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东行勉强笑笑:“这还是哥哥出的主意,因为母亲被禁足,身边又有祖母的人在,轻易出不了门,趁今儿柳姑父来访,父亲要与他说话,大哥去书房伴住他们,我把那几个婆子捆了,立时护送母亲出门,直奔码头。等父亲发现时,母亲已经离开京城老远了。”

柳东行愣了一愣,倒有些佩服了:“你们兄弟倒是果断。只是令堂便是回乡了,又能如何?令祖母与令尊该做的还是会去做的。”

文安笑着摇摇头:“不是母亲亲自开口,叶伯母断不可能答应亲事。而祖母和父亲便是要给我说亲,没有母亲在场,但凡是象样的人家,都不可能应的。母亲不在,二婶又无诰命在身,就没法跟别的官宦人家交际,祖母身体又不好,总不能天天出门…哥哥的意思是,若能借此机会,让父亲少些动作就好了。因为担心会惹事,这些天连大嫂他都不让回娘家了,省得让祖母他们有机可趁。”

柳东行啼笑皆非,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因为自己哄得二叔柳复辞了官,居然会引发顾家长房这么大的反应,按理说顾大老爷原先也不象是这么糊涂的人,怎的如今也昏了头呢?

他对文安道:“朝廷上的事,我跟你也说不清楚,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外头的传言多数都是假的,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令尊只要自己身上干净了,没犯什么错,老老实实做官,就比四下串联来得强。这种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倒霉,结亲也好,交朋友走人情也罢,都不急在这一时。再怎么说,你们家还有个翰林在呢!”

文安沉默着点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行哥,别人都说柳姑父辞官是皇上的意思,但听你这话,难道不是?那究竟是为什么呀?”

柳东行笑了笑:“二叔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你若好奇,他今日不是去你家了么?你回去后问一问吧?”

文安猛地摇头:“我可没那胆子。今天我去书房打探情况时,亲耳听见二叔奚落柳姑父,还说柳姑父已经不是官了,不能再对顾家的事指手划脚。说得那样嚣张,柳姑父那样有涵养的人,脸都黑得能拧出墨汁儿来。我若再惹恼了他,谁能救我?”又说:“眼下送走了母亲,我也不回去了,昨儿我就悄悄收拾了几件衣裳,送到冬哥儿那里,离了码头,我就投奔他去。若是家里人来找,我就说是要向他请教武艺,为了明年的考试,不回家了!”

柳东行听得好笑,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胆子!既然你真有心,缺什么兵器盔甲,或是兵法军略之类的,都只管跟我说!”

文安喜出望外,连连答谢,还笑道:“若是在李家还躲不过去,说不定还要到你家去躲呢。好行哥,你若是要走,能不能留个别人不知道的地儿给我躲躲?”

柳东行笑了,点头道:“行啊,只要你是真心诚意地要考禁卫,这点小忙我还是帮得起的!”接着又有些不解:“你二叔如今似乎越来越糊涂了啊,在京里这么久了,都谋不到缺,但凡是有点眼色的,都知道不对了吧?怎的还硬赖着不肯走呢?我二叔就算辞了官,圣眷威望都还在呢,不是寻常人能招惹的,他居然敢当面奚落?是不是有了倚仗?”

文安撇撇嘴:“什么倚仗?柳姑父辞官那日,姑姑哭着跑回娘家来了,骂了柳姑父半天,只不过柳姑父派了个小厮送了封信来,她又乖乖回去了,再不敢骂半个字。二叔这是在给姑姑出气呢!可笑的是,他还当自个儿认识了什么新朋友,身份从此不一般了,还哄祖母说,他马上就能得官,把祖母的私房银子都弄了几千两去。”他面带讥讽,似笑非笑:“我倒要看看,二叔能得个什么了不起的官职!从前父亲也不是没给他谋过缺,他嫌这个嫌那个,父亲都懒得理他!如今他在京城混了几个月,倒比从前还要不堪几分,我看他就跟那些死皮赖脸四处钻营求官的暴发户二流子没两样!在外头见到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他是我叔叔!”

柳东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管他如何?靠别人求官,终究是没前途的,想要站稳脚跟,还是要靠自己。你能得到李伯父的提携,万不可松懈,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文安笑了,郑重点了点头:“放心,行哥,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我会有出息的!我不但会有出息,将来还会护着母亲,护着姐姐,再不让她们受人欺负!”

没多久,文怡再次离船登岸,送走祖母一行人,这一回,船上又多了蒋氏与一众丫头婆子。因为蒋氏是匆匆收拾了行李赶来的,御寒的衣物不足,文怡特地把自己的斗蓬与车上带的手炉与炭都给了她,柳东行也嘱咐船家,到了宿头后,找当地的罗家商行采买几件冬衣,以备万一。

看着船渐渐远去,文怡只觉得心头闷闷的。柳东行低头问她:“怎么?是不是因为顾家长房做的事,心里不舒服?”

文怡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六姐姐能有这样一位母亲,实在是太好了。”为了女儿,抛下丈夫,抛下儿子,抛下婆婆,抛下一切家业,甚至冒着被夫家厌弃的风险,蒋氏此举何等决然?哪怕她从前曾经一再软弱,又奉了婆母丈夫之命做过许多不厚道的事,此时此刻的她,就是一位好母亲!

柳东行心中也有几分黯然,他同样是个没有母亲的人,看到蒋氏,他心里不是不羡慕的…文怡察觉到他的沉默,忙道:“咱们回去吧,站在这里,风太大了。”

柳东行笑了笑,拉开自己的斗蓬环住文怡,挡去了刺骨的寒风:“我陪你一起坐车回去。”

夫妻俩刚走了几步,柳东行便看见了一个熟人,停卞脚步,文怡疑惑地抬头,目光穿过他领下,却发现斜对面的客店底下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让她否敢置信:“云妮儿?”

第三百二十八章 故人疑影

“什么?”柳东行没听清楚,低头问文怡。

文怡说:“我瞧见一个熟人,在那边。”再望过去,却已经不见了人影。她不由得一怔,四处张望,码头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秦云妮的踪迹?

文怡有些郁闷:“大概是看错了......”

柳东行并未在意,只是小声对她说:“我也瞧见一个认识的人,原是咱们营里的,前些时候被派了荣安驻军所驻将,跟我们要去的康南驻军所就隔着几百里,日后恐怕要常打交道的。虽然我平时与他来往不多,但在码头上遇见了,总要去打声招呼。”

文怡忙道:“既如此,你就去吧,可需要我同行?若他带了家眷,我也可以顺便打声招呼。”

柳东行摇摇头,警惕地望了远处一眼:“他没有带家眷,又是微服,只带了几个长随,你就不必过去了,不方便。”他回头看看不远处的茶楼:“我去那边要个雅间,你在里面喝杯热茶等我吧。”

说罢搂着文怡就要转身。

文怡忙拉住他,有些诧异:“何必如此麻烦?你不过是去打个招呼而已。我上车去等就行了。”

柳东行却摇头:我那边要耽搁一会儿的,你身上衣裳单薄,手炉又给了人,马车哪里挡得住寒风?可别着凉了,还是进店里去吧。等我办完事回来,咱们就索性在这儿吃饭,吃完了再回去!”

文怡本想再劝的,这时正好看见他的眼神,警惕着带着几分凌厉,心下不由得一凛,猜想这“打招呼”是假,只怕还真有正事要办,自己不该阻碍他,便忙道:“那你去吧,叫舒平去开雅间就是了,我身边有这么多人在,不打紧的。你要不要多带两个人?”

柳东行神色一顿,迅速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回之以微笑。柳东行目光一柔,点头道:“好。”接着便叫了驾车的王小二与跟车的谷旺来,交待几句,然后带着舒平离开了。

文怡便在家人的护送下进了茶店,要了个二楼的雅间,只留下秋果与润心两人侍候,其他人都打发到楼下用饭去了,免得一会儿柳东行回来无人使唤。

秋果向小二要了热茶和点心,润心则烧起了雅间里的炭盆,正要端到文怡跟前,却发现她正倚在窗边,打开一条窗缝往外看。

文怡透过窗的缝隙,可以看见在下方的码头一角,柳东行独自笑着朝一个黑衣男子招手,然后走过去与对方说话,身后并没有跟着舒平。那男子原本并未发现东行,一见到他,先是愣了一愣,接着迅速回头吩咐手下一句,方才回过头来,满面堆笑地迎上柳东行。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还挺大,文怡甚至能听到柳东行在说“日后可要多多关照”之类的话。

她皱了皱眉,再次探头去看,把窗子打得更开一些,正好看见刚才跟在那男子身后的随从消失在衙道拐角处,没多久,又有另一个人跟了上去,背影瞧着十分眼熟,身上的衣裳倒象是舒平今天穿的那件。

文怡关上窗户,心下纷乱不已。润心小心地问:“大奶奶,怎么了?”文怡摇摇头,重新回到桌边落座,慢慢地喝着茶。

这件事很可能关系到东行的公务,她本不知情,那就安分在这里等吧,别给他添乱。

这座茶楼本就建在码头边上,人来人往,前来光顾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但为了招揽更多的官宦人家或富商前来,茶楼才特地辟出二楼,隔了四五个雅间,专门招待贵客的,一般的客人没法上来。文怡关上房门在此坐等,本来并不担心会有人冲撞,只是时不时有人上楼下楼,木楼梯时时发出咚咚声响,却都不是东行或舒平回来了,叫她听得有些心焦。

没多久,又有人上楼了,这回来的大概是位女客,脚步声非常轻,只是有些急促,匆匆来到斜对门的雅室门口,敲了敲门:“娘,弟弟,我回来了。”听声音十分年轻。

文怡立时持起筷来,觉得这位女客说话的口音有些耳熟。

斜对门雅室里的人回应:“你怎么空手回来了?糖糕呢?”却是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文怡心下又是一动。

那女客有些害怕:“我......我找不到那摊子......”

“找不到就算了,什么要紧的东西。”那妇人不以为意,却有另一个半大孩子插嘴:“不行!我一定要吃!我要吃!我要吃!娘——”

“好好好。”那妇人忙哄道,“我给你买,我的好小爷,别再叫我娘了,要叫姨妈!不然,叫王管事听到了,又要骂人了。”

那孩子继续撒娇,妇人便命女儿继续去找卖糕的摊子:“一定要买到,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儿没有,你不会上别处买么?”

那女客道:“娘,我问过别人了,那摆摊子的上邻街去了,若是我到那里买,只怕要耽误时辰的,叫王管事知道,又...”

她话未说完,那孩子又闹起来了:“我要吃、我要吃!姨妈,你叫姐姐给我买嘛——”

那妇人却有些迟疑:“我的好爷,糖糕有什么好吃的?明儿姨妈包管给你弄一桌山珍海味来,今儿就算了吧,时间差不多了,王管事该到了......”

那孩子却不肯,“我不我不我不!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不走了!

王管事有什么了不起?他不过是我的奴才!”又骂那少女:“姐姐不好!不听话!我长大了,才不要娶你做侧妃呢!你做梦去吧!”

年轻的女客哭起来了,妇人忙道:“好小爷,她不好,姨妈回头打她,打得她听话了,以后再不敢惹你生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等你长大了,身边怎能没有一个可靠的人侍候?”

那孩子哪里懂得这些,只是嚷嚷:“我要吃糕!我要吃糕!”声音极大,店小二都听见了,跑上来笑问:“小少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妇人很快把人打发走了,又骂女儿:“哄弟弟都不会,怎么越大越笨了?!我带他去买糕,你守在这儿,不许走开!如果王管事来了,你就说我见他一直没来,担心他找不到地方,就带着公子爷去找他了。”回过身来,却是温柔无比地哄那孩子:“公子爷,姨妈带你去买糕,你可千万别四处大声嚷嚷,知道么?”

“好好好,快去快去!”孩子高兴了,拉着她就跑,咚咚咚几声,便已经下楼了,一路上还有那妇人的叫唤:“哎哎,慢点儿,慢点儿....”

门外总算安静下来了,只剩下那女客低低地抽泣,不一会儿,便吱呀一声,关上了雅间的门。

润心拨着铜盆里的炭火,压低了声音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主子,这般胡闹......”秋果笑说:“只是叫人听得有些糊涂,又是姨妈,又是姐姐的,怎的还要纳姐姐做侧妃?难不成是哪家宗室?”润心不以为然:“哪家宗室会一个随从都不带就出门?多半是小孩子不懂事,不知打哪儿听了几句胡话,便随口乱说吧?”

文怡却沉着脸坐在那里,开口吩咐:“秋果,去请那位姑娘过来!”

润心吓了一跳,忙笑道:“大奶奶,这种事虽然叫人看不过眼,但总归是别人的家务事......”

文怡看了秋果一眼,秋果立刻转身去开门,润心讪讪地,低头走到文怡身后侍立。

门外传来秋果邀请与女客婉拒的话语声,文怡扬声道:“云妮儿,过来!”

外头静了一静,接着那女客便有些激动地冲了进来,看着文怡,红着眼圈,有些不敢置信:“大小姐?是你么?!你.....你怎会在京城?!”秋果跟在后头,脸上满是讶异。

文怡没好气地说:“我嫁人了,随夫婿来的。我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那是你娘和弟弟?你们不是去投靠你爹的族人了?怎会来这种地方?还有你娘和你弟弟又是怎么回事?”

她是西山庄子的地主,整个西山村的村民都是她的佃户,秦家虽然走得早,却也曾是村里的一份子,因此她说话间不知不觉便带上了主家的口吻。

秦云妮并不在意,反而觉得有几分亲切,委委屈屈地道:“大小姐,我们是上京来投奔族人了,可是..,”她低下头,犹豫了。

文怡挑挑眉:“你们族人在京里?那你弟弟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弟弟么?怎的又叫你娘姨妈?”

“他不是我亲弟弟。”秦云妮低声道,“他是我小姨生的,他爹是死了的康王爷,我们是从康王府逃出来的,怕叫人发现了,就谎称他是我弟弟。到了京城以后,我们找到他家的人了,所以......”

文怡怔了一怔,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意外。秦云妮的小弟长相肖似朱景深,如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那就再合理不过了。当年祖母卢老夫人曾说过,秦寡妇的行事做派瞧着象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她的妹妹生下了康王的儿子,不用说又是一桩宗室贵胄的风流孽债,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当年朱景深送康王灵枢入京,途经平阴时,秦寡妇会急着筹钱上路,甚至连女儿都舍得卖掉。

文怡再次看向云妮,发现她跟当年相比,虽然长高了许多,却更显瘦削,脸色也青青白白的,没多少血气,再看手上,比秋果她们还要粗糙些,身上穿的也是寻常布衣裳,头上只戴着两朵半旧的绢花,跟一般人家的丫头没两样。看来,就算那位小王爷回到了亲人身边,云妮母女也未必能享什么福,更别说康王府的小主人朱景深是个再气量狭小、心狠手辣不过的人了。

文怡想起方才那个胡闹的孩子,不由叹道:“你弟弟也有十一二岁了吧?怎的说话行事还象个孩子似的?以前看着还算乖巧,如今却这般...还有,他说的侧妃,又是怎么回事?”

云妮眼圈又红了,摇头道:“大小姐,您别问了。娘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我不做,娘会打我的......”

文怡皱皱眉:“这是你娘的主意?她怎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

云妮摇头道:“娘也是没办法。我们到了京城以后,世子爷对我们没个好脸,还好几位管事给我们找了住的地方,又有一位贵人来传圣旨,让公子爷安心读书。可是他不爱读,别人都宠着他,娘和我都快没地儿站了。娘说,这样不行的,公子爷会被那些人毁掉的,不能叫他们得逞,就想办法到了公子爷身边侍候,还跟公子爷说好了,等他长大,就让我去给他做侧室,免得叫别人哄骗了他去。可是.....”她伤点地道,“我的弟弟已经被那些人教坏了,娘和我想教好他,他就闹,长这么大了,还象个孩子似的。他不再是我弟弟,是公子爷了......”

文怡听得眉头紧皱,事关康王府,她也没办法当成自家佃户来处置,只能尽量安抚云妮,又问:“你们住哪儿?”

云妮摇摇头:“原本是住城外的,昨儿过来了,有一位王管事说,要送我们回南边。现在我们等着坐船呢。”

文怡有些意外:“回南边?哪里?平阴么?”

“不是,是回康城。”云妮歪歪头,“他们是这样说的,但也许不会在康城待太久,他们准备了大船,要往更南的地方去。”

文怡心中起了警惕:“这是谁的主意?是那位王管事说的?”

云妮困惑地点点头:“是呀,王管事还说,要悄悄儿的,不能叫世子爷知道。”她忽地一惊:“大小姐,我把实话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跟人说去!”

文怡心中暗叹,点头笑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却叫秋果拿了一个锦囊来,里头装有十两碎银子的,递给云妮:“拿去吧,我看你境况似乎不大好,拿着这个,若遇到急用,也可以应付一下。”

云妮要推拒:“这怎么行?”文怡坚决要她收下:“不收,就是跟我生分的意思了。”云妮只好收了,露出一个不好意思地笑:“多谢大小姐。”

文怡微笑道:“你记不记得我娘家在哪里?”见她点头,便道,“如果你回了康城,遇到什么难处只就去找我娘家,我会跟他们打招呼的。或者你到了康城以后,先去我娘家问个信。我有两个兄弟准备到康城读书,遇事也可帮你一把。你留下你们地址,我这边得了信,就派人去找你,以后要联系也方便。你别跟我客气,不为自己,也要为你娘想一想。”

云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多谢大小姐了,我会请人送信过去的。”接着又羞涩地捏了捏那锦囊,声音低不可闻:“还有......多谢你的银子......”

咚咚咚,又有人上楼梯了,云妮一个激灵,匆匆一礼:“我先回去了,不然我娘见了又要骂人.....”文怡飞快地道:“不用告诉他们我的事,免得他们骂你,快回去吧。”

看着云妮回到斜对面的雅室,又关了门,几乎是同时,走道里便出现了两个男子。秋果关门的那一瞬间,文怡透过门缝,立即认出了那两个人,一个是曾经在查家庄子上前来找朱景深的“村民”,另一个,却是方才跟在柳东行同僚身后的随从。

文怡飞快地背转身,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