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子是个人精,也听出了郑老爷子的意思,而且因为钱庄的事,他对郑素馨也很是不满。

最近外面的谣言,他更觉得很没面子。

但是事关昭王,而且是这种说不清楚的男女之事,他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吴长阁也只是躲在家里生闷气,他这个做家翁的,也只好装聋作哑。

反正他那个傻儿子好像是明白过来了,也好,让他吃个亏,才能学个乖。

但是再有不满,他也不是很明白,郑老爷子为何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郑素馨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郑老爷子才说出这种几乎是断绝父女关系的话呢?

吴老爷子沉吟起来。

他本来还想撺掇郑老爷子跟他一起去神将府质问周老爷子的。

他直觉神将府的大公子周怀轩肯定跟吴家庄的大火脱不了干系。

这个庄子虽然是给了大房,是吴长阁名下的产业,但也是他们吴家的产业。

明知是他们吴国公府的产业,还借势烧了他们家的庄子,并且进去搜寻,这种事,不给个理由是不行的。

但是现在郑老爷子对郑素馨的态度,又让吴老爷子疑惑起来。

难道真的是跟郑素馨有关系?

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罢了,郑老爷子不去,他就自个儿去吧。

好歹周老爷子不会乱来。

他也不打算去质问了,但是一定要问一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吴老爷子打定了主意。

郑老爷子欠身道:“时候不早了,今日叨扰,改日请你上门吃酒。”

“好说好说,咱们兄弟还说这种话。”吴老爷子笑嘻嘻地道,和郑老爷子一起回到吴国公府的内院。

郑老爷子和郑老夫人在那边汇合。又说了几句闲话,才一起告辞,回自己的郑国公府去了。

两人回到家。各自把自己问话的情况说了一遍。

郑老爷子听说了郑素馨的反应,明白小女儿遭受的噩运。看来真的是跟大女儿脱不了干系了,不由长叹一声道:“我也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真的是为了昭王?”

“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郑老夫人抹了抹泪,“不然昭王会当着她夫君长阁的面说她对他一片深情这种话?不是恨极了她,怎会用这种话来败坏她的名节?”

郑老爷子木着脸,极是痛心,反复琢磨自己到底有没有哪里忽略了郑素馨,以致让她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郑老夫人见郑老爷子不接话。她却是坐不住了,站起来道:“我想去盛国公府一趟。”

“去盛国公府?”郑老爷子跟着站起来,“有事吗?”

“盛家大姑娘亲自过来提醒我,这笔情,我不能不还。不然我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我的想容,原来是栽在她最亲近的姐姐手里。”郑老夫人一想到这件事,就五内俱焚,难过得不得了。

郑老爷子看她这幅模样,知道不让她出去走走。跟人说说话,肯定会憋出病来,就道:“那我去让人送帖子。”

“我们一起去吧。先送帖子,然后我们在门外等。”郑老夫人一刻也等不得。

郑老爷子都依了她,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了。

两个人又坐了车,拿了郑国公府的帖子,去盛国公府门前等候。

王氏接到郑国公府的帖子,而且听说郑国公的大车就在门外等候,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忙跟盛七爷一起出去迎接。

接了郑老爷子和郑老夫人进来,盛七爷陪着郑老爷子去外院说话。郑老夫人则跟王氏去暖阁说话。

郑老夫人一进去,就问道:“你们家大姑娘呢?我可得好好谢谢她。若不是她,我……我就要被一辈子蒙在鼓里了。”

王氏暗暗纳罕。不敢马上叫盛思颜出来,便着意问道:“她小孩子家,哪里当得起您的感谢?也不怕折福。她虽然乖巧,但是有时候也会淘气。不是又淘气了吧?”

郑老夫人看了王氏一眼,点点头,道:“王夫人,我也不瞒您。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这件事,我想说与你听。”顿了顿,又道:“可不可以把盛大姑娘叫来,我一起说与你们听?”

王氏只好应了,吩咐大丫鬟甘草:“去把大姑娘叫来。”

甘草忙去卧梅轩,叫盛思颜过来。

盛思颜见是郑老夫人来了,忙上前行礼。

郑老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过来坐在身边,道:“好孩子,这一次多亏了你的提醒,不然我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盛思颜有些不安地看了王氏一眼,低声道:“郑老夫人过誉了,我也是一时好奇……”

“只是好奇吗?”郑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说起了往事。

她从自己嫁到郑家做填房开始说起,一直说到郑想容失踪十个月后,突然被郑素馨送回来的事。

她留神观察着盛思颜,看见当她说到想容幼时落水,郑素馨也跳进水里相救的时候,盛思颜的神情微微有些异样,但是那异样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落在面上。

“……想容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跟素馨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虽然睁着眼睛,但是眼睛里完全没有神采,整个人就不像个活人……”郑老夫人喃喃说道。

盛思颜的双眸一下子涌出眼泪。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她对郑想容没有什么好印象,而且就算郑想容很可能是她亲生母亲,但是并没有养过她一天,反而任她被弃之山崖。

这种管生不管养的父母,一向是她最痛恨的。

但她还是不由自主流出眼泪,心里的痛似乎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这一瞬间,她居然能对郑想容死前的痛楚感同身受!

这就是所谓“母女连心”、血脉相连的感觉吗?

郑老夫人见盛思颜突然哭成泪人一样。心里更加激动。

王氏忙道:“思颜心肠软,就连家里以前养的小猫小狗去了,她都会哭上一大场。”

说得盛思颜不好意思起来。忙用帕子擦了擦泪,起身道:“今日失礼了。”

郑老夫人点点头。“盛大姑娘是个善心人,我看得出来,跟我家想容小时候一模一样。”

盛思颜心里一动,看了王氏一眼。

王氏便向她使眼色,道:“今日郑老爷子和郑老夫人都来了,你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好好整治一桌酒菜,不得怠慢贵客。”将她支走了。

盛思颜趁机脱身出去了。

郑老夫人也没有拦着她。只是凝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暖阁月洞门前的帘子外头。

看着依然在晃动的月洞门帘子,郑老夫人缓缓地道:“王夫人,我想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在哪里拣到思颜的?”

王氏一愣。

回过头,郑老夫人的眼神犀利起来。她定定地看着王氏,“王夫人,据我所知,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但是你的女儿夭折了,所以你将思颜养做你的女儿。我也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就是想容。我十月怀胎将她生下来。辛辛苦苦养到十六岁,她却……就这样不明不白去了,我这十四年。没有一天不梦见她,没有一天不想她……我保留着她的院子,她的所有的东西,就是不想接受她离开我的事实。但是现在,我不想接受也不行了……可是我没有你幸运,我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代替我的女儿。”

郑老夫人说着,站了起来,对王氏直挺挺地跪下了。“我不要别的,我只求你一句话。思颜。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为何给她起这个名字?!”

王氏吃了一惊,忙站起来扶起郑老夫人。头一次感到十分棘手。

她倒是说,还是不说呢?

郑老夫人怔怔地看着王氏,满眼都是一个慈母对早逝女儿的痛惜。

那样沉重的悲伤,让王氏禁不住想起自己丧女的那些日子。

这种痛有多难熬,没有人比王氏更清楚了。

她也定定地看着郑老夫人,沉吟良久,道:“我给你看个东西。”说着,进里屋拿出了当年的襁褓,还有那个小黄鸭肚兜。

这些东西,她给盛思颜看过之后,就又自己收起来了。

郑老夫人伸出手,哆哆嗦嗦摩挲着那襁褓,还有那个小黄鸭肚兜,嘴角翕合着,颤抖着声音道:“……这个小黄鸭,是素馨教想容画的。想容小时候最爱这个小黄鸭……”

王氏将小黄鸭肚兜翻了过来,指着那背面缝着的东西道:“喏,名字就在这上面,后面是她的生辰八字。”

郑老夫人看着那熟悉的纤巧柔媚的字体,还有那个生辰八字,终于忍不住,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王氏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她,又叫了桔香进来,跟她一起将郑老夫人扶到炕上躺着。

王氏医术高明,很快就把晕过去的郑老夫人弄醒了。

她知道,郑老夫人是情绪太激动了,先是狂悲,再是狂喜,身子受不住了。

老年人最忌讳大悲大喜。

但是对于郑老夫人来说,这一天,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虽然自己最疼的小女儿不在了,但是她留下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不但乖巧伶俐,活得好好地,而且很快就要嫁给大夏皇朝最高的门第,最好的夫婿……

郑老夫人强忍了十四年的一腔母爱,立刻全数倾倒在盛思颜身上。

她定了定神,从炕上坐起来,对王氏感激一笑:“这么多年,多亏了您。”

“不用客气。思颜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没有她,我当年也活不下去。”王氏感慨说道,和郑老夫人相视一笑。

两个都经历过丧女之痛的女人,都从盛思颜身上得到安慰和救赎。

“我走了,这件事,我要告诉她外祖父知晓。”郑老夫人欢天喜地道,一幅急不可耐的样子。

王氏笑着送她离去。

郑老夫人回到郑国公府。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了,才悄悄说与郑老爷子知晓。

“果然是想容的孩子。”郑老爷子也极为激动,悄悄拭了拭泪。

“她跟神将府订了亲。神将府八百八十八抬聘礼。盛国公府办起嫁妆来恐怕有些吃力。我想着,将我们当年给想容准备的嫁妆。都送过去。”郑老夫人悄声说道,“也是我们做外祖的一点心意。”

郑老爷子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到了第二天,郑老夫人和郑老爷子在内室清点礼单的时候,外间突然有丫鬟回报,说昭王来访。

昭王现在从名份上看,也是郑国公府的女婿了。

女婿来岳父、岳母家。是天经地义的。

“快请。”郑老爷子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郑老夫人想了想,站起来道:“请他来内院吧,我也想跟他说说话。”

这么多年来,她本来是暗暗恨着昭王害了她女儿的一生,但是这十几年来,昭王过得并不比死去的郑想容好多少,而且他终于排除万难,迎娶了郑想容的牌位进门,光这一点。已经让郑老夫人慢慢原谅他了。

更何况现在知道了他和想容的孩子还活着,对他的恨意也烟消云散了。

郑老爷子点点头,“那就请进来吧。”

丫鬟将昭王领了进来。

三个人寒暄两句。就说外间太冷,领着昭王去暖阁说话去了。

那里比较封闭,而且前后都隔着隔间,丫鬟婆子都在隔了一层隔间的外间伺候,不会有人听见他们说话。

“我听说两位昨日从吴国公府回来,便忍不住想来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听说,那吴家庄突然被山火烧了?郑大奶奶不是在那里养病吗?”昭王斟酌着问道。

郑老爷子和郑老夫人对视一眼,都明了昭王还是紧紧盯着郑素馨的动静。

“我们就是知道吴家庄失火。那边居然也有紫琉璃,而且跟晚晴轩的紫琉璃同时枯萎。才想起要去问一问的。素馨,这病大概是好不了了。”郑老夫人叹息着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跟想容临终的时候一模一样。”

昭王心头大恸,脸色变了几变,喉头一时哽咽,过了许久,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吴家庄有紫琉璃?这个东西,不是只有在晚晴轩才能养活吗?”

“是啊。盛家大姑娘专门过来跟我说这紫琉璃的事儿,她以前在晚晴轩见过这紫琉璃,后来在吴家庄也见到了。”说完郑老夫人呵呵笑道,“难怪素馨从来不许我们家的人去吴家庄。就连她女儿吴婵娟,也从来不提这紫琉璃的事儿,想来是被她娘亲嘱咐过了。”

郑老爷子和昭王都默然无语。

暖阁里静了一会儿,昭王才抬头问道:“……盛家大姑娘?是思颜吗?”

郑老夫人缓缓点头,“这姑娘,我越看越喜欢。上次你说……”

上次昭王跟他们说过,觉得盛思颜有可能是想容的孩子,他们还不信。

经过了昨日在盛国公府的确认,他们才完全信了。

昭王看着他们又道:“昨日你们还去了盛国公府……”

郑老爷子和郑老夫人对视一眼。

郑老夫人斟酌着道:“盛大姑娘跟我们有缘,我看着她欢喜,打算给她添妆。想容当年没用到的嫁妆,如果他们不嫌弃,就都送给她了。”

昭王一听就明白了。

他有一阵子没有说话。

郑老夫人和郑老爷子又说了什么话,他统统没有听见。

他的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思颜,果然是他和想容的孩子!果然是那个让他忏悔了十四年,亏欠了十四年的孩子!

是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

“……我也要给她添妆。我当年准备了六百六十六抬聘礼,没有送出去,我要全给她。您千万不要说是我送的,就混在您的添妆中,一起送过去吧。”昭王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恍惚,面上却是难耐的狂喜,那是他毕生的珍宝失而复得,他觉得怎么疼她宠她都不够……

 

第240章 人情 (4K,丢丢剪剪和氏璧2+)

郑老夫人开始听昭王说要给盛思颜添六百六十六抬的嫁妆还挺高兴,但是又听他说不要提是他添的,又觉得疑惑。

“……我们不想占这点便宜。”郑老夫人轻声说道。她不会贪图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也是一直这样教育自己的子女。

可是如今看来,郑素馨就是没有听进去……

她从一岁就由郑老夫人抚养,却成了这个样子,也算是她这个做继母的失败吧。

不过郑老夫人已经没有丝毫内疚的情绪了。

她没有对不起郑素馨,是郑素馨对不起她,居然为了一个求而不得的男人,将她的亲妹妹害得生不如死,最后死于非命。

想起她当初听了郑素馨的话,将郑想容的尸身火化,她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昭王脸上的笑容依然有些恍惚,他低声道:“不是这样。”顿了顿,他又道:“不能让人知道她是想容……和我的孩子,不然她就活不了了。”

郑老夫人一惊,“你是说,想容说有人要害她的孩子,是真的?不是素馨要害她?”

昭王渐渐回过神,他的目光从恍惚转为犀利,“没有郑大奶奶,那些人怎能知道想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当初我跟想容在一起的时候,担心影响她的闺誉,是仔细又仔细的,直到她突然失踪,都没有人知道我们两人的事。”

他笃定,应该是郑素馨从中搞鬼。

不然她用不着大费周折仿造想容的笔迹,写那些信。

而那些监视四大家族和皇室的人。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没有人告密。他很难想象想容和孩子一开始就会被那些人发现。

这又出现一个问题。

郑素馨是如何找到那些人告密的?

她跟那些人有什么联系?

她是不是现在还有联系?

昭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摆摆手,“所以这件事,你们俩老一定要小心仔细,一个不巧,让人发觉她跟我们有关系,恐怕就会死于非命了。”

郑老夫人顿时紧张起来,忙点头道:“我晓得的。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就可以了。盛家你放心。只有王夫人知道。”

“周家呢?”昭王反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世?”

郑老爷子捋着胡须深思道:“以周老那个老狐狸来说,他是不会聘身世不明的女子给他最看重的嫡长孙的,所以不管怎样,他敢娶,我们就敢嫁。”

“好!”昭王重重一捶拳,“他敢娶,我们就敢嫁!——不过,”他话锋一转,还是道:“但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为好。她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认不认我,都不影响我疼她。”

郑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正该如此。那好,你把你的东西送过来,我命人收在一起,给盛国公府送去吧。”

“……以什么名目呢?”昭王深思道,“贸贸然就这样上门送这样的大礼,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做事冲动,不管不顾的昭王居然也会在乎别人会怎么想……

郑老夫人和郑老爷子无语地对视一眼,只觉得原来出家的十年,昭王也没有白受苦,至少他不再冲动、不再做事顾头不顾尾了。

郑老夫人笑道:“这你就别管了。我的多年宿疾被盛国公夫人治好了,我愿意倾家荡产感谢她不行吗?我这条命,还不值几抬嫁妆?”

宿疾?

昭王呆了一呆,才明白郑老夫人的意思。

原来郑老夫人是要佯称盛国公夫人对她有救命之恩。

这个借口着实不错。

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盛国公夫人那样精明的人,当然不会“大义凛然”地站出来说她没给郑国公夫人治病……

而且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些以前被盛家治过病、救过命的人家,恐怕都不好意思不来添妆了!

到时候盛国公府门前门庭若市,谁还敢质疑盛国公府是不是拿得出同样的聘礼?或者,谁还敢质疑盛国公府拿出来的聘礼是不是来路不明?!

总之,一切为了思颜。

这个棘手的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昭王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从郑国公府离开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多日未见的喜悦表情。

……

神将府外院周怀轩的书房内,他坐在书案后头听周显白回报。

“……这样说,郑家要给阿颜添妆。”周怀轩深思说道,脸上面无表情。

这些人好像都认为他们神将府出那么多的聘礼,是要为难盛国公府一样,居然争先恐后来给阿颜添妆!

周显白点点头,“应该是。而且昭王最近跑郑国公府跑得很勤。”

周怀轩站起来,无所谓地说道:“嗯,只要他不去盛国公府就行。”说着,走到熏笼边上,揭开盖子,把从郑素馨那里找到的信全烧了。

这些都是昭王写给郑想容的信,居然全落在郑素馨手里。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如果还有人认为郑素馨不是嫉妒她妹子嫉妒到走火入魔的地步,那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他也不打算告诉昭王这回事。

昭王能当着吴长阁的面说出那种满城风雨的谣言,就证明他早就是心知肚明。

也对。

男人又不是傻子,女人对他有意思,他怎会不知道?

那些号称不知道的,其实是在装傻罢了。

“但是这么多人都去添妆,会不会让人怀疑啊?”周显白有些不安地说道。

有些事周怀轩虽然没有对他明说,他也不想问,但是他直觉知道。盛家大姑娘的身世不同寻常。并且大公子不想让别人知道!

周怀轩背着手看向窗外。淡淡地道:“没事。只有一家,反而打眼。人多了,倒就平常了。”

是的,人一多,就是赶人情的时候。

不像人少的时候,会被人侧目。

……

过了几天,郑老夫人果然带着数百家人,担着礼物来到盛国公府门前。正大光明说因为感谢盛国公夫人给她治好多年宿疾,所以特意来还人情,为盛思颜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