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轻轻地推开他的臂膀,缓缓摇了摇头,睨着他的眼睛里似有深意,盯得徐承无端发毛。

“她到底谁啊?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徐承硬着头皮解释,“不是说了嘛,我们部门的,新来的助理。这几天你不在,我也忙,实在没办法,就请她下班接了两趟圆圆,今天刚巧我回来得也早,就请她吃个饭,表示一下谢意。”

“哦,新来的助理。”岚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还挺热心的,义务帮你管小孩?是不是指着你给她升职加薪呢?”

她口气里的揶揄让徐承脸上有些挂不住,蹙眉道:“你这是什么话,人家好意帮个忙,看你把她说得好像别有用心似的。”

岚岚见他起了恼意,便微微笑笑,抱着女儿站起身来,啧啧了两声,“怎么,开句玩笑都不行?好了好了,上楼吧,热死人了!”仿佛真的把这事给放下了。

徐承暗松一口气,赶紧提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后面往大楼的方向走。

本来似乎平息下去的风波却没想到在岚岚解决晚饭时再度冒了出来。

家里没做饭,岚岚又懒得跑出去吃,于是打开冰箱找找有没什么填肚子的东西,结果发现了半袋水饺。她没多想,拖出来就煮上了。

圆圆闻着水饺的香味,嚷嚷着也要吃,还煞有介事地教妈妈,“要放醋,要放香油,张阿姨说这样吃起来才香喷喷呢!”

岚岚的脸立刻僵硬起来,四下里打量,这才发现自己不在的几天里,家里居然也维持着窗明几净的水平,显然是有人用心打扫过了。她看看徐承,后者正假模三道地在电视机前正襟危坐,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吃进嘴里的饺子一点都没有预料中的香,岚岚觉得,她受到了某种隐含的威胁。

这天晚上,她的话格外少,仿佛真的很累,可徐承还是察觉到有地方不对劲。因为对着圆圆的时候,她还能温柔地假以辞色,可只要自己一搭讪,她就特别吝惜词句。

徐承很难不联想到是否因为张谨,刚才在楼下那一番夹枪带棒的言语已能初见端倪,看来岚岚并未真的放下心来。

虽说他跟张谨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可毕竟还是跟她走得太近了,而且在此之前,也没跟岚岚提及她来家里帮忙照顾女儿的事。他可以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找一堆借口,却依然免不了有几分心虚。象被人猛然间窥探到什么秘密似的,这种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一念及此,他的心里就有些凉飕飕,自己尚且有此感觉,更何况是岚岚?女人在这方面都很敏感,而刚才仓促间的介绍自己似乎也不够自然,她要真有什么误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徐承开始如坐针毡,他觉得有必要再作一番澄清。

然而,一开口,才发现举步维艰,岚岚望着他的眼神淡漠而疲倦,“徐承,我好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徐承不觉气馁,转念一想,这种事往往不提还好,但凡想辩个明白的,没有哪个不是越描越黑的。

但愿她真的只是累了。

孤零零躺在大床上辗转难眠的徐承终究因为岚岚的归来而踏实下来,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躺在圆圆身旁的岚岚也同样无法安稳入睡,即使身体已经很累。倒是一边的圆圆,因为重回母亲的怀抱,很快就呼吸均匀地睡去,望着她安详甜蜜的小脸蛋,岚岚的心再次充实起来。

丈夫、女儿都在近前,她依然是这个家的中心,没有什么东西有所改变,一切都不过是她太过敏感而已,岚岚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然而,只要一闭上眼,亭子间的那一幕还是如此清晰地浮于脑海,那样逼真和刺目。

其实,以前类似的情景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她从来没象这次一样放在心上过——只因为,张谨长着一双让人不安的眼睛。

她翻身,再翻身,在漫长而无边的黑夜里长吁短叹。

要不要跟徐承谈谈?

可是,该谈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发生,至少目前为止。

她怎么能拿自己的担忧煞有介事地去质问丈夫呢?

她不知道自己内心的颠簸感究竟从何而来?

在朦胧的睡意彻底席卷她之前,她有些唏嘘地想,原来要信任一个人远不是如想象那么容易的事情。

23.生活需要改变(一)

一开邮箱,数千条伊妹儿疯涌进来,岚岚有气无力地对着屏幕呼出一口气,然后摇摇脑袋,开始处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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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统统贡献给了outlook系统。

王燕乘着她喝水发呆的空闲,见缝插针给她汇报,“头儿,你不在这几天,Maggie来过一次。”

“哦?”岚岚提了提精神,“没出什么状况吧?”心里隐隐不爽,以前赵丽文哪次来不是亲自打她手机事先通知的呀!不过也怪不得老板,自己最近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实在太稀薄了。有两次赵丽文打来时,她正火烧火燎地救火,便没表现出十足的恭敬和虔诚来,很敷衍地让她找自己手下两个兵直接帮忙得了。估计赵丽文为此挺不高兴的。

王燕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大事倒是没有,就是…她有一回去洗手间,居然…发现了一只老鼠,当场吓得尖叫起来。我们当时还以为她被人劫持了呢!”

望着王燕那张想笑又不敢笑的脸,岚岚却感到事态严重。她太了解自己的老板了,特别注重细节,能从一个小小的事件中总结出N条经验教训。更别说这次还让她失了颜面。

果然,下午与赵丽文通电话,她把这个事情当作一起极为严重的涉及员工安全与健康的事故来看待。

“有老鼠就说明有死角,卫生工作没做好。老鼠可能的病菌不用我一一细述了吧?还有,我们请的灭鼠公司是怎么工作的,你们查过没有?不是光有记录就万事OK了!我一直强调,工作要落到实处,不要只做表面文章…”

搁下电话,憋着一肚子气的岚岚虎着脸对王燕发号施令,“你把灭鼠公司的人给我叫来!”

因为她的口气罕见的严厉,灭鼠公司的人半小时后就到了。

来的是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也许王燕事先在电话里给他们透露了什么,一来就杵在岚岚面前象自动播放的留声机一样反复解释,“我们怕影响你们工作,一般都是拣星期六过来的,所以每次过来也总是见不着您…”

岚岚听得着恼,冷哼一声道:“见不着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是老鼠!”她随意翻了翻刚递到手里的作业单,口气不无严厉,“你们光做这些表面文章根本没有用!我付钱给你们,不是为了看这叠废纸。我要看成效,我要老鼠从我们办事处的每个死角都消失!”她匀了匀气,把纸丢回给那两个木头木脑的工作人员,象赵丽文那样语重心长,“同志,工作要落到实处!”

中午吃饭,岚岚紧绷的弦终于有所松缓,王燕这才敢跟她套近乎,“头儿,你这趟回来,怎么象变了个人似的?”

岚岚伸出去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叹口气道:“唉,受刺激了!”

王燕见她又恢复了以往的贫嘴,不觉乐道:“谁敢给您刺激受啊?”

岚岚又是一声重叹,“多了去了。不提也罢!吃饭吃饭!”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失了衡,原本很坚固的三角锥——父母、家庭、工作在一角骤减的情况下显得摇摇欲坠起来,她感到力不从心。更让岚岚难过的是,有些烦恼,她已经无人可诉,只能闷在心里,由着它酝酿、发酵。

下午四点,徐承给她打电话,“能准时下班吗?我去接你。”

岚岚意外之余,还是有点高兴的,盘算了一下说:“行呃。你准点过来吧。”手头的事连夜做下去都不一定干得完,债多了不愁,慢慢耗吧。

一过五点,岚岚就噼里啪啦地收拾东西,王燕吃惊地瞪着她,“头儿,Maggie要的三季度的预算你已经给她了?”

岚岚轻移鼠标,已经点了关机,嘴上漫不经心道:“没,明天给吧。”

“不行啊!”王燕一下子蹦到她跟前,话语里都含了一丝哭腔,“你要不给,我又得挨骂啦!你不知道,上个礼拜就为几个小数点没点对,Maggie在电话里头足足静默了二十秒,我连大气也不敢出!”

岚岚笑起来,“怎么着,她想拿沉默杀死你?”

“哎呀,咱别开玩笑啦,惹她发怒一点都不好玩。”

“要开炮她也得朝我开啊,对着你干嘛?”岚岚轻松地说。

王燕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眼看岚岚有拔腿就走的趋势,咬咬牙唤住了她,“头儿,你还没感觉出来吗?”

“什么?”岚岚回头不解地盯着她。

“Maggie有意向要改组织结构…我跟吴蓓蓓可能会…直接归她管。”王燕慢声细语地说完,心里忐忑不安。这是赵丽文上一次过来跟她面谈时透露的信息,其实还不止于此,但王燕能告诉岚岚的已经是到极限了。

岚岚脸上的僵硬转瞬即逝,随即笑道:“那是好事啊,跟着Maggie,级别也可以往上调两级,比向我report强多了。”

见岚岚无动于衷的样子,王燕再次替她担心起来,不得不直言不讳,“Maggie对你最近的工作很不满意,你要当心点。”

其实岚岚何尝不清楚这些看似微妙,实则很容易引起颠覆的变化,只是,在工作了近七个年头后,她感到厌倦了。每天都是这样辛辛苦苦地奔忙,而大多数时间又偏偏是花费在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上,难道这就是风光的外企白领的生活?

如果她的生活里没有出现父亲的意外、晓筠的事故以及昨晚那令她难受的一幕的话,也许她根本不会去反思自己的生活模式,人的转变有时候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而有时,其实只需一瞬间。

岚岚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风风火火、不管不顾地闯下去了,以往,她跑得太顺,太快,想必丢失了一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而现在,她想要停下来看看,是否还来得及做些调整。

所以,王燕的话她并未完全放在心上。她不怪赵丽文,职场有自己的规则,当初她卖力,她能干,所以她得到升职加薪的机会;如今她被许多其他的事情牵绊住了,无法再全身心地投入工作,老板的措施也无可厚非。

也许,赵丽文比她自己更早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某些蜕变,比如,她不再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

岚岚一边向外走,一边思量着的确到了该改变些什么的时候了。

徐承的银灰色汽车早已等候在马路对面的停车场里,他做事永远都这么遵守规则,明明可以直接停在大楼底下,可他偏偏不那么干。

“我又不是出租车司机。”每次岚岚一抱怨他的死板,他就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驳。

这样一个遵守规则的人,似乎不太可能犯糊涂移情别恋什么的。岚岚的嘴角微微一扯,但那笑容很快又被收敛住。

向车子走过去的时候,她想,她连他心里有些微的心猿意马都不允许有。

徐承坐在车里专心致志转着车内唯一的摆设——一个五彩的魔方,右侧的玻璃蓦地一暗,一个人影将光线遮住,紧接着是敲玻璃的声音。

“今天不用加班?不是说很忙吗?”上了车,岚岚睥睨着将魔方放好的徐承问。

徐承微微一笑,“加班是个态度问题,跟忙不忙其实没多大关系。”

“这么说,你平时的忙碌都是装出来的?”

“呵呵,你不也是。”徐承眼看着岚岚绑好安全带,遂发动了汽车,闲闲地接着道:“你算算,一天里做的事情有多少是正儿八经落到点子上的?”

岚岚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还是比我狡猾,知道要在什么时候对我表现你的好。如果是平常,大概我求你你也不会准时下班来接我。”

徐承不觉瞥了她一眼,“我平常对你不好?”

岚岚自知失言,耍赖地做了个鬼脸,也不管徐承看不看得见,“反正你来接我的次数掰着手指头也能算出来。”

徐承只有苦笑着摇头,“再说,你平常求过我吗?”

岚岚耸耸肩,“我识时务嘛!知道不可能的事就索性不试了。”

不知怎么,听她这样一说,徐承的心里有瞬间的柔软,比起同事朋友的老婆来,岚岚的确属于很省心的那种,踏实、能干、善良、乐观,没有过多的物质追求,兢兢业业地把份内的事都处理得清清楚楚,只是这样的人,有时难免让周遭的人忽略她自身的需求。

他探手轻轻捏了捏岚岚的左边面颊,“小丫头,以后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我说,不要闷在心里,事后又来讨伐我。”

岚岚心里涌起一阵久违的甜蜜,缩了缩脖子,故意瓮声瓮气道:“都老皮老脸了,还叫这么肉麻干什么!”

徐承一抿唇,“你在我眼里,永远就是个小丫头!”

24.生活需要改变(二)

快要进小区时,徐承放在仪表盘上方的手机响了起来。

“帮我接一下。”

岚岚伸手拿过来,“0592?是哪里呀?”

“厦门。”徐承心里动了动,“一定是森乔的乔董,你跟他打声招呼,说我回头给他打过去。”

“哦。”岚岚赶紧接了,“您好…是,我是他太太,他正在开车,不方便接您电话…对,他到家就给您回,好…不客气,再见。”

放下手机,岚岚蹙眉看徐承,“咦,你们还有联系啊!”

“嗯,他很有诚意,我拒绝了几次还是不死心。”徐承的脸上看不出得意,倒是有几分淡淡的遗憾。

“徐承。”岚岚慢慢地说,“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结婚让男人平庸’。”

徐承一怔,随即扭头扫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平庸的男人最幸福。”

岚岚心里想,但愿如此。

先去郑阿姨那里接女儿。门一开,但见穿戴整齐怀抱自己小水壶的圆圆一脸欣喜地站在客厅里,一看见父母,就像放出笼子似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直飞过来。

“小姑娘挺乖的,很好带。”郑阿姨笑嘻嘻地望着正亲昵得难分难解的母女俩说。

妈妈都爱听别人说自己孩子的好话,然后不免还要谦虚几句,“脾气犟起来也挺可气的。”

“小孩子都这样。”郑阿姨一副见怪不怪的口气。

送他们到门口,郑阿姨忍不住又提了一句,“那以后小张就不会来接圆圆了吧?”

岚岚心里的刺冷不丁又动了一下,还没等她回答,徐承抢先道:“不了。以后我们自己接,不忙了。”他说完,又十分殷勤地从岚岚手上把女儿抱过来,“圆圆乖,妈妈累了,爸爸抱。”

煮晚饭的时候,岚岚一想起那些细枝末节,比如徐承突如其来的殷勤,他抢着回答郑阿姨的问题,心里就别扭得不行,切菜时,差点就把手指给卸了下来,幸亏自己躲避及时。

很简单的两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徐承恰好从卧室里出来。

“宝贝,快去洗手,我们要吃晚饭啦!”岚岚向女儿吆喝着,抬头瞄了瞄徐承,“给乔董打完了?”

“嗯。”徐承把手机放在掌心翻来覆去地把玩,若有所思。

“怎么样啊?”

“他还是希望我考虑,而且,”徐承扫了一眼妻子,“他说不管我什么时候答应,他都向我敞开大门。”

岚岚用力一抿唇,“求贤若渴啊!我都快被感动了。”

徐承把手机小心地放回沙发茶几上,“快吃吧,既然已经决定,就别多想了。”

岚岚知道,徐承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很多事也看得通透,但他从不愤世嫉俗或者怨天尤人,哪怕自己的很多主意或者意见并不受上级青睐,他也能摆平心态,将工作当作生活的一部分,而非全部。所以岚岚有时会嘲讽他开始走阳奉阴违路线了,而徐承则自认为这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体现,而戏称她为只知蛮干的傻把式。

徐承象一匹隐没于世的千里马,当赏识的伯乐尚未出现时,他可以对周遭的事物冷眼旁观,悠闲度日。现在,他的伯乐出现了,虽然他嘴上什么也没说,可岚岚能感觉得出来,他其实已经动心了。

给他一个平台和游刃有余的自主权,他究竟能做出怎样结果来?这大约是每个怀有胸怀抱负的人期待实践的事情。

这次,轮到岚岚犹豫了。

她爱徐承,希望他们能就这样一辈子相携着白头到老,可她也绝不愿意束缚他,让他的生命留有任何遗憾。

很深的夜里,她悄然推开徐承卧室的门,发现他也没睡呢,坐在椅子里沉思,手边的烟缸里零落地散布着几枚烟蒂。窗户开着,夏末的夜里不再暑气逼人,风微微地吹,搅动了深蓝色的窗帘跟着起起伏伏。

看见岚岚进来,徐承眼里闪过喜悦,站起来,迎向她,“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你呢?”

徐承直接把她拥到床上,在她耳旁呢喃,“我在想你。”

岚岚的耳朵和心里同时一热,“就在两隔壁,有什么好想的,你又蒙我呢!”

徐承没有放缓手上的动作,他们的确好久没有亲热了,他吻着她的唇,手轻轻地抚向她柔软的耳垂,散发出体香的脖颈,还有胸前曼妙的弧度,欲望就这样喷薄而出。

两人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一起,欲望象燃起的火焰,只有用更激烈的手段来燃尽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欢爱过后不请自来的总是无尽的倦怠。

徐承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又要出差,去开无聊的会议。”

他周末就得动身去巴西,一想到要坐二十多个钟头的飞机就头疼不已。

岚岚把头深深地埋在徐承的胸前,低声唤他,“徐承。”

“嗯?”

“你快乐吗?”

“当然。”

岚岚仰头看他如柔水般温婉的眼神,手指轻轻游走在他的腰腹之间,“如果你有觉得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去做吧,我会支持你。”

徐承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所指,心里感动异常,用劲拥住她,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半晌,他才说:“可我舍不得你,还有圆圆。”真心实意。

岚岚用手臂反圈住他,“你会一直这么爱我们,在乎我们吗?”本来只是想当戏谑的话问的,可一旦出口,眼里蓦地湿润,她没想到自己会脆弱至此。

“傻瓜!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徐承疼惜地拍拍她的肩,“我要你和圆圆陪我一辈子,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要象现在这样快快乐乐地一直走下去。”他亲亲岚岚的额头,“这就是为什么我总在犹豫的原因。”

岚岚的心田被他的话语滋润着,象要化掉似的,可嘴上还是固执地反其道而行,“那万一哪天你觉得厌烦了呢?”

“我从来不作这种不可能的假设。”徐承很决绝的回答。

岚岚笑起来,揪了揪他的下巴,“嘴管得还真紧啊!其实,”她沉吟着道:“我害怕的不是你不爱我,而是…你心里有了别人,却不跟我说。”

虽然她语气轻柔,徐承还是觉出了沉甸甸的分量,心头一紧,他把岚岚的脸掰起来,向着自己,“你…到底是怎么了?”

岚岚的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她当然清楚自己的软肋在哪里,那根搅得她不得安宁的刺,此刻,也许是个机会将它连根拔除,说还是不说呢?

“徐承,我…”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所有冲动的疑虑给吞了回去,“我只是看到晓筠那个样子,突然对爱情产生怀疑。”她还是临时揪了个借口把糊弄了过去。

如果她当那是玩笑,她可以毫不迟疑地脱口而出,可是现在不行,她怕说出来,不仅自己会相信,更会让那根刺在徐承的心里扎根,所谓“谎言千遍,也能成真理”,更何况是界限模糊的现实呢?

她绝不希望做一个推波助澜的蠢人。

于是,她生生忍住了,她宁愿是自己神经过敏,是自己多疑。

徐承无奈地笑起来,定定地注视着她,半晌,怜惜地说:“是不是因为我们的感情太顺利了,你才会有某种错觉?”他把她用力揽住,在她耳旁低喃,“放心吧,不是每段感情都必须要走弯路的,我向你保证,我们会一直这么顺顺利利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