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彦东也没拐弯抹角的试探,直接问:“盛夏跟我分了,你知道吧?”

闵瑜:“你说呢?”

只有三个字,却明显听出不满的情绪在里头。

任彦东现在没工夫跟她扯闲篇,直奔主题,“盛夏高一时的班长,你认识吧?”他感觉这句就像是废话,盛夏跟闵瑜之间从来没秘密,闵瑜不可能不知道那个班长。

闵瑜一愣,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后,不答反问:“问这个干什么?”

任彦东淡淡道:“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没意思了,他挖墙脚都挖到我头上来了,你说我要干什么?”

闵瑜:“......”

她很确定,任彦东的智商掉进沟里了。

看来盛夏跟他分手,他也不是无动于衷。

关于盛夏分手这事儿,具体的她没问,盛夏只告诉她,分了。

她感觉得出,盛夏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里,一个字都不想说,她就不忍心问。

这几天,盛夏的工作一直安排的很满,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工作上,忙时,她很投入,一旦闲下来,她就看着外面走神。

电话里沉默片刻,任彦东以为闵瑜这是默认。

以他对盛夏的了解,要不是跟班长有关,她不会在他跟前特意提起谁,还是春节的零点。

他问闵瑜:“那个班长在哪?北京还是上海?”

闵瑜:“北京,怎么了?”

任彦东:“帮我约他,今晚。”

闵瑜没忍住,笑了,这声笑在任彦东那里便是幸灾乐祸的笑。

她忽然就想出口气,幽幽道:“你约校草干什么?盛夏都已经对你没什么兴趣了,你就不能放过她?”

任彦东没什么耐心,“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约好了把地点时间发我。”

闵瑜呛他:“你以为你脸大,约谁谁就跟你见面?万一人家不鸟你呢?”

任彦东:“......让你约,我是打算跟他好好谈谈,也是给盛夏面子,哪天要是我亲自约,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闵瑜‘呵呵’两声,“怎么,你还要找人算账不成?”

任彦东反问:“不然?”

闵瑜更乐了,难得有个机会可以开涮任彦东,她怎会放过?

“关于盛夏移情,你怎么看?”

沉默了许久,任彦东说:“如果是我的原因导致她失望,我会补救,不可能分手。如果她纯粹就是被对方吸引,我成全她。”

所以,他要亲自见那个所谓的校草。

校草的胆子也是够大,明知盛夏是他女朋友,还敢撬。

闵瑜知道任彦东的脾气,就算她不帮忙约校草,他也会找人约,便答应他:“这就给你约。”

任彦东‘嗯’了声,难得说了句:“谢了。”

闵瑜没有直接约班长,给班长的经纪人打去电话。

对方幽幽道:“任总这是设的鸿门宴?”

闵瑜冷笑着:“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对方:“呵,有意思,晚上见。

晚上的饭局约在一家私密的会所,包间是闵瑜亲自预定,跟店老板打过招呼后,那个包间以及走道的摄像头全部关闭。

去会所的路上,任彦东若有所思的望着车外。

夜幕早就降临,晚上的城市流光溢彩,虚虚实实。

任彦东到会所时,经理早就等着他,亲自带他去了包间,等他进去,经理从外面把门阖上,还给闵瑜发了消息:【人我给你送到了。】

而此时,包间里。

任彦东的脚步定在门口,看到餐桌前坐着的人时,他一度怀疑,自己进错了包间。

商梓晴虽然紧张,也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不过她还是脊背笔挺的坐着,不能在气势上输了阵仗。

她淡淡一笑:“任总,好久不见。”

其实在心里,她早就把任彦东骂了一千八百遍。

她不就是抢了盛夏的一个代言还有一个杂志封面?他也已经警告过她,还拿走了她的两部电视剧合约,以及两个广告代言。

她也承诺过,不会再跟盛夏有冲突。

可任彦东还没完没了了,今晚竟然亲自过来给她下马威。

任彦东不动声色整理好自己疑惑的表情,移步到桌前,直到此刻,他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表情寡淡,一直盯着商梓晴看。

商梓晴感觉得出,他这眼神,来者不善。

她直言,“任总,我最近没得罪盛夏,要是无意中冒犯,还请指正。”

任彦东没吭声,拿手机直接搜索了商梓晴的个人相关资料。

出生地,上海;年龄和盛夏一样。

他继续翻看,竟然跟盛夏一个高中...

商梓晴坐如针毡,这人杀人于无形,一句话不说,却让人在心理上败下阵来。

任彦东收起手机,看似漫不经心道:“你和盛夏早就认识?”

商梓晴:“高一同学,还是同桌,你说呢?”

任彦东隐约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他问:“你是她高一的班长?”

商梓晴点点头,不知道任彦东到底想干嘛,索性和盘托出。

“绰号校草,因为那时我短发,很短,有次运动会被别的班一个女生误认为男生。成绩在班级前五,高二开始接触拍广告后,就对上学不感兴趣,成绩直线下滑,后来上了表演学校。我跟盛夏一直是冤家状态,我不缺钱,她也不缺钱,就抢了她的一个代言,也并不是针对她,跟闵瑜有关,这个你应该也知道,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班长,校草,结果是个女的。

任彦东被堵的半晌没吱声。

因为无言以对,他又扫了眼商梓晴。

商梓晴想到任彦东约她的唯一一个可能是:“还请任总放心,就算我跟闵瑜以后有不愉快,我也不会把盛夏牵扯进来。”

任彦东若有似无的‘嗯’了声,今晚这顿饭也没有再吃的必要,“不耽误你了。”

商梓晴松口气,她再傻,也不会得罪任彦东。

任彦东多问了句:“你跟盛夏是同学,后来怎么就闹僵了?”以盛夏的性格,不会跟曾经的同学撕破脸,哪怕是为了闵瑜,她也会用别的方式处理矛盾。

商梓晴又喝了几口茶水,这种事隐瞒了也没多大意思,只要任彦东想知道,他自然会查清楚。

她索性主动交代:“盛夏当时自习课一直画漫画,还写情书,我跟班主任说了。”

至今她还记得,盛夏那些漫画是画给一个代号3的男生。

画了一大本,用订书机订了起来,每一幅都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大概是嫉妒盛夏的数学天分,不怎么学都比她考得好,再加上当时她喜欢的一个男生喜欢盛夏,她心里突然就失衡了。

于是,她以班长关心班级同学学习的立场,跟班主任反映了这事,班主任没收了那本漫画。

盛夏知道是她打了小报告后,放学后跟她打了一架...

其实 ,后来的这些年,她一直都挺自责。

任彦东抿了一口红酒,一言不发的盯着商梓晴看了半晌,之后搁下酒杯离开会所。

坐上车,任彦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盛夏分手不是因为移情,那么问题就出在他身上。

这几天,他的方向被盛夏彻底带偏了。

直到这一刻,他的理智才一点点回来。

任彦东忽然坐直,从车载冰箱拿了一瓶冰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他把这段时间盛夏的情绪和表现细细捋了一遍,去小村之前一切是正常的,她还给他留言,画了那幅‘盛世黑科技’。

到了小村,也没什么异常。

后来让他有疑惑的唯一一点就是,他要跟她视频,她拒绝了,说信号不好,仿佛也说得通。

可她那时候已经在小村待了一周,搁在以前,她怎么也会跟他视频,哪怕是断断续续的信号,她也会让他看她几眼。

想到此,任彦东心里咯噔一下,平静了几秒,他给村书记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他也没心思再拐弯抹角,“夏书记,盛夏您知道吧?”

那个村子很小,谁家来大城市的亲戚,基本第二天满村就知道了。

村书记笑着,“当然知道,是我侄女我怎么能不知道呢?”然后言语间全是骄傲,“我侄女是小提琴家,沈老师,你也认识我侄女?”

乱了方寸,就是他此时的心情。

“夏书记,盛夏是您侄女?”

村书记:“对啊,我表弟家的闺女,哦,对了,这个寒假我侄女还来村里住了半个多月,你寄来的那些信和礼物,还是我跟我侄女去县里提的货。”

夏书记还在滔滔不绝的夸着自家侄女,任彦东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耳边一直回荡着盛夏的那句:三哥,我离你很远很远。

到家后,任彦东没回屋里,在泳池旁的休闲椅上坐下来。

冷风吹着,能冷静一些。

他拿出手机,输入盛夏的号码拨打出去。

今天盛夏的工作结束的早,公益演出结束后她就回了公寓。

她像往常那样,泡过澡在敷面膜。

音乐声响起,她吓一跳,回神。

那串熟悉的数字,把伤口又撕裂开来。

她揭下面膜,做了个深呼吸才接听,“三哥。”

只有任彦东听得出,这声三哥没有了以前的温度和撒娇,再平常不过的一声称呼。

“在家?”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盛夏:“嗯。”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什么事?”

任彦东:“我今晚约了你高一的班长见面,原来是商梓晴,我刚才跟夏大伯通过电话。”

盛夏的心脏皱缩,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

她当时只是随便编了一个人,因为除夕零点前,高一班级群里很热闹,商梓晴在发红包,商梓晴在班级群里的备注就是‘校草’。

可能是潜意识里的反应,当时她就说了在跟班长,校草打电话。

她没想到他那么骄傲的人,会去约‘情敌’见面。

任彦东低沉的声音传来,“盛夏,这中间有误会,你所有过不去的坎,直接问我,我也不想再瞒你了。”

紧跟着,他又道:“在你问之前,我想说两句,不管你信不信,我之前瞒着你,不是心虚。”

“我知道。”盛夏的声音有丝发颤。

这几天,半夜睡不着时,她也会一遍遍的分析,一点点的回忆。

沉默了片刻,她说:“三哥,决定跟你分手,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是我不想继续了。”

她的指甲用力抠着刚刚揭下来的面膜。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你隐瞒我不是留恋过去,你去小村只是为了那些孩子,跟其他无关。”

“三哥。”

盛夏平复着呼吸,“你别要求我像朋友那样理解你,倘若我真的对这些都无所谓,一点也不生气,很理智,甚至很大度,那你之于我,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顿了下,“不过总有一天,我肯定会全部释怀,会觉得你那么做都是对的,是我过于计较。我想等那个时候,我应该是不爱你了。”

任彦东紧握着手机,望着碧蓝色的池水,张张嘴,却无从说起。

盛夏的声音还在继续:“以前我感觉像你这样冷淡的人,人生该多无趣,所以我之前一直在努力,一直想着要怎么才能给你带来那种心动的感觉,想让你感受一下爱情有多美好。”

所以她每天都让自己美美的,偶尔给他带来不一样的小惊喜,让自己成为最好的那个自己。

“原来,你早就体会过心动是什么滋味...挺好的。”她手里的那张面膜皱成了一团。

“不管这心动是不是我给你的,你体验过就行。”

她语气平和,“三哥,你不用内疚,也不用来哄我高兴,这事没有谁对谁错,也不是你三言两语或是做几件让我高兴的事就能过去的,让我自己想通吧,等我想通了,想你了,心里没那根刺了,我就去找你。”

任彦东知道,她这话就是给他台阶下,他只想知道,“你要是没想通呢?”

盛夏挤出淡淡的笑,“别那么悲观呀,兴许就想通了呢?”安静了几秒,她说:“要是没想通,到时我就会在微博宣布我单身。”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300个红包,前100,200随机~

☆、第二十章

要是没想通, 她就会宣布单身。

之前说什么想通了就回来,想他了就回来,都是骗他的, 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任彦东许久都没有说话。

也说不出来话。

冷风不时吹过,泳池里荡起一圈圈波纹。

池水里原本倒映着的月亮和小星星,也瞬间成了虚影。

“你不问我了?”任彦东声音沙哑。

盛夏觉得没必要了,解释的话对她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事实本来就是那样,无非是她能不能想通,能不能理解他的问题。

沉默便意味着默认,她什么都不想问。

任彦东:“你要是没什么想问的,那我说说我暗恋的那件事。”

盛夏很矛盾,排斥去听,可又想知道。

她没置可否, 他就接着往下说了。

“我对夏沐确实心动过, 纠结过,失态过, 后来纪羡北向她求婚, 我就决定回纽约。

走之前我去了小村支教,后来夏沐去纽约读研,我又遇到了她,那次她也知道了我对她不一样。

那天我跟她聊了一下午, 什么都说清楚了,也就翻了篇。”

任彦东喉间发烫,他喊了一声,“盛夏?”

盛夏眼前发虚:“你说。”

“盛夏?”

盛夏这才意识到,刚才她说的那两个字根本就没发出声。

她深呼吸好几次,“听着呢。”

任彦东:“我还说过谎,除了你已经知道的,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