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看向她,“在我这里,我一直觉得任彦东是配不上你的,不管什么时候。”

“不管是跟你打牌赌约那次,还是生日派对那次,我从来没看过你笑话,也从来不觉得你是个笑话。”

“以前我多嘴任彦东感情上的事,是因为我不希望他跟纪羡北闹僵,不希望他因此被圈里人唾弃,影响了生意。”

“后来在派对那次,多嘴你跟任彦东的感情,是我感觉任彦东渣,希望你能找个好的归宿,因为不管是盛叔叔还是夏阿姨,都不容易,而你呢,又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跟其他人不一样,你是我们小时候看着你出生到会走路,然后开始弹琴,感情不一样。”

盛夏这才说话,“谢谢。”

沈凌拿自己的杯子跟她的咖啡杯轻轻碰了下,“我该谢谢你才对。”

之后,又聊了会儿,沈凌接到公司的电话,赶着回去处理公事,盛夏没急着离开,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好一会儿,咖啡冷了,又续了一杯。

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铺在桌面上,也照在身上。

之前盛夏一直看着窗外,现在有些刺眼,她收回视线,慢慢搅动着咖啡。

手机震动,任彦东给她发来消息:【今晚我要开会,要凌晨三点多才结束,就不过去了,你别熬夜。】

盛夏:【嗯。】

任彦东没开会,此时在布置明天表白的现场。

...

电影媒体见面会安排在演奏厅,也是当初盛夏最后一场小提琴巡演的那个演奏厅。

盛夏在接到闵瑜电话时,疑惑了下,“怎么在演奏厅?”

闵瑜这么解释:“为了烘托电影主题,电影不就是围绕小提琴演奏家拍摄?”

盛夏点点头,也就信了。

不管是电影里她饰演的那个小提琴家,还是顾恒演的男主,都是音乐家。

当初跟品娱签合同时,闵瑜就提出了条件,盛夏只参加第一次媒体见面会,但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之后电影的宣传,盛夏全都不参与。

媒体见面会就在这个周末晚上,那天盛夏不管是礼服还是妆容,都简单低调。

七点钟,导演周明谦携所有主创人员在媒体前亮相。

闵瑜坐在了演奏厅的二楼,二楼灯没开,很暗。

任彦东忙完也坐了过来,这边能看清台上,不过舞台上的人看不清他们。

闵瑜望着台上的盛夏,不禁感慨:“离去年的演奏会,正好一年了。”这一年,忙忙碌碌,却也不知道自己忙了什么。

生活依旧单调,感情还是没着落,而自己又老了一岁。

她始终看着前方,“还以为你会当着媒体的面跟她表白。”

任彦东:“那样不是太自私龌龊?”

闵瑜轻呵一声,“说得你好像多大方君子一样。”

不过任彦东选择在发布会之后表白,是她没料到的,她以为任彦东会当众表白,这样各种舆论施压,盛夏为了给他面子,就会答应。

闵瑜提醒他:“今晚大概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成就成了,要是被拒,以后你见她都困难,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说了吧。”

任彦东没吱声,安静的看着台上的人。

一直到八点半,见面会才结束,记者和相关工作人员陆续离场,剧组今晚聚餐,盛夏去后台拿包,准备跟他们一块过去。

路过曾经那个化妆间,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周明谦过来找她,“盛夏,你还不能走,闵瑜让你去舞台那边,下面还有个节目,是她接的。”

盛夏微怔,“还有节目?闵瑜没说啊。”

周明谦:“可能忙忘了,你过去看看吧,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盛夏点头,“谢谢。”她边走着,边给闵瑜打电话,不过闵瑜的电话占线,打不通。

舞台静悄悄的,不知何时,右边的幕布垂下来,以前没发现这边有幕布。

盛夏正准备再次给闵瑜打电话,忽然舞台上的灯全熄了,随即,头顶是一片美丽的星空,还有一轮弯月。

盛夏愣了几秒,像有感应般赶紧转身,刚才幕布遮挡的地方现在是一个乐团在那里,中间有架三角钢琴,Allen坐在钢琴前。

这一幕似曾相识。

随着钢琴曲响起,盛夏看到舞台那边走来的任彦东,抱着一束玫瑰。

她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她漫画里的一个场景。

星空舞台,有世界顶级乐团和钢琴家演奏,任彦东在璀璨的舞台上准备跟她表白。

这是漫画的最后一页,也就停留在了这一页。

就在盛夏恍惚间,任彦东已经走近,她跟他对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边,Allen弹奏出来的美妙音符让舞台的气氛没那么紧张。

任彦东向后退了半步,单膝而跪。

盛夏眼前有瞬间的虚幻,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像是在梦里,那个曾经未做完的梦。

她张张嘴,还是没有声音。

任彦东仰头,望着她。

腾出一只手,轻握着她的手,不断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暗暗呼了口气,“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表白的机会,我知道,我们越来越远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承认,能拖一天是一天。

原谅我把你骗过来,也原谅我曾经的偏执,现在的自私。”

他看着她的眼,平复着呼吸。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一直都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老公,一个温暖的爸爸,我还不止一次想过,很多年之后,我们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不后悔嫁给我,不后悔爱过我,下辈子还想再遇到我。

曾经我以为我做的都是对的,给你一次次无形中带来的伤害,我很抱歉。

希望余生,我还能有机会再弥补。”

盛夏忽然转过脸去,她一点都不想哭的,不知道怎么了,眼泪一下没控制好,就滑了下来。

任彦东用力攥着她的手,“盛夏,我爱你,一直都是。”

紧跟着,他用英语、西班牙语还有法语,这三种盛夏熟练的语言,各说了一遍“我爱你,一直都是”。

夜幕上,星光闪烁,不可思议的梦幻,钢琴曲也在继续,慢慢流到人心尖上。

忽然,二楼那边传来声音,“盛夏,就答应他吧,一辈子那么长,使劲折腾他。”

盛夏望过去,那边的灯亮了,是闵瑜他们。

她的手被攥的发疼,任彦东大概是用了全部的力气,他自己都没发觉。

她用手把眼泪擦去,看向任彦东,“知不知道,再次落我手里,你会有多惨?”

“知道,我愿意。”任彦东没再给她反悔的机会,将鲜花搁在一边,站起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盛夏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委屈,眼泪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把他衬衫衣襟都弄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300个红包,前100,200随机~

☆、第四十八章

任彦东一度觉得没有什么事能比曾经盛夏突然说分手, 说她喜欢上‘校草’,之后彻底分手越走越远, 更让他难过。

那种痛楚, 足以让他铭心。

可此刻,她愿意给他机会, 在他怀里泪如雨下时, 这种疼,是刻骨的, 才最要他的命。

演奏厅里,所有人都悄悄离开,只有舞台上星光闪烁,还有不断循环的音乐。

快一年了, 这种抱她在怀里的感觉才是真实的。

任彦东用力把她箍在身前, 始终没说话,也没动。

直到手臂都快酸了时, 盛夏才平复好自己。

任彦东低头, 用自己的侧脸轻轻蹭了一下她的侧脸,低声道:“我们回家。”

盛夏望着他,眼睛微眯,睫毛湿润, 眼睛通红,气还未消。

任彦东把花抱起来,伸手去牵盛夏,盛夏没给他牵, 直接拽过他的领带,用力扯了两下。

任彦东:“......”

到了后台,任彦东穿上风衣,把盛夏的包拿上,两人前往停车场,这一路上,盛夏始终拽着他的领带,不高兴时就用力扯几下。

任彦东由她撒着气,风大,有时把她长发吹乱,吹到脸上,他就给她把头发拢到肩后。

“今年寒假想去哪玩?”

盛夏脚步顿了下,看着他,“要去小姨奶家。”

任彦东也驻足,借着昏黄的路灯灯光,他还是看清了她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随意说说。

“真去?”

“难不成还假的?”盛夏嘴角噙着一抹很淡很淡的笑。

任彦东颔首,谨慎措辞,“你要是想让我去,我陪你过去,到时我提前把工作安排好,你要想自己去,我再陪你去其他地方玩。”

盛夏:“就去小村,你跟我一块。”

周围很静,只有风吹过树枝作响的声音。

任彦东没敢乱猜测,也猜不透她此刻想什么,“行。”

盛夏盯着不远处的灌木丛看了会儿,她实话实说:“既然我心里过不去,想不通,但也不能一直搁在那里自欺欺人,久病成疾。”

即便分手后已经淡了,可感情重拾,它依旧是根刺,不敢去想在那里的几个星期,她是如何度过。

“我承认我有时比一般女人更容易钻牛角尖,但我不是不讲理,不会一直揪着那个矛盾点跟你没完没了的闹。”

她看着他,“我要把你带过去三百六十度摩擦,等我心里彻底舒坦了,觉得这事可以重提,没什么避讳了,就算你通关,这事就永远翻篇。”

她下巴微扬,“怎么样?”

任彦东沉默片刻,还是很认真的问了,“什么叫三百六十度摩擦?”

盛夏:“......”

她解释:“就是折腾你,虐你,直到我心里满意。”

任彦东点点头,“行。”又问:“你准备在那待几天?”

盛夏:“一天,最多两天,不多待。”

她似笑非笑的,看上去说得轻松,“我得告诉你,我在哪个地方替大伯接到电话,你说,我是沈凌。还有,我在哪个地方突然就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就因为听到大伯说,你最长一次在那里待了一个月,都得你感受感受,以后你再想到那个地方,你心里就难受,想的都是跟我有关。”

顿了顿,“任彦东,我依旧是很小气,也很自私,就希望你想到的全是跟我有关,爱的只是我,曾经是,现在是,以后肯定还是。”

“不管是什么方式,不管幼稚不幼稚,我得让我自己心里舒坦了,放过了我自己,我才有可能真的原谅你。”

“懂吗?”

任彦东望着她,“如果你不是撒气,不是到那里打我,那可能就不用去了。”

盛夏眼神平静,“给我个不去的、能说服我的理由。”

任彦东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那个地方是我...让我的盛夏难过的地方。”

说着,他默了默。

“所以...我不想去。”

他说:“这是心里话。”

一点也不想去。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着,她在那里曾经那么难过。

安静了片刻,他又说:“现在再提到小村,我脑袋里浮现的不是那里的景色,是你给我画的那幅漫画。”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扬起她的风衣衣摆,和他风衣的衣摆轻轻依偎。

盛夏沉默片刻:“这个理由勉强过关,那就不去。”她说:“换个地方,双倍摩擦你。”

任彦东:“去哪?”

盛夏:“等我想好的。”她抬步走向汽车,走了两步,又回头抓着他的领带。

任彦东抓着她的手腕,“你下手轻点,勒的我喘不上气。”

好不容易到了停车位,任彦东把花放在后备箱,将风衣脱了放在后座,今晚特意没让司机过来,他自己驱车。

出了停车场拐上马路,不是回盛夏公寓的方向。

盛夏侧脸,一直瞅着他。

任彦东专注看路,感应到她的眼神,他抽空看她一眼,“怎么了?”

盛夏反问:“你说呢?”

任彦东反应过来,“住一个屋檐下,你不是才有时间三百六十度摩擦?”

盛夏思忖几秒:“回别墅住也行,不过你的活动区域仅限一楼,二楼三楼是我的地盘,你要是误闯,”她特意停顿两秒,“我就再也不会踏进别墅半步。”

任彦东颔首,“没问题。”

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健身房,浴室,现在又多了一个琴房,目前只剩下一个不算很大的卧室,只能先凑合着。

到了别墅,盛夏抱着花上楼去了,任彦东望着她的背影,“我上去拿点东西下来。”

盛夏头也没回:“我之前在车上的话,现在就生效。”

“我睡衣还有充电器什么的都在楼上。”

“我给你拿下来。”

盛夏走到卧室门口又迟疑一瞬,她已经那么久没在这儿住,也不知道浴室里的那个冰箱有没有搬走。

那个冰箱是任彦东专门为她定制,就是用来盛放泡澡的鲜花,还有各种化妆品和护肤品。

推开卧室的门,盛夏恍惚着,感觉离开了很久,可一切还是曾经熟悉的样子。

沙发对面那个盛世公主的化妆台还在,上面摆满了各种未拆封的、她常用品牌的化妆品。

台子右侧,堆了一叠时尚杂志,大概是这几个月的月刊。

床上,他的枕头还在中间的位置,她的那个枕头,紧紧挨着他的。

凝神半刻,盛夏进了浴室,冰箱还在那,里面的东西之前她搬家时全都清空,现在又满了。

她打开下面的柜门,将鲜花放进去。

转身,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是陌生的,仿佛又是熟悉的那个人。

手机响了,是夏女士。

“夏夏,你跟彦东复合了?”

盛夏拧眉,“妈,你听谁说的?”

夏女士一个同事的朋友是乐团里的,说今晚见证了一个小提琴家的美丽爱情,那女孩回到家还在激动。

后来朋友就多问了句,是哪个小提琴家?女孩说是盛夏。

同事跟她关系不错,就来恭喜她。

夏女士到现在都不敢置信,“真复合了?”

盛夏去了衣帽间,准备把任彦东的衣服收拾一些给他拿下去。

“不是复合,他追我,我以为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原谅他,也爱不起来。”她推开衣帽间的门,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