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佩环道:“我们陪你过去吧。”

秦家待客的大厅里,秦夫人一边坐着喝茶一边听着安济国的人口沫横飞地吹捧着自家王子和整个安济国,唇边忍不住抽了一抽。眼角撇了一眼大摇大摆的坐在一边的安济王子,长得好,才华好,有钱,有势,如意郎君?呵呵。

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妇人么?就这长相还有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模样,居然也敢说才貌双全?这样的才貌双全金陵城里一抓一大把。至于有钱有势…秦夫人表示,这位安济王子的私人财产只怕还真没有秦家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多。谁不知道安济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弹丸小国?

已经第二次端茶送客,奈何客人太没有眼色根本看不明白。惹得秦夫人皱了皱眉,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回了桌上。沉声道:“贵国王子对小女的看重秦家代为谢过了。不过,小女自小身体就不好,我与她父亲从未有过将她远嫁的念头,只能拒绝王子的美意了。”

跟着安济王子过来的侍从一愣,偷瞄了一眼安济王子只得打算将已经说了两遍的吹捧之词再说一遍。他们脑子又没问题,哪里会听不出来秦家的拒绝?但是王子殿下听不明白,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说得这么直白安济王子哪儿会听不明白?所以他也很不高兴了,看着秦夫人道:“夫人,难道本王子配上不上秦小姐?”

秦夫人无语了半晌,慢慢道:“是小女配不上王子。”邦交啊邦交。

安济王子立马打蛇随棍上,“没关系,本王不嫌弃她。”

“…”沉默了片刻,秦夫人道:“安济王子来秦府提亲,可曾与我朝陛下商议过?我秦家女儿断不会做什么侧妃平妃,更不会外嫁别国,还请王子自重!”秦夫人也算看不出来了,与这位番邦王子根本就不能客套。你给他面子,他还真当自己的脸比天高呢。

安济王子被秦夫人这么花样拒绝着,同样十分不高兴。在安济,他若是看上哪个姑娘无论是平明百姓还是权贵之女,谁不是欢欢喜喜感恩戴德的献上来给他,秦家当真是…不识抬举!

“秦夫人这是看不起本王?如果本王子一定要娶呢!想必皇帝陛下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跟安济过不去吧?”安济王子眯眼,脸上有了些威胁的意味。

秦夫人冷笑,神色也再不见方才的宽和,“既然如此,王子不妨试试!我秦家再不济也不会卖女求荣!”这货要不是有一国王子的身份在这里撑着,得罪了秦家能不能走出大夏都不好说。嚣张到别人的地盘上来了的人还真不多见。

闻言,安济王子立刻站起身来目光有些狠戾的盯着秦夫人。

坐在里间的秦惜三人一听外面要闹僵了,立刻也站起身来。薛小小拉住两人,指了指外面表示她出去看看。毕竟秦惜和谢佩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连骂人都不给力的弱女子,出去又能有什么用?

还没等秦惜开口,外面已经传来了秦梓煦略显森冷的声音,“安济王子好大的派头,闹事都能闹到秦家来了,本公子佩服得很。”

外面大厅里,秦夫人看着快步走进来的儿子也跟着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怕安济王子,这里是秦家,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他在秦家伤了人。只是这王子的脑子显然不像是正常人,偏偏身份还特殊,总不好让人将他揍一顿扔出去。

跟在秦梓煦身边的还有一身白衣飘然但是气息冷肃的弦歌公子,以及笑吟吟地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长风公子。

三个气势截然不同但是却同样俊美的男子鱼贯而入,险些刺瞎了安济王子的眼。安济王子自诩相貌堂堂风流潇洒,但是他这相貌到了金陵城里也就是个二流而已。之前那位气势森然的楚王殿下他是不敢如何,因此也就看这三个身份比不上楚王的美男子更加不顺眼了。

“母亲。”秦梓煦淡淡的瞥了安济王子一眼,上前见过母亲。

“秦夫人。”弦歌公子和蔺长风也跟着上前见礼。

秦夫人含笑点头,目光在弦歌公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笑道:“弦歌公子,长风公子驾临,这里却…实在是怠慢了两位,还望见谅。”有那个什么安济王子做对比,弦歌公子顿时让人觉得顺眼了百倍不止。

蔺长风含笑拱手道:“夫人客气了,咱们跟梓煦相识也不是一两年了,方才正巧听说府上有事儿,就过来凑个热闹,还望夫人莫怪。”

“哪里。”秦夫人看看众人,笑道:“既然梓煦回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也还有事呢。”

秦梓煦点头,恭敬地道:“送母亲。”

秦夫人朝两位客人点点头,连个眼风都没再看安济王子,转身进了后堂去了。

大厅里一时安静下来,蔺长风略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安济王子。目光在他的腿上扫了扫有些不解,弦歌下手什么时候这么轻了?这才几天这家伙居然都已经又能出来蹦跶了?

弦歌公子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梓煦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冷然道:“听说安济国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兴旺兵强马壮,果然是名不虚传,以至于安济王子已经可以到秦家来撒野了?”

两个安济的随从嘴角抽搐:如果安济真的风调雨顺兵强马壮,他们用得着来大夏求和亲么?

安济王子也明白自己方才的态度有点太过强硬了,想起侍从给自己科普的秦家的事情,轻咳了一声道:“秦兄,本王是当真十分看重秦小姐的。还请秦兄明鉴。”秦梓煦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目光掠过坐在一边地弦歌公子道:“哦?我秦家的女儿可不是什么人都娶得起的。既然安济王子说诚心,不知王子在金陵城中是否有宅邸?聘礼又准备了多少?正妻的位置是否还空着?最重要的是…就算安济王子打算做上门女婿,秦家也没有白养着人的道理,所以,安济王子是否应该先向陛下求个官职以示诚意?”

安济王子一愣,“什么意思?”

秦梓煦淡定的道:“这还不明白么?舍妹绝不会嫁到金陵以外的地方。安济王子若是诚心以后当然要在金陵定居。”

安济穷归穷,好歹还是一个国家。让安济王子放弃王位和未来可能登基的机会就为了娶一个金陵城里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

“秦公子…是在开玩笑吧?”安济王子道。

秦梓煦脸色微沉,“本公子岂会拿闺中女子的名声开玩笑!安济王子这个意思,是在消遣我秦家不成?”

旁边的侍从忍不住道:“这分明是秦家强人所难。”

秦梓煦呵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我秦家从来没有强人所难,不是贵国王子上门来自取其辱的么?还有,便是王子真的做到了上面的要求,舍妹也未必就一定会嫁给你。毕竟…想要做秦家的女婿,相貌,能力方面总也是要有要求的吧?”

蔺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刷的一声收起折扇指了指坐在自己身边的弦歌公子,道:“最起码,也得这个模样的才行。就比本公子差那么一点点。”

安济王子脸色阴沉,朝着弦歌公子看去。

弦歌公子一身白衣如雪,比起穿着官府的秦梓煦和蔺长风更多了几分随意和洒脱。那俊美出尘的容颜,和此时冷若冰霜的神色让安济王子忍不住想起了安济圣山冬日峰顶的雪。再看看一身红色朝服,俊美不羁笑容肆意的弦歌公子,一股名为嫉妒的小火苗腾地在心中升起,安济王子指着弦歌公子道:“小白脸,你想跟本王子抢人?!”

514、精神伤害不算伤

“噗嗤!”

“咳咳!”

蔺长风愣了一愣,终于没忍住低头喷笑。秦梓煦勉强咽下了口中的茶水,闷声咳起来,到底没有失礼的将茶水给喷出来。蔺长风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后挪了挪。进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安济王子一眼的弦歌公子终于正视他了。原本森冷的容颜上绽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是,如何?”

安济王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的承认了,一愣之下更是怒气冲天,“凭你也想跟本王子抢人?敢不敢报上你的来历?”

弦歌公子淡淡道:“江湖散人。”

安济王子皱眉,并没有怎么明白。旁边的侍从连忙凑过去低语了几句,安济王子脸上的怒色顿时变成了轻蔑和不屑,“原来是个出生卑微的贱民?你不想活了么?”弦歌公子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望着眼前气势汹汹的男子道:“本公子也想知道,敢跟我抢人,你是活腻味了么?”

秦梓煦轻咳了一声,道:“弦歌,我妹妹不是你的人。”

弦歌公子根本不甩他,只是看向安济王子。眼底只有比安济王子更多十倍的不屑。

安济王子显然被这样的目光给激怒了,抓起身边的马鞭就朝着弦歌抽了过去。

弦歌公子眼底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白衣一闪安济王子的鞭子立刻就扑了个空。安济王子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在意,回身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论武功,安济王子比起之前更南宫墨交手的南越王子显然要差的远了。只见弦歌公子手下一勾,就将另一个侍从腰间的鞭子扯了下来。和安济王子手中的马鞭不同,这是一条长鞭。弦歌公子拿在手里,很是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鞭子一展就卷起了安济王子朝着大厅外甩去。

“别打死了,两国邦交重要啊。”大厅里,秦梓煦没什么诚意的轻声道。

蔺长风瞥了他一点,“你敢大声一点吗?”

“我已经尽到提醒的义务了,没听见不能怪我啊。”秦梓煦义正词严地道。

“虚伪。”

“呵呵。”

秦府的下人们今天大饱了一次眼福,往日里白衣飘飘恍如神仙一样的弦歌公子鞭子甩地那叫一个好啊。那位看上去虽然比弦歌公子矮了一些,但是体重绝对比他要重得多,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安济王子被那漫天飞舞的鞭影抽的恍如陀螺一般。最要紧的是,被这么抽的转来转去,安济王子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叫出声来。

“这位…也是好厉害!”有人暗地里议论着,寻常人被这么抽着早就哀嚎求饶了,不愧是一国王子,果然有气节!

“弦歌公子更厉害!”有丫头十分崇拜,双颊飞红眼光闪闪。弦歌公子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却将那长鞭舞得十分好看。偶尔有安济的侍从想要上前阻止,毫无意外的都被鞭梢给弹了出去倒地不起。

长风公子不屑:什么有气节,分明是叫不出来好嘛!就算本公子被这么抽,也不可能这么有骨气的一声不吭。当然,伟大的长风公子是不可能这么傻的被动挨抽的,打不过他还不会跑吗?所以说,安济人就是蠢!

“…”你不是知道被下药了嘛。

此时,安济王子心中的苦逼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被鞭子给甩出大厅的那一刻开始,安济王子就发现他腿脚发软,不仅腿脚发软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第一记鞭子抽下来的时候,无力躲闪的安济王子忍不住抖了抖,以为自己必定会被抽的皮开肉绽。但是奇异的是,虽然一记鞭子抽在身上,痛的钻心入骨,但是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半点破损的地方。

然而,那疼痛却比真正的皮开肉绽还要恐怖。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力气去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绝望地看着鞭子一次一次的落下。这感觉,就像是传说中被鬼压床了一般的,明明头脑清醒,四肢完好,但是就是动不了。那种无力,被钻心的痛楚逼迫的更加清晰起来。到最后,他只能无力的等着痛楚落下的同时颤抖着等待下一次必将继续到来的痛楚。

足足被抽了好几十鞭子,蔺长风看着院子里那团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东西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差不多就得了,真弄死了他也麻烦。”想弄死这个家伙多得是办法,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的。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当本公子跟你一样蠢?”

鞭子一卷,再一次卷住了安济王子甩向一边不敢上前的侍从。几个侍从连忙七手八脚的接住了迎面而来的人,又跌成了一团。

“啊!”安济王子的惨叫声终于响了起来。

“王子殿下?!”众人连忙查看,只是他们的手每触碰一下,安济王子的惨叫声就会变得比上一次更加惨烈。众人连忙离他远了一些,生怕再碰到他哪儿。

“殿下,您伤到哪儿了?”

“殿下,你怎么样了?”

安济王子痛的直抽搐,“蠢货!还…还不给本王、请大夫…”

众人不敢停留,连忙小心翼翼地抬起安济王子,在他惨烈的叫声中往外走去。

“你…你给本王子等着!”安济王子不忘回望弦歌公子,抛下了最后的威胁。

弦歌公子微微挑眉,方才的一通发泄,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了几分,随手一挥,安济王子再一次变成了失声状态。这么大呼小叫的离开秦家,到底影响不好。

秦梓煦从里面走了出来,表示他没有看到弦歌公子殴打外邦使节。只是问道:“不会闹出什么事吧?”正常人被抽几十鞭子都要去掉半条命,更别说弦歌素来是个心冷手黑的主儿。

弦歌公子淡定地道:“能有什么事?他又没受伤。”精神伤害不算伤,无瑕时不时唠叨的精神损失什么的分明是扯淡,谁能证明?

秦梓煦点头,“没事就好,毕竟陛下那里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么。不过…”秦梓煦有些意外地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公子,“鞭子使得这么溜,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越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越有可能是个衣冠禽兽。

弦歌公子微微眯眼,看着秦大公子一边摩挲着手中的长鞭,“你要试试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