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上不上心,有多上心,完全能从他的言行举止里推断出来。

王氏也不瞒他,“……实不相瞒,这件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连思颜她爹都不晓得。”王氏眼里涌出泪水,“大家都以为她生来眼盲,其实不是。她的眼睛……是被人故意弄瞎的。我拣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眼睛……被人挖了出来,垂在眼眶下。只连着几根筋……脸上都是血。但是她还在对我笑。直到现在,我一闭眼,就能看见她血泪满脸的笑容……”

周怀轩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一股寒气倏地散发出来。让温暖如春的暖阁立刻变得寒冷如冰窖一般。

王氏忙拢了拢身上的锦裘,冷得打了个哆嗦。

“谁干的?”周怀轩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面色严峻,彪悍之意表露无疑。

王氏摇摇头,“这个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也不会放过他!”王氏凛然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人却能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挖眼,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让他要这样折磨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孩。”

周怀轩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沉吟道:“这么说,思颜的爹娘也许是被仇家追杀。她落在仇家手里……?”所以遭此噩运?

“……应该是女人做的。”周怀轩分析道,打定主意,等这里的事了,他要亲自去鹰愁涧一趟,看看当初思颜被王氏拣到的地方。

嗯,也要带思颜一起去。

“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女人?”王氏反问,“我觉得是男是女都有可能。”

“不会。挖眼扯发,是女人的伎俩。”周怀轩想起往事,讥诮地笑了笑。

王氏一窒,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思颜有个暗中的仇家,恨她恨得要让她生不如死的受折磨。其实照我的意思,我希望思颜一辈子都不要找到她的亲爹娘。”王氏感慨说道。

因为盛思颜找到亲生爹娘的那一天,也就是她重新置身在危险当中的一天。

而且她在明,那人在暗。

实在是防不胜防。

周怀轩听着觉得极有道理,立时改了主意,打算等成亲之后,再带盛思颜去鹰愁涧。

到时候,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神将府的大少奶奶下手……

盛思颜带着小枸杞,抱着一个包袱走来到正堂,在暖阁门口大声道:“娘!东西收拾好了!”

王氏抹了抹眼泪,对周怀轩低声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让思颜知道。”

“嗯。”周怀轩点点头,转身掀了帘子出去。

在门口就看见盛思颜正把包袱交给王氏的大丫鬟玉桂。

她笑着跟玉桂说话,神情十分愉悦。

看见盛思颜甜美的笑容,灵动的凤眸,周怀轩实在想象不出她曾经经历过那样的惨剧……

一个经历过那样的惨痛,依然能笑得这样欢畅的女子,一定比大家想得更加坚强。

周怀轩不由对她更加怜惜,他向盛思颜走过去,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走吧。”

盛思颜忙应了一声。又跟小枸杞告别,让他要乖。

燕誉堂外,盛思颜另一个大丫鬟薏仁拿着她上一次带去大理寺大堂的那些瓶瓶罐罐,跟她一起出去。

几个人出了二门。坐上小轿,来到外院的大门口。

再换轿上车,周怀轩骑马相随,带着神将府的军士,还有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厮周显白,一起往大理寺正堂行去。

一行人很快来到大理寺。

上一次审理盛七爷的案子的时候,全京城的人几乎都来听审了,这一次,却没有几个人守在这里。

盛思颜下了车,带着丫鬟婆子和周怀轩一起进了大理寺正堂。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大理寺丞王之全刚刚在上首坐下。

盛七爷跪在堂下。

而王之全下面一排六张椅子。分别坐着三位国公爷,昭王爷,代表太皇太后的姚女官,还有另一位代表刑部前来听审的堂官。

王毅兴也来了,他站在昭王身后。

一见盛思颜进来。他很是高兴地从昭王身后走出来,对盛思颜道:“思颜,你来了。”又回身看了看坐在上首下面中间位置的昭王道:“那是昭王爷,也是我姐夫。我劝了他很久,他才过来听审。你别怕,有昭王在,定能给盛七爷一个公道的机会。”

“公道?”盛思颜淡淡反驳。“如果有公道,上一次就应该把我爹放了,不会关到现在。”

王毅兴笑着摇摇头,温和地劝道:“思颜,你要冷静,别又像吃了炮仗似的。咱们和和气气地。把事情说清楚了,是非曲直,自有王之全大人公断。”

“呵呵,王状元,这是我家的事。你还是陪昭王爷在一旁看热闹就是了。”盛思颜指了指昭王那边的位置,淡淡地道。

周怀轩一直站在盛思颜旁边。

他没有跟王毅兴打招呼。

王毅兴也当没有看见他。

王之全在上首咳嗽一声,道:“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审吧。请各位就坐。”

王毅兴见状,要拉盛思颜去他那边坐。

周怀轩袍袖一拂,将他推开,趁势在他们中间一站,不动声色将他们隔开。

王毅兴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

“周大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盛思颜皱了皱眉头,“王状元,有话等会说。我爹等着洗冤呢。”

王毅兴抿了抿唇,看了盛思颜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离开,站到昭王身后。

昭王一直垂眸不语,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出神。

见王毅兴悻悻地回来了,昭王抬眸一笑,“怎么啦?你还真的上心了?”说着,漫不经心瞥了盛思颜一眼。

不错,确实很漂亮,但不是那种张扬夺目的美,而是有一种轻纱蒙面的隐匿的美,像是隔着云端,看着月色一般,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可惜了,出身太差……

昭王摇摇头,对王毅兴使了个安抚的眼神。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堂上的大理寺丞王之全已经开始重申此案。

和上一次一模一样,说完事发的始末,他问道:“堂下有没有人有异议?”

盛思颜站出来,学着男人的样儿拱手道:“启禀大人,民女盛思颜有话要说。”

“说。”王之全对她鼓励地点点头。

盛思颜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往周怀轩那边望了一眼。

见他抱着胳膊,懒洋洋靠在不远处的廊柱上,黑眸沉沉,专注地凝视她。

盛思颜展颜对他一笑。

丽色穿云破月,映得满堂生辉。

本来漫不经心的昭王无意中瞥见盛思颜一闪而过的笑颜,眸子一下子缩了起来。

明明生得一点都不像,为何这个笑容的感觉让他如此熟悉?!

昭王打起精神,紧紧盯着盛思颜。

盛思颜启唇开始说话。

她一说话,刚才那种熟悉感觉立时荡然无存。

昭王闭了闭眼,明白自己又看走眼了。

他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仅没能忘了想容,那种感觉反而更深更浓。

手里把玩着几粒红豆做的骰子。昭王一时心痛如绞。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昭王心头越来越恸,霍地一下站起来。急匆匆往门外走去。

盛思颜没有理他,自顾自说着她上一次说过的话,“宁姑姑在宫里无端身死,手里还抓着一角外面市面上常见的黑绸布。先帝值夜的内侍被梦甜香熏得熟睡,这都证明当晚先帝的寝宫里来过别的人。也就是说,如果要对先帝下手,这个深夜造访内宫的人更有嫌疑。”

这是盛思颜证词的第一个目的,引入新的嫌疑人。

“这不可能。先帝的寝宫连蚊子都飞不进去,你就不要危言耸听了。”那代表刑部过来的堂官不屑一顾。

事实就是,那天晚上就是有人进了宫。但是奇怪的是,宫里宫外这么多人,居然没人见到这个从宫外进来的人……

盛思颜笑了笑,道:“这位大人为何这样确定先帝的寝宫连蚊子都飞不进去?难道你放过蚊子去试过?”

那堂官是得到有人嘱咐,过来故意捣乱的。因此更加胡搅蛮缠,大声道:“王大人,大家都是忙人,您就让这个小姑娘在这里浪费大家时间?能不能说点听得懂的话?这都胡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盛思颜一愣,忙解释道:“其实,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如果这样想。宫里有人做了这个人的内应,将他放进宫,是不是更好理解一些?”

那人索性捂住耳朵,嚷嚷道:“越说越离谱了!完全听不懂!”

盛思颜顿时有股“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但是她没有气馁。

而且周怀轩这一次在这里,她觉得勇气倍增。脑子飞速地转着,想法要说服对方。

王之全在上首也皱眉。

这个堂官他认得,是刑部那边出了名胡搅蛮缠的人。

一般刑部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就将他推出来搅局。

他本人也深知这一点,再加上他是以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娘家的亲戚,不免更加肆无忌惮。

盛思颜百般解释,他就是表示不懂,不听,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堂上跟他一伙的人不少,都跟着起哄,说盛思颜说得没道理,听不懂……

看见这样明显的闹场,三位国公爷面色沉了下来。

王毅兴也暗暗着急,可是答应来帮他的昭王刚才却一言不发跑出去了,让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就在盛思颜词穷的时候,周怀轩皱了眉头,走到那堂官身边,问道:“你真听不懂?”

那堂官见是神将府的大公子,忙放下手,梗着脖子道:“对不住了,真听不懂,完全没道理。就是陛下问,我也是这么说。”

堂官旁边的人跟着起哄道:“确实听不懂!周大公子……”

“好。”周怀轩淡淡点头,手臂闪电般挥起,右手寒光一闪,竟是扣了一把匕首。

唰唰两下,将那堂官的两只耳朵割了下来。

他出手太快,那堂官呆立一瞬,才感觉到耳朵被削了,脑袋两边凉飕飕的,钻心刺骨地疼,立时“啊”地一声惨叫,捂着只剩两个小小耳朵眼儿的地方杀猪般嚎起来。

“连人话都听不懂,还要耳朵做什么?”周怀轩面无表情地道,手里拎着那柄还滴着血珠的匕首,双眸如箭,往堂上扫了一圈,特别是看向刚才起哄的那群人,“还有谁听不懂?——站出来。”

那些人一下子闭了嘴,满脸惊恐地盯着周怀轩,开始后悔不该跟神将府作对……

周老爷子在上首赞叹地点点头,一点都不意外。

吴老爷子看得满眼羡慕,连声对周老爷子道:“周老,这样好的孙子怎么教的?快帮帮我,我都快愁死了……”

周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莞尔道:“你家的孙子也有不错的,就看你有没有眼光看出来了。”

吴老爷子嗐了一声,不去理他。

郑老爷子倒是无动于衷,半阖着眼。当没看见。

姚女官也点点头,笑着道:“周小将军果然是将门虎子,有神将本色。”

周怀轩将那柄匕首抛了抛,又问:“还有没有人反对?”

在这样情况下。哪里还有人敢吱声?

周怀轩便向盛思颜示意,“说下去。”

盛思颜叹口气,接着道:“第二个问题,就是这些被当做证人的内侍和宫女,他们在前一天晚上因梦甜香所致,睡着了,是玩忽职守,所以为了脱罪,他们有共谋的嫌疑,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在我爹身上。所以这些证人不成立。他们的话不可信。”

说完她静了一静。

周怀轩又问。“有没有人没听懂?”

那些人不做声。

周怀轩却又不肯放过他们了,对王之全道:“大人,您得让他们签押,表示都听懂了,也同意了。不然过后反口。我周怀轩可以按着名字一个个找过去跟他们谈一谈。”说是“谈”,可是他抖着匕首的样子,明明白白表示他要如何“谈”……

今天过来凑热闹的这些人简直恨不得拔腿就跑。

可是既然上了堂,门外都是神将府的军士,哪个能跑?只好乖乖地在证词上签押,表示他们一致赞同盛思颜所说极有道理。

盛思颜要说的第三个证据,就是证明先帝吃的药。不是盛七爷的药,或者说,不仅仅是盛七爷的药,而是跟别的药混合了,才成为剧毒。

用先帝呕吐出来的秽物,和她自己试的药比。但是这一项。因为时间过去比较久,气味已经没有了,所以再拿来做呈堂证供,有些勉强。

但是周怀轩早就告诉她不用担心。

盛思颜见这些人都软了,也不管了。将上一次那些证据都重新摆出来,说了一遍气味的问题。

堂上的人当然面面相觑,什么气味都没有闻到。

周怀轩淡淡地问:“你们闻到气味没有?”

一个人不忿,大着胆子道:“没有。过了这么久,哪里有什么气味?”

“没有?”周怀轩的速度快得惊人,一下子来到那人身边,手中寒光一闪,将那人的鼻子割了下来,“什么都闻不到,要鼻子做什么?”

这一次,连周老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是赤裸裸的用权势压人啊……

王毅兴看得火起,站出来道:“周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大理寺的正堂,怎能容得你放肆?!我们大夏朝的律例,就是被你这样的权贵玩弄,普通老百姓才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盛思颜一听,顿时大失所望,她不指望王毅兴帮她,但是这样明晃晃扯她后腿是几个意思?!

周怀轩看也不看他,走到盛思颜身边站定,摆明了给她撑腰。

盛思颜上前一步,看着满脸悲愤的王毅兴,淡淡地道:“王状元,你说周大公子是权贵,用权势压人。可是你知不知道,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我说得证据没人听,没人信,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那时候,我们一家被权势所迫,被逼得东躲西藏的时候,您这位正义之士在哪里?”

王毅兴一窒,看着盛思颜,一脸痛苦地道:“……那时候我在江南。”

“不,那时候就算你在京城,你也帮不了我。因为我们家的案子,到了现在的地步,跟是非曲直已经没有关系。是那些人先用权势逼人,逼得我们活不下去,周大公子才以牙还牙。”盛思颜的声音不高,但是一字一句极是口齿伶俐。

跟讲理之人讲理。

跟不讲理之人,就只有讲权势了。

“可是……”王毅兴觉得盛思颜说得不对,“可是你们家被权势所逼,完全可以向王大人上诉,要求公平公正的审理。”

“呵呵,王状元,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大理寺丞王大人但凡可以做主,你以为我爹会被一直关在牢里?我和我娘、我弟弟会被逼得离开京城避难?”盛思颜说完,回头看着王之全道:“王大人,我那时候就说过,先帝的病就快好了,我爹对周大公子说过,还请他去西北找一味短缺的药。”

盛思颜话音刚落,周怀轩就颔首道:“不错。盛七爷正是亲口对我说过这件事。我远去西北,就是为了这味药。”说着,他从袖底里取出已经干枯的药草,呈给王大人。

王之全看着这干枯的药草,感慨道:“可惜,先帝没有等到这一天……”

周怀轩看了看堂上的人,突然道:“不过,先帝的病快要好了这件事,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王之全立即问道。

堂上所有的人都张起耳朵。

“谁想盛家死绝,就是谁。”周怀轩摆明了要阴那些对盛家不怀好意的人。

很明显,这个人,应该就是将先帝害死的幕后黑手。

王之全静静地看了周怀轩一会儿,面露微笑,道:“好,既然周大公子说了这话,我会记在案上。以后盛家再出茬子,这个杀先帝的凶手就可以浮出水面了。”

吴老爷子本来正喝茶,一听这话,噗地一声喷了一地的茶水。

他回头,看着一本正经的王之全苦笑道:“老王还是这个促狭的脾气。”

王之全敲了一下惊堂木,威严道:“好了,今日重申盛七弑君一案,全部证供推翻。经过大理寺和刑部所有同仁的签押作证,此案真相大白,盛七蒙冤入狱,今日洗清冤屈,正是朗朗乾坤,明镜高悬,公道自在人心!——来人!放人!”

 

第208章 今生 (8K,温馨大章求粉红票)

这样就能走了?!

盛思颜又惊又喜,忙过去将盛七爷扶起来,“爹,咱们可以回家了!”

盛七爷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这样轻松就放出来了。他抬头,看着上首的大理寺丞王之全,喃喃问道:“王大人,我真的可以走了?”

他的案子,必须要夏启帝发话,才能真正了结。

王之全点点头,威严地道:“这一次重申之前,我已经向陛下请旨。陛下明喻,只要大理寺和刑部一半以上堂官侍郎认为你无罪,你就是无罪的。”

盛思颜一惊,一双灵动的眸子不由自主看向周怀轩。

刚才周怀轩下狠手,处置了刑部那些过来捣乱的堂官们,原来是为了这个结果……

这样想来,夏启帝其实是不想放盛七爷的。

但是现在神将府摆明了要给盛家撑腰,夏启帝立足未稳,不得不给神将府三分薄面。

不过就这样屈服,他这个皇帝也做得忒悲催了,因此他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本来是笃定神将府再跋扈,也不敢“犯众怒”。

只要刑部的这些人都反对释放盛七,认定他有罪,那盛七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而且这样的结果,可以将夏启帝干干净净摘出去,跟他全无关系。

神将府纵然恼怒,也只会迁怒刑部那些堂官侍郎。

到时候,为了安抚神将府,他再把今日在大理寺堂上闹事的刑部官员免职流放,就能既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得罪神将府。

他只是算漏了周怀轩。

这个在西北对抗蛮族的战场上声名鹊起的年轻将领,对付这些企图闹事的刑部官员,居然一点都不手软。

周怀轩大概是算定了就算他做些出格的事,大理寺和陛下都不敢把他怎么样。

作为神将府的继承人,他只要不谋反,别的事情。纵然再过份,也是小事情,没有神将府摆不平的事儿。

盛思颜遇到那些故意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刑部堂官,觉得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可是那些刑部堂官遇到真正的“兵”,比如周怀轩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周怀轩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便让这些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看盛思颜就要带着自己的爹盛七爷和周怀轩一起离开大理寺的大堂,王毅兴在后面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出声道:“慢着!”

盛思颜完全不理会,笑盈盈地扶着盛七爷的胳膊,步履轻盈地往外走去。

周怀轩看了看盛思颜。微微一笑,放慢脚步,落在后面护着盛思颜和盛七爷两个人,以防有人恼羞成怒,从背后放“冷箭”。

他身材高大。披着一件棕黑色秋刀氅衣,从大理寺大堂缓缓走过,渊渟岳峙般,竟然将盛思颜和盛七爷两个人的背影都护得严严实实。

“王大人!周大公子在大理寺大堂伤人身体,你怎能不闻不问?他用强力逼刑部的堂官签押,这样的案子,怎能服众?王大人。您是我们大夏皇朝有名的青天,您可不能徇私啊!”王毅兴拱手说道。

眼看盛思颜越走越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一股恐惧到骨髓的颤栗爬上他的后背。

王毅兴迫切地想做些什么,来将他心底深处的恐惧抛开。

他坚信自己是对的。

盛七爷是无罪,但是不能用这种方式离开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