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看了大少一眼,大少始终双手插袋站在她身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更没有要送礼物的意思。

“我的生日礼物呢?”人家被动,季棠只有自己开口要了。

大少笑而不语。

“不要告诉我你没准备啊!”有些失望。

大少还只是笑。

“你不会真的没准备吧?”

耸耸肩,几无辜。

“呃……其实也没关系啦,已经这么多礼物了……”季棠扁扁嘴,嘴上说得无所谓,可眼睛水润润的,说不出的委屈。

【盛夏光年】Chapter 13

许久没见,大家算是玩得比较尽兴的。但身为寿星的季棠却有点小郁闷。

玩到深夜,有的孩子继续玩,有的找间放睡觉去了。

十六岁的生日,最重要的那个人,没有送生日礼物。虽然礼物只是一个形式,但毕竟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其实有时候,礼物挺重要的。没其他至少也得献上一个香吻吧?

看人已经散了七七八八,大少叫了小五来,交代了一些事情,转身就要带季棠走。

那边季棠正抱着一个枕头准备和小米去睡觉呢。

大少站在原地,不催促也不离开。知道她此刻心里的小别扭和小算盘哪。

“去啊!”小米当然是乐见他们有所发展的,立刻抽走了季棠的枕头转身去找六子一起睡。

“去哪儿?”季棠低着头,非常努力地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不高兴。

“要不要生日礼物?”

瞬间抬头,眼珠子都亮了。

真的还是个孩子啊!大少无声地笑了,咧嘴笑了。雪白的牙,上扬的唇角。见过各种表情的大少,可笑得这么灿烂的,季棠印象中真的没有。

四下无人,这小色胚一把缠上大少脖子,重重地吻了一下。

大少箍着季棠的腰,额头抵着她的,笑得几暧昧。“不急,不急……待会儿让你慢慢亲个够。”

这时候女孩儿应该脸红,最好再不痛不痒地打男人一下,以示害羞。

可季棠不。她不住地点头,抱着人家的手怎么都不肯撒开。

跟着大少去开车,并不是平时他开惯了的悍马。上了车,居然发现大少握着方向盘的右手绑着厚厚的绷带。难怪今天一个晚上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了。

“怎么了这是?”季棠捧着大少的手。

大少象征性地握了两下。“没事儿,刚才出了点小车祸。”

“所以才迟到了?”

大少笑笑不说话。

“对不起。”马上抱着大少的胳膊,还心疼喏。知错能改,我们小姑娘。

大少抽出右手转而与她十指交扣,单手握着方向盘开车上路。

“季小棠,你看,这是我们的手。”他扬扬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他一定知道他的小女孩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中饱含爱意。

“握紧了,好好握着,也许下辈子,走在身边的,就是别人了。”

深夜三点的街道车已经不多了,所以更显得路灯明晃。车子开过一盏盏路灯,季棠紧紧盯着大少忽明忽暗的侧脸,突然就有了想哭的感觉。这辈子都还没过完,她居然已经开始害怕下辈子了。

“下辈子,还握着。”十六岁的孩子,年方潋滟,可她懂,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懂得爱。她有着孩子的天真和成人的睿智,她的爱如此纯粹芬芳,与生俱来。

她胸无大志,喜欢被娇惯,喜欢受宠溺,像被人供养在温室中名贵的花朵,而她也一直适宜这样的生活。他们从小就认识,她从小就认定了这个人,他们之间,有着生生不息的牵引。

大少没回答,可嘴角却微不可见地扯动了一下,交握的手,更紧了些。

后来,随着时光的推移,漫长的十年,后来的一生。生命中的某一刻大少突然恍悟,此时紧紧握在手心的感觉。再也没有一个人,让你看到她笑,会轻扬唇角,看到她皱眉,欲以身代。他们,要守在一起,死在一起,烂在一起。下辈子还要再一起。

到了大少家,刚出电梯,一股脑儿往前走的季棠被人拉住。

“干嘛?”不是说生日礼物在家里吗?季棠急着想要看生日礼物呢。

大少晃到季棠身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缓缓缓缓将她往后推,直到她的背抵住墙壁。

“别动!耍流氓!”

季棠脸儿一红,完全配合着闭上眼睛仰起头。

求被流氓!

可转念儿一想,在大少即将吻上她时她又别扭了。

“大少,监控……”

这么情难自禁,不白白便宜了保安室里值夜班的人?

“见过流氓在乎这些的吗?”不管,拉下季棠的双手反制在她身后,霸道又笃定地吻了上去。

抽空,捧着季棠小脸的右手,绑着绷带的右手,抽空对着监控的方向竖了一个中指。

季棠晕晕乎乎的,什么时候被大少抱进屋子都忘记了。

没有鲜花,没有蜡烛,没有浪漫的气氛,更没有礼物!

大少此刻正在阳台上打电话,时而转头看看季棠,遇上她探究的目光还不由自主地笑了两声,太风*骚了!

等到大少终于打完电话了,季棠三两步蹦跶到他身前,摊开双手。“礼物呢?”

大少握住她的双手,包覆在手心,捧到胸前,低头轻轻印上一吻。

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深情款款的大少?如此煽情!季棠立刻就晕头转向了。他盯着她,目光与她纠结,你可以看到一个男人此刻最纯粹的目光,深沉,爱。这世上还有什么礼物比这样一个男人更美妙的!

“不要礼物了……”季棠轻声呢喃。“不要礼物……只要你……大少,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大少却摇头。

看着迅速变红的眼眶,大少只觉逗过头了。

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

“说了有礼物就一定要,不要也不行。”

“我们,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这是大少这辈子说过的最恶心的话了!这话最初浮现在脑海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真的到了嘴边,却发现没有丝毫难度。

这回轮到季棠摇头了。

“死也不分开!”小时候听过一个古希腊神话故事,讲的什么早就忘记了,可一直记得其中一段。妻子因太过思念去世的丈夫,便将他的骨头磨成粉末喝进肚子里。为爱成痴,相思成狂。可,季棠却觉得这是完全可以理解行为。

大少像对待孩子那样轻轻摸摸她的发,点了点头。

这时候应该以吻盟誓。

可,大少的电话响了。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跟我来。”大少把季棠带到阳台。

很大的阳台,季棠第一次来看到这阳台就琢磨着想在这里办烧烤派对。环顾四周,同样没鲜花没灯光没礼物。

季棠被大少面对面抱在怀里,她眨巴着眼睛干瞪了许久。小区里很安静,不远处的大马路上灯火通明。帝都的光害严重,基本看不到星星。深夜,马路上偶尔经过的汽车引擎声尤其清晰。

还有……

还有,

季棠鼻头一凉,倏地抬头。

“啊!”她惊呼了一声。

七月的北京,酷热的夏天,可此刻天空中却飘着细细碎碎的小雪。

“你什么都有,我就想送你一样特殊一点的。问了小五,他跟我说了你最喜欢的歌。”于是他特地去听了那首歌。后来甚至他还抱着她站在人群中去听这位天后的爱情。

还没好好得感受,雪花儿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才会明白什么是温柔……

季棠是个敏感的人,对文字和声音尤其。

“我查过,南半球近期也没下雪的天气,总不能真的去南极……”大少适合耍酷,这时候想要情话绵绵反而嘴笨了。

“天气太热了,只能下这么大的雪。”

“大少!”

“大少!”

季棠抱着大少的腰,此刻除了叫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她的第一反映是“六月飞霜”,而后才觉得不可思议。浪不浪漫先不说,大少,他竟花着心思搞这些!

浪漫更重要的是一个男人想要讨好你的那份心思。

季棠很感动,她觉得这已经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可,还没完。

“虫子有时候做事儿挺不靠谱的。”那是,结婚戒指用他准备?他一不是大少的家长,二不是季棠的家长,他凑啥子热闹!“那对戒指,放着增值好了。”

季棠一时无法完全会意大少话里的意思,只是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眼眶开始泛红,开始猛掉眼泪。

果然,大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素戒,缓缓单膝跪了下来。

“我知道你才十六岁,似乎有些早了。”

“不早不早!”

季棠毫无矜持的抢白逗笑了大少,把他适才的小紧张赶得无影无踪。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不是。

“好,不早。”他深吸了一口气。“季小棠,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季棠此时已经失了方寸。她一只手被大少牵着,另一只手捂着嘴巴。

“大少你这是在求婚吗?”

“不是。”大少摇头。“这是在求爱,求承诺。”

季棠使劲点头,不住地点头。“愿意,我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

“傻姑娘,要矜持一些。”大少失笑。

大少并没给季棠套上戒指,而是站起来,取下她脖子上的小飞象项链,将戒指套入项链,再重新给季棠戴上。“等你二十岁,我再给你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好不好?”

季棠使劲点头。

大少握着季棠的手,将另一枚戒指,缓缓戴在自己左手中指上。只听说结婚戴无名指,季棠的说法是,中指代表订婚了。大少无所谓,她高兴就好。

“现在,你可以吻你的爱人了。”

大少话音刚落,季棠就猴急地吻了上来,差点没把彼此的嘴唇给撞破。

(此处局部人工降雪,全无科学依据,完全意*淫,请勿深究较真儿。谢谢。)

第二天一群兄弟约了消遣,方晏儒拉着大少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直到大家过来抓人。内容无非就是取笑兼佩服。

“大少,我听说昨儿你家那边局部降雪啊,暑假啊,还真六月飞霜哪。”

大少点点头。嗯,不错,中文有进步。

“大少,你太酷了!棠棠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大少皱眉。用你放心作甚?

“大少,你胆子忒大的啊,这事儿要是被有心人士利用,你非得被处理不可!”

大少笑了笑,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不用她要求,什么也为她设想周全了。他爱以江山换得美人一笑,奈何?

大少是季棠的大少,两人之间的感情从幼时绵延至今,甚至找不到开头。季棠爱这个男人,同样找不到源头。她的大少,若生在古代,一定是个绝世大英雄,她的大英雄,对她却有以天下相赠亦不皱眉的疏豪。

如此绚烂美妙的开头,怎能再去相信接受所谓的命中注定?

你不能怪这双痴儿,后来的执念,是之前一年又一年的累加。情到浓时,死亡也分不开,更论生离?

这一生一代一双人,独一无二。

Chapte 14

某日莫家几兄弟的聚会上,三少百般无赖地跟着哥儿几个打麻将。

“这四九城,安静太久了。”夹着烟的手扔出一张筒子。

“安静不好吗?”四少,兄弟六个里最正儿八经最有人品的一位。根红苗正的典型代表。小时候常被老师弄上台唱《红星闪闪》之类的红歌,长得太正气凛然,太革*命了!

兄弟们兴趣也泾渭分明,四个年纪比较长的拼了一桌玩国粹游戏,两个小的盘腿坐在电视机前打电动游戏。

“安静没不好,就是忒无聊了。”三少笑道。“没大事儿给咱们闹,那得煽煽小的们,让他们攒着劲儿给闹一闹。”

三少看了二少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诡异,算计。

“你们家棠棠,能闹。”

这话是对着大少说的。

大少眉毛挑了一挑。

“怎么说?”

“你让二少给你说。”

“嗯?”大少眼看着还在算计牌,看似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

“季棠让六子过来找的我撒,让我给她查个人。你猜是谁?”

“谁?”

“四叔小公馆里头养的那个。”二少一说,那给乐的!“这事儿之前咱不懒得管嘛,季棠个狗拿耗子的,上回东子商场那事儿不是闹挺大的嘛,还真给她管出个名堂来了。那女人,一查,嘿,我算知了啥叫不吠的狗才咬人哪。”

大少把身前的牌一推。“自摸。”

“操!”

“哪个狗娘养的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的!”

“这人啥来头啊?”就四少还记得重点哪。

哥儿几个往椅背一靠,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怎么说这懒得管的事儿也算个正事,之前懒得管了,现在既然上手了,那得管好。

“小五!过来。”三少转头叫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