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有两个月了。”盛思颜有些责备地看了蒋四娘身边的丫鬟婆子一眼,“你们四少奶奶有多久没有换洗了,你们不知道吗?四少奶奶不懂,你们这些婆子不会不懂吧?”

蒋四娘身边的丫鬟婆子深深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盛思颜指责。

周怀礼开心得不得了,忍不住在屋里转了几圈,哈哈大笑,“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笑得那么大声,连院子外面都能听见了。

蒋四娘悠悠地醒过来,正好听见周怀礼狂叫狂笑,不解地问:“怀礼怎么了?”

周怀礼听见蒋四娘的声音,忙转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欣喜地道:“四娘,你有喜了。你要当娘,我要当爹了!”

“啊?!真的?!”蒋四娘也是又惊又喜,扶着周怀礼的手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真的有孕了?我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盛思颜在旁边眯着眼睛看了这两口子一会儿,才似笑非笑地道:“已经两个多月了,四弟妹真是太粗心了,以后万不可如此。”顿了顿,又道:“我公公过世没多久,两位不要笑得太大声了。知道的,当然为你们高兴。那不知道的,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们呢。”

周怀礼和蒋四娘忙收敛了笑容,肃然道:“多谢大堂嫂提醒,我们晓得了。”

盛思颜便端茶送客,道:“既然四弟妹有了身孕,不易太过操劳,你们先回去吧,不用去跪灵了。我会跟周大管事说的。”

在周怀礼心里,现在是蒋四娘的身孕最大,当下也不跟盛思颜客套,拱了拱手,道:“那就麻烦大堂嫂了。”说着,小心翼翼扶了蒋四娘的胳膊,带着她离开神将府,回将军府去了。

盛思颜使人一边给周大管事送信,一边使人去给周老爷子送了信。

周怀礼也是周家子孙。

蒋四娘有孕,周老爷子肯定也应该知道的。

“三房总是有后了。”周老爷子叹口气,挥了挥手,命人给蒋四娘送了些补品过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在周家祖坟为周老夫人守墓的周三爷也被接了回来,在周承宗的灵前磕头。

他坐在蒲团上,痛哭流涕地道:“大哥,大哥,我对不起你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三弟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赔罪啊!”

他的一条小腿骨被吴三奶奶踩成了粉碎性骨折,至今只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也无法下跪磕头。

盛思颜跟着众人在灵堂前站了一会儿,刚上了一炷香,就听说王氏使人给她送东西来了,便忙带着丫鬟婆子出去了。

这一次送来的是两个大箱子,里面都账册,还有一个小胖人儿。——小枸杞。

“大姊!”小枸杞扑过来抱住盛思颜,“大姊!我要跟阿财住!”一边大叫,一边悄悄将两个小册子塞到盛思颜的袖袋里。

第2章 气味 (3K5,加更求粉红票)

盛思颜抚了抚小枸杞的头,顺势将小册子捏了捏,看了小枸杞一眼,道:“看不出来啊,你也有贼精贼精的时候!”

小枸杞呵呵一笑,挠了挠后脑勺,道:“大姊说什么呢?我听不懂……”然后一头扎进她屋里,大叫:“阿财!阿财!你在哪里?咱哥俩儿好久不见了……”

盛思颜额头垂下几道黑线,她追上去,对小枸杞道:“小枸杞!你再胡说,我送你去你大姐夫那里。”

小枸杞最怵周怀轩,一听忙老老实实停住了,立在盛思颜跟前,道:“大姊,我住哪里啊?能不能跟阿财住一间屋子?”

阿财的屋子在东次间自带的小耳房里。

小枸杞当然不能住在耳房。

盛思颜就道:“你住东次间吧,阿财住在旁边的耳房,有门可以直接通到东次间。”

小枸杞闻言便咚咚跑到东次间瞧了瞧,出来欢欢喜喜点头如啄米:“好好好!我就住东次间!我和阿财住隔壁!”

阿财刚刚窸窸窣窣挪到东次间门口,闻言默默停住了,转头爬回阿宝住的屋子,也就是盛思颜和周怀轩的卧房……

周怀轩和蒋四娘回了将军府,略为休整,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又来到神将府,给周承宗跪灵。

周雁丽是出家人,曾经也叫周承宗叫了十几年的爹,如今是亲伯父,都是至亲之人,当仁不让地在灵堂念经超度,一直没有离开。

周怀礼和蒋四娘是跟吴三奶奶一起来的。

周大管事在灵堂门口看见周怀礼和蒋四娘,有些诧异地道:“四公子、四少奶奶也来了?你们好好歇着吧,身子要紧。”

蒋四娘忙道:“大管事别这么说。大伯父是大夏重臣。更是我们神将府的一家之主。他去了,我们没能给他风光大葬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如今我们只要在这里跪七天灵而已。连这我们都做不到的话,真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媳了。”说着,端庄地跨过门槛,寻到一个蒲团,在周雁丽身边跪了下来。

周怀礼跟着走了进来,叹息道:“虽然大伯父说丧事从简,但是连和尚道士都不请,忒也寒酸了。我认识几个高僧道人,不如……?”

周大管事听着这话很是别扭。

冯氏、周怀轩和盛思颜暂时都不在这里。

有些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见了这鲜明的对比。未免就觉得冯氏、周怀轩和盛思颜太过凉薄。

“瞧人家四公子和四少奶奶,还隔房呢,都能每天过来跪灵。”

“就是。听说四少奶奶刚刚诊出有了身孕,人家都没有娇滴滴地躲在家里不出来……”人群中有人挤眉弄眼、含沙射影地说道。

周大管事脸色都变了,他冷冷地看向人群,记住了那几张说偏话的脸。

周家二房的一大家子人也都在这里跪灵,除了小孙子辈年纪小,没有在这里以外,别的大人都在这里。

听了蒋四娘和周怀礼的话,还有人群中的议论。周二爷站起身,咳嗽一声道:“孝不孝顺,不在死后。而在生前。光在死后做做样子有什么用?比如三弟,就算天天跪在这里,给大哥守一辈子坟,都不能弥补他做的错事。”

周三爷一听就恼了,用手指着周二爷道:“二哥,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你听不出来?”周二爷毫不畏惧地道,“谁在大哥活着的时候对不起他,谁就是罪人!”

“你说我是罪人?!”周三爷大怒。拿着拐杖捶了几下地。

“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周二爷虽然是庶出。但是周老爷子对他和对嫡出的周三爷没有差别,再加上他年纪大些。自小对周承宗也是敬仰有加,因此对这个给大哥脸上抹黑的三弟很是不满。

蒋四娘和周怀礼没想到周二爷居然出言讽刺他们,微有些脸红,但是周二爷是长辈,说什么话他们都得听着,没有还嘴的份儿,只好装没听见。

周大管事的一口浊气这才吐了出来,拱手道:“几位吃了早饭没有?如果没有,那边备有清粥小菜,还有素馒头,荠菜馅儿的小馄饨,聊可果腹。”

蒋四娘摇摇头,“我没胃口,还是给大伯父跪灵吧,望大伯父在天有灵,保佑我们一家大小平平安安。”说着,拈香下拜,极是虔诚。

许是有孕在身,她的脸色晶莹如玉,在袅袅烟气中如同白玉观音一样圣洁无暇。

周怀礼瞥见她的侧颜,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的神色。

……

盛思颜在自己的屋里刚给阿宝喂了奶,听着周大管事派来的婆子在外间一五一十说了刚才灵堂里发生的事,很是无语地摇摇头,“下去吧,我知道了。”

那婆子躬身走了。

盛思颜问周怀轩:“……我们不去,真的好吗?”

周怀轩给盛思颜系上一只比目玫瑰佩,淡淡地道:“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盛思颜顿了顿,想起阿宝也曾经不让她去跪周承宗,心里一动,便把到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改了话题道:“四弟妹刚有了身孕,还每天去跪灵,倒是挺孝顺的。”

“嗯,能者多劳。”周怀轩不以为然地道,“你身子弱,别跟人家比。”

两人说着话,小枸杞已经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阿财!阿宝!出来吃早饭啊!”

盛思颜忍不住笑了。

周怀轩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低头看着正要往屋里冲的小枸杞,淡淡地道:“今天你跟我去校场。”

“啊?”小枸杞呆住了。

周怀轩越过他,往外屋走去。

小枸杞这才急急地追了上去,不断地道:“大姐夫!大姐夫!大姐夫你忙啊,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你带我去校场做什么?我……”

“你太胖了,去校场先跑十圈,然后有人教你骑马打拳。”周怀轩拿过丫鬟捧过来的巾子擦了擦手。坐下吃早饭。

小枸杞欲哭无泪地站在周怀轩身边,苦苦哀求:“……大姐夫,我不跟大姊捣乱了。我保证在家里好好看账本,做算数。行不行啊?”

“不行。”周怀轩几口吃完早饭,放下筷子,对外面扬声道:“显白!”

周显白扶着帽子跑了进来,笑着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周怀轩指了指胖乎乎的小枸杞,“带他去校场跑十圈,然后找人教他骑马打拳。”顿了顿,又道:“以后每天上午都要如此。”

扑通!

小枸杞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显白看着小枸杞挤眉弄眼地笑,连连点头道:“大公子放心!您小舅子的事儿,包我身上!”

……

周怀轩带着小枸杞跟周显白一起走后,盛思颜吃完早饭,就带着阿宝去给冯氏请安,然后和冯氏一起去周承宗的灵堂。

她们婆媳俩去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灵堂里香烟弥漫,白气纵横,有股很浓很浓的檀香气,充斥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盛思颜皱了皱眉。暗道幸亏没有把阿宝带进来,不然这样浑浊的空气,小孩子非被熏成哮喘不可!

想到阿宝。盛思颜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蒋四娘。

她是孕妇,这样的空气,对孕妇也是极不好的。

难怪昨天能晕过去。

盛思颜正想着这事,就看见蒋四娘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起来。

“不好……”盛思颜心里暗叫一声,忙出声道:“快扶四少奶奶出来!这里气味不好……”

她的话音刚落,蒋四娘已经倒在了地上了。

如同昨日一样,又一次晕了过去。

“四娘!四娘!你醒醒啊四娘!”周怀礼身形晃动,转眼间就来到蒋四娘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周雁丽也忙道:“四嫂真是的。有了身孕,还非要过来跪灵。人家都没放在心上,你又何苦吃力不讨好?”

今天来吊唁的人不知怎地。特别多,一起一起络绎不绝。

蒋四娘又一次晕了过去,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便大了起来。

“大堂嫂,您的医术尽得盛家真传,快帮我四嫂看看吧!我四哥这么大岁数,才有第一个孩子,您可千万别让他出事啊!”周雁丽对着盛思颜磕起响头来。

这是头一次,盛思颜会盛家医术的事,在京城众人中传开了。

盛思颜笑了笑,没有说话。

盛思颜身边的大丫鬟薏仁忙道:“我们大少奶奶昨儿就帮四少奶奶看过了,还特意嘱咐让她回家静养,不用再跪灵了。四少奶奶不听,还要过来跪灵,大家给评评理,这关我们大少奶奶什么事?既然当我们大少奶奶是郎中使唤,末了还不听郎中的话!这不遵医嘱的人出了事,能怪到郎中头上?”

原来是这样。

灵堂上围着的人群又把目光投向周怀礼和蒋四娘。

“我四嫂天性纯孝!她是头一次有身孕,哪里知道这些厉害……”周雁丽咬了咬唇,还想帮蒋四娘说话。

盛思颜轻轻咳嗽一声,打断她的话,道:“她不知道,她身边的婆子会不知道?我却不信以蒋家这样的世族大家,会不给自己姑娘身边派几个懂孕事的婆子做陪房。这件事,明摆着是四少奶奶身边的婆子没有尽到职责。”意思是,这些婆子没有提醒蒋四娘好生保养,不要在孕期做那些特别伤体力的事情。

蒋四娘身边的婆子见这把火烧到她们头上了,很是害怕,着急地道:“冤枉啊!奴婢早上提醒过四少奶奶!是四少奶奶……”

“你住嘴!主子怎么会有错?有错也是你们这些奴婢不知好歹?!”周怀礼冷声打断这些婆子的话,“出去!”

那些婆子只好委委屈屈地离开了灵堂,到外面跪着。

冯氏自从周承宗死后,就一直恹恹地,很少说话。

今儿灵堂上又闹了一出,她才哑声道:“孝不孝顺,不在这上头。怀礼,四娘既然有了身孕,好生在家里歇着就是了,我记得昨日老爷子都特意说了让她好生养胎,不用再来跪灵了,你这孩子怎地不拦着她?”

周怀礼低着头道:“……四娘特别孝顺守礼。”

“不听长辈的话也叫孝顺,我今儿才见着了。”胡二奶奶在旁边敲边鼓,明显反驳周怀礼的话。

盛思颜只想抚额叹息,摇头道:“赶紧抱她出去看郎中吧,这里的气味太冲,对孕妇不太好。”

周怀礼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着盛思颜道:“什么叫气味太冲,对孕妇不好?”

盛思颜一怔,这屋里烟熏火燎地,完全够得上室内污染的级别,当然对孕妇不好。——不过周怀礼反应这样大是为什么?

正迷惑间,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让我瞧瞧,这位夫人这是怎么了?”

一个淡妆素裹的女子越众而出,来到周怀礼身边,伸手搭住了蒋四娘的脉搏。

盛思颜心头顿时警铃大振。

这女子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文大姑娘文宜室!

第3章 始作俑者 (3K5,三更求粉红)

盛思颜眯了眯眼,淡淡地道:“原来是文大姑娘?恕我眼拙,请问您是怎样进来的?”

神将府神将大人周承宗的丧事说了不会大办,停灵七天之后就会下葬,但是以周承宗在大夏的声望,主动来吊唁的人还是很多的。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为了表示对周承宗的怀念之情,来送他最后一程。

因已经说了不大办,如果连主动前来吊唁的人群都拒之门外,未免也太过份了,而且也确实不像话。

因此周老爷子便同意让一部分人进府吊唁。

周大管事全权负责筛选人员。

经过挑选,大概有四五成真心跟周承宗交好、表示尊敬的人可以进来。

文宜室出自文家,虽然是太皇太后的本家,但是因文侯爷,也就是文宜室的祖父当年犯了事,她算是家道中落,从侯府的嫡长女,变作了依附她三叔文三爷而居的孤女。

文宜室当初跟王毅兴走得近。

而盛思颜自从跟王毅兴没有瓜葛之后,就不关心文宜室怎样了。

她好她坏,都不与她相干。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还能在神将府看见她。

盛思颜眨了眨眼,看着文宜室细细打量。

按年龄,文宜室起码有二十了,但还梳着姑娘们常梳的发髻,穿着一身淡莲青色对襟琵琶扣短襦,月白色挑线裙子,鬓边插着一支小鸡心素银凤钗。

再仔细看她面相,盛思颜不由眼眸闪了闪。

她发现文宜室虽然梳着姑娘发髻,但好像已经不是处子了……

文宜室见盛思颜问她,微笑着道:“我求着姚女官带我一起进来的。”顿了顿。道:“盛大少奶奶想是不知道,当年我祖父曾经跟神将大人一起出征,神将大人还救过我祖父一命,是我祖父的救命恩人。如今我祖父虽然不在了,这份人情还在。不还不行。但是我如今家业凋零。无权无势,只能求着姚女官带我过来给神将大人磕个头,代表文家恭送神将大人最后一程。”

文宜室巧妙地抬出了文家的旗号。

文家是太皇太后的本家。如今的皇帝夏昭帝,就是太皇太后亲自抚养长大,对文家剩下的孤儿寡妇还是有几分照应的。

姚女官更不用说,一直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文宜室求到她那里。她还是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的。

姚女官便走了出来,道:“镇国夫人,是我带她来的,只是来磕个头,我会将她带出去。”

盛思颜还没来得及说话,文宜室已经快步走到周怀礼身边,伸手搭住蒋四娘的腕脉。又看了看她的脸色,沉声道:“还是这位夫人的身子要紧。”

周怀礼连忙问道:“文大姑娘,你可懂医?我夫人到底是怎么了?是真的累着了吗?”

文宜室看了看周怀礼,又看了看蒋四娘,放下蒋四娘的手腕。一字一句说道:“这位夫人不是累着了,而是中了毒!”

“中毒?!”周怀礼和周雁丽齐齐惊呼,声震屋宇。

灵堂里一时安静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怀礼臂弯里面色惨白的蒋四娘身上。

“对,中毒。”文宜室往灵堂里看了看,用力吸了吸,变色道:“不好!这里的气味有毒!”

气味有毒!

灵堂里的人呆了一瞬,便发一声喊,一起往灵堂外面跑去。

那么多人一起奔跑起来,顿时就将暂时充作灵堂的花厅的大门差一点给挤垮了!

盛思颜身边的丫鬟婆子忙护着她,免得她被那些人群挤到。

薏仁着急地对盛思颜道:“大少奶奶!咱们也出去吧!这里的气味有毒!”

盛思颜挑了挑眉,淡淡地道:“我都没动,你怕什么?”说着,看向文宜室道:“文大姑娘居然对毒术这样精通,真是失敬失敬!”

周怀礼紧抿着唇,抱着蒋四娘也连忙往外走去。

盛思颜和冯氏、周大管事是最后才从灵堂里出来的。

灵堂外面的回廊上,文宜室和周怀礼、周雁丽站在一处,盛思颜、冯氏和周大管事站在另一边,他们身后又站着周家二房的众人。

前来吊唁的宾客,就都站在院子里,好奇地看着回廊上。

姚女官带着两个宫女站在他们中间,也是静静地打量他们。

“气味有毒?文大姑娘,还请把话说清楚。”盛思颜等大家都站定了,不惊慌失措了,才出声问道。

文宜室笑了笑,道:“盛大少奶奶不懂吗?”

“我怎么会懂毒物?文大姑娘自小出身侯府,没想到也懂这些,真是难得。”盛思颜也笑了笑,暗道那几本册子还没看完呢,现在确实不太懂……

文宜室点点头,“我们家如今败了,我要自谋营生,就跟着药铺里的掌柜顺便学了点辨药之术,没想到今儿能派上用场。”说着,又走进灵堂里面,拿了几支燃着的香,还有一个烧着纸钱的火盆出来,给大家看:“这些就是毒源。”

然后用手扇了扇,凑近去闻了闻,道:“这香和纸钱里面,另有乾坤。如果我没有闻错,这里有锦地罗、茺蔚、肉苁蓉和巴乾天,混在一起制入香和纸钱当中,一经燃烧,发出的气味被孕妇吸入,会对孕妇和胎儿都极不好……”

院子里的人听了一片哗然,周大管事和周二爷的脸色突然同时变得很不好看。

文宜室刚一说完,周怀礼就厉声责问盛思颜:“大堂嫂,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四娘从昨日就在这里跪灵,她昨日也晕了一次,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文宜室轻描淡写地道:“这火盆里的灰有一层了,应该烧了有几天了。”说完又问盛思颜:“盛大少奶奶,请问你们神将府。如何有这些龌龊的东西?”

盛思颜挑了挑眉,道:“你刚才说的这些东西,也是上好的药材,怎么能说它们龌龊?”然后两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怎会有这些东西。我觉得这得问文大姑娘您。您这么清楚这些药材。光闻闻气味就能闻出来是什么东西。肯定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是吧?”

文宜室娇笑两声,道:“哟。早说了我其实也不懂的。我就是对药材感兴趣,所以跟着药铺的老掌柜学了几招。再加上我鼻子特别灵,所以闻出了这些气味。”

盛思颜也笑了两声,道:“学了几招就这么厉害,确实难得。”

周雁丽见盛思颜尽是打马虎眼。就是不肯绕到正题,只好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知道,这灵堂的纸钱和香烛都是外院采办的,跟大堂嫂没有关系的。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她的话音刚落,周二爷和胡二奶奶就立即知道他们着了人家的道!

因为虽然周家二房搬出去了,但是神将府外院的庶务,至今都是周二爷在打理。

而东西采买之后。是由周大管事接手,带人查验,以防有不妥的东西进了神将府。

周雁丽这句话一阴,就直接阴了周二爷和周大管事两个人,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周二爷和胡二奶奶心知肚明。知道这是三房在报复他们二房紧跟大房的缘故。

两人咬了咬牙,做了决定。

周二爷上前一步,拱手请罪道:“外院采买是我经管,我一定要彻查此事!”

盛思颜这才淡淡笑道,摆手说:“不用查了,我知道这件事,跟周大管事,还有二叔无关。”

所有人都是一怔。

文宜室讶然道:“盛大少奶奶,您这样未免也太过偏袒吧?是,我听说神将府大房跟三房不睦,三房的三爷更是对不起神将大人,但是蒋四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何其无辜?你们怎么能……”

简直就差指着盛思颜的鼻子,说她是故意害蒋四娘的胎儿的!

盛思颜笑着越来越头,道:“文大姑娘别急啊。这件事说起来是神将府的家事,哦,不对,应该是三房将军府的家事,跟我们大房和二房都没有关系。但是他们要借了我们的地儿闹事,我们不插手真不行了。”

明明是神将府大房的错,可是在盛思颜嘴里说出来,好像他们是无辜受累一样!

院子里的人都有些不信,觉得这大少奶奶简直是强词夺理。

盛思颜却知道,今日之事,对方是步步紧逼,各种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