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摇头,“似乎没有,燕王府也没有什么动静,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弦歌公子就出来了。而且,无心小姐也没有传出讯息,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宫驭宸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行,弦歌这个人太麻烦了。解决掉他。”

“阁主是说?”

“杀了。”宫驭宸冷声道。

黑衣男子有些犹豫,忍不住道:“阁主,若是杀了弦歌公子,只怕会引来星城郡主的报复。而且,弦歌公子的师门一直没有查出来。虽然弦歌公子武功不算绝顶,但是以星城郡主的武功以及星城郡主大婚当天出现的自称她师叔的人的武功来看只怕不简单。”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可是将星城郡主和卫公子联手都能够压着两人打的。而且,弦歌公子本身也不简单,他武功虽然不算绝顶,但是毒术却是出神入化的。

宫驭宸冷声道:“弦歌医术极高,他曾经为本座看过病,以后还是不见为好。杀了他。”

黑衣男子不敢再劝,只得应声道:“属下遵…什么人?!”目光如箭,猛然转身射向身后不远处。同时,整个人也扑了出去。不远处山坡上的树丛边上,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飞身朝着山下而去。

宫驭宸神色微冷,冷冷道:“拦下他,拦不下,杀了。”

“是。”黑暗中有人应声道。

几道黑影从暗处掠过,朝着山下的方向追去。宫驭宸勾唇一笑,举杯对月一敬,“小墨儿,好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么。有你在,果然就会坏我的事儿啊。”

黎明时分,星危带着人赶到山下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星危原本就冷肃的容颜显得更加冰冷起来,仔细看了看死去的人和周围,沉声道,“先把人带回去。”

“是,统领。”

星危飞身掠上山腰,空荡荡的房子早已经人去楼空。屋门前的石桌上还放着一个白玉酒壶和一只酒杯,杯中还有半盏淡酒。

“统领?”

星危扫了一眼桌面,沉声道:“派人去翠微山禀告弦歌公子和两位先生一声,加强翠微山的安全。另外,将剩下的人都散出去。”

星危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跟在身边的属下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恭声应是。另一个人问道:“这里怎么办?”星危道:“烧了,回去派人燕王世子,这座山方圆十里有山贼出没,封山搜查。”

“是。”

清墨园

清晨,南宫墨起身坐在梳妆台前。鸣琴站在身后为她挽发,旁边两个小丫头捧着首饰盒好方便鸣琴挑选。曲怜星和柳寒快不进来,“郡主。”

南宫墨从铜镜中注视她们,“进来说,什么事。”柳寒道:“昨晚出城追踪水阁的人,死了。”

“死了?”南宫墨眼眸微沉,柳寒道:“我们去晚了,星危带人赶过去的时候水阁的人已经撤走了。”

“宫驭宸。好,正好本郡主想送你个大礼。”想了想,南宫墨问道:“星危怎么做的?”柳寒道:“星危让人禀告世子,以捉拿山贼为民封山搜查。”

南宫墨点点头,沉吟了片刻道:“不,派人去跟千炽说,就说有十恶不赦的凶手逃逸,幽州城外方圆五十里,派人每日不间断巡视。”

曲怜星道:“郡主,这只怕…”

“怎么?”南宫墨问

“怎么?”南宫墨问道。曲怜星道:“这样的话只怕需要幽州布政使和幽州都司协助才行,世子那里只怕是…”南宫墨冷笑一声,淡淡道:“他们若是肯协助,大晚上宫驭宸的人根本就进不来。”城门哪里那么好爬?分明是有人睁只眼闭只眼。

“去吧,有什么问题让他来找我便是。”南宫墨道。

曲怜星这才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

“启禀郡主,世子求见。”门外,知书沉声禀告道。南宫墨扬眉,“哦?这么早千炽就来了。请他在书房稍等。”知书领命而去,南宫墨看看还打算往自己头上簪发簪的鸣琴,摆摆手道:“行了。太复杂了麻烦。”

鸣琴有些意犹未尽,郡主总是不爱华丽的装扮,让她许多漂亮又有难度的手艺都排不上用场。

南宫墨起身,往外走去,一边问道:“怜星,你说千炽来做什么的?”

曲怜星也不敢胡乱揣测世子,道:“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跟郡主商量吧。”

南宫墨叹气,“最近又没什么大事,我还真不希望他要跟我商量。”虽然善于听取旁人的意见是个好事儿,毕竟独断专行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南宫墨自觉目前的事情没有什么难度,萧千炽身边也不是没有幕僚。这还要来问她的话,只怕不是萧千炽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他不敢做。

来到书房,萧千炽果然一脸肃然的等在里面了。见到南宫墨进来,萧千炽连忙起身,“表嫂。”南宫墨笑道,“千炽,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萧千炽有些为难地道:“又千炽有事情想要请教表嫂。”

南宫墨笑道:“请教说不上,你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萧千炽道:“方才表嫂身边的人带着令牌来说,城外山里除了个山贼窝,要…”南宫墨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啊,我也正想让人去跟表弟说一声呢。星危查的不够详尽,方圆十里封山只怕是不够。听说出了几个满手血腥的凶徒,只怕方圆五十里都要封起来,另外还要派人加强巡视,免得伤了百姓。”

萧千炽犹豫着道:“表嫂,这只怕是有些为难,幽州城中守卫隶属幽州都司,除了幽州都司的命令只怕要父王亲临才能够调动。另外,幽州布政使那边只怕也不会同意。”幽州布政使和幽州都司指挥使至少都是名义上掌管着幽州军政的人。虽然幽州布政使在燕王面前像是摆设,但是他可不是真的泥人木胎。

南宫墨挑眉,似乎不解道:“哦?为什么不同意?”

萧千炽道:“咱们并没有确凿消息,调动这么多人,只怕是有些劳民伤财…父王那里也不好交代。”

南宫墨有些头疼,道:“昨晚城外的山下死了个人,还着火了。星危派的人没有个你说么?”

“说了,可是…”那也不能证明就有一个山贼窝的土匪啊。说真话,距离幽州城这么近的地方,想要让人相信有土匪窝还挺难的。

南宫墨叹息,“千炽,有些事情不用弄得太清楚。有个理由就行了,这事儿你先去办,回头如果舅舅问起,我亲自去说。至于幽州布政使那里,他若是有意见你也让他来找我吧。”

听她这么说,萧千炽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用不用,幽州布政使那里,我去说就行了。我…表嫂,我是不是很没用?”想起自己还不如表嫂一个女子敢拿主意,萧千炽真的有些惭愧又有些沮丧。

南宫墨莞尔笑道:“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不过有时候也不用太过谨慎了。你是燕王府世子,就算偶尔出一些纰漏也不算什么,别忘了你还有父王母妃呢。”就怕从头到尾什么错也不敢犯,什么事也不敢做。无过就是功这一套,在皇家可是行不通的。萧千炽也不是普通熬资历的官员,他可能会是燕王府未来的掌舵人。有资本犯错的时候不做,等到他不该再犯错的时候再犯,那就是天大的错了。

萧千炽点点头,道:“多谢表嫂教诲。”

南宫墨摇头道:“都是自己人,别客气了。”

277、憋屈的布政使

“郡主,王爷有请。”南宫墨正在书房里看卷宗,门外知书进来禀告道。南宫墨放下手中的卷宗,挑眉道:“王爷?所谓何事?”燕王是说话算数的人,他说让萧千炽暂管燕王府的事务,就真的放开了所有的事情安心在蝶园里养起病来。让外面不少人都忍不住猜测阎王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知书摇头道:“来传信的管事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只说王爷请郡主过去一趟。”南宫墨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了。准备一下去燕王府吧。”

“是,郡主。”

南宫墨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曲怜星和柳寒往燕王府去了。一进王府就直接被人请去了前院燕王的书房。书房里,不止是燕王坐在首位上,燕王下首还坐着脸色阴沉的幽州布政使以及有些沮丧的萧千炽,看到南宫墨进来,萧千炽连忙对她使了个眼色。

南宫墨淡淡一笑,上前朝着燕王屈膝行礼,“见过舅舅,不知舅舅召见所为何事?”

燕王挑眉,道:“本王倒是没什么事,是齐大人有事。”

南宫墨展颜一笑,朝着坐在对面的幽州布政使点了点头道:“不知齐大人有何指教?”幽州布政使轻哼一声,倒也还是起身朝南宫墨见礼了,方才道:“郡主,您让世子派人在城外大肆搜查巡逻,请问到底是所为何事?郡主难道不知,如此作为不仅是劳民伤财,而且也是扰民么?”

南宫墨秀眉微挑,萧千炽上前一步沉声道:“齐大人,本世子已经说过了。是为了缉拿悍匪,悍匪混迹民间,更是危险重重,自然应该尽早缉拿归案,何来劳民伤财?”幽州布政使有本事做让这个位置,自然不会将萧千炽这样的黄口小儿放在眼里,冷笑一声道:“悍匪?除了郡主和世子空口说话,还有谁见过悍匪?幽州有燕王殿下亲自坐镇,岂会还有悍匪?”

南宫墨蹙眉,淡淡道:“齐大人的意思是说,本郡主胡闹了?”

幽州布政使道了声不敢,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就是在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南宫墨轻笑一声道:“本郡主府中的一个侍卫被人在幽州城外不足五里的地方杀死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连大长公主府的人都敢杀,这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难道还不算是悍匪?还是说,布政使大人想要看看尸体?”幽州布政使对尸体自然是没有兴趣的,只是盯着南宫墨道:“下官想请教郡主,贵府的侍卫为何会深夜出城被杀?”

南宫墨从容不迫,“本郡主也想请教布政使大人,我府中的侍卫无意中看到有黑衣人从城中某处院子里出来朝着城外而去了。因觉得此人形迹可疑,遂一人禀告本郡主,一人追了上去。但是等到本郡主派人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齐大人身为幽州布政使,主政一方,是不是要给本郡主一个交代?”

齐大人不由得一哽,不管他怎么说在幽州城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他的失职。哪怕他这个布政使其实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权力。

幽州布政使定了定神,望着南宫墨的目光更多了几分谨慎,显然眼前这位清丽绝艳,浅笑盈盈的星城郡主并不像是燕王世子那么好对付。

好半晌,幽州布政使方才道:“此事下官定会给郡主一个交代。但是…郡主府上的侍卫大晚上出门闲逛…”

南宫墨冷小,“齐大人,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过他们是在外面看到的?”

“…”这不是很明显么?如果是在清墨园,直接叫一声自然有一大群人追杀,何必自己一个人追出去?但是…星城郡主非要说是有黑衣人跑到清墨园他又能说什么?甚至,就算原本没有这个黑衣人,谁说星城郡主就不会编出这么一个人来?

南宫墨淡淡道:“形迹可疑的人在幽州城中来去自如,城门上的守卫如同虚置。齐大人就算是文官,也不该对此不闻不问吧?”

幽州布政使咬牙,垂首道:“郡主教训的是。”

燕王悠闲地坐在主位上,看看争锋相对的两人笑道:“行了,你们两个。老齐,你一大把年纪就别跟个小姑娘计较了。不就是派点人四处看看么?就算没有什么悍匪派人巡视一下维持治安也没什么。无瑕和炽儿年纪小,炽儿刚刚掌事难免有些谨慎过头了。你是长辈,就别跟他们小辈计较这边事儿了。”

闻言,幽州布政使只想暗暗吐血,小姑娘?这个小姑娘比一百个大男人都不好对付。长辈?贵府上的三位公子有一个算一个,谁将他当成长辈过了?

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幽州布政使皱眉道:“王爷,这…谢将军那里…”

燕王一挥手,道:“谢笠那里有问题让他来问本王。”

幽州布政使暗叹了口气,心知今天算是功亏一篑了。只得朝着燕王拱了拱手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下官遵命便是。”燕王岂会不知道他心中憋屈,却并不在意,神色愉悦地道:“那就好,千炽,既然齐大人这么说,事情你去办吧。”

萧千炽大喜,连忙拱手朗声道:“是,父王!儿臣告退。”

在燕王面前挤兑的燕王世子无话可说,却被一个女子堵得哑口无言,幽州布政使心中万分的膈应,望着南宫墨皮笑肉不笑地道:“星城郡主真是伶牙俐齿,下官佩服。”南宫墨浅笑道:“齐大人谬赞了。”

幽州布政使扯了扯嘴角,向燕王告辞了。

嘴角,向燕王告辞了。

书房里只剩下南宫墨和燕王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燕王看着南宫墨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

南宫墨展颜笑道:“舅舅想要听什么?”

燕王轻哼一声道:“你觉得什么该说就说什么。”

南宫墨耸耸肩,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