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萧千炯怒瞪着南宫墨,咬牙道:“本公子看在姑姑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你别得寸进尺。”

“三弟!”后面不远处,萧千炽和萧千炜急匆匆地赶来,正好就听见了萧千炯最后一句话。萧千炽沉声道:“三弟,不得罪表嫂无礼!”萧千炯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女人想抢我的马儿!”

南宫墨浅笑道:“三公子误会了。只是你在金陵期间这匹马你不能用。等你离开金陵的时候自然原物奉还。”

“凭什么?”萧千炯不服。

萧千炜笑道:“表嫂,三弟最是爱马如痴,如果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表嫂不要介意。”南宫墨淡笑道:“我是不介意,二公子不如问问看刚刚被三公子吓到的行人介不介意。不过…这两天在金陵城中当街纵马的人也不只是三公子一个,就是踩死踩伤的也有,三公子这大约确实是算不得什么。”

萧千炜和萧千炽都是一怔,他们也是凑巧了在这附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没想到萧千炯竟然如此大胆。萧千炜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有些严肃地看着萧千炯,“三弟!”

萧千炯低声道:“我已经认错了,而且也道过歉了,还想怎么样啊。”

萧千炜叹了口气,对南宫墨拱手道:“今天的事,多谢表嫂了。就按表嫂说的办,三弟,离京之前这匹马由表嫂替你照看吧。”

“什么?!这匹马我才刚刚到手!”萧千炯叫道。

“你想让父王知道你在金陵干了什么好事么?”萧千炜淡淡道:“还有,你这匹马是从哪儿来的?”作为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萧千炜自然也是足够了解弟弟的。这匹马最少也是价值数万两。而萧千炯少年轻狂,平素大手大脚的,这些年能够存下一千两就算是不错了。

萧千炯脸色微变,眼珠子东看西看就是不看两个兄长。

南宫墨摇摇头,既然人家的嫡亲兄长来了,她也就懒得再管了,“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便先告辞了。先帝刚刚驾崩,三位还是谨言慎行一些的好。”萧千炽和萧千炜齐齐拱手,道:“多谢表嫂提点。”

南宫墨点点头,示意靳濯自己把马儿带走,转身往身后的天一阁大门口而去。

因为刚刚在大街上的耽搁,等到南宫墨再进了天一阁的大门的时候里面都已经闹翻了天。还没跨进大门,就见一只茶壶迎面而来。南宫墨侧首避开,茶壶从她耳边飞过,落到外面的街道上砸的粉碎。里面的众人也是打成一团,桌子板凳茶杯茶壶摔得满地都是。掌柜和小二眼看着劝不住这些黄字皇孙们,便也十分识相的躲到柜台里面去了。反正这些人都不差钱,倒是不怕他们打过了之后不赔偿。

“大姐!”南宫墨还没来得及考虑该上前阻止还是干脆退出等这些人打够了再去算损损失费,躲在一边的南宫姝已经先一步看到她了。眼睛一亮,连忙高声叫道。闻言,打斗中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往门口望去,却见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在一个清丽绝尘,却神色冷淡的蓝衣女子。

其实听到南宫娇叫大姐,在场的人也都猜出了这南宫墨的真实身份。却还是为南宫墨的容貌而愣住了,南宫娇虽然算不得绝美,却也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小美人了。但是这位南宫家的大小姐的容貌却比起南宫娇美丽了不止一点半点。听说南宫家出美人,另一位进了越郡王府的二小姐当初也是金陵城里有名的美人儿。不少人心中暗叹可惜,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却已经嫁做人妇了。

南宫娇欢喜的快步跑到南宫墨跟前,“大姐,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南宫墨,南宫娇真是松了口气。虽然看着那些皇孙们对自己献殷勤她心中很是得意,但是却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若是这些皇孙们受了什么伤,或者出了什么大事,只怕她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说是为了南宫娇而打架有些言过其实了。这在场的两位皇孙虽然是藩王庶子,但是身边的美人也是不少的。倒还不至

也是不少的。倒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只是俏丽的南宫娇争得死去活来。只不过是一件东西若是没人争,或许大家都觉得不过尔尔,但是一旦有人争抢起来,立刻就会觉得她比原本的美丽十倍不止了。更何况,南宫娇身后还有一个楚国公府。这一场架,与其说是为了美人,倒不如说是为了面子。此时看到南宫墨,自然也就双双罢手了。毕竟,南宫墨不仅是个绝色美人儿,还是南宫怀的嫡长女。

南宫墨淡淡地扫了南宫娇一眼,低头看着她虽然含着泪但是眼中却隐隐带着得意的模样,暗暗摇头。比起演戏,别说跟朱初喻比,就是跟南宫姝比南宫娇都还要输一大截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南宫墨问道。

南宫娇脸上飞上了一抹红霞,低头捏着衣角低声道:“是…泰王六公子请我来喝茶的。”

“你跟泰王府的公子走得这么近,父亲知道么?”南宫墨问道。只要南宫怀的脑子还没出问题,就会知道现在跟藩王纠缠在一起没有任何好处。

南宫娇脸色微微一僵,声音更低了几分,“我父亲和母亲知道的。”也就是说,南宫怀并不知道。

南宫墨也懒得去怜悯她,只是道:“泰王康王的公子为了你聚众斗殴,还险些砸了天一阁。这事儿…你自己去跟父亲解释吧。”

“大姐…”南宫娇顿时惊慌起来,对于南宫怀这个堂伯,说实话南宫娇是有些畏惧的。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南宫墨,可惜南宫墨却不是一个惜花人。南宫娇有些失望,望着南宫墨的双眸也更多了几分幽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刚刚还在打架的两个锦衣公子走了过来,“星城郡主,有礼了。”

南宫墨轻轻点了下头,道:“两位公子好雅兴。”也分不清楚到底那个是康王的公子哪一个是泰王的公子。

说话的人摸了摸鼻子,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南宫墨也不管他们是真不好意思还是假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道:“两位公子,小店是小本生意,可禁不起两位这么一砸。您看是现在付账还是我派人到贵府去取?”两位公子的神色顿时僵硬起来了。原本是个清冷若霜,风姿出尘的绝色佳人,怎么一出口就是钱啊钱的,忒俗。

另一位公子挑眉道:“原来这天一阁是郡主的产业,真是失礼了。”

南宫墨淡笑不语,金陵城里知道天一阁是她的产业的人并不少,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两个人会不知道。

两位公子也明白了,南宫墨这是铁了心要找他们赔钱了。原本他们也没有赖账的想法,只是赔多赔少的问题而已。若是一般的商家,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肯赔几两银子也要感恩戴德了,但是既然是南宫墨的话这赔偿自然不能少了。

“请郡主说个数吧。”

南宫墨也不客气,看了一眼柜台里探出头来来的掌柜,道:“算算吧。”

掌柜的胆子虽然不算大,但是算账的本事却很不错。柜台上的算盘拨的噼啪响,口中还不忘报数表示自己没有多算,“大堂一共砸坏桌子三张,凳子七条,花瓶两对,茶具四套,盘子酒杯酒壶若干。弄脏画卷一副…小店所有桌椅都是上好红木打造,共计三百两。花瓶虽非古董,却也是龙泉窑的上品,计一百二十两。这幅画是也是当代大家所作,买回来时是一千二百两。另外…因为两位世子吓跑了小店的客人十六桌,一共一千一百三十二两。加在一起…是两千七百五十二两。小的能做主抹去个零头,一共两千七百五十两。”

闻言,两位公子的脸色都有些阴郁起来的。他们到不至于拿不出这区区两千多两银子,但是他们都是王府中的庶子,本身手里就没有世子或者嫡子宽裕,若是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大一笔钱,后面的日子可就要不好过了。金陵这种地方本就是花钱如流水,若是就这么把钱都赔出去了,以后还怎么玩儿。问世子要肯定是不行的。

南宫墨当然不会没看见两人的脸色,只是漫步走到柜台边,淡然道:“将进货的单子找出来给两位世子看看,还有菜单。”

掌柜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让小二将单子和菜单找出来送过去。

“不必了!”其中一位公子一挥手,沉着脸道:“就照郡主说的赔。”从袖袋中取出几张银票扔在柜台上,道:“这是一千四百两,不用找了!”说完,看了南宫墨一眼便阴沉着脸出去了。另外一位见对手都给了,自然也是输人不输阵,当即摸出几张银票扔在了柜台上,有些肉疼地看了看,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在离开金陵之前,他是不想再来这家店儿了。

南宫墨淡定地耸耸肩,回头吩咐掌柜道:“好起来吧,赶快把店里收拾好。”

掌柜的看着银票笑眯了眼睛,连忙道:“郡主请放心,后院库房里还有好些桌椅呢,小的这就让人清扫干净了布置上。”南宫墨点点头道:“这段日子小心些,再有人闹事直接去报官吧,这些公子哥儿也太不像话了。”掌柜的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这些话郡主说得,他们这些小民百姓可不敢说。

“大姐,你怎么能这样?!”看着刚刚还为自己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位公子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扬长而去,南宫娇气得直跺脚。南宫墨回头,不解地道:“我怎么了?”

南宫娇大声道:“你怎么可以让康王公子和泰王公子赔钱?”

?”

南宫墨饶有兴致地挑眉,“你没问题吧?他们打架砸坏了东西,不让他们赔钱谁赔?你吗?”

南宫娇缩了缩脖子,她哪儿有那么多的银子,那可是将近三千两啊。

“那你也不能…”南宫娇道;“你…你又不缺那点银子。”想起南宫墨出嫁时候的嫁妆,南宫娇就忍不住眼红。听她母亲说,南宫墨出嫁的时候,光是外人不知道的压箱底的银子就有不下八九十万两,更不用说那堪称十里红妆的嫁妆了。自己将来哪怕是有南宫墨的十分之一也要心满意足了。

南宫墨有些好笑,因为她不缺那点银子,所以她就活该被人砸了好好地店儿?这是什么逻辑?

看着理直气壮的南宫娇,南宫墨认真地道:“脑子有问题就赶紧回去吃药,别再外面待着了。”

“你骂我?!”

“不,我在关心你。”南宫墨回头,挥挥手对旁边的小二道:“派人去南宫家,叫人来接南宫小姐回去。”

南宫娇生怕南宫墨派人去告诉南宫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灰溜溜地走了额。

靳濯进来的时候正好跟跑出去的南宫姝擦肩而过,看了一眼泪奔而去的小姑娘,靳濯挑眉道:“星城郡主无论在哪儿都是这么的厉害?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就又吓跑了一拨人?”南宫墨无语地望了他一眼,“多谢靳寨主称赞。”

“…”我是在称赞她么?靳濯默默无言。

燕王府里,萧千炯一脸暴躁的走来走去,坐在他旁边的萧千炜却是一脸的悠闲自在。喝了一会儿茶,还是忍不住道:“三弟,你能不能坐下来?你晃得我头晕。”

萧千炯瞪了萧千炜一眼,没好气地道:“南宫墨抢了我的马,二哥你也不帮着我。”

萧千炜无奈,“星城郡主是说等你离开金陵的时候就还给你,又没有要抢你的马。”萧千炯轻哼,“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要据为己有?”萧千炜笑道:“你放心,星城郡主还不至于贪图你一匹马。你难道没听说过,当初星城郡主出阁的时候那可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大半个孟家都陪给她了。你觉得她会稀罕你一匹马么?更何况,表哥自己就有一匹良驹,之前我看王府马驷里的马儿就不比你那匹差,只怕是星城郡主的。”

萧千炯惊讶,“你连这个都知道?”就算是他爱马如痴,也没有专程跑到马驷里去看看啊。

萧千炜笑道:“无聊时到处逛逛罢了。所以,你也别闹了。小心姑姑写信告诉父王,到时候你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萧千炯轻哼一声,眼珠子一转道:“我记得南宫墨是会武功的。”

萧千炜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我要向她挑战!如果她输了,就必须把马儿还给我!”萧千炯高声道。

萧千炜淡淡道:“好男不跟女斗。”

萧千炯嗤之以鼻,他可从来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惹急了照打不误,“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找她。她要是不敢应战就是胆小鬼。”萧三公子选择性的遗忘了,在街上的时候他其实已经输在南宫墨手中了。

184、熊孩子欠打

皇宫中

萧千夜脸色阴郁地坐在御书房里发呆,跟前的地上是砸了满地的破碎瓷器的碎片,以及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内侍。地上跪着的人胆战心机的以额点地,等着新皇陛下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这些人都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对于新皇陛下这样的脾气心中并不是不诧异的。在他们的记忆中,曾经还是皇长孙的新皇陛下总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脾气性格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即使偶尔做出了一些不太妥当的事情,先皇说起来也总是无奈惋惜着的,仿佛是在说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谁知道,等到皇长孙真正入主皇宫之后才知道,这位新主子的脾气是一点儿也不好。往日里温文尔雅的笑容没有了不说,整日里神情阴郁,发脾气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这些人自然不明白,并不是萧千夜隐藏的太深让人没有看出他的坏脾气,而是日子过得太憋屈了,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变坏的。

“陛下。”

朱初喻漫步走进书房,看着满脸阴郁地萧千夜挑眉浅笑。

萧千夜轻哼一声,扫了朱初喻一眼道:“你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进御书房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是不是没将朕放在眼里?”说实话,朱初喻还真不怎么将萧千夜放在眼里,但是当着萧千夜的面自然不能这么说。毕竟,萧千夜才是名正言顺的未来皇帝。

“初喻不敢。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陛下怎么看起来心情还是不好的样子?”朱初喻问道。萧千夜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来替萧纯探消息?”朱初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陛下实在是误会我了。之前…我以为陛下应该明白初喻的忠心了才是。”

萧千夜冷笑,显然并不相信朱初喻的话。当初他被萧纯囚禁的时候朱初喻在干什么?那时候朱初喻但凡是肯帮他传一点消息,也许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这样的情况下登基为帝,束手束脚的仿佛傀儡一般,还不如皇祖父在的时候做一个皇长孙自在。

这世上很多人,总是喜欢将自己的错误或者失败归咎到别人身上,而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的失败造成的。

朱初喻叹息,“陛下…我们朱家为了帮助陛下可算是倾尽了全力,陛下还是怀疑我们么?要知道…当初我若是真的帮殿下做了什么事情,万一被摄政王发现了,朱初喻一死固然不足惜,但是…天高皇帝远,陛下怎么知道萧纯不会杀了你?虽然陛下对萧纯极为重要,但是却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如果陛下没了,自然还有成王殿下和安王殿下可以替代。”朱初喻没有说的是,难道你不觉得先帝活的太久了么?就算先帝过近年再死,登基的也不会是萧千夜而是太子。若是太子登基,不算受宠的萧千夜未来能不能坐上太子之位还是未知之数呢。这些,朱初喻不相信萧千夜想不到,他只是不愿意想罢了。

听了朱初喻的话,萧千夜的神色多了几分迟疑。倒不是他真的相信了朱家,而是这样的下,他不能再任何推到萧纯那边去了。否则对他将来执掌朝政将会非常不利。还有那些当初教导过他的文臣和大儒还没有回来,如今金陵的形势对他并不有利。

见萧千夜神色稍缓,朱初喻继续道:“陛下,摄政王就算是再厉害如今也年岁不小了,更没有什么厉害的子孙。更何况…摄政王说是也不过是因为…”萧纯之所以有如今这么大声势,除了他宫廷禁卫和一部分的京卫营大军还有暗中收买的一部分官员以外,其实在朝堂上他原本并没有多大的势力。毕竟是二十多年没有涉足金陵更不用说,大夏的兵权有一般是由皇帝统辖的,剩下的一半掌握各地的手中。萧纯就算是要安插人手也需要时间。萧纯能有现在声势,还是因为萧千夜给他的摄政王的身份。说到底,是萧千夜自己技不如人给了人家威胁的把柄。

“更何况,二姐腹中已经了有了陛下的骨肉,哪怕是为了二姐腹中的孩子,咱们朱家也是站在陛下这边的。陛下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朱初喻微笑道。

萧千夜想起后宫中怀着几个月身孕的朱侧妃,对朱初喻的话倒是多了几分相信。没有什么比有一个皇子更加能够拉拢这些权贵的心的了。就如同鄂国公府,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鄂国公元春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这边。但是另一个没有孩子的南宫姝,南宫怀的态度就显得暧昧多了。只可惜,南宫姝如今的情况看起来却没那么容易能够有孩子的了。如果有了南宫怀和元春的支持,他心中的底气也要更足一些。

见他如此,朱初喻也不再多劝。许多事情有时候说多了反倒是适得其反,萧千夜本身就是一个很爱多想的人,剩下的是就让他自己去想吧,相信他总会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