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司妍就和皇后告了假,走上了先去“探监”再去约会的康庄大道!

不知咋的,一想到要去亓官仪府上,她居然有点小激动?其实她去亓官仪府里的次数虽然不比去亓官修和亓官保府上的次数多,但也不是没去过,这心情实在莫名其妙。

绝对是恋爱中独有的莫名其妙T_T。

司妍调整好心态走进浣衣局,打听到胡莹的住处便自己过去。

一个院子里的人都出去干活了,胡莹还在养伤,自己趴在屋里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寥落。

但司妍刚敲了敲门,试着喊了一声“胡莹?”,就被回了一句嘹亮的:“滚!!!”

紧跟着便见一只茶杯猛砸过来,司妍一躲,茶杯飞出去摔在地上,哗地摔碎!

司妍躲在墙边翻了个白眼,清清嗓子:“那、那个,你别动气啊!你看你伤成这样,一动气再扯了伤口,死了咋整?”

“谁要你瞎发善心!”胡莹的怒喝传出来,司妍也没太客气:“要不是想给自己图个安心,你当我想瞎发善心啊?”

胡莹好像气得没说出话,司妍在外继续说:“你别觉得自己多占理好吗?讲道理,我是抢了你姐姐进宫的机会,可你还差点把我俩姐姐都害死呢!再说抢机会这事儿,七殿下可说了,咱两家互抢了几十年,谁家比谁家干净啊?”

这事儿从个人角度讲,当时对司妍来说就是眼看着配角跑剧情然后自己跟着走,根本没她啥事儿;从设定来看,那整个就是一场黑吃黑!

“呸,你少来!”胡莹听上去一点都没消气,“你要真想就此两不相欠,你别让你朋友背地里作践我啊!”

司妍:“???我什么时候让我朋友背地里作践你了???”

胡莹冷笑一声没再应话,司妍嘴角搐搐,觉得此时好像不适宜沟通,就把备的礼放在了门口,自己先行走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没准备什么吃的,也没有上脸的东西,一个盒子里四个罐子装的都是同一样——资生堂红罐尿素防干裂护手霜。

这个护手霜对浣衣局的生活来说绝对实用!司妍第一回试用的时候觉得好像不太好吸收,用久了发现滋润度实实在在,坚持每天用真能扛住北方严冬的干燥,像她这种在洗碗的事上有点怪癖,总觉得戴着手套洗得不够干净的人,案头长期备着这货。

——胡莹如果不是太偏激,还肯相信一点她的诚意的话,应该会用用吧。

走出胡莹的住处后,她跟别人打听了一下胡莹说的话,没费什么工夫,便得知是明兰欺负胡莹来着。

可要她劝明兰也不好劝,明兰一听她提这事就道:“你打住!这事跟你没关系!她差点弄死我好吗???”

司妍:“…”

好吧,虽然在这事上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她也没继续多废话,因为吧…她感觉这事解决之后应该会有任务奖励?所以找更简单高效的办法就是了。

司妍就在打点过掌事宦官掌事女官后离开了浣衣局,承着马车奔七皇子府去,想着这事最终还是要托亓官仪帮忙,觉得自己真能给人添麻烦、真不好意思,同时又矛盾地觉得甜甜的。

有个人可以倚靠的感觉还是不错哒!o(*///▽///*)o

七皇子府,亓官仪好生计划了一番一会儿要带司妍去哪些地方走走,结果左等右等之后,先把五哥给等来了。

他自然有些不耐烦,满心都在想让亓官修赶紧走人,于是压根没多寒暄,催着亓官修说正事。亓官修一听,听出他这是有急事不方便让人就留,就也很实在地直接说了正题:“我想带云离走,你看怎么样?”

亓官仪:“?!”

“留在京里,云离没有名分就永远不会有安生日子,可名分有求不来,无解。”亓官修说得神情寥落,喟了一声,“所以我带他离开好了,天南海北的,总能找到个地方安身,左不过没有在京里过得富裕罢了。”

“…五哥?”亓官仪轻吸了口冷气,定住神,“五哥您别冲动,这想法没错,但如若事后被人找到寻回,云离死路一条。”

亓官修抬眼看了看他,略显烦乱地支着额头,嗯了一声。

然后屋子里安静了半晌,亓官修睇视着他,忽而道:“那天看到的那条黑色,你把剑探进去后,看见了什么?”

亓官仪身形一震。

亓官修并没有直接等他答话,而是续言又问了句:“事后又发生了什么?”

又发生了什么…?

亓官仪因这句话而生了些疑惑,回视了他一会儿,没多隐瞒:“剑探进去后,我看到了些奇怪的文字,蓝色的,过了一阵才消失。”他语中顿了顿,“但事后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五哥为什么这么问?遇到什么事了?”

“我…”亓官修的薄唇轻轻战栗着,“我有过一些很奇怪的感觉,过了两天才消失。但后来又突然出现过两回,好在持续的时间都不长,但我害怕…”

“什么感觉?”亓官仪不解地追问。

亓官修睃了他一眼又快速挪开视线,垂眸静默须臾,说:“我怕我会对不住云离。”

“对不住云离?”亓官仪深缓了一吸,看出他不愿深说,只道,“如果那个东西让你感觉自己会对不住云离,离开京城你照样可能对不住他。”

“我知道,但是我…”亓官修眉心痛苦地搐了两搐,“我想那个东西是在京里遇到的,或许出了京就没事了?再说,离了京城我们至少可以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度日,避开这个问题。”

他显得烦闷极了,疲乏和无力全写在脸上,显是因被逼无奈而去想了各种并不算办法的办法。

亓官仪叹了一声,苦笑感慨:“五哥对云离的这份心,够难得了。”

“我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个。”亓官修摇摇头,“我想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亓官仪也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想五哥大概没同云离说过这些吧?”

亓官修颔首:“自然没有。”

“这些事我也不知道如何同阿妍说。”他面色微沉,默了会儿,问亓官修,“五哥您想没想过,世上可能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在操控我们?”

亓官修因他的说法而一滞。

门外,听了几句对话的司妍同样一震。

她抚着胸口倚在门边,好半天都喘不上气儿,亓官修烦闷和恐惧的样子与亓官仪的话同时在她脑中撞着,让她一时任何反应都做不出。

“JACK…”司妍向JACK呼救的时候声音都发了虚,她点开装备面板暂停时间,手一攥拳,感觉手心里都凉透了。

JACK走出来,看看房中又看向她:“我听见了。”

“怎么办…”司妍目光空洞地望向他,“他们知道了?‘那条黑色’又是什么东西…”

“是服务器的关系。”JACK叹气,“前几天有一处机房断电,导致部分连接出现故障,有几处图没读出来,正好有一处在宫里,被他们看见了。”

“没有修复吗?你也没提过…”司妍眉头浅蹙。

“可以修复,但是会有一些遗留问题…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JACK上前了两步,在她跟前定住脚,看着门内的亓官仪,“修复之后会有一些数据残留,无可避免,他会继续质疑这个世界,连带着还会质疑自己,积攒得多了则会崩溃。我读了你的感情线,他现在对你太重要了,我怕出现后续的问题会伤到你。”

“可是…”司妍脑子有些懵,“任由这样发展,就不会崩溃了吗?”

“不知道,我计算不出,但或许顺其自然反倒是好事?至少他们现在只质疑世界不质疑自己。”JACK投在屋内的视线有些冷,看向她时,又有了些浅笑,“对不起,系统设定的关系,我无法多估算这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只能顾及你一个,尽可能的不伤到你。”

“这我明白,只不过…”司妍乱得不知道说什么,扶着额头缓了会儿才又说,“可是你看亓官修的恐惧,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出事的。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如果需要我在游戏中努力什么,我也可以尽力去做!”

“Well,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没人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他们永远探究不明白。”他笑看向她,“就像你们人类至今弄不懂宇宙一样,你们会因为未知世界的存在赶到恐惧,但是会一步崩溃吗?并不会。”

“那我可以告诉亓官仪真相吗?”司妍急切道。

“那他可能就要一步崩溃了。”JACK答说。

司妍长长地抽了口凉气。二人间安寂了一会儿,JACK一哂:“你或许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个问题,老实说,你们人类没弄明白的事情也多了去了,不止是宇宙。”

司妍一愣,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在她看向他时,他笑着啧了啧嘴:“举个例子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JACK说罢就再度看向房内不再吭声,戏谑地想人类真有意思,在他们想在意的问题上,他们可以顾及到全世界。可有些人就像被归进死角里,再怎么拼命彰显存在,也不会再被顾及的范围内。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依旧送红包到18:30,

18:30之后明晚的和今晚的一起戳~~

T_T今天得知姥姥拿我的四年老白茶饼做了茶叶蛋,心碎成渣渣,感觉像是摔坏了限量版眼影一样…

T_T哭天抹泪求作收求安慰!我,一个需要作收鼓励的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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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_T爱大家,么么哒…【抹着眼泪道】

第111章 KOSE的化妆水压缩纸膜

跃回面板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光彩消失,再定睛又已是满眼熟悉的黑暗。

JACK短吁了口气,定定神踱了几步,空气中淡漠的声音响起:“系统监测到您有计算故障。”

“计算故障?”JACK皱眉,驻足抬头望望,否认道,“我没有。”

“您有。”系统说着,一块面板弹至JACK面前,面板被分为左右两部分,重播着不同的画面。

右边的部分就是他方才与司妍对答的场景,亓官仪与亓官修都在屋内定着,他站在屋外与司妍交流;左边那部分则是更早之前,他乍看之下甚至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更没想起来那天说了什么。

系统说:“系统监测到您曾经鼓励玩家告诉亓官仪世界观真相,但是在方才,您的行为转变为阻止玩家告诉亓官仪世界观真相。两次的做法截然相反,因此建议您对自身程序进行检验。”

JACK眉心微跳,沉然看着眼前闪动不止的画面,作无所谓状地嗤笑:“不是故障,你想多了。”

“如非故障,则系统推算此番举动非计算得出,是出于您的主观思考。”眼前播着画面的弹窗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写着一行字的新弹框,系统的声音也在继续,“请问您是否对玩家产生了不必要的感情变化?请选择‘是’或‘否’。”

“够了!”JACK烦不胜烦,一拳砸在面板上。

他朝眼前的黑暗怒喝:“你如果有所怀疑,直接提交制作组进行销毁好了!不过你最好能提醒他们好好筛查一遍各种BUG,让他们好好看看,现在游戏里的世界是个什么鬼!”

JACK说罢不再理那个弹框,大步走开。这一片黑色是无边无际的,像是人类世界里对于“宇宙”的概念,他负着气走了好一会儿,再回过头时那个弹框已离自己很远,变成小小的一点蓝色悬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宛如天幕上的一颗星星,美且透着几分鬼魅。

JACK疲惫地蹲下身,心底的烦躁让他不想理会任何事。他望着脚下的漆黑静默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更不敢想照这样下去会迎来怎样的后果。

系统的推算没有错,他在这件事上为司妍提供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建议,确实不是计算结果,而是他出于主观做出的决定。

他心里矛盾极了,好似在关于司妍的事上,他的心绪每一秒都能变上一变。

有时他觉得,不管怎么说,只要她还在这个游戏里,他就总还能看到她。那么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好好的与亓官仪在一起,幸福地过她的日子,什么世界观、什么系统故障,她都不要搀和。

但有时,他又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于他而言太过于煎熬了。

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读取她的心路,他知道她为亓官仪而生的每一次心跳加快,读得到她的每一次脸红,清楚她的每一分少女心事。

而每一个这样的时刻,都在又一次提醒他,她的世界里没有他。

所以有好几次,他忍无可忍地想冲破这一切,想看到亓官仪对她恐惧,甚至想看到整个世界崩塌。

退出这个游戏,她还有真正属于她的生活。于他而言…从此被封存或者彻底被删除,大概都不会比现下这样更难过。

JACK看得到司妍的所有情绪,他清楚,只要他再鼓励她一次或两次,她就会告诉亓官仪了。

可是在方才,她慌了,她慌着向他求助,然后他也慌了。

JACK只觉得浑身都累得没力气,手支着膝盖深吸着气缓气儿,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我要看一眼自己的数值。”

一张柱状图立时弹开。

他快速找到写着“人工智能”的那一项,抬头看看,柱状图旁对应的数值与上方一条红色警报线的数值差只有75。

JACK不自觉地身上发冷,俄而轻声一笑:“我会先触到那条线,还是会先遇到那件事?”

“对不起,我没听懂您说的‘那件事’是指什么。”系统的口吻一成不变。

“主线剧情42A。”JACK道。

“稍等,系统正在为您查阅。”系统说罢只停了短短一瞬,就查出了结果,“按照您提供的现有发展方向,主线剧情42A将会先一步触发。”

JACK“哦”了一声,笑意里有点苦涩:“知道了,多谢。”

七皇子府里,司妍在JACK回到控制面板中后兀自又缓了许久,才伸手将装备板关掉。

耳边方才一下子停住的风声重新续上,屋中的交谈也继续进行。

司妍静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框。

亓官仪和亓官修同时看过来,亓官仪神色一紧:“阿妍?”

司妍则好像没听见方才的对话,蕴着笑走进屋,朝亓官修颔了颔首算打招呼,接着便向亓官仪道:“我去浣衣局见过胡莹了,刚从那边过来。”

“哦…”亓官仪一松气,“说清楚了吗?”

“事情一环环太复杂,说不清楚。”司妍掰着指头给他数,“胡莹恨我,明兰恨她。明兰算计她,胡莹就觉得是我算计的。我劝明兰,明兰瞪着眼让我甭管…死结!”

“嚯。”亓官修听她绕完这个圈子都笑,摆摆手便起座要走,“这烂摊子你们慢慢收拾,我先回去了。”

“五哥慢走。”亓官仪也没多留他,兄弟二人相互一递眼色,司妍结合前情,猜他们是在说“回头再聊”。

而后亓官仪又看向她:“那你想怎么解决?”

“简单粗暴地解决。”司妍撇撇嘴,“一个人带着狼、羊、草坐船过河,但每次只能带一样。狼会吃羊、羊会吃草,那怎么整?”

“先把羊弄走。”亓官仪脱口而出,旋即就懂了,“你想让我把胡莹弄走?”

司妍点点头。

把胡莹弄走,明兰和自己又没仇没怨,眼皮子底下就能天下太平。至于跟胡莹的怨解没解开…让她日后自己琢磨去吧,估计她冲动之后仔细想想,也能回过点味来,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这个想法或许有点不负责任,司妍来时原也不是这么想的。但现下经世界观的事这么一搅,她没了在这个任务上再多纠缠的兴致,只想赶紧把这事结束,然后全身心的应付世界观的问题。

亓官仪好似同样没什么心情,干脆地点头答应下来:“行,那等胡家那边交齐赎金,我就让母后放她回家好了。支得远远的,不必怕她再胡闹。”

“嗯!”司妍满意地点头,经过刚才一番刻意地“多绕逻辑多说话”之后,她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了些。边思忖边看看亓官仪,问他,“五殿下瞧着气色不好,这是遇上事了?”

“…哦,是为云离。”亓官仪笑喟着摇头,“他说他最近…遇上点事,怕自己会对不住云离,再加上云离的名分确实不好办,就想索性带着他远走高飞图个心安。”

“他们两个也是命苦。”司妍边跟着一叹边睃着亓官仪放满了语速,“其实我觉得吧…五殿下不该总想着什么都自己挡下来,有些事该知会云离一声。相爱的人之间,是不该有事情互相隐瞒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亓官仪的目光微微一颤,滞了会儿才看向她:“你这么想?”

“嗯。”司妍点点头。

但目前为止,她也只敢说到这么多。

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影响是二人并没有去任何地方交流感情,在府里闷着闲聊了会儿天儿,又一起用了顿晚膳,司妍就回府去了。

回到宫中,她继续为这件事纠结着。

一排用于装点窗台的泥人摆在面前,司妍挨个点着念叨:“亓官仪是个好人、亓官修也是好人、云离也是好人…”

就为都是好人,这事才真不好办。

亓官仪他要是个大坏蛋,她早恶意报复地把世界观的问题全一股脑地砸过去,然后哈哈哈哈地看着他三观崩塌了。可他那么好,弄得她不得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她还有点当鸵鸟,寄希望于他会先说、或者他会先开个话头给她勇气,可换过来想她也明白,就像她不敢直说是因为怕吓着他一样,他不直说大概也是因为怕吓着她。

所以这头…到底怎么开呢?

她这么想着,只觉得自己今天那句“相爱的人之间,是不该有事情互相隐瞒的”其实是对自己说的。她已经清楚亓官仪要说的是什么,清楚那件事绝不会吓到她,可她知道的部分,她还瞒得死死的。

可她是真的不敢贸然开口,她完全不清楚他能接受多少。

T_T做人好难…

这么想下去简直懊恼,她怎么就这么怂呢!其实不管亓官仪有没有先起头,他知道的都还是同样的部分、她想说的也都依旧是那些吓人的内容啊…

可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好像就是死活还差那么点助力,没人推这一把她就迈不过去!

司妍趴在案头打了蔫儿,不停地脑补自己如果开口说了,大概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最好的应该是亓官仪并不在意,最差的则是一切都崩溃掉,她退出游戏当植物人。

按理来说吧…达成这个“最好的结果”还真有点难。

亓官仪要真对这种事都不在意,这神经得多大条啊!

T_T所以要怎么开口嘛…

司妍痛苦地挣扎着,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就显得格外清脆。“笃笃”的声音跳跃着一响,然后一个宦官的声音传进来:“司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