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娘就晕倒在他脚边不远的地方,他却不想把她扶起来。

半夜时分。蒋四娘悠悠醒来。

一睁眼,又看见了那个小瓷罐。

周怀礼将那小瓷罐打开,再一次送到她面前。

“……你睁开眼看一看,这就是你羡慕嫉妒,一直不能释怀的表妹。她就在这里,在这水银里。你看见了吗?她也很羡慕嫉妒你呢……”周怀礼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

这个世上有女人真正爱过他吗?

以前他以为蒋四娘肯定是,现在发现不是。

难道只有表妹吴婵娟。才是真心爱过他的那个人?

可惜这一切。现在都不可考了。

吴婵娟已死,而且是他亲手杀死的。

周怀礼想起了那个夜晚,他喝了点酒。终于答应了吴老爷子的请求,打算娶吴婵娟,他听见吴老爷子叫吴婵娟来陪他。

吴婵娟来了,坐在他身边。用手轻轻抚摸他趴在桌上,背对着她的后脑勺。

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表妹的一片深情。只好装醉,趴在酒桌上一动不动。

吴婵娟一个人的喃喃自语,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大表哥,听说你愿意娶我了?我很高兴……”

“大表哥。我真是很想嫁给你,和你做一对恩爱夫妻。平时也许会吵吵闹闹,但是总会和好。我知道姑母不喜欢我。可你放心,我不会跟姑母闹。也不会跟你吵,我会好好伺候她,做个贤惠的媳妇。”

“……大表哥,你知道吗?我刚才看见了我娘给我留下的字条。刚看见的时候,我快疯了,只想死了算了。但是就在我痛苦得不行的时候,我听说你答应娶我……我一下子就活过来了。大表哥,太皇太后给我下了奇毒,我不能破身,一旦破身,我就会跟娘重病的时候一样,变得又老又丑。”

“大表哥,如果你不能碰我,还会娶我吗?我愿意嫁给你,但是在我身上的奇毒解开之前,我不能跟你圆房。——你愿意等我吗?”

周怀礼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情如同海里的潮起潮落,一时飞上天际,一时又沉入深谷。等到最后听说太皇太后给吴婵娟下了奇毒,他立刻做了决定。

既然吴婵娟得罪了太皇太后,周怀礼知道,自己是一定不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那一刻,他杀机顿起。

待他做了决定之后,好像老天爷也在帮他。

那夜突然下了大雨,滂沱的大雨掩去了一切痕迹,也遮盖了一切罪恶。

他在吴国公府外院歇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悄然离开自己歇息的客房,去往内院。

途中不小心差一点跟一个更夫打了个照面。

来到含翠轩,他掀开吴婵娟的帐帘,吴婵娟居然还没有睡着。

看见他来了,她欣喜起身。

他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她不要做声,然后轻声问她:“你说的那毒,是怎么回事?”

吴婵娟忙下床,将那字条找出来给他看。

周怀礼看了之后,再无疑虑,他扶着吴婵娟到床上躺下,将那字条放到她胸口。

吴婵娟好奇地看着他,一双重瞳魅惑诱人,他看得一阵心悸,忙一低头,手中匕首朝她胸口直插而下,将那字条钉在匕首之下,想做出吴婵娟因身中奇毒而自尽的假象!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被身为守护者紫七的吴三奶奶看在眼里。

那时候吴三奶奶是他娘亲,自然要为他遮掩一二。

所以她不仅没有喝止他,而且跑去明瑟院放了一把火,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

第92章 善待 (第二更)

蒋四娘听着周怀礼的喃喃自语,脑中一片混乱,而面前那小瓷罐里面的重瞳极大地刺激了她虚弱紧绷的神经,她的目光渐渐呆滞,整个人直直地坐了起来。

周怀礼一怔,看向蒋四娘,却见她笑得傻兮兮的,伸手就往那小瓷罐里够。

“你做什么?你不怕了?”周怀礼眯着眼睛问道。

蒋四娘跟没听见一样,从水银里一把抓出了那一对重瞳,捧在手里哈哈大笑一番,突然张口,要将这对重瞳吞下去!

“你疯了!”周怀礼身形一晃,很快从蒋四娘手里夺过重瞳,扔回到小瓷罐里面。

而蒋四娘似乎没有注意到手掌上的重瞳已经没有了,依然做了个往嘴里扔的动作,然后不断咀嚼,自言自语地道:“好了,没有了,没事了……吃掉……吃掉……统统都吃掉!看你还敢出来!”

周怀礼皱了皱眉头,将小瓷罐的盖子盖好,然后猛地冲到蒋四娘面前,瞪大眼睛看着她道:“你看看我,还怕不怕!”

蒋四娘目光呆滞,看着他,但是又像是没有看着他,并不退缩,整个人往前一扑,抓住周怀礼的肩膀,一口咬下去,“吃掉!统统吃掉!吃掉就不怕了!怪物也要吃!眼睛都要吃掉!”

周怀礼没有动,眼看着蒋四娘咬在他的肩膀上,那力气可真不小,竟然不像平时的样子。

这是真的疯了?

周怀礼冷笑一声,一把将蒋四娘推开。——不管她真疯假疯,这辈子别想逃出他的手心!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周怀礼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已经恢复常态。他自去浴房洗漱,故意对蒋四娘不闻不问。

他知道,若是蒋四娘装疯,她一定会找各种机会逃走。

他一点都不在乎,以蒋四娘的本事,还没逃到骠骑将军府的大门口,他就能将她抓来一刀砍了……

从浴房出来。周怀礼发现蒋四娘居然还躺在地上。已经鬓发散乱,正在撕身上的衣裳。一件她最爱的薄绢流云纹的上衫被撕得一条条的,露出身上的肚兜。

周怀礼蹲在她面前。仔细地打量她,看了半天,还是不放心,便对外面叫了一声:“少奶奶病了。请个太医过来!”

外面的丫鬟听了,忙去外院跟管事说。大将军要给少奶奶请太医,听说是病了。

骠骑将军府的管事便拿了周怀礼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

周怀礼并没有给蒋四娘穿衣裳,而是一个人坐在一旁看着她。

蒋四娘还是躺在地上。已经撕完上衫,在撕裙子,露出只穿肚兜的上身。和下身的衬裙。

那太医进来看了一眼,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在门口到:“大将军,请给少奶奶穿好衣衫。”

周怀礼沉声道:“她不让我靠近,我没法子啊。”

“那……奴婢来给少奶奶穿吧。”蒋四娘身边的婆子战战兢兢说了一声。

“进来吧。”

那婆子进去之后,拿了两件衣衫走到蒋四娘身边,哄着她道:“少奶奶,咱们快起来穿衣裳吧!”

蒋四娘哈哈一笑,扑上来就咬了这婆子一口。

那婆子只觉得手臂上一阵生疼,低头一看,居然已经咬出血来了,不由用力将蒋四娘一推,把衣裳抛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嚎道:“少奶奶疯了!少奶奶疯了!”

蒋四娘被推得后脑在墙上撞了一下,顿时晕了过去。

周怀礼这才走过去,慢慢给她穿上衣裳,抱到床上放着,然后叫了太医过来诊脉。

太医这才进来,坐在蒋四娘床前搭上她的腕脉。

“……少奶奶看起来是急怒攻心,痰迷心窍了。”太医沉吟着说道,“我给你开一点化痰淤的药,先吃一副看看。”

周怀礼点点头,命人送太医出去。

他站在蒋四娘床前许久,最后终于笑了笑,从袖袋里拿出一粒药,坐到蒋四娘床边,塞到她嘴里,捏着她的脖子让她咽了下去,“四娘,虽然我舍不得杀你,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吃了这粒药,你就好好待着吧……”

那是一粒哑药,可以让蒋四娘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天,蒋四娘的疯癫越发严重,周怀礼就把蒋家人请了过来,跪在他们面前痛心疾首地道:“我对不起你们,四娘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你们打我吧!”

曹大奶奶被关在祠堂里几个月,如今才放出来。

她看着蒋四娘呆滞的目光,脏兮兮的面容,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她道:“我的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是你娘啊!”

蒋四娘木木呆呆的转过眼眸,突然趴在曹大奶奶身上,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曹大奶奶一声惨叫,旁边的婆子忙过来把蒋四娘拖开。

“岳母,她就是这个样子,见谁咬谁,连太医都没法子。”周怀礼很是沉痛地道。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蒋侯爷虽然觉得蒋四娘不听话,但是看见女儿这幅样子,心里也很难说。

周怀礼别开头,不自在地道:“是我的错。因我酒后无德,污了小郡主的清白,她一听,就气急攻心,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是在暗示蒋四娘嫉妒……

刚从江南回来的蒋家老祖宗见了蒋四娘这幅样子,也极心痛,拭泪道:“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曹大奶奶更是难过,捂着嘴哭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早些让她宽心,不要计较妾室通房,她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连蒋四娘的娘家人都认为蒋四娘是因为周怀礼跟小郡主有染,想不开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周怀礼没有辩解,只是道:“确实是我的错,我以前答应过她的。不纳妾,但是这一次喝醉了,被人陷害,污了小郡主的清白,叔王那边,我也是难辞其咎。那边逼我娶小郡主,可能让四娘知道了……她想不开也是有的。”

“啊?!叔王怎么能这样?逼人太甚!”蒋家老祖宗拿拐杖杵了杵地。“等我去问问他!”

周怀礼没有阻拦。看着蒋四娘道:“我明日再去请郎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怀礼请遍了所有的太医,甚至连盛七爷。他都请了圣旨,专门请到骠骑将军府给蒋四娘诊治。

但是不管如何诊治,各种珍稀药材如同流水一样给蒋四娘吃下去,她的疯癫反而越来越激烈。

到最后。全京城的人知道骠骑大将军周怀礼为了他因嫉妒而疯癫的妻子费尽心机地诊治,实在是众人眼中无比体贴难得的一枚好夫婿。

眼看蒋四娘疯了。又没有子嗣,周怀礼出身神将府,必是需要嫡子的。

况且蒋四娘的情形,也符合七出中的“恶疾”。是可以被休弃的。

看上周怀礼的人家越来越多,不顾周怀礼还有妻子,那些人已经视蒋四娘为无物。开始陆续上门给周怀礼做媒了。

只等他一休蒋四娘,后面的花轿就可以进门了。

虽然周怀礼的身世曾经在京城沸沸扬扬。但是他到底出自神将府,是神将府嫡出的三爷的亲生子,自己又位高权重,而且圣上还有继续重用他的意思,而他对他的妻子一心一意,就算她无所出,嫉妒,有恶疾,犯口舌,七出之条犯了四条,也不舍得休弃她,反而四处给她寻医问药,在众人心中狠狠刷了一次好感度。

而且不久京城传来谣言,说周怀礼不肯休弃蒋四娘,也有蒋侯府的意思在里面,说蒋侯府不顾周怀礼会绝后的危险,就是不许周怀礼和蒋四娘合离……

到了最后,蒋侯府受不了了,蒋家老祖宗专程上门,对周怀礼道:“怀礼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和四娘,有缘无分,你就和她合离吧。我们带她回家,你可以另娶贤妇。”

周怀礼却死活不肯,道:“四娘还有救的,我前些日子打听到一个名医,下午就去接他过来。”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蒋家老祖宗近来被京城的流言也弄得烦不胜烦,“我们蒋家的姑娘,自然有蒋家养。”

周怀礼故作沉吟不语,暗地里却一直在观察蒋四娘的反应。

若她是装疯,听见蒋家老祖宗这番话,肯定是喜不自胜,想要逃离他……

但是蒋四娘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对外界的事物毫无反应,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怀礼看了半天,才在蒋家众人面前跪下,对他们磕头道:“四娘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心痛。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四娘这个样子,没法生孩子。就算纳妾,这个家没有主母还是不行。我会和她合离,但是我要她在我身边,我要养她一辈子,哪怕她疯了傻了,痴了呆了,她这辈子都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蒋家众人被周怀礼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蒋家老祖宗哽咽着道:“你有这份心,我们心领了,可是合离之后,她再住在你这里……”

“老祖宗放心,你们依然是我的妻族。我续娶的妻子,一定要保证善待四娘。否则我不会娶她!”

第93章 依从 (第一更求粉红票)

周怀礼的话,让蒋家有些人感动异常,虽然想着这样不是事儿,但是就目前来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周怀礼不肯将蒋四娘送回去。

蒋家老祖宗仔细看着周怀礼,目光黯了黯,低下头沉吟半晌,道:“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四娘这个样子,你又跟她合离了,我实在不放心。她从小娇生惯养,也是我们把她惯坏了。这样吧,我派两个婆子来,专门伺候她,你看如何?”

周怀礼一窒,讪笑道:“……老祖宗是不信我以后的妻子能善待四娘?”

“不是不信你。只是我们也是四娘的娘家人。她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你要是不愿意我们派人来伺候她,我们就只能接她回去了。”蒋家老祖宗绵里藏针说道,又加了一句:“圣上也听说了四娘的事,前些日子还问过我们。”

周怀礼忙道:“好吧,如果老祖宗您不放心,就派两个得力的婆子来照顾四娘。您说得对,我是男人,虽然心里想对四娘好,但是我成日里在外头,内宅的事总是照顾不到的。况且人心隔肚皮,要是真要有个好歹,我一辈子不会安心。”

蒋家老祖宗缓缓点头,“你这样想,是四娘的福气。”顿了顿,又道:“只有多积福气,才能子孙满堂。”

这话说到周怀礼心坎上,他娶小郡主,不就是为了生一个很特别的儿子吗?

周怀礼连连点头。

蒋家老祖宗走到蒋四娘身边,给她理了理额发,又拉拉她的手。抚抚她的面颊,叹了口气,“都是命,不信命不行。你命中,大概有这一劫,只要过了这一劫,就好了。孩子啊。好好养病……”

周怀礼送蒋家人离开了骠骑将军府.

蒋家老祖宗特意将自己两个得力的婆子留了下来。专门照顾蒋四娘,吩咐说等回去后,再给她们送东西过来。

周怀礼没有在意。两个婆子而已,又在自己的地盘上,若是敢搞七搞八,他捏死她们还不像捏死两只蚂蚁?

……

回到蒋侯府。曹大奶奶忍了半天,才问道:“老祖宗。这样不好吧?既然已经合离,四娘就不再是周家的人,怎么能还把她留在将军府呢?”

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再怎样被人说得不堪。她也不会舍得放弃她。

“你别急,先放一放。我看周怀礼,暂时不会对四娘怎样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她留在这里,应该没事的。”蒋家老祖宗笑着说道。“你去给准备东西,等下遣人给我留在骠骑将军府的婆子送去。以后啊,记得三天两头送东西过去,别让她们再用将军府的东西。你也知道,既然合离了,住在那里已经会惹闲话,再要用人家府上的东西,更是会说我们蒋侯府不地道了。”

曹大奶奶见不能说服老祖宗,只好作罢,回去再想别的法子。

曹大奶奶走了之后,蒋家老祖宗微笑的脸才垮了下来。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在骠骑将军府的情形她看得很清楚,周怀礼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看向四娘的时候,眼里明明闪现的是杀机!

但是一转脸对着他们,他又是和颜悦色,唱念做打演的一出好戏。

蒋家老祖宗以前没觉得周怀礼这样可怕,可是最近在周怀礼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今日又见了蒋四娘的模样,她才对周怀礼疑心起来。

她看得很清楚,若是他们真的决意要把蒋四娘接回来,大概蒋四娘回到蒋侯府那日,就是蒋四娘的祭日了……

周怀礼如果真想要蒋四娘死,他们根本就拦不住。

为了让蒋四娘能够活下来,蒋家老祖宗决定先依从周怀礼,不管他什么要求都答应他,先稳住他,才能给蒋四娘争取更多的时间。

……

蒋四娘和周怀礼合离之后不久,周怀礼就跟叔王府的小郡主定了亲。

因周怀礼以前跟小郡主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如今两家定亲,也算是遮丑了。

只有蒋四娘这个人,让大家很是唏嘘一番。

小心肠,嫉妒到这个地步,最后把自己整疯了,实在是少见。

同情周怀礼的人也有不少,知道他终于跟蒋四娘合离了,却又不得不娶一个被别人看光了的小郡主,也是流年不利。

盛思颜听说蒋四娘疯癫了,也很惊讶。

她问周怀轩:“听说四堂弟还请了我爹去给四弟妹诊治过?”

周怀轩点点头,“听说是。”

“我爹都治不好她?”盛思颜皱了皱眉,“以前没有听说她有这个病根啊……”

据她所知,精神病遗传占很大因素,另外就是被外力打击,现实中受到强烈刺激,才能让正常人疯癫。

前者不太好治,如果是后者,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周怀轩抬眸看了看她,“你想给她治?”

盛思颜摊摊手,“我没那么大本事。若是她中了毒,我还可以试试。——疯癫这种病,我可完全不懂。”

周怀轩垂下眼眸继续看书,淡淡地道:“那就别管了。”

盛思颜点点头,去看阿宝教阿财下棋,过了一会儿,又回头道:“如果是受到强烈刺激,被吓得疯癫了,你说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周怀轩一怔,但依然没有抬眸,只是看着书的神情更加凝肃几分,过了许久才道:“……别人的家务事,你就别操心了。”

盛思颜听出了周怀轩的意思,笑了笑,道:“不是要为别人的家务事操心,我是总有些不放心,生怕最后又跟我们扯上关系……”

“……不会。”周怀轩翻了一页书,又加了一句:“会也没关系。”

盛思颜:“……”怀轩也会说废话了!

阿宝抬头看了爹娘一眼。笑嘻嘻地加了一句:“有关系也没关系。”

盛思颜气结。——这爷儿俩是在说绕口令吧!

……

到了昭历三年年底的时候,周怀礼终于娶了叔王府的小郡主夏瑞为妻。

他大婚的时候,周怀轩代表神将府去了骠骑将军府喝喜酒。

周怀礼端着酒杯,穿着新郎官的大红礼服,醉醺醺对给他敬酒,道:“大哥,我一向敬重你。也羡慕你妻贤子孝。希望我能有你一半的福气,就好了。”

周怀轩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酒。只是转着手里的酒杯,对周怀礼笑了笑。

这时夏昭帝又派了王毅兴来传旨,赐了一份礼物,周怀礼忙去接旨。周怀轩才从容离开了骠骑将军府。

周怀礼娶了小郡主夏瑞之后,夏昭帝给周怀礼升了一级。将二品又提做了一品。

周怀礼大喜,对小郡主夏瑞越发好了。

新婚第一天早上,夏瑞醒来的时候,发现周怀礼已经不在屋里了。忙坐起来问道:“怀礼呢?”

屋里服侍的丫鬟忙道:“大将军出去练剑了,吩咐奴婢们好生伺候少奶奶。”言辞之间十分恭敬。

夏瑞心里舒服了许多,她抚了抚自己的腰。

昨夜周怀礼怕伤着她。无比温柔体贴,将当初对夏瑞醉酒时候“霸王硬上弓”的印象洗刷得干干净净。

丫鬟见夏瑞要起身。忙去拿了周怀礼给夏瑞预备的衣裙。

“银鼠皮裙,牡丹锦镶紫貂皮窄褃袄,还有这件红狐狸皮大氅,都是大将军给少奶奶特意准备的。”丫鬟将一件件璀璨辉煌的衣裙碰到夏瑞面前。

夏瑞虽然出身叔王府,也没有见过料子这样好的大氅,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道:“让怀礼费心了。”说完想起一事,收起脸上的笑容,问道:“这些衣裙,是单给我的,还给你们以前的少奶奶预备的?”

这是在担心这些衣裳是蒋四娘穿剩下的……

丫鬟忙道:“少奶奶,这些衣裙都是最近预备的,都是给您的。”

蒋四娘半年前就疯了,也跟周怀礼合离了,应该不是给她的。

夏瑞松了一口气,去浴房洗漱。

洗漱完毕后出来,看见周怀礼已经在饭桌上等着她。

夏瑞红了脸,在周怀礼身边坐下。

“来,吃点牛乳糕。你年纪小,我大堂嫂嫁给我大堂哥的时候,也是你这样的年纪,多吃点儿,以后还会长个儿。”周怀礼含笑说道。

夏瑞捻起一块细白的牛乳糕吃了一口,见软糯甜香,奶味十足,确实很好吃。她在王府,也没有吃过这样精细的点心,不由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方子?我没有见过……”

周怀礼明知道夏瑞作为庶女,而且生下来就丧母,虽然养在王妃身边,但是从小的吃穿用度,其实比不上他们这些四大国公府出身的主子,再说周怀礼的年纪比夏瑞要高出一轮,很知道如何才能博取夏瑞这种小姑娘的欢心。

他笑着又给她夹了一个小小的油煎羊肉包子,道:“冬天吃羊肉,补气,也长身子。”说着,含笑扫了夏瑞的腹部一眼。

夏瑞就着周怀礼的手都吃了,也给周怀礼夹了一个蒸的小肉包子,听说是猪肉馅儿的。

周怀礼接过来,咬了一大口,然后叼到夏瑞嘴边,用眼神示意她也吃。

夏瑞有些不好意思地四处看了看,却发现丫鬟婆子已经下去了,才凑过去也咬了一口。

……

过完年后,周怀礼就被夏昭帝派出去做五省巡阅使,去外地巡视军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