜顺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文宜室就更想要那支簪,她阖上册子,点头道:“好,我回去就命人去盛国公府问一声。”

昌远侯夫人看着这些首饰件件都是没有见过的珍品,也爱不释手地挑了一支银累丝嵌猫睛石麻姑献寿大花簪,冬日里和观音兜一起戴最好看。

文宜室见祖母和妹妹都这样兴致勃勃,不忍扫她们的兴,自己也随便挑了根翡翠长链和一支莲花玳瑁簪。

那链子的样式没有什么稀奇,难得的是一百零八颗翡翠珠子,颗颗一模一样大小,而且正、阳、通、透,四样皆备,实在是珍品中的珍品。

文宜顺看着大姊挑了莲花玳瑁簪,笑着点头道:“何用通音信,莲花玳瑁簪。——大姊,你有心事了……”一边说,一边刮着脸羞她。

文宜室笑嗔她一眼,并不辩解。

昌远侯夫人笑着指了指屋子右面那五个关得严严实实的立柜,道:“那里面都是男人用的,腰带饰,帽饰和鞋饰,一大堆。”

文宜室叹息着摇摇头,“盛家真是太靡费了,难怪福薄……”

“有潮涨,就有潮落,像四大国公府那样世袭罔替,永不变更,谁会服气?”昌远侯夫人讥诮说道。

文宜顺听着涨红脸。

盛家只有盛宁松了,这个盛国公爵位,九成九要落在他头上,那自己以后就是盛国公夫人……

可是祖母这么说,岂不是不愿意盛家人继续做盛国公?那自己可怎么办呢?

文宜顺垂下头,紧紧抱着自己刚才挑的装着花颜珠珠花的首饰盒不放。

文宜室看了她一眼,微笑道:“祖母……您也该跟三妹说清楚了吧?”不然姐妹亲戚间因那上不得台面的人起隔阂就不好了。

昌远侯夫人想了想,点头道:“横竖这事很快就要有眉目了,也该跟她说清楚了。”说着,转身对文宜顺道:“宜顺,这桩婚事侯爷打算退了。盛宁松……不,应该说是涂大郎,根本就配不上咱们家。他是妾侍生的野种。咱们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出也不能嫁给这种人,更何况你是嫡出……你放心,祖母和祖父一定为你找个配得上的夫婿,给你一百二十抬嫁妆,顺顺当当送出门。”

文宜顺本来是不愿意的,后来因为盛家出事,盛宁松突然有很大可能做上盛国公,她才渐渐又愿意了。

可是她刚刚想通,她祖母居然又说这桩婚事成不了,要退……一时不由十分茫然。

文宜室揽着她的肩,神秘地笑道:“以后你就是国公爷的嫡孙女、嫡女,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嫁?”

文宜顺猛地明白过来:“你是说……?!”难道祖父对盛国公这个位置志在必得!

文宜室笑着缓缓点头,亲切地叮嘱她:“千万别说出去,陛下还没下旨呢……”

说完三人就出去了。

昌远侯夫人带着文宜室和文宜顺高高兴兴地出了库房,回各自的院子去了。

……

昌远侯在外书房看着那从大门上撕下来的告示,恨得咬牙切齿。

周怀轩,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跟陛下撕破脸!

你敢动我昌远侯府,就是跟陛下过不去!

昌远侯狰狞一笑,扬声道:“来人!备马!我要去神将府,面见周老爷子!”

来到神将府门前,神将府的门子却依然不让他进去,只找他要帖子,说他家老爷不见外客,除非约好了上门。

昌远侯抖着那张告示对那门子恼道:“你们大公子把这告示贴在老夫的大门口,难道周老爷子不给个说法?”

那门子眼皮都不抬,束着手道:“昌远侯,您也说了,这是大公子贴的告示,关我们老爷子什么事?”说着,那门子抬手指了指大路,“我们大公子今儿就回来了,您从这边前走,左拐,然后右拐再右拐,就能看得他了。”

昌远侯一愣,“他在哪里?”

“城门口。”神将府的门子终于翻了翻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昌远侯一眼,回身走进角门,砰地一声关了门。

昌远侯吃了个闭门羹,恨不得将那告示撕成碎片,扔在神将府门口。

但是想了又想,到底不敢这么干,还是忍住怒气,将那告示塞到手下手里,自己翻身上马,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走了之后,那门子当然将昌远侯强势来访的消息报到了周老爷子那里。

一个人独坐弈棋的周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放下一粒黑子,道:“……难怪轩儿这一次要大张旗鼓。”

“就是,连文贤昌这种人都敢来我神将府门前撒野,看来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把我们四大国公府放在眼里了!”周老爷子的管事义愤填膺地道。

另一个管事立即躬身道:“老爷子英明。也是该让大公子整顿整顿这京城的风气了。自打盛国公府二十多年被满门抄斩之后,咱们这三大国公府的人就越来越夹着尾巴做人。唉……”

“轩儿还没有回来吗?”周老爷子看了看黑白分明的棋盘,皱着眉头站起来。

管事低声道:“还没。不过显白那小子昨夜带了神将府的兵士上山去了,都带着挖雪锹,应该是去接盛家人下山。”

“盛夫人身怀六甲,下山不容易,确实应该挖出条道儿来。”周老爷子缓缓点头,却是赞许之意。

“不过,大公子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另一个管事试探着说道,“这还没有进自个儿家门,就去了山上,接不相干的人……”

周老爷子横了他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那管事吓了个哆嗦,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决定以后再不多嘴了。

……

神将府的内院正院松涛苑,住着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

大奶奶冯氏带着丫鬟婆子去给周老夫人请安。

刚到正堂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叽叽喳喳地说话,笑得十分欢畅。

只不过她一进去,里面就鸦雀无声了。

冯氏觉得异样,过来给周老夫人行礼问安。

“坐吧。”周老夫人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锦杌,笑眯眯地说道。

冯氏是神将府的嫡长媳,她的出身虽然很是一般,也不当家理事主持中馈,但是她夫君是神将大人周承宗,地位在那里摆着,周老夫人还是很给她脸面的。

吴三奶奶吴云姬见冯氏进来了,用帕子掩着嘴笑道:“大奶奶来了,今儿可是来得早。”

冯氏向来是按规矩踩着点来的,其实不早也不晚。

她看着吴三奶奶笑了笑,“三弟妹来得真早。娘疼三弟妹,三弟妹要多帮我们妯娌尽尽孝才好。”

吴三奶奶咯咯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帮你们尽孝,你们自己不能撒手不管啊。”顿了顿,她见周老夫人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忙转了话题,“大嫂,我昨儿听说,咱们家的大公子回来了?”

冯氏一愣,摇头道:“不会吧?我没有听说呢。”

“啊?”吴三奶奶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狐疑看着冯氏,“大嫂说笑吧?你是大公子的娘亲,他远行回府,怎地没有去给你请安?”

冯氏听了心里很不舒服,默默地低下头,淡淡地道:“……兴许是有事吧。他现在也大了,公事要紧。”

“是呢。确实是大了。”吴三奶奶瞥了周老夫人一眼,见周老夫人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只不住摩挲卧在她膝盖上的大食猫,便心里有了底,绘声绘色地道:“我们家大公子,这一次可是真出风头。啧啧,为了给不相干的人家出头,居然把威胁人的告示贴到人家昌远侯府去了!——昌远侯府啊,你知不知道昌远侯府是什么来头?”

冯氏一愣,点点头,“那是太后,哦,不,应该是太皇太后的娘家。”

夏明帝已经薨逝,现在在台上的皇帝是以前的太子夏启。

所以以前的太后,现在已经成了太皇太后。

现在的太后,是以前夏明帝的皇后,太子夏启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