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轩跟他一起去盛国公府。

周显白看了看天色,这都快傍晚了。——大公子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还是故意的吧?

来到盛国公府,果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盛思颜正带着小枸杞和盛七爷一起吃晚饭,听说周怀轩这个点儿来了,很是惊讶,忙道:“爹,我去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

盛七爷也很愕然。他知道周怀轩是早上才走的。盛七爷现在人回来了,自然不用周怀轩再日日来盛国公府坐镇了。

还这个点过来,所以一定是有事吧?

“快去快去!”盛七爷挥挥手,“记得披上大氅,外面冷。”

盛思颜应了,披上那件银狐大氅,命薏仁在前面打着羊角琉璃灯笼,急匆匆往二门上行去。

周怀轩刚跨过二门,就见盛思颜披着银狐大氅。迤逦而来,脸上很是急切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盛思颜一见周怀轩,就着急问道。

“……进去再说。”周怀轩往抄手游廊走去。

好像真的有事……

盛思颜暗暗着急。但是看周怀轩不动如山的样子,她定了定神。跟在周怀轩后面走。

这是去往卧梅轩的方向。

盛思颜刚才是在燕誉堂跟盛七爷和小枸杞一起吃晚饭,忙叫住他:“周大哥,你吃过晚饭没有?我爹在燕誉堂那边……”

周怀轩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停下,跟着她换了个方向,往燕誉堂走去。

来到燕誉堂,刚才正扒着碗数米粒的小枸杞连忙大口大口吃饭,显示一副“我很乖我刚才没有在挑食”的样子。

周怀轩淡淡扫了他一眼。

小枸杞立即看着周怀轩。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周大哥……”又是跟盛思颜叫得一模一样。

盛思颜又好气,又好笑,只走过去,拿手指头在他胖胖的额头点了一下,嗔道:“快吃你的吧。对周大哥要尊重,你这样涎皮赖脸的样子,看了让人想收拾你……”

周怀轩不悦地走过去,将盛思颜的手腕隔开,不许她再碰小枸杞的额头。

小枸杞眼前一亮。抬起头,欢喜地抱住周怀轩的胳膊,声音更甜了。“周大哥帮我!大姊老是欺负我!”以为周怀轩是护着他,才不让盛思颜碰他额头的。

盛思颜不动声色将手腕从周怀轩手中抽开,顺势道:“好吧,这一次看在周大哥份上,不欺负你了。可是你要好好吃饭。不然……”她眼珠一转,却没有想好要如何收拾小枸杞。

周怀轩也从小枸杞手里抽出胳膊,将他脑袋往底下轻轻一按,“吃饭。”简单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

小枸杞不敢再撒娇。忙低头扒饭。

“怀轩,坐啊。吃过晚饭没有?”盛七爷热情地招呼他。“这是有事吗?这么晚了还过来?”

周怀轩点点头,“确实有些事。等你们吃完再说。”

见周怀轩一副严肃的样子。盛思颜和盛七爷交换一个眼神,忙坐下匆匆忙忙吃完饭。

下人过来收拾桌子,王氏的大丫鬟桔香过来将小枸杞领去梳洗,盛思颜和盛七爷还有周怀轩一起去了燕誉堂收拾出来的客间里说话。

以前的暖阁是王氏在坐月子,还有刚出生的老二小冬葵,以及乳娘在里面住着。

收拾出来的客间靠北墙是一张黄花梨三围独板螭纹罗汉床,中间架着一个小小的黄花梨螭纹小茶几。

罗汉床上铺着厚厚的狼皮褥子,茶几两边各有一排四个四四方方的大红锁子锦靠枕。东西两头放着棕黑色如意纹长条软枕。

盛七爷坐到罗汉床上,招呼周怀轩坐到茶几的另一边。

盛思颜便坐在罗汉床旁边的一张宽大的黄花梨太师椅上。

丫鬟上了茶之后,退回外间伺候。

客间里只有这三个人坐着说话。

周显白站到客间门口,不许盛家的下人靠近。

盛七爷和盛思颜见到这幅架势,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周怀轩坐在罗汉床边上,一手搭在茶几上,一手抚了抚下颌,低声道:“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有关她身世的谣言,是如何出来的。”说着,往盛思颜那边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事儿……

盛思颜看了盛七爷一眼,笑道:“这不算谣言……我就是娘在外面拣到的。”顿了顿,又道:“而且爹娘待我和亲生一般无二,那些谣言不要理会就行了。”

周怀轩看了她一眼,径直看向盛七爷,“您知道吗?”

盛七爷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道:“这事儿怪我。要不是当初我纳了个妾,也不会惹出这些事。”说着,就把当初他跟王氏在鹰愁涧隐居钻研药方,后来被黑衣人带走的事说了一通,“……后来我托人去接她们娘儿俩,没有接到,以为她们死了。我心里很难过,后来喝醉了,也说过几次……”

盛思颜见周怀轩追根问底,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仔细想了想,低声道:“这也不怪爹。爹那时候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而且后来我们跟爹重逢了,爹也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爹跟那涂氏说过的,也只是我们在鹰愁涧的村子住过,并没有说过别的话。”

盛思颜苦笑着补充道:“……然后有人去了鹰愁涧,将当初给娘接生的稳婆找到了,知道了娘的亲生女儿已经没了,才想到我也许不是娘的亲生女儿,并且把那稳婆带到京城,来指证娘亲。我见这件事再遮掩也没有意思了,就索性承认我是爹娘收养的。”

盛七爷也补充了一些后来的事情。

原来这中间,还牵扯到郑素馨,以及先帝夏明帝的病情这种种的纠葛。

也就是说,盛思颜的身世其实只是个引子,最后造成的结果,却是先帝夏明帝突然身死,盛七爷成了弑君的凶手。

周怀轩听到这里,眉头开始拧了起来,“如果你爹并没有跟涂氏说过你们死了这种话,又怎会有人怀疑你不是王夫人的亲生女?并且还要去鹰愁涧查探你们的生死?还有,郑大奶奶居然用这件事来威胁七爷,要您说出先帝病情的真相?这件事,好像在大理寺没有人说过。”

周怀轩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好像有个环节错过了,前后的线索串连不起来。

 

第213章 在乎 (4K5,霁鱼儿和氏璧+)

郑素馨居然还用自己的身世威胁过盛七爷?!

盛思颜很是惊讶,她看向盛七爷,不解地道:“爹,郑大奶奶用我的身世威胁您,要您说出先帝病情的真相?这样重要的事,您怎么不跟我们说呢?您是不是跟娘也没有说过吧?”

“没有。”盛七爷摇摇头。

如果跟王氏说过,那盛七爷被关在大理寺的时候,王氏一定会告诉盛思颜的。

那时候,盛思颜正绞尽脑汁要给盛七爷脱罪,一定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证据,无论如何也要把郑素馨拐进去。

“……那您是没有告诉她先帝的病情?”盛思颜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因为如果盛七爷说了,郑素馨应该不会揭发她的身世吧?

盛七爷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没有告诉她先帝的真实病情。除了你娘和怀轩,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这件事太过重大,他不相信任何别的人。

盛思颜和周怀轩对视一眼,都觉得盛七爷太大意了,这样重要的事,居然忍到现在才说。

盛七爷看见盛思颜和周怀轩的表情,愕然道:“……你们想太多了。其实那时候打听先帝病情的人挺多的,不止郑大奶奶,还有很多别的人,各方面都有。不仅有太子这边,也有国公府,大理寺、尚书、侍郎,甚至内侍、宫女都有。只要我不说,他们当然就不会知道。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也是因为这样,盛七爷才没觉得是大事吧?

盛思颜觉得也有道理,她想了想,忍不住张嘴要说话。

周怀轩对她微微摇头,她只好又闭上嘴。闷闷地看了周怀轩一眼。

周怀轩侧头看向茶几对面的盛七爷,“您想想,还有什么别的事吗?跟她的身世有关?还有。跟先帝的病情有关的?”

盛七爷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摇头道:“没有了。那时候的事我都说了,没有再遗漏了。”

“爹,您仔细想想,太皇太后那时候,知不知道先帝的病情如何?”盛思颜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是周怀轩都没有想到的,他不由又看了盛思颜一眼,眼里露出赞赏的目光。

盛思颜紧张地看着盛七爷。等着他的答案。

盛七爷想了想,道:“没有直说过。但是太皇太后每天都要看我的药方用量,应该是知道我的用药有变动。”

那就是说,太皇太后应该知道先帝的病情有了变化。

不管是变好,还是变坏,反正是有了变化,不是以前的死水一片。

所以太皇太后算半个知情人吧。

盛思颜点点头,看向周怀轩。

周怀轩起身道:“七爷,您忙吧。我要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盛七爷站了起来,“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盛思颜和周怀轩一齐说道。

盛七爷看了看盛思颜。又看了看周怀轩,狐疑道:“你们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送周大哥出去就行了。”盛思颜跟着站起来。

“正合我意。”周怀轩也不客气,微微欠身说道。

盛七爷只好让步。闷闷地道:“好吧,那你们去吧。”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

周怀轩举步先走出去。

盛思颜对盛七爷福了一福,“爹,您早些歇着。家里的事情多,小枸杞晚上很淘气的。”

“没事,没事,我要好好教教这小子。”盛七爷说起小枸杞,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情绪好了一些。

盛思颜跟着周怀轩离开燕誉堂,要送他往二门上去。

周怀轩却道:“我先送你回去。”说着。走向往卧梅轩去的抄手游廊。

盛思颜笑着跟上。

周显白听见周怀轩这番话,不由张大嘴。——大公子。这是在人家家啊!要您送啥啊送?!

但是前面两个人走得高高兴兴,他也只好摇头跟上。

来到盛思颜的卧梅轩院门口,盛思颜停下脚步,笑道:“周大哥,我到了。”

周怀轩“嗯”了一声,负着手定定地看着她。

天已经黑了,卧梅轩门口挂着一盏小巧的葫芦型灯笼。

昏黄的灯光透过灯笼纸照出来,映得盛思颜俏丽的小脸上多了一丝暖色。

盛思颜被周怀轩看得双颊微红,明亮的凤眸眨了眨,“周大哥,要进去坐坐吗?”

她本来只是说句客套话,周怀轩却像在等着她这句话一样,“嗯”了一声,便迈步走向卧梅轩的台阶。

盛思颜怔了怔。

周显白在后面挤眉弄眼地道:“盛大姑娘快进去,别着凉了哈……”

盛思颜晕生双颊,含笑跟上周怀轩的步伐。

两人进了卧梅轩,来到暖阁坐下。

木槿送上来两杯热茶和点心,又给盛思颜一个手炉捂在怀里。

“下去吧,在门口守着。”盛思颜吩咐了一声,又看了看桌上的点心,都是她爱吃的,伸手拈了一个烤的焦黄的梅花奶饼,放到周怀轩面前的碟子里。

周怀轩将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掸掸长袍,沉声问道:“有关你身世的谣言,我看你有些话还没说。”

盛思颜抿嘴笑了笑,半垂下头,一缕秀发从她凝脂般的耳边垂了下来。

周怀轩忍不住伸手,帮她把这缕头发别到耳后。

头发别好了,他的手却又没有收回来,而是顺着她的右颊缓缓下滑,托起她精致的下颌,盯着她淡淡樱花粉的唇瓣,喉咙紧了紧。

盛思颜不好意思地抓住周怀轩的手,从她下颌处移开,说起正事,“……周大哥,我确实有话没有说。”

周怀轩将手缩了回来,淡淡地道:“说下去。”

盛思颜的脸色变得怅然。

“其实。这件事确实跟爹的妾侍涂氏有关,但是又不完全有关。”盛思颜想了想,还是把王氏当年跟盛七爷私奔的事隐瞒了下来。

这件事是长辈的伤心事。她不想被别人知道。

周怀轩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沉沉。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盛思颜看着他幽深的眸子,像是受到蛊惑一样,连声音都变得飘忽,“……涂氏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她只知道我们在鹰愁涧住过。这件事,她也告诉了她的女儿涂大丫。”

涂大丫已经死于神将府军士的箭下。

盛思颜刚才没有说,也是不想在盛七爷面前再提起这件事。

虽然涂大丫还有涂大郎最后证明不是盛七爷的种,但是到底这么多年。盛七爷都当他们是亲生孩儿养大,总是有感情的。

将心比心,盛思颜不想盛七爷因此对周怀轩心生隔膜。

“然后呢?”周怀轩不动声色地将两人中间的茶几推开,往盛思颜的方向坐近了一步。

只要待在她身边,她的气息就让他无法抗拒。

他只想离她近些,近些,再近些……

盛思颜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伤感,“涂大丫一直跟我不合。一个偶然的机会,她把我们以前在鹰愁涧住过的事。告诉了一个人。就是这个人,亲自去了鹰愁涧一趟,带回了当年给我娘接生过的稳婆。”

“郑大奶奶?”周怀轩扬眉问道。

盛思颜笑着摇摇头。“不,是牛小叶。”

“牛小叶?”周怀轩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是谁?”

盛思颜窒了窒,想起她跟牛小叶闹翻的时候,周怀轩好像还在西北战场上,应该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

一时埋在心中很久的积郁倾斜而出。

她从小时候在王家村的时候说起,将跟牛小叶从开始相识,到成为好友,到最后因大雪粥棚一事闹翻。全部说了出来。

“后来她去了鹰愁涧,将那稳婆带了出来……再后来。这稳婆落在了郑大奶奶手里,于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不是我娘亲生的。”盛思颜两手一摊。“我其实也不在乎是不是亲生的。反正不管是不是亲生,我娘对我一般无二。所以索性就坦承我是我娘收养的。知道了我不是亲生的之后,那些以前上门来求亲的人都一一退去了,让我看清楚好多人的真面目,其实对我来说,是好事不是坏事。”盛思颜想得很开。

周怀轩又往她那边坐近了一步,伸手握过她的手,淡淡地道:“嗯,癞蛤蟆不用理会。”

盛思颜一窒,想把手缩回来,周怀轩的紧握却是那样有力而强势,她根本就不能移动分毫。

“周大哥……”盛思颜嗔了他一眼。

周怀轩只好放手,往旁边坐远了些,若有所思地道:“牛小叶为何要去鹰愁涧?”

盛思颜笑了笑,“这我可不知道了。也许是因为我疏远了她,她要寻机报复吧……”

周怀轩摇摇头,“不会是这个原因。应该还有别的。”

“别的?”盛思颜不解,“别的什么原因?”

周怀轩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道:“也许是因为王毅兴?”

这是唯一一个跟盛思颜和牛小叶都有交集的男人。

别的男人,要不是够不上盛思颜,就是看不起牛小叶,所以应该不会有别人。

“不会吧?!”盛思颜愕然,“她从来没有说过啊?甚至连一丝表现都没有……”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一点表现都没有,不过是盛思颜没有往那方面想罢了。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去想,牛小叶一切古怪的行为就能说得通了。

原来还是为了男人。

女人和女人之间大概是很难有肝胆相照的友情吧……

为了一个男人,女人之间反目成仇的太多了。

盛思颜闷闷地道:“……其实,她只要跟我说了,我又不会跟她争……”

周怀轩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分析道:“而王毅兴一直说要来盛家提亲,所以牛小叶气不忿……不对,就算气不忿。她去鹰愁涧又有什么用?你告诉我,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周怀轩很敏锐地觉察到盛思颜还是有所隐瞒。

盛思颜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支支吾吾地道:“呃,因为涂大丫跟她说。我……我的身份其实还不如她……”

“一个妾侍的庶女,说你这个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不如她?说得好像她才是原配生的……又或者她是皇室遗珠?”周怀轩嘴边带了几丝讥嘲,“难道她爹是某位皇子?”

夏明帝只有两个儿子,太子殿下一直在京城,就只有二皇子在江南大昭寺出家。

不知怎地,周怀轩的话,让盛思颜心里一紧,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怎么啦?”周怀轩偏头看她。又伸出手,托着她的下颌让她看过来,“你快哭了……”

顿了顿,周怀轩放弃,“好了,我不问了。”

盛思颜下意识握住周怀轩的手,像是要从他那里汲取力量,她幽幽地道:“涂大丫的生母涂氏一直认为她才是正室,我娘不算……所以涂大丫跟牛小叶说,我的身份其实还不如她。”

周怀轩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问题是在王氏和盛七爷身上。

盛思颜纯粹是遭受池鱼之殃。

他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也没有继续循着这个角度问下去。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难怪盛思颜不想说。

周怀轩决定不再追究这个问题,转而说道:“这就是说。牛小叶知道后,非常希望你的身份就是不如一个妾侍生的庶女,所以特意去鹰愁涧探个究竟。”

牛小叶真正的心思,盛思颜总是不愿深想。

一想下去,她就很不舒服。

她以前是真的拿牛小叶当朋友的。

可是最狠的一刀,却是牛小叶捅下去的。

果然有这样的朋友,谁还需要敌人?

现在牛小叶的这番心思被周怀轩说了出来,盛思颜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不能再把脑袋扎在沙堆里做驼鸟。

“嗯。她应该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跑了那么远,去鹰愁涧寻人。真是难为她了,运气还不错。”盛思颜淡淡说道。

说出了这番话。她的心里倒是豁然开朗,不再沉甸甸的了。

周怀轩站了起来,在暖阁里走动几番,沉吟道:“整件事就是从涂大丫开始,听到牛小叶这个别有用心的人耳朵里,才让她去了鹰愁涧。结果在鹰愁涧,她发现了另外一个事实,就是你娘当年的孩子并没有活下去,所以你要么不是你娘生的,要么就是你娘偷人生的……不管是哪种结果,你的国公府嫡长女身份算是彻底被拆穿了。”

盛思颜低下头,嘟哝道:“其实她不用这么麻烦。我本来就不在乎这个身份。”

就算她还是王家村的小村姑,每日里粗茶淡饭,她也能过得高高兴兴。

“再后来,你不想你娘背负不贞的名声,因此主动说出你是你娘收养的。”周怀轩对盛思颜的心思似乎十分了解。

盛思颜的头垂得更低。

“看起来,在被郑大奶奶咄咄逼人的情况下,你主动说出来,是最好的结果了。”周怀轩看着盛思颜的眼光里怜惜大增。

这样一来,就把王氏摘出去了,唯一受损害的,只有盛思颜。

周怀轩又坐了回去,这一次,他径直将她揽入怀里,心中对她爱极,不由低头在她头顶的发髻上亲了一下。

盛思颜将头扎在他怀里,轻声问道:“……你不在乎吗?”

应该是在乎的吧?

不然怎么一直口口声声说她的身世是“谣言”,不肯承认是真相?

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世,他还是没有能拗过神将府的那些人,所以要娶她过门的话,只有从这些谣言入手,将她的身世再掰回来?

可是她已经亲口在众人面前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