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不是呢，女儿，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可是男人心尖尖上最嫩的一块肉。
“安小姐有对象了吗？”关启勋当然不能忘记今晚的任务。
“还没呢。孩子慢慢长大了，也不肯交男朋友，她妈妈都给急死了。”安鑫达笑了笑。刚才听这两位大人物说起女儿的亲事，那牙痒痒的模样。安父想着自己将来可能也是这德行，顿时觉得颇有意思。
“年纪还小，不碍事儿，还是在家里多养几年好。”而不是年纪轻轻就被拐走，三天两头跑去讨好未来公婆。方先生有感而发。
关先生心有戚戚焉，点完头又发现不妥。
“安先生要是不嫌弃，我这儿倒有个不错的小伙子可以介绍给安小姐。”说完这话，关先生的背已经湿了一大片了。这简简单单一句话，怎么就那么难以启齿！
安鑫达顿时心里一阵了然。敢情今儿这是鸿门宴，为的是抢他家闺女！
“这是哪家的小伙子啊，面子可真大。”安鑫达大笑。
对方这么一笑，关启勋反而放松了下来。掐掐眉心。“是我妻弟。”
安鑫达想了想，关夫人莫小米，莫家的公主。莫小米的弟弟，十少叶小愚。安父虽然不太参与社交活动，但一些重要的人事心里还都是有数的。
“那可是莫家的孩子，我们小言只怕高攀不起。”
莫家这样的门第，安鑫达可没想过。他对女儿的要求并不高，不指望着她嫁得有多好，门当户对或攀高枝他都没有要求。再说豪门并不等于好门，怕女儿太辛苦。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小伙子要有上进心，要真心待他女儿。
方晏儒笑了笑。“没什么高不高攀的，那小子从小混大的，要是真跟安小姐有缘分，那才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听了这句话关先生差点没忍住笑。这要是被小米听到，估计方先生得被念到烂头了。昨晚她教他的说辞是：我弟弟从小就优秀，也够独立，有上进心。家里本来早给他安排好了前途，可他不配合，自己出去闯，现在不止是中国的金牌律师，还开了一家全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
简而言之小米的说法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我家弟弟如此优秀，被他看上的女孩儿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关启勋当时想，要是他女儿男朋友的妈妈跟他说这，他一定直接把对方踢出家门。在父母眼里，自家的孩子从来不会高攀别人。
“那小子太有自己的想法，我们都管不住他，好不容易遇上个能制的住他的，刚好也是他喜欢的。我们全家都很高兴。”关启勋彻底抛掉了太座教他的那套。
家长都出面了，再一听，原来女儿跟那孩子也已经认识了。安鑫达思量着他们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没听女儿和老婆提过啊。想到他家那个败家娘儿们，又觉得这事儿完全有可能，指不定哪天女儿都已经被她卖了，结婚生子了老婆才会通知他这个做爸爸的。
安父喝了一口茶。“我们家这闺女，单纯。我呢，就是希望她能简简单单过着辈子。我说一句不中听的，您可别介意。”
关启勋笑了笑。
“莫家太显赫，豪门媳妇儿不好当啊。”
关启勋和方晏儒对看了一眼。这有听说出身寒门被嫌弃的，可没听说出身太好也被嫌弃的。关先生将衬衫袖子稍稍卷了些起来。
“听安先生这样的说法，想必是对莫家有一定的了解了。那您对我们老爷子一定也不陌生。当年他去的时候所有的子子孙孙都跪在床前，那时候老人家留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关启勋端起桌上的茅台，亲自给安鑫达倒了一杯酒。这是准备舍命陪君子了，喝了酒，好说话。
“包括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也是。他从来没有门第之见，或者说，他只在乎他的后辈幸不幸福。我太太的大哥，嗯，就是莫慎中，他的妻子就跟传统的所谓豪门媳妇的标准有很大差距，也许您也耳闻过的。但老爷子还是全力支持他们。我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您，莫家其实跟一般的家庭没有什么两样，我们并不需要别人锦上添花。”
安鑫达静静听着，没说话。
“安家也显赫啊。”方晏儒接了话。“别说莫家没那么些个繁文缛节，安小姐本身也一定是非常习惯这种生活了的。我觉得小愚真挺好，能力好，挺有责任感一孩子，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这年代这种身份还有这么乖的孩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咯。而且，老安，我说一句，这孩子没妈妈，爸爸也不亲，将来那不都往你家跑。嫁了女儿就等于多了个儿子啊，划算！他姐虽然黏人，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任何女孩子嫁给小愚，都不会委屈。”
关启勋很想让他太太听听方先生这番话。你看，这丫的绝对比他适合做媒婆。媒婆就是把说亲的对象夸得天花乱坠的，反观他，从头到尾还没夸到自家小孩。
“听你这么说，这孩子还真不错。我家闺女倒是很聪明，就太直了，我们家里也宠，她还真搞不来那套。就是个傻大妞，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这敢情好。大门大户怕的就是会背后使坏的，好像生怕自己这房会吃亏似的。女人，聪明才好，聪明的女人才不搞那套。”
有个人帮腔，关先生这放松下来了。“况且，豪门并不等同于难搞不是？我太太和虫子的太太就过得相当自得其乐。我觉得太显赫没什么不好，莫家对待媳妇的方式都大同小异，至少嫁进来了，让妻子永远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而那些家境身份低于女方的男人，有着他们无谓的自尊心和胜负欲，孩子反倒辛苦。您说对吗？”
关先生真佩服自己说的这番话。
安鑫达顿时还真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可不是，豪门不豪门的，端看“门中人”对待人事的态度。看他家的婆娘，嫁进他们安家不也享了一辈子福嘛，想干嘛就干嘛，家里都让他说了算。
家庭出身并不重要，只要孩子们彼此相爱。
看来以前刻意让女儿远离所谓的豪门子弟，是他强求了。
安鑫达端起杯，向在座两位先生敬酒。
这也终于送了口了。
“我们家啊，都是那败家的娘儿们说了算，这事儿我还没听她说过。这不，下了飞机就被老方的司机接过来了，家都还没回。等我回去，好好问问清楚，如果两个孩子彼此真心相爱的，那我们做家长的当然不会去阻止。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子还是他们自己过的。”
于是，关先生顺利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将安鑫达送走，关先生和方先生站在饭店门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长叹了口气。
爱妻无罪，就是娘儿们常爬到他们头上撒野，搞得这么些个在外头呼风唤雨的大男人时常要被迫做一些很丢脸的事情。
“媒婆，真不错。改天给我们家二蛋说门亲吧，拜托了。”方先生那笑可真坏。
“滚！”
安鑫达回到家时女儿还没回来，倒是妻子开着电视机在跟着做瑜伽。一看到他，愣了愣，随即扭着胯就过来了。
“死鬼，上来了也不说一声，人家什么都没准备。”
“准备啥？”习惯性头疼。
“当然是迎接你啊。”安李姗姗扯住老公的领带，整个人已经巴在他身上了。
“姗姗，我问你件事儿。”安鑫达将妻子领到沙发上坐好。“女儿那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动静？”安李姗姗眼珠子一转。“有啊。诊所生意挺好的。”
“啧！”安鑫达一看就清楚，这丫的又在顾左右而言他了。“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猜今天谁请我吃饭的？”
“谁啊？”满不在乎。
“关启勋，透过方晏儒。”安鑫达双手叉腰，来回走了两步。这小言什么时候惹到这种等级的大神了。
“他们？”安李姗姗这才正色。
“说的还是亲事，所以我才问女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听他们的说法，女儿和那小伙子早认识了。”
“有是有一个。”安李姗姗说道。“那孩子挺有本事的，就住我们楼上。我就看那小伙子秀色可餐，可真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叶小愚。”
“还真是他……他和我们女儿到什么程度了？”
“还在追呗，可女儿就快抵不住了。”
安鑫达没搭话。
“怎么，这孩子不好吗？”安李姗姗难得看到丈夫这么严肃的神情，不禁也收起了平素对着他颐指气使的气势。虽然家里小事儿都是她在管，但安李氏也是个顶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事情她可以做主，什么事情得让步。
“不是不好。我就怕，女儿要是嫁过去，会太辛苦。”安鑫达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安李姗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辛苦个diao啊！那孩子无父无母的，又那么喜欢我们女儿，将来女儿一不用侍奉公婆二不用侍奉老公。你啊，别老把别人想得太复杂。”
安鑫达看了老婆半天，最后恶狠狠地说。“不许说脏话！”
[番外二][十全十美]（八）
十少和小言确立关系的那一天，天气很不好。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手头有个棘手的案子，接近午夜十少才开车回家，深夜时段的广播节目多是感性节目。透过电波，女主播知性魅惑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厢。
主持人说，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男女，如果相遇在冬季第一场雪，那么他们就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听着十少就笑了，纯粹扯淡。
车外已经大雪纷扬，路况不太好，还好深夜路上车子已经不多了。
正想着她呢，那边电话就打来了。
“你还没回来啊？”软软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
“嗯，在路上了。”心情莫名就变得很好。
“你到哪儿了？”
“快要经过你的诊所了。”
“那你等等，捎上我。”
挂了电话，十少将车子往旁边的车道靠，并慢慢减速。敢情这丫头打电话给他是想使唤他来着，可即使这样，心情还是很好，你看，深夜，使唤人的事情，不亲密不好意思不是？
将车停在路边，远远看见诊所灯火通明。
这都大半夜了。
加快了脚步。
推门进去，小言还穿着白大褂，正弯腰在照看一只约克夏。两个住在店里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看到他来朝他打了声招呼。
十少上班时穿得特别精英特别范儿，里面肯定是西装领带不用讲了，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长款大衣，配了一条浅色的burberry的围巾。利落的短发，刚刚冒着风雪进来，头上身上还有细碎的雪，手里拿着一副皮手套。
小言转头，赶紧朝他招招手，同时唇角扯出一个灿烂的笑。也是个幺蛾子，有意无意就在勾人，看着清纯吧，其实处久了，妮子无意中会流露出一种媚态，和着清新，闹得十少心痒难耐。
“又捡到狗了？”约克夏安静地趴在笼子里，前脚绑着脚步，刚挂完水。
“你当我做慈善的啊？”娇嗔。
“可不是，我那儿快被你发展成收容所了。”之后小言又捡回去一只土狗，虽然长得没那么好看，但是忒聪明了。十少总说土生土长地好，比起其他犬种，土狗的忠诚来得更加朴实。那真是只好狗，什么都让着其他七只。
“切！我才给你捡回去两只，其他都是你自己弄回去的。”乱扣的罪名小言可不认。目光又转回约克夏的身上。“他叫贝贝，送来时主人说他一直咳嗽，运动后还会呼吸急促。确诊是得了心脏病，而且他还有心丝虫病。”
这时候小言抬头看了十少一眼，水汪汪的眼，其中有不忍和难过，看得十少那心霎时就软了一片。
“他的主人已经好几天没来过了，打电话也不接。”小言很难过。
十少摸摸小言的脑袋，没说话，而是倾身跟她一起盯着贝贝看。
贝贝咂吧了下嘴巴，换了个姿势趴着，大眼睛水汪汪的。
十少眉头一颤，这终于知道小言的眼神像什么动物了，像狗，尤其是受委屈的时候。哎哟这叫萌物，男人抵不住。
“要是等到他可以出院的时候还没人来接，咱就把他接回家吧。”
小言立马转头看他，嘴边是毫不掩饰的得逞后的笑容。
十少撇撇嘴。“反正也养了八只了，不差这一只。”
那一刻十少很认真地在考虑一个问题，把楼下那一层也买下来。这狗总跟人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个法子，一只两只还好，多了，对人也不太好。将来要是结了婚，有了小宝宝，这么多猫狗总不太好。——你看，十少想得很远了。
其实你说小言，她不明白十少的想法吗？怎么可能！这么聪明的女孩。可是一直拖着，总没个决定。心里不踏实，觉得他的条件太好了。
你说小言对十少不心动吗？怎么可能！这么完美的男人。你看他，他进来时周身带着寒气，可去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到她身边来。
这要走了，外头飘着鹅毛大雪，两个人都没雨伞。他解下围巾盖在她头上，然后拉着她小心翼翼地往车子走去。他常常会来等她下班，并不是每一次都到里面等。偶尔她从诊所出来，他都靠在车子旁边抽烟，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来往走过的女孩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她发现，他等她时，一身孤勇，义无反顾的狂性。
早过了那种小女生对爱情无限幻想的年岁了。可突然却发现，出现了这么一个男人，喜欢她，执着于她。
如此一个，可遇不可求的男人。
如果错过了，她一定会遭天谴的！
突然停下了脚步。十少困惑地转头，却见她站在广场中央，还拉着他的手，低着头，抬眼偷偷瞄他，眼睛湿漉漉的，鼻头冻得红红的。
“怎么了？”十少轻声问。
“叶小愚，你喜欢我是不是？”她深吸了口气，抬头。
终于问了。十少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转身面对她，轻缓地笑开，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什么？”
“需要理由吗？”
“当然，总有一个原因的。”什么爱情不需要理由，安小言不信这个。
十少抬头想了想，雪花落在他睫毛上，他眨了两下眼睛，哈出了一口雾气。
小言心头狠狠颤了一下，突然她又不想知道原因了。
“我想我是太寂寞了，刚好遇上了你。”十少混世魔王，可他不会甜言蜜语。“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很小，我们就这样遇见了，可这世界又很大，错过就很难再见。我发现我不想错过你。”
这个世界上，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刚好”，那么甜美和神奇。你怎么就于千千万万人之中遇到了她，怎么就是她，刚刚好是她，不是别人。
前头说了，小言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所以她知道该怎么样把握自己的幸福。
他们的手一直拉着彼此。她上前了一步，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就变成十指紧扣。
“你，一定要对我好。”她抬着头，仰视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我发誓。”他举起一只手，回答。
然后，两人互看了一会儿，就笑开了。
十少是真满足，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他张开双臂，把小言搂在怀里，两人在大雪里相拥了许久。
这画面看上去真美。唯美的广场、大雪、俊男、美女，爱情。
回到车上时两人都已经冻僵了，十少赶紧开了暖气，然后拿了纸巾先擦小言身上的雪水。小言的手冰的跟铁锤一样，十少抓起她的双手就往自己脖子塞。自己被冰得呲牙咧嘴，小言被逗得真开心。
“你打我一下，我觉得有点不真实。”十少装可怜这套不用学，传承自他大哥。
小言果然中招，主动倾身抱了抱他。
红果果的奸*情就此确立了。
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这是必须的！
小言回到家，她妈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偶像剧。看到小言的小脸红扑扑的，嘴角抑制不住，笑得几甜蜜，当下心里有数了。
跟她妈打了声招呼，钻进房里洗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居然看到她妈正坐在她床上看电视，还拿着她的手机在接电话。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头是十少了。
“小言洗好澡了。她穿着她最喜欢的小熊睡衣，跟个孩子似的一点都没女人味。我给她买的性感睡衣从来都没见她拿出来过……”这边安李姗姗又开始抱怨起小言的睡衣了。
“妈！你说这干嘛啊！”边说边去抢电话。
十少在自己房间笑得几开心哪，幸福得快要飞起来了。
两人甜腻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怎么？搞上手了？”兴致勃勃。
“妈！”脸红。
“假正经。”不屑。
打开电视继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