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马氏,柳大/奶奶就沉下脸来。

“那是个泼皮、不要脸的。说不准就是打听了二婶子心慈,手松,特意赶着二婶子过去的时候闹。二婶子的性子,太太也知道…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说到最后,柳大/奶奶冷笑,“依我看,这事咱们先别管。等她们沾上那马氏甩不掉了,还得来求咱们。”

“你这么看?”柳大太太摩挲着怀里的手炉,“她不是针对咱们的,要从这件事上,找咱们的错处?”

原来,柳大太太知道了柳二太太的行/事,首先竟是猜疑柳二太太要打她的脸,从不接济族人上面做文章,甚至进而要抢夺她管家的权柄。

“我也这么疑心来着…”柳大/奶奶立刻顺着柳大太太的话说道,“不过,我去看过了,应该不是。”

“太太不用担心。二婶子自进了这个家门,什么时候管过事。不是我说,要二婶子管,她也管不来。管家哪里是容易的事,也就是太太,能操持这些年。落在二婶子手里,怕是一天就乱了的。”柳大/奶奶又奉承柳大太太道。

柳大太太没说话,而是看了柳玉江一眼。

“太太放心,我看那边确实没这个心思。”柳玉江就道。

柳大太太的脸色就和缓了些。

“现在没有,不过也不说好以后…”柳玉江看柳大太太的脸色,却又说道。

柳大/奶奶听柳玉江这样说,不由得有些诧异,飞快地瞟了柳玉江一样。

“就算是她们知道没本事,不想管家的事,可未必就不想打咱们的脸,踩上咱们一脚!”柳若媛突然道。

柳若媛虽然是未出阁的女孩,但是柳大太太想着女儿迟早有一天要嫁人,要应对家事,所以很多事情她都不瞒着柳若媛。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柳若媛和柳若娟都在,柳若媛甚至有发言权。

柳若娟自然是闷声不响,只看柳若媛的眼色行/事的。

“大妹妹说是怎样?”柳玉江抬起眼睛,含笑道。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柳若媛立刻就道,“找了她的短处出来,让她没脸。看她还敢再找事。”

“你听着就是,不要胡乱说话。”柳大太太就训斥柳若媛道,语气却并不十分严厉,反而有些心不在焉,“既然那边现在没这个心思,不过是糊涂好心发作,咱们也就把这件事撂下吧。眼前老太太办寿,忙的也分不开身。”

柳玉江听柳大太太这么说,也不说话了,柳若媛只轻哼了一声,转着眼珠,不知道在想什么主意。

“给几两银子就罢了,要送那小孩子读书,附近哪家私塾不行,竟是要送到宗学里去。”柳玉江道,“当初二弟要去,也很费了一番的周折。”

“是过了。”柳大太太就道,“说是同族,我听老爷说过,早就出了五服的。是当年老太爷回乡祭祖,不知怎地贴了上来,就投奔了来。”

“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也跟咱们二弟一样进宗学,我心里也不服。”柳大/奶奶接到柳玉江的一个眼色,也对柳大太太道。

“服不服的,这也不必说。就怕在宗学里,知道他跟咱们家的关系,对二弟有妨碍。”柳玉江就道。

柳大太太就皱了眉头,沉吟起来。

“咱们也不是不让他们做这善事,只是进宗学,就不妥当了。你们说,该怎么驳了这件事?”柳大太太就问柳玉江和柳大/奶奶。

“我看二叔是打定了主意。我说出老爷来,他也没改口。”柳玉江就道。

“看来,还得是跟老太太说。”柳大/奶奶就道。

“老爷那里,太太也要说清。”柳玉江就道。

“老爷那里,还是你去说。老太太那,我带着你媳妇、你大妹妹过去说。”柳大太太想了想,就道。

“听太太的。”柳玉江没有坚持,十分顺从的答道,“这件事,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迎老爷。”

柳玉江站起身,如此刻不容缓,是将这件事当做一件重要的大事来看了。

“好,我们也就去老太太那里。”柳大太太见柳玉江如此,虽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也还是点头说道。

等柳二老爷打听得柳大老爷回来了,已经天色将晚。来禀报的人说,柳大老爷已经往柳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了。柳二老爷就起身换了衣裳,柳若姒跟柳二太太也披了大毛披风,从屋中/出来,往柳老太太处来。

刚走到柳老太太的院中,就听见上房传出来说话声。柳若姒低声问旁边一个小丫头,才知道,柳大老爷一大家子都已经来了。

人到的这般齐整,看来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柳若姒不禁有些紧张,同时还有些雀跃。

今天,她将会看清很多事,很多人。事情成与不成,也就在今天。事情的本身或许并不重要,但是它的成与不成,却至关紧要!

过去,她曾被这些人所瞒哄,而今天,她要反过来,让这些人随着她的指尖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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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一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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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打起帘子,柳若姒跟在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的身后/进了上房。一进屋,扑面而来的热气中夹着浓浓的檀香。柳老太太敬佛,屋子里几乎整日都燃着佛香。

柳若姒跟着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给柳老太太请安,众人都起身厮见过了,才又重新落座。

柳老太太的榻上铺着一整块厚实的黑裘皮,柳老太太就倚着引枕,坐在裘皮之上。柳若媛和大官儿都在柳老太太跟前坐着,柳若媛甚至将头靠进了柳老太太的怀里,亲昵非常。柳若娟也坐在榻上,离柳老太太略远,正带着大姐儿、二姐儿,与柳老太太的丫头月季、腊梅一起缠着彩色绒线。

挨着塌下,是一溜两排数张椅子。柳大老爷坐在榻边第一张椅子上,柳大太太、柳大/奶奶、柳玉江、柳玉海都依序而坐。

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看柳老太太面色红/润,眉眼含笑,显然很是高兴。

柳若姒他们进来,座位的次序又调整了一回。柳二老爷挨着柳大老爷坐了,柳若姒则跟着柳二太太坐在了柳大太太的下手。

柳二老爷先跟柳大老爷小声地说了起来,柳大太太一面跟柳二太太搭话,眼角却看向柳大老爷那边。柳若姒在旁瞧的清楚,看着一屋子的人似乎各有其事,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却都在柳大老爷和柳二老爷那里,只有柳老太太除外。

柳大老爷听着柳二老爷说话,先是点头,最后似乎是沉吟了起来。

“别的倒还罢了,二弟做的不差。就是…送那孩子念书,找个声誉好的私塾就罢了,送去宗学,是不是有些不妥?二弟还当再思量思量。”柳大老爷就道。他并未特意抬高声音,不过柳若姒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想来,榻上榻下的这几个人,也都听见了。

“也不是没想过,”柳二老爷心里本来想着,这件事他一说,柳大老爷必定点头的,因此略一愣怔,但是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诚恳地跟柳大老爷解释他的想法,“…宗学最好,送去别处,怕耽误了他。大哥有空闲,让他给大哥来磕头。大哥考校考校他,必定跟兄弟想的一样。咱们家的子弟,送去宗学里,也是惯常的事情。”

宗学本是教导宗室子弟的学堂,又从朝中勋贵大臣的子弟中挑选优秀者充入。柳家世代书香,是个出翰林学士的家族。柳二老爷如今在翰林院,有过世的父亲和岳父两重荫庇,还与别人不同。柳家子弟可以入宗学的,比如柳玉海就在宗学里头念书。而即便不是柳家子弟,柳二老爷若是想送两个人进去,也只需跟宗学打个招呼即可。

“那孩子原先只在私塾念了不足一年的书,毕竟年纪还小。我知道二弟一片爱才的心思,慢慢先看看,等看他真是可造之材,再另外提携也不晚…这么送去宗学,若是辜负了二弟,就不美了。”柳大老爷道。

“你们兄弟俩,说什么悄悄话那,还瞒着我老婆子?不能说给我听听?”柳老太太就问道。

“母亲…”柳二老爷忙就站起身,就要跟柳老太太禀报柳玉汶的事情。他想,柳大老爷就算有些异议,只要柳老太太答应了,就没什么妨碍。他想,这件事,柳老太太是没有理由不答应的。

柳若姒在旁忙干咳了一声,见小丫头端了茶送上来,她忙起身,接了茶盅,走到榻边,亲自捧给柳老太太。她这一打岔,柳二老爷的话就顿住了。

“老太太,我爹想起我祖父来了…”给柳老太太捧了茶,柳若姒干脆就在榻边坐了,无视了柳若媛投过来的异样目光。

“哦?”柳老太太接了茶,没有喝,有些不解地看看柳若姒,又看看柳二老爷。

屋内其他人听见柳若姒说起过世的柳老太爷,也不禁都屏息静听。

“这两天,我爹总是梦见祖父…”柳若姒就接着说道,“每每跟娘和我说起祖父在时的事,说过的话。总是说祖父过世的太早,都来不及尽孝,很多事情很是后悔。”

柳老太太的神色就有些暗淡下来,屋内其他人脸上也都露出悲切的神色。

“…加倍孝顺老太太自不必说,又想起祖父在世时做过的善事。”柳若姒见火候正好,忙就将话题巧妙地引到柳玉波和柳玉汶兄弟的父亲柳余风身上来,“祖父极赏识他。可惜他没福气,走在了祖父的前头。

提起了柳余风,自然就说到柳玉汶。

“我听父亲叹息,说他们家怎么就破落成这样了。父亲说,祖父临终前,还嘱咐父亲,要父亲好好照料这一家子的。都是柳氏子孙,还要在举业上头用功。”

柳二老爷本就是聪明的人,一开始还有些诧异,可听到柳若姒说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不必柳若姒再说,他就已经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父亲殷殷嘱托,要好好看待他这一家子。他那兄嫂虽不成器,这孩子却不错。送去宗学里,也算是不辜负父亲。”说到这,柳二老爷端正了衣冠,“三年不改父之道,是为孝也。”

柳二老爷引用起了圣人之言,说的又是孝,柳大老爷立刻站起身,随即柳玉江和柳玉海也起身,都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柳玉江半低着头,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柳老太太就拿了帕子擦泪,女眷们也不敢再坐着,都站起身来。

柳若媛本要在柳老太太跟前撒个娇,被柳大老爷瞪了一眼,她抿了嘴,恨恨地看了柳若姒一眼,也只得从榻上起来。

“母亲还要节哀,不要伤了身子。”柳二老爷忙就道。

柳老太太年老,虽然念及过世的柳老太爷也伤心,但是眼泪并不多。

“还记得你父亲,没有出了孝就忘了…哎。”柳老太太拿开帕子,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你说的这孩子的事,我刚才听大丫头跟我说了。”

柳大太太、柳大/奶奶和柳若媛的脸上都闪过一抹异色,柳大/奶奶脚底似乎有些不舒服,不安地挪了挪。

柳老太太其实是没什么城府的人,一句话就泄/了一些人的底。她本来听了柳若媛、柳大/奶奶和柳大太太的话,要驳回柳二老爷,不让他送柳玉汶去宗学,还要训斥柳二太太擅自接济那一家的事情。

柳老太太也并不懂得什么圣人之言。但是,柳若姒的话,说这是柳二老爷继承柳老太爷的遗志,完成柳老太爷的遗愿,她被撺掇着要说的那些话就都撇在了一边。

而且,这件事对她也并不算什么,她也想起过世柳老太爷对柳余风一家的好来,不愿意违背柳老太爷的意思。

“我也不懂什么宗学不宗学的,你们兄弟商量好了去办。”柳老太太就道,又感叹,“风大老爷那位填房的太太,是个好人。可惜,死的也早。你说的这孩子,也是命苦。人都说他不成器,你看着竟是成的?你且先看着他吧。他那个嫂子,不是个东西!背后还说道我那!”

柳老太太这样说了,屋里不少人暗自叫苦,柳若姒却是心中高兴,偷偷朝柳二老爷眨了眨眼睛。

有的时候,同样的事情,不同的说法,得到的结果天差地别。柳二老爷虽聪明,却不肯在这方面用心,太过直了一些。这当然也是因为他不觉得有这么做的必要。只是,从今天开始,想来柳二老爷的想法也会改变。

柳二老爷没说什么,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大哥,你看…”柳二老爷就又跟柳大老爷商量,“这孩子出息了,也是家里的臂膀。”

柳大老爷这次十分痛快。不同于柳老太太,他是懂得圣人之言的,自然知道柳二老爷那句话的分量。而且,若是柳老太太还能对柳老太爷的事情驳回一二,他却是半个不字也不能说。

“我也是谨慎的话,一切都依二弟的意思。最近事忙,有些糊涂啦,这事,还多亏二弟。”、

“大哥也是为了我,为了家里好。”柳二老爷就道,“大哥的那些话,我也记下了,必定谨慎。”

柳大老爷就点头。

“这事就交给二弟了。那若是个好孩子,以后跟玉海,也有个读书的伙伴。”

“正是。”柳二老爷笑道。

柳玉汶去宗学读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柳二老爷说好了,明天让柳玉汶进府,给柳老太太磕头。

“也要他记得老太太的恩德。全都是老太太的好意,以后他出息了,第一要报老太太的恩。”柳若姒笑道。

“我要他报什么恩。”柳老太太道。

“老太太菩萨心肠,当然不要人报恩。不过,这份功德,佛爷菩萨可定是要记在老太太的头上。”柳若姒又笑道。

柳老太太信佛,这句话说得柳老太太欢喜了起来,看着柳若姒似乎也顺眼了许多。

众人又在柳老太太的屋里坐了一会,就散了出来。

“大嫂,什么事该跟老太太说,什么事不该去烦老太太,大嫂当了这么久的家,难道还不知道?”出了柳老太太的院子,柳若姒就站住脚,回过身,似笑非笑地对柳大/奶奶道,“今天这事,不知道谁在老太太跟前嚼舌根,这是要陷老太太于不义啊!多大的胆子,多了不得的心肠!”

柳大太太和柳若媛都在旁边,一个白了脸,一个红了脸。

第二十二章 第一次交锋(二)

被柳若姒训斥,柳大/奶奶的脸上也忽红忽白的。

“三妹妹,冤屈死我啦。”柳大/奶奶忙就叫屈,跟柳若姒解释说她根本没在柳老太太跟前说什么。

柳老太太当时的话,也确实只说了柳若媛,没提起其他人。然而,柳大/奶奶这个时候却不能提醒柳若姒这一点。

柳若姒却偏只说柳大/奶奶,看似迁怒,其实却大有文章。她不能直接去说柳大太太,而指责柳若媛,那边很可能会厚起脸皮说柳若媛还小,不懂事之类的。柳大/奶奶却是没有任何借口,而且,柳大/奶奶就代表了长房这一家子。

柳若姒这一巴掌,看似是只打柳大/奶奶,那也和扇在柳大太太、柳若媛脸上没有两样,还让这两人说不出话来。

柳若姒说完了柳大/奶奶,也不听柳大/奶奶解释,假作生气,转身走了。

“哎呦,这小姑奶奶…”

柳大/奶奶一边叫苦,一边要跟过去。她得跟柳若姒好好解释解释,不能让柳若姒厌恶了她。柳若姒若厌恶了她,那跟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厌恶了她也没什么区别。柳大/奶奶要往前走,却被人一把拉住了。

柳大/奶奶回头,吃惊地发现,拉住她的是一直一声不响的柳若娟。

“回去吧。”柳大太太在冷风里站了一会,黑着脸说了一句,率先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比起她们这边垂头丧气,满腹心事,柳若姒跟着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回到屋子,三口人虽欢喜,却也不是没有心事的。柳二老爷坐下喝茶,没有立刻说话,柳二太太瞧着柳二老爷的脸色,也没说话。柳若姒就故意站到柳二老爷面前去,做邀功状。

柳二老爷被她这样子哄的就笑了。

“今天多亏了咱们姒儿。”柳二老爷开口道。

“可不是。”柳二太太道,“咱们的姒儿越来越聪明了。”

“差点没命,再不长点脑子、长点心,可怎么行。”柳若姒就道。

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都沉/吟起来,看来他们还是觉得柳若姒这句话说重了。然而,只有柳若姒知道,她的话还说的轻了。真要说,不是差点没命,而是丢了一回性命,还不只是她自己,是她们这一家子啊。

“姒儿,别那么说。”柳二老爷还是道。

“爹,我知道。我就是在爹娘跟前这么说说,抱怨抱怨,出去了,当着别人,我只有说好的。”柳若姒就道。

“哎,姒儿更加懂事了。”柳二老爷就道。

“爹,今天的事,你没什么要说的吗?”柳若姒就问柳二老爷。

柳二老爷喝了口茶,他现在也有满腹的心事。一件本就不算大的事,还是于人于己都有好处,并不用家里的什么,他自己做主了,跟柳老太太、柳大老爷也是可说可不说的。他去说了,是对母亲和兄长的敬重。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反对。

柳二老爷纵览群书,又是这样的年纪,虽不耐烦庶务,为人耿直纯粹,但不代表有些事情他不明白。比如今天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在柳老太太和柳大老爷面前说了什么,这两人才会是那样的态度。

能是谁去说的,想想这两天来的事情,柳二老爷心里已经有了数。

何至于那,柳二老爷想。这个时候,他难免就想起女儿柳若姒说的,寸步难行的话来了。

或许女儿并不是平白抱怨的,也并不是夸张。他每天早出晚归,在家里的时候极少,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却大部分时候都在家里。他今天提出这样一件小事,就是如此的阵仗。那么平时柳二太太和柳若姒的日子是怎样过的那。

只有比他更不如的。

柳二老爷觉得他对妻女的疏忽,有些内疚起来。

“难为你们了,以后若有什么事,不好跟老太太那边说,就告诉我。我去说,总好些。”柳二老爷就道。

“那以后我和我娘,就都靠爹给做主啦。”柳若姒立刻道。

“这个当然。我不给你们做主,还能有谁。”柳二老爷就道。

柳若姒为了柳二老爷这句话高兴,以后有什么事,一家人齐心,就好办了。今天的事情,她验证了应付柳老太太的秘诀。然而,这个秘诀,得用柳二老爷的名义才更好使用。如果柳二老爷亲自出面,那更将无往不利。

争取到了柳二老爷这样的表态,对她来说,实在是至关重要。一些事情,注定要因此改变。

柳二太太见柳二老爷这样,却是感动了,她也没想以后会怎样,只觉得过去顾全大局的隐忍,都是值得的,只要柳二老爷这句话!

“老爷,你在外头,一天到晚,编书是费心的差事。家里能有什么事,还用老爷来烦心。”柳二太太就笑着对柳二老爷道。

“娘,你说的不对。”柳若姒忙道,“爹要编书,难道就不要咱们娘儿俩了?你问爹,是那些书重要,还是咱们重要。”

“胡闹。”柳二太太就嗔着柳若姒,“你爹编书是正事。”

虽是这么说,柳二太太偷瞄向柳二老爷的眼神却有些期待。

“书当然重要。”柳二老爷正色道。

柳若姒就看见柳二太太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下来,她心中大叫不好,她这个爹,不是真的读书读呆了吧。

谁知,柳二老爷还有下文。

“你们娘儿俩更重要!”

一句话,说的柳二太太展颜而笑。

看着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欢喜的样子,柳若姒微微扭开头。所以说,这夫妻俩感情好,也是大有缘故的。她这个爹,还是很会哄媳妇的。

“爹,娘,这么一件小事,大伯、大伯娘还有大哥哥那边,为什么要这么大动真章的?”柳若姒自己吃了块点心,打断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之间旖/旎的氛围,状似无意地问道。

“此事已经说妥了,就此揭过吧。”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交换了一个眼色,对柳若姒道。

这是又要息事宁人,然而这次的息事宁人却和以往有些不同,柳若姒敏/感地觉察到了。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心中,已经有了警觉。只是,在他们眼中,柳若姒还是小孩子,有些事情,不会在柳若姒跟前说。

这也是他们做父母的对女儿的一种爱护,只让女儿感受到好的、善的、美的。所有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童年,也都是父母的保护搭建起来的。

柳若姒也就没再说什么了。通过这件小事,能够让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认识到一些事情,一些人,目前来说,也就够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心中的谋划,也要一步步的实施,才能水到渠成。

而以后的事情证明,这件事的结果比柳若姒期待的还要好。柳二老爷从此更加关注柳二太太和她在家里的情形,对柳玉江也渐渐疏远了起来。

这让柳若姒喜出望外,也让另外一些人始料未及,后悔不迭。

次日,柳二老爷就打发了人接了柳玉汶进府。柳二太太和柳若姒拿出给柳玉汶赶制的新衣,将柳玉汶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换下了。

柳若姒又拿出一个荷包,一块玉佩,并一个平安符来。

“荷包是姐姐亲手绣的,别嫌难看。”柳若姒告诉柳玉汶道。

“姑娘的针线可是难得。”一边帮着给柳玉汶打扮的腊月就笑道,“汶二爷,你不知道,姑娘一年到头,总共做不了几件的。这件,婢子知道,是最好的。”

“就你话多。”柳若姒瞪了腊月一眼。

腊月和六月两个丫头,腊月性格更加泼辣,六月则比较稳重。

“玉佩是你叔叔给的,他以前带过的。这平安符,是你婶子去庙里求来的,我也陪着去了的。”柳若姒又道。

柳玉汶忙珍而重之地将东西收下,小心地戴在身上。戴荷包的时候,他才发觉荷包有点重,就抬头看着柳若姒。

“一点香饼子,你用的着的。”柳若姒就道。

柳玉汶将荷包装了,当下并没有看。等他空闲下来,才发现那荷包里果然有几块香饼子,而除了香饼子之外,还有几块碎银子。这是柳若姒怕他有急用,给他的零花钱。

至于笔墨纸砚、手炉新炭、书包等一应物件,更是准备的齐齐整整。

这份体贴、周到,在柳玉汶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他终其一生,都没有忘记。在丧母之后,他终于在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这里,再次感受到了母爱和温情。柳玉汶并没有口口声声说要报恩,他更多的,将这些好,都记在了心里。

将柳玉汶打扮好了,柳二老爷、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就将他带到了柳老太太跟前。

柳玉汶给柳老太太磕头,按着辈分,他要称呼柳老太太为伯祖母。

柳玉汶虽因家境困苦,瘦弱了些,但是五官清秀,举止有礼,柳老太太年老的人,见了这样的小孩子没有不喜欢的道理。柳老太太就忙让柳玉汶起来,问了两句话,让丫头取出两个尺头来,给柳玉汶做了见面礼。

“回去做件衣裳吧。好好念书,以后有空,就往府里来。”柳老太太道。

柳玉汶没有立刻接那尺头,而是看向柳二老爷,柳二老爷微微点头,柳玉汶才接了,向柳老太太道谢。

柳玉汶又见了柳大老爷等人,柳大老爷、柳玉江都给了见面礼。

大家都斯见过了,柳二老爷亲自送柳玉汶和柳玉海去宗学。柳大老爷也出门,去礼部衙门,柳玉江则自动随了柳二老爷,说也要送两个兄弟去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