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夫人有些急了:“难道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把你妹夫来出来?就算不为他,也要为你妹妹、侄女与外甥着想!”

顾大老爷叹口气道:“眼下还没听说那几个官说出什么要紧的话来,儿子在三司又没什么熟人,如今只能慢慢打听着,想来柳妹夫该比我更着急才是。他原是圣上近臣,人脉比我们家更广,应该是不怕的。只是…”他皱了皱眉。

于老夫人急问:“只是什么?你有话就快说,别瞒着我!”“只是…也不知道圣上是不是恼了柳妹夫,前儿他才提拔了两个官,都是与柳妹夫不睦的,其中一个就接任了柳妹夫礼部尚书之位,听说那人新官上任后,头一件事就是差旧账,万一有个纰漏,就算现成的罪过!”

于老夫人闭上眼,脸色都灰了:“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圣上这分明是要逼死你妹夫啊!”

顾大老爷低声道:“这倒未必,若是柳妹夫知机,寻个借口辞了官,先躲几年,熬过这一阵子自然就好了。只是他如今处境不佳,儿子便是有心相劝,也要担心会引得上头猜忌…”

于老夫人盯了他一眼:“那是你亲妹夫!儿子媳妇还是你亲外甥、亲侄女!当初柳家来提亲,答应把五丫头嫁过去的是你,如今遇事不敢过问的也是你!五丫头才嫁过去几日?难不成你就不顾骨肉之情了么?”

顾大老爷一时无言以对。他倒是想顾念骨肉之情,但总不能为了救妹妹妹夫一家,便把自己家给赔进去吧?他只得低声道:“母亲先别担心,儿子打听得这件案子,圣上交给了太子决断,新任的礼部尚书,也是太子的人。儿子就是因为这个,才求母亲多多交好六房,借九侄女的人脉,向太子一系示好的。”

于老夫人哼了一声:“你先前跟我说九丫头对太子妃有恩,与东阳侯府有私交,我也不过是半信半疑罢了。便是有当年那件旧案,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外人通不晓得,这大半年来也没见太子妃与东阳侯府对九丫头另眼相看…”

顾大老爷打断了她的话:“二房的良哥儿,明明只中了三甲,却得了个好缺,人都说他走了天大的好运,但儿子已经打听过了,这事儿其实是太子私下向吏部递的话。良哥儿几时见过太子?但太子妃却极得太子宠爱,最近还怀了身孕…”顿了顿,“就因为是见不得光的恩情,太子妃也好,东阳侯府也好,都不会明着谢九丫头,但有谁与他们家亲近的,东宫便会照拂一二。母亲,您仔细想想,柳妹夫与圣上有旧谊,性命是不怕的,就怕他家没事,咱们家反受了池鱼之灾,被圣上迁怒。能在圣上跟前为咱们家说上两句好话的只有太子,咱们家也不怕会被柳妹夫连累了。只要咱们家保住了,柳家遇到什么难处,咱们也可以帮衬一把,您说是不是?”

于老夫人闭上了双眼,良久不语,过了不知多久,方才睁眼道:“你要记得,定要想办法保全你妹妹一家才好。官可以不做,身家性命最要紧!”

“儿子怎会不懂这个道理?母亲就放心吧。”于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当初…真不该再跟柳家结亲!生生断送了五丫头,家里又再没别人能结一门好亲事了。”

顾大老爷轻声道:“定亲的时候,谁能想到情势会变成今日这个局面?说来也是东平王府痴心妄为,才会连累了柳妹夫与咱们家。只有圣上不再猜忌妹夫,事情就好办了,五丫头嫁给宁哥儿,未必就不是好姻缘。若是还在老家,她哪里能嫁的这样体面?再者,贤哥儿娶了葛氏,就是一门好亲事,将来再给安哥儿寻个好媳妇,咱们家就不用怕了。”压低了声音,“先前都是儿子失策,只知道一味依附柳妹夫,哪了人脉经营,直到这两年方才好了些。往后儿子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母亲尽管放心。”

于老夫人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老婆子懂得什么?顶多只能给你跑跑腿罢了。”

顾大老爷老脸微红:“母亲别这么说,儿子越发无地自容了。”

于老夫人撇开脸:“安哥儿的亲事也该议了,你准备给他说个什么人家的姑娘?”

顾大老爷精神一震,凑近了于老夫人:“母亲,安哥儿自打回京后便一直与金吾卫统领李大人之子相交莫逆,听说李大人膝下有一女,尚未婚配…”

于老夫人吃了一惊:“你糊涂了?那是武将!自古文武不同道,你与那样的人家结什么亲?!”

“九侄女婿不也是武将么?”顾大老爷微微一笑,“如今正是武将立功的大好时机,便是不能去北疆杀敌,能在圣上身边护卫的,也非一般将士可比。母亲,咱们家既要与九丫头家拉近关系,只靠说几句好话是不够的,且不论李家与六房本是亲戚,李大统领,原本就是东宫拉拢的对象…”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再传喜讯

文怡起初还当长房是有求于自己,每一次过府都会再三提防,小心 说话,务求不留下话柄,也尽量不让他们有机会说出要求,谁知去了几回,长房都迟迟没有提起这方面的事,只是一味与她交好,反倒叫她摸不着头脑了。

但时日一长,文怡也有些烦了。她本无意与长房来往过多,可是长辈相召,又不好不应,更何况蒋氏对她不薄,文娟与蒋瑶又与她交好。尽管如此,也经不住每次过府,她都只能在于老夫人面前凑趣,无论是蒋氏,还是姐妹们,都没机会私下见面说话。她有好几回都发现蒋瑶有话想私下跟自己说,无奈身边从未缺过人,有时候寻了空,悄悄问蒋瑶,蒋瑶都踌躇着不肯开口。

对于长房的盘算,卢老夫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对文怡说:“三天两头上门,也不是个事儿。你去顾家次数多了,若不去柳家,倒显得不恭,可若你去柳家,又要受你三姑母的气,倒不如想个法子,把顾家的邀约都推了吧。”

文怡自然是同意的,等侍郎府再以蒋氏的名义送帖子来时,便推说生了病,不能去了,谁知于老夫人竟然叫段氏带了大夫过来,美其名日“关心晚辈”,一定要为文怡诊脉开方。文怡心下恼怒,也不管长房到底有什么用意了,板着脸把人请走,从此不论长房请她去做什么,她都一概不应,除了过节与长房诸人生日时送了礼物过去外,竟是断了两家走动了。

长房于老夫人见状,心中也有些气恼,对大儿子道:“果然人到高位,心便容易生变。昔年六房落魄时,我们家对他们可不薄,你六婶身子不好,我也没少送好药过去。

如今九丫头才嫁了个五品的武官,便如此拿大起来,对我们家这般无礼!若不是想着她跟太子妃还有些交情,我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

顾大老爷心中无奈,只是劝道:“母亲息怒,兴许是那一回二弟妹带着大夫过去,言语间露了破绽,惹恼了六婶娘与九丫头,她们才会不肯再上门了吧?明儿我打发您媳妇过去一趟,把话说清楚就是了。”

于老夫人冷哼:“那一回她分明是装病不肯来,怎么就成了你弟妹的罪过?长辈相召,她还要推三推四的,敢情我们这些日子里对她下的功夫都打了水漂?哄着哄着,竟哄出个祖宗来了!”

顾大老爷知道母亲自重身份,当日若不是被 自己吓着了,也不会放下身段去讨好六房祖孙,若只是交好六婶娘一人,倒也罢了,偏偏自已心急,让母亲多对九侄女说好话,母亲当日虽照着做了,心里却仍旧有根刺在,而这些天府中连番请九侄女上门,九侄女说话行事间竟滴水不漏,与长房上下也不见得亲热多少,倒叫人拿她没办法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忘提醒于老夫人:“母亲只当是为了骨肉着想。昨日礼部揭出前任多名官员贪墨渎职的大案,柳妹夫虽然不在其中,却也有人参他包庇下属,朝中风向越发坏了。柳妹夫便是上书阐明自身清白,也逃不过一个“失察”的罪名。若今上念着旧情,大XXX个善终,若是今上恼了,只怕朝中就要群起而攻之了。儿子刚刚得了信,御史台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儿子头上了!”

于老夫人浑身一震,落下泪来:“我的儿啊,我前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祸从天降,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向小辈低声下气地讨好......”

顾大老爷有些不忍,便低声说:“要不您只跟六婶娘说话?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妯娌,六婶娘应该不会不念旧情......”

于老夫人叹了口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到了第二日,蒋氏奉了婆母之命,亲自带着礼物到羊肝儿胡同去了。

文怡看着蒋氏,心中无奈之极,低声道:“大伯母,您这又是何苦?您都累得病了,还要走这一遭做甚?有什么事,打发个丫头来说就是了。”

蒋氏同样无奈地笑笑:“罢了,在家也是不得闲的,出来走走反可以透透气。我也不知道婆婆与老爷有什么打算,他们叫我送东西来,我就送了,但他们却没嘱咐我别的话。九丫头,我虽然不知道你恼什么,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无论他二位做了什么事,你都忘了吧。”

文怡苦笑道:“大伯母,侄女也是烦了,若大伯祖母与大伯父果真有所差遣,为何不明说?天天叫侄女过去做陪,又不说正事,我还有祖母要照顾,有家事要管呢,总不能丢下自家不理,天天跑到娘家长辈跟前侍奉吧?”

蒋氏叹道:“我也听说了,前些日子,因我病着,十天里倒有七八天窝在房里,你过府几回,我也只匆匆见了你两面。我虽觉得婆婆这般频繁相召,多有不妥,却也不好相劝,没想到你的气性如此大......”

文怡暗暗撇了撇嘴,这时候,古楠过来道:“老夫人让奴婢过来跟大太太说,你要来做客,咱们家自然是欢喜的,只是别再把她孙女儿叫走了,害她一天到晚也见不到两回。”

蒋氏哑然,文怡偷笑。这也是长辈的吩咐,蒋氏自然不能不应的。不过她还是笑说:“我既然来了,就得向六婶娘请个安,问侯几句。六婶娘想必不会小气,连一顿饭都不招待我吃吧?”她过来做客,本就没有什么目的,若是回去早了,反而会被婆婆召去问个不停,于是便索性多留些时候。

文怡正在厢房陪着卢老夫人与蒋氏说话,莲心悄悄走过来,对她耳语几句。她皱了皱眉,便小声吩咐:“让舒平去招呼吧,问问有什么事,再来回我。大伯母在这里,我不好出去见他。”

莲心领命去了,不一会儿便到了二门上,看见立在那里的舒平,脸微微一热,便撇开头,小声道:“大奶奶说,让小舒管事去招呼罗二爷,问他有什么事。顾家大太太在里头,大奶奶脱不得身。”

舒平应了,眼睛盯着她看了两眼,方才轻咳一声,转身去了书房。

罗明敏正在书房里候着,翻看着架上的书本,听见脚步声,便抬头笑道:“这屋子重新收拾过?好些书都不见了。”

舒平笑道:“罗二爷若要找那些书,小的跟内院说一声,请人送过来吧?因大爷不在家,大爷喜欢的那些书册,都叫大奶奶搬到内院的小书房去了。”

“这倒用不着。”罗明敏想到那些书里有几本书是自己私藏的好物,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心想若是文怡一本一本看过,等东行老弟回来了,还不知道要吃什么挂落 呢,便嘿嘿地笑出声来。

舒平疑惑地看着罗明敏,后者惊觉自己失态,忙重重咳了两声,正色问:“近来我在外头听说你家大奶奶跟 顾侍郎府上来往颇多,十分亲密,我觉这传言有些古怪,时机也不大对头,才想着过来问一声的。是怎么回事?”

舒平叹了口气。他是大管家之子,亲妹又在文怡身边,对其中内幕倒是知道一些:“您别提了,其实是侍郎府时时召大奶奶过去,但每次都不过是闲话家常。他们是长辈,大奶奶不好回绝,可去得多了,也十分烦恼,连料理家务的时间都没了,还要被迫丢下祖母在家里,祖孙俩都颇有怨言。先前侍郎府又下了贴子来,大奶奶推说病了,没有去,不到半日,那顾家的二太太便带了大夫亲自登门来为大奶奶把脉。大奶奶当时便恼了,从此再没上过他家。这不,今日顾侍郎夫人亲自来了,这会子正在内院陪老太太与大奶奶说话呢。”

罗明敏眉头一皱,轻笑着摇了摇头:“这顾侍郎倒是个机灵人,可惜,已经太晚了。”又对舒平说:“我就是过来问一声,回头见了你们大奶奶,就跟她说,那连再有贴子来,她爱去就去,不爱去就别理会,用不着担心太多。若实在想要推拒,正好我四婶这些日子正打算到城外庄子上消暑,她不召陪着老太太一道去吧。”

舒平哂道:“罗二爷,我们大奶奶近日也买了一个庄子,正叫人修整呢,若是能拿这个做理由,早就说了。可亲家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爱挪动,别说出城,就算是到京城亲戚家走动走动,都不耐烦了,不然也不会让大奶奶一个人上侍郎府去。”

罗明敏想了想,便道:“那等我回去问问我四婶有什么主意,再来告诉她吧。叫她安心度日,还有,北疆又打了一次胜仗,你们大爷又立下了军功了。这是我们家商队从北边带回来的消息,估计这两日就有准信了。”

舒平双喜:“罗二爷这话当真?小的立时便报给大奶奶知道!”

文怡听到这个好消息,自然是欢喜得紧,立时便跑到佛像前烧香叩拜了。卢老夫人也有些激动:“好,好!北疆连番战胜,想必大军班师之日不远了!”蒋氏也频频道贺,待回了侍郎府,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婆婆和丈夫。

于老夫人愣了很久,心里又是酸,又是涩,不知是什么滋味。顾大老爷却止不住喜色:“这是好事!行哥儿可是咱们顾家的女婿!他风光,便是我们顾家风光!”又压低了声音对母亲说:“从前咱们只想借助九丫头跟太子妃的交情,如今行哥儿如此争气,不论是我们顾家,还是柳家,都能跟着沾光。”于老夫人心情复杂,久久没有回应。

蒋氏立在一旁,有些惊讶地看着丈夫与婆婆,目光一闪。

没过两天,蒋瑶便带着丫头,来到羊肝儿胡同。

第二百八十五章 锦南密信

翌日罗明敏过来,带来了柳东行在边疆打了胜仗的好消息,日过来,不知道还有什么喜讯。文怡立时便站赶身来,忽又记起蒋瑶还在,便有些迟疑。

蒋瑶素来极有眼色,虽然心里有事,但还是发现了文怡的异状,忙道:”既是有外客,你先去招呼吧,不必…”忽然住了嘴,想起这“罗二爷“是谁,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文怡却是左古为难,若蒋瑶只是单纯过来串串门子就算了,但她是有正事在身的,而且听她方才的话头,显然不是小事。犹豫了一下,文怡下了决定,对莲心说:“去叫舒平出面招呼,替我白罗二爷赔个不是,我一会儿就去。”

莲心顿了一顿,方才曲膝应声退下。文怡回过头来,对蒋瑶道:“那是我家相公的好友,你也见过的,就是迎亲时的那一位,你那天不是说,从城外庄子回来的时候,路遇险情,还是他出手相救的么?”

蒋瑶面色微红他点点头:”是那一位啊?我…回头可得再向他道声谢才是。”抬眼与文抬一对视,见她目光中隐隐有几分了解,脸色更红了,忙深呼吸几下,将注意力拉回到正题上来:”方才我说的郑王,就是今上那一位皇子,早年在京里也颇为风光,还曾一度有传言说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只是后来早早就成亲封王,又被封了藩他,便受命就藩去了。原本每年过年或是万寿节千秋节时,他还会回京走走,每决都能引得京城上下注目,也有不少朝臣对他颇为推崇,立储一说就从没断过,但自从今上册立三皇子为太子后,便再无人提起这件事

文怡对京城里的事不太了解,只知道这位郑王是个心头高的,既然曾轻是储君人选,又是兄长,想必对三皇子成为太子一事颇为不甘,那日后起兵造反也就不稀奇了。听到这里,文怡对蒋瑶的来意已经猜到了几分,便压低声音问她:”可是这位殿下在藩他里有什么异状,叫今尊发现了?”

蒋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凑近了小声道:”你猜到了?其实不仅仅是在藩地青州,家父怀疑他把手伸到锦南去了!”

文怡吃了一惊:”锦南?怎么会呢?!”要知道蒋瑶之文后来可是在郑王谋逆一事上立下大功的啊!

蒋瑶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她:”这是家父在任上送回来的家书,但并不是让家人送的,而是托给了一位行商。原本派来的是个家生子,不料才出锦南州,就被人截住了,那家仆怕自己没法将信送出去,便寻了一个相熟的行商,花了银子,才托他将信顺利带了回来。至于那家仆下落如何,我也不知情。”

文怡忙接过那信,迟疑了一下,再看向蒋瑶。蒋瑶道:”你尽可以看,这虽然是家书,但内容却不是,原是家文向我通风报信才写的。”

文怡闻言便展开信件看了,但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信中的内容字字句句都表达了一个父亲对独生女儿的宠爱与关怀,既有问候身体,也问及别后的经历,甚至连女儿身边的丫头婆子服侍得周不周到,都细细他问了。文怡看了又看,就是看不出信中哪里透露了郑王的逆举。

蒋瑶道:”这信里的玄机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原是我小时候,因家女早逝,家父忙于公务,我每日独自在家,甚是无聊,那时候又不懂事,常常捣蛋闯祸,惹得家父担心。家父便想了个法子,与我做游戏,就是写一张纸条,将他要我做的事隐藏起来,若是我能猜到,照着做了,他到了休沐时便陪我玩一日,又或是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游戏说来也简单,开始不过是藏头诗,后来玩得多了,就变成了拆字格,要将首后两个字的一半重新合成一个字,就得了他要我看的那个字,再住后就越发难了,有时候家父便会把要说的话拆开来,每字之间又插入几个字,重新组成一句新的句子,最难的时候,甚至要倒过来解。我每日都要费尽心思去解父亲留下来的谜题,等到解开了,父亲也就从衙门回来了,时间一点都不难过,直到我满了十岁,可以出门拜访,传交朋友了,方才不再玩下去…”

文怡听得感叹不已,万万想不到,那位蒋舅老爷居然是个如此有意思的人,愿意跟小女儿玩游戏。

蒋瑶有些不好意思他笑笑:”几年没玩,我刚接到信时,也没认出来,是看到家父在信里叫我的大丫头名字,明明是含笑,他却叫成了青柳,家中针线最好的丫头明明是秋葙,他却叫成了锦绣。我家哪里有叫这两个名字的人?而且我也不爱吃密制果脯,书房院子里头并无更漏。种种异状,委实古怪。我仔细推敲信中字句,这才发现了信里的玄机。”

文怡低头重新再去看那封信,照着蒋瑶说的方法,果真看出点门道来。

那封信的第一张信纸上,从最后一个字开始,倒过来数,每隔十个字,便能抽出一个字来,连起来看,就是:”郑王有变,青州官军受制,锦南亦然,速设法密报于上,勿走漏风声。”

这么说,郑王果然要反了?不但控制了青州境内的朝廷官员,连锦南州也没逃过去。

蒋知州不过才上任大半年,想要传家信回京,还要,用这样秘密的方法接饰,却也无法逃过被人拦截的命运,这那蒋知州的每危…

文怡虽然明知他在郑王被镇压后,仿旧活得好好的,却也免不了担心,毕竟她重生以后,世事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她忙问蒋瑶:”你是几时收到这封家书的?那回你跟我提议,要办一次茶会招待李家、阮家、龙家和查家的小蛆们,可是为了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跟大伯父大伯母说?”蒋瑶在京里能有什么人脉?想要将此等大事密告于上就只能从那几位贵女处着手了,只是顾大老爷也是朝廷命官,未必帮不上忙。

蒋瑶苦笑一声,抽出了第二张信纸,摊给她看:”你仔细瞧瞧这一张里的内容,从第二行字开始看起。”

文怡接过来看了,从第二行字的头一个字开始顺着住下数,每隔十个字抽一个字出来 只组成了半句话,便忍不住胆战心惊。这半句话,便是“东平来人密会郑王”。莫非连东平王府也被卷进这桩大案里去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蒋瑶 蒋瑶苦笑道:”不瞒你说,东平王妃乃是柳家女,顾柳两家连着两代联姻 若不是信得过你,时间又耽搁得太文,我怕父亲遇险,兴许连你都不敢开。呢!”

文怡咬了咬唇,心下纷乱如麻。

东平王府也好,柳复一家也好,他们的富贵荣华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然而谋逆并不是小事,一个不好 柳东行也要被卷进去,顾家说不定也难逃牵连。她该怎么办才好?

薄藩的三张信纸,在她手中却是重如泰山。

蒋瑶的心也跳得飞快她自收到信后,便一直在想一个办法,能在外人不起疑的前提下将消息报给朝廷,路王府同是藩王,她信不过,便没去找小哪君,只跟文怡提议,想着借文怡的名头,请了阮李两家的小姐来,说不定能悄悄把信传上去。可事不凑巧柳家与侍郎府连番有事,她又受蒋氏辖制 无法随意行动。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父亲在锦南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她担心衣长多多,才会在得知柳东行再立军功后,立即我上文怡,想借文怡再度进宫的机会,直接向宫中告密。

然而,此事有东平王府涉足其中,跟顾家比起来,文怡的婆家柳家与东平王府关系更密切,文怡甚至可以说是东平王妃的娘家侄媳妇,她这么做,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若不是听说过柳家嫡庶之争的密辛,她可能接本不管开这个口。

文怡考虑再三,心一横,终于下了决定。她对蒋瑶道:”蒋家姐姐,这件事牵涉到朝廷与藩王,已经不是我等内宅女子能决定得了的了,眼下罗大哥就在前院等着,不如把他请过来参详参佯?罗大哥是个极可靠的人,又素来有主意,家中又是皇商,对朝上的事知道得更清楚,说不定能帮我们想出个好法子来?”

蒋瑶愣了一愣,便有些迟疑:”他家是皇商,他便是再聪明,这等关系到朝廷藩王的谋逆大事…”

文怡笑了笑:“蒋姐姐,我想请罗大哥来,并不仅仅是为了商议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