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歪歪头:“王嬷嬷守在苏小姐身边,因此苏太太与柳东行之妻有一段时间是独处的,说了什么不清楚,不过苏瑞廷与柳东行在书房谈话,守书房的老九报说只是官面上的话,什么报效朝廷之类的,没什么要紧的。”

蓝衣人冷笑一声:“他们原是亲戚,柳东行又刚才从恒安过来,苏瑞廷便是待这个内侄再冷淡,也要问一声妻舅如何,怎会只说官面上的套话?!老九是不是又喝醉了?!还是又叫哪个丫头勾了魂去?!”

小伙计吓了一跳:“这…我立刻叫人去找他!”

“不用了!”蓝衣人沉下脸,“既然老九撒谎,可见他当时根本不在场!苏瑞廷明知道王爷派老九过去是做什么的,还要避开他行事,必然有秘事要与柳东行商议!我就不信,柳东行来了一趟,什么都没做就走了。赶紧派人追上去,搞清楚他到底从苏家带走了什么,若有书信一类的东西,立刻扣下来!”

小伙计忙应声而去,但马上又转回头:“大人,若是扣下了书信,岂不是要惊动柳东行?他是要去康南上任的,我们若是跟他起了冲突,就怕朝廷上不好交待。”

蓝衣人眯了眯眼,稍稍冷静了些,想了一会儿,才冷笑一声:“我们不扣人,你先查清楚了,若是有书信,便想办法把信暗中弄回来。还有,叫船上那几个人手快马赶到柳东行前头,守在平阳渡口,想办法和他们一起进入康南!”

小伙计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仓促了?平阳不同于青州,若是我们的人贸然插进去,就怕康城那边会发现端倪,疑心我们要在他们的地盘上安插人手…”

“那也要按插进去!”蓝衣人斩钉截铁地道,“康王府那群人都是笨蛋!把名正言顺的世子丢在京城,却将一个身世不明的庶子奉为幼主,他们以为那小娃娃能支使得动康王府留下的人手么?!我们王爷的大计,可不能葬送在那群蠢人手里,若康城没有我们自己的人,万一出了事,王爷要如何应对?!赶紧去,别耽误功夫!”

小伙计火速领命而去,只余蓝衣人在屋中沉思,良久,轻轻哼了一声。

虽然是盟友,但有些筹码,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稳当。为了成就大业,一点小牺牲是理所当然。

柳东行与文怡一行人自打出了青州府城,便快马加鞭,急驰百里,方才稍稍放慢了速度。

因为随行的将士们还不能百分百信任,因此在解释急行的原因时,文怡稍稍牺牲了一下自己的贤名,假装是因为气急了,才发了脾气。柳东行十分配合,在赶路的间隙中不忘低声下气地赔礼,结果不但护送的将士们信了,连润心她们几个丫头,也都信以为真。

中途休息时,荷香去给文怡送茶水点心,看到一身丫环打扮的苏英华坐在文怡的马车里,便盯了她几眼,暗暗啐了一口。苏英华只当不知。文怡无奈,却又不能说真话,只能看了看秋果,秋果却是隐隐猜到实情的,忙笑着接过茶点,拉了荷香下车。

车中只剩下文怡与苏英华,文怡便替丫头失礼赔不是。苏英华微笑道:“这都是唬人的,底下人越是相信,就越说明表哥表嫂的安排周全。我为何要不高兴呢?”

文怡笑了,道:“放心吧,相公已经劝过姑父了,他们会继续与郑王府虚与委蛇,等我们离了青州境内,他们便是知道实情,也无可奈何了。”

苏英华神色一黯:“若不是为了我的缘故,父亲也需受这等委屈了。郑王阴谋初露时,就曾有过风声,说要在青州官员的女儿里头挑选侧妃,布政使林大人果断地为女送嫁,林小姐不到两天就带着一船嫁妆南下了,林夫人也随行。林大人没了后顾之忧,想装病就装病,哪怕是被软禁在衙门里,也不必担心家人。可我们家却…”她咬咬唇,“父亲和母亲也曾打算过为我择婿,谁知人选还没挑好,郑王已经上门来了。若不是母亲机警,果断地让我的贴身侍女假扮成我鱼目混珠,我根本没法逃出来。可父亲与母亲却因此而陷入险地…”

文怡忙安抚道:“别着急,姑父姑母定会平安无事的。郑王府跟东平王府有盟约,姑父姑母又不曾坏他们的大事,想必性命无碍。只要你姐弟平安脱身了,等将来郑王事败时,你们苏家才不会因这门荒唐亲事受郑王所累。你要宽宽心才是,若是姑母知道你自责若此,心里也会不安的。”

苏英华擦了擦泪,抬头微笑道:“表嫂说得是。哪怕是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也会护好自己。那郑王想要娶我为侧室…哼,别说他答应等日后登基便封我为后,就算是他现在就要娶我为正室,也休想我会答应!他本有元配正妃,国公府出身,贤良淑德,从无错处,更为他生下了嫡子。为了他的野心,他居然连妻儿都可以舍去,这等无情无义之辈,若叫他得登大宝,天下苍生都要遭殃了!”

文怡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时秋果回来了:“大奶奶,大爷说若是您这边没事,大伙儿就要上路了。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多赶些路。”

“知道了,就照他说的办吧。”文怡迅速分了些茶点给苏英华,自己也赶紧吃了一点,柳东行便下令再度出发了。

他们这一路急行,晚上在路边的村庄借宿,文怡为防节外生枝,一直将苏英华留在身边,片刻不离。柳东行也命谷旺亲自照料苏厚华。等天亮了,他们再度起行,到了中午时,终于离开了青州地界。

离开青州后,他们仍旧不敢大意,只走官道,只在白天赶路,但一路行来,倒是平静得很,没有发现跟梢的,也没遇到麻烦。柳东行开始放下心来,觉得多半是苏瑞廷夫妻成功地瞒过了郑王府。

又赶了几天路,他们到达了平阳渡口。顾氏一族在这里有熟悉的船家,文怡让舒平拿了自己的信物前去,雇得两艘大船,一应船工人手俱是信得过的人。只要渡过江面,对岸就是康城了。

柳东行带着妻子一行刚刚上船安顿下来,船老大便领着一名船工前来请罪:“大人恕罪,我们船行的几个兄弟方才在码头上与人起了冲突,有两个兄弟伤得厉害,没法上船了,这位兄弟是小的熟人,手下也有几员伴当,都是水上的一把好手,不知嫩不能让他们替上?”

柳东行皱起眉头,打量那名船工。那个是身材壮硕的男子,二十来岁年纪,皮肤黝黑,骨骼精壮。

第三百五十九章 将计就计

不过是两个船工,柳东行倒是无可无不可的,毕竟这里已经是平阳了,船老大又是顾家用惯的人。

他正要开口答应,舒平却在这时候过来了:“大爷,大奶奶问船是否已经备好了,几时能出发,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奶奶担心再拖下去,就要天黑了以后才能进城了。”

柳东行便道:“行李刚刚已经送上船去了,马上就可以出发,就是船家出了点事,有两个船工不能来,船老大另寻了两名人手。你去告诉大奶奶一声,这就走吧。”

舒平便转身报给了文怡,文怡听说另添两个生人,便皱了皱眉:“可知道两名船工是什么来历?可靠么?怎的偏在这时候生出变故来?”

舒平将话转告了柳东行,柳东行便过来对她说:“我见过其中一个船工了,瞧他言行举止和外貌穿戴谈吐,确实是惯在船上讨生活的人。况且那船老大不是你娘家族人惯用的么?他介绍的熟人,想必是可靠的。”

文怡却有些不大高兴:“我就是看在他是顾家用惯的人份上,方才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的。他那么大的船行,大小船只也有十来艘,船工近百人,哪里就缺了两个人了?偏偏要从外头雇人来。不是我信不过他,实在是经不起风险。相公,你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们只要他船行的人,若是他办不到,那我就换另一家,即便是时间晚了,我们大不了在平阳过一夜。”

柳东行有些诧异:“怎么了?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但你居然宁可在平阳过夜,也不乐意另寻人手顶替,这是为何?”妻子一向是很好说话的,眼下居然为这一点小事计较,倒有些不象是她了。

文怡皱了皱眉,也说不准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无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道:“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好象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了。自从离开青州以后,我就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后面追我们似的,只是路上又看不出异状。到了这里后,稍稍松了口气,但又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兴许我只是担心太过,才会想太多了。不过眼下是要紧时候,我们还带着表弟表妹呢,小心点总是没坏处的。”

柳东行笑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怎么了呢。这也没什么。我们离开青州时,就一直在担心郑王会发现我们带走了表妹,派人追上来,因此一刻也不敢松懈,直到离开青州地界方才松了口气。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见有追兵,这里又不是青州地盘,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小姑姑他们一定是顺利瞒过去了!”

文怡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自己可能是因为连日担心太过,有些草木皆兵了。这里是平阳,是他们顾家的地方,大江对岸又是康城,离康南不过百里,都到这里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她便笑道:“也罢,那我们这就走吧,只是那两名船工…”她皱了皱眉头,“还是换上本地船行的人吧,我记得九叔家有一门亲戚就是开船行的,虽不是最大的一家,却也稳妥,偶尔也会跟现在这家船行合力做买卖。若船老大实在找不到人,就找他们借人去。我是信不过外地人的,若不是图本地熟人可靠,我又何必非要找他们?”

柳东行无奈地看着她:“好吧好吧,就依你。反正只是两个船工罢了。”

他命舒平去找了船老大,将文怡的意思传达过去。船老大不由得为难起来。

他手下有近百人手,哪里就真的缺了这两个船工?不过是拿人的手短罢了。但这回的主顾是官,女眷又是顾家女儿,他总不能为了点小钱,便把大主顾给得罪了吧?只得一边命人回船行去找人手,一边寻了那两名船工,悄悄道:“雇主家的太太不肯,一定要本地人手,还说要是我缺人,就上别的船行借去。二位爷,我手下那么多兄弟,眼下又不是旺季,若真的要为了两艘大船跑去别的船行借人,我八辈子的脸面就丢尽了!还请两位爷多担待,银子我不要了,您请回吧!”

另一名身材高大的船工目光一闪,盯紧了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昨儿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兄弟连行李都打包好了,你却要反悔,是不是嫌命长啊?!”一手揪住他的领口,拽到面前:“想死就早说!”

那船老大唬得满面苍白,忙嚷道:“放手!放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肤色黝黑的船工皱眉制止同伴:“你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那高大的船工冷哼一声,把船老大摔开,呸了一口:“想反悔?没门!”

肤色黝黑的船工盯了他一眼,方才露出一个微笑,和气地对船老大说:“老板别见怪,他是个粗人,不是礼数。若有哪里得罪了,还请你别见怪。”

“不…不敢,不敢…”船老大畏畏缩缩地笼着双手,心里早已后悔得不行了。就算是冬天江上航运买卖冷清,他也不该为了多挣几个钱过年,便招惹上这等煞星。

那肤色黝黑的船工却不会体谅他的想法,反而笑眯眯地说:“老板,咱们打个商量吧,你看我们兄弟也没几个人,你的船那么大,就算放我们上去,只要你不说,雇主又怎会知道我们不是你的人呢?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只是想要借他们的船过江对面去,寻点零工做做。眼下都快过年了,谁家不想多挣几个钱呢?”

船老大干笑几声,心里却一点都不敢相信他的话是真的。这时候许多想找零工挣钱不假,但花那么多银子,又强迫船家放人上船,就只是为了去对岸的康城找几份零工做做?他又不是傻子,怎会相信这种话?!而且这回的主顾是官啊!

平阳去年才出过一回民乱,虽然没有蔓延到江边来,可他老家就是平南镇,乡里乡亲的不知死了多少人!那些乱匪还叫嚷着要攻进平阳城去杀大官什么的,天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乱匪余党?!万一他放这些人上船,在江上面出了什么事,他也别想跑!

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两人的拳头厉害,他不是对手,要如何应付他们呢?

船老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那肤色黝黑的船工见状,便重重地哼了一声,板起脸道:“老板,你可别想什么歪主意,我们兄弟几个虽是小人物,却也见过世面,杀几个人不过是剁白菜似的,你该不会想试一试我们的刀够不够快吧?”他话音刚落,旁边那身材高大的船工便一抬脚踩在条凳上,从长靴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

船老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说:“小的…小的明白了,小的会照办的!”顿了顿,又哭丧着脸道:“两位大爷,你们可千万别惹祸啊,那位达人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手下听说有千军万马呢,若是他有个好歹,小的一家就都保不住了!”

“滚你的吧!老子只是要过江,谁耐烦跟朝廷命官计较?!”

船老大慌忙滚出去了,那身材高大的船工啐了他的背影一口,便不解地回头问道:“王大哥,你何必跟这货啰嗦?就算他不肯放我们上船,大不了我们另寻一艘船自行渡江就是。这里每天有那么多船来来往往的,康王府的人再防范我们,还能拦着不许人进城不成?!”

“你知道什么?!”那王大哥瞪了他一眼,“要过江是不难,但谁是为了过江对岸去了?!对岸是什么地方?康城!那柳东行要去的是哪里?康南!康王府的人在康城干什么,跟咱们不相干,咱们要做的就是潜入康南,打探康南驻军的消息!不然王爷何必要派我们出马?!”

对方闻言便知道自己造次了。但凡是驻军所所在的地方,那就是军营重地,外人轻易靠近不得,更不用说是进去了,就连武官的家眷,也都只能在固定的范围内走动。郑王府若有意打听康南的军情,自然是要接近驻军所,而非仅靠康王府的人传递消息,又或是留在康城里头打探。但他仍旧有些不明白:“如今大哥已经在那柳东行跟前露了脸,他又明言拒绝我们上船,若是再看到我们,只会提防,我们又要如何跟着他们进入驻军所呢?”

那王大哥沉了脸,这确实是他所担心的地方:“我不能再露面了,你把其他人都带上,先坐船过去,我会随后跟来。放心,那柳东行又不认得所有船工,怎知道你们是不是船行的人?到了船上,想办法跟他们进入康南,好歹混个脸熟,日后便寻个借口,或是探亲,或是做工,到了康南附近的镇上潜伏下来。他们会当你们是熟人,不容易起疑心。有他们在前头挡着,康王府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发现我们的来历。”

对方点头应了:“那我们在什么地方会合?”

“康城城南的千香楼。”王大哥想了想,“那里是咱们王府在康城的据点,过去时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他掏出一块贴牌,“这是信物。到了千香楼,跟小二说是来找刘掌柜的,见到老刘时把这个给他看,他会给你们安排的。我最迟明天就到了,详情等我到了再说。切记!不许惊动康王府!”

两人正在议定行动章程,却没想到,就在离他们数十尺外的地方,柳东行命两名士兵制住船老大,淡淡地问:“你方才去见的是什么人?”

船老大发着抖:“小的…小的只是去吩咐船行的兄弟们补人上来…”

柳东行冷笑一声,看了舒平一眼。舒平会意,上前对那船老大道:“休想糊弄我们将军大人!有人看到你被那两个外来的船工揪住了衣领,他们还朝你吼了几句,你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屁滚尿流地逃出来了。若说没什么猫腻,谁信你?!他们真的是你雇的船工吗?你开着那么大的船行,还缺那几个人?!”

船老大吱吱唔唔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柳东行瞥了他一眼:“罢了,你要是不愿意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换一家船行!”说罢便命舒平带人去卸行李,还嘱咐了一句:“顺便告诉大奶奶,修书回顾庄,把这件事告诉她娘家人,省得他们再光顾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船老大一个激灵:“别!将军大人,我招,我都招了!”

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虽然仍旧不知道那几名船工的来历,但柳东行已经能猜出大概了。他将真相带给文怡,文怡听完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是郑王府的人吗?”

柳东行道:“这倒未必,但十有八九跟那三家王府脱不了干系。我觉得是郑王府的可能性最大。东平王府离得太远,康王府本身就是康城的地头蛇,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力气过江。我看,郑王府的人一定要跟着我们入城,很有可能是想借我们做掩护,潜入康南探听消息,若有必要,说不定还要行那刺杀之举。”

文怡心下一惊:“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带他们上船吧?!”

柳东行轻描淡写地道:“既然我们知道了,那自然是不会带他们上船的。至于他们过后会不会自行渡江前往康城,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文怡不赞成地道:“相公,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几个人行事隐蔽,哪怕是这回摆脱了他们,日后也难保他们不会再缠上来。需得想个法子提防才是。”

柳东行皱起眉头:“那么…干脆将计就计,让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行事,如何?”他忽然笑了笑:“其实,都到了这里了,就算让他们知道表妹跟我们在一起,也没什么要紧了,对不对?”

文怡睁大了眼:“你打算怎么做?”

“恐怕还得娘子帮忙呢。”柳东行眨眨眼,“好娘子,你且附耳过来…”

第三百六十章 同心协力

柳东行的计划小,是想拿苏英华做饵,让那几个“船工“无意中发现她的身份,不愁他们不跟上来。那么既使是进了康城,人海茫茫,也不愁会断了那些人的线索,因为他们会自动找上门来的。只要他们一冒头,他就能顺藤摸瓜,把他冉的同伙一网打尽,一劳永逸。

至于苏厚华,继续隐姓埋名,以小厮的名义留在柳东行身边。虽说让有可能是郑王府爪牙的人发现他们姐弟的下落,有些风险,但这里离青州远着呢,柳东行又马上就到康南了,他手里有兵权,不怕对方能把人抢走。

文怡对这个计划有有些犹豫:“这又何必?这等于是提前揭露了真相,对小姑母和小姑父来说未必是好事。而且这里离康南还有些路程呢,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中途动手?我们身边总共就没几个人护卫

柳东行皱皱眉:“可若不是这么做,我没有把握将他们全都引上船。就算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从船老大那里知道了真相,但那为首的一人已经跟我打过照面了,只要他们不是笨蛋,就不会让这个人同行上船。

那我即使掌握了其他人的行踪,也有可能会漏掉这一个。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这种密谍之类的人物,能及早解决,还是及早解决的好,不然一不留神,他在暗中捅你一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有再大的怒火都没处撒去。”

文怡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有些迟疑了。柳东行曾经给通政司打过下手,对这类密谍工作相当了解,要用什么法子对付那些人,他自然是心里有数的。自己不过是个内宅女子,哪怕是心里有些想法,贸然插嘴反驳,会不会不太好?做丈夫的都不喜欢妻子太有主意吧?自已好象已经反驳他不少回了。

文怡还在犹豫,柳东行已经开口了:“怎么?娘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文怡有些怯怯地看着他,支支唔唔地道:“一定…要把苏家姐弟的身份泄露出来吗?其实我觉得…郑王对表妹未必就那么看重,他已经和东平王府结盟了,娶苏表妹不过就是给这份盟约添点儿份量,可苏始父不肯答应婚事,他就算把苏表妹强娶过门,也没多大意义。苏表妹逃婚,郑王恐怕是恼怒多于急切。若他的阴谋得逞了,有的是大家闺秀可以充实后宫,他又何必盯紧了苏表妹一人不放呢?”

柳东行默了一默:“若换了是我,公然声称要娶进门的女人跑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去的。郑王即便不再执着于娶表妹为侧妃,也不会容她在外逍遥,不然岂不是颜面大失?”

“即便要出气,也未必急于一时。”文怡小心地看他一眼”,我看那郑王行事,还算是有些耐性的,意图谋反,还能筹备这么长时间,且看他的架势,恐怕还要等到今上病危时才…这样的大事他都等得,苏表妹扫了他的面子,他未必就不能忍些日子。”

柳东行低头想了想,慢慢地点了点头:“娘子说得有理,是我心急了。大概是因为我见那郑王意欲谋反,摊子铺得这么大,却早早就惊动了上头,不是个能成大事的,所以有些小看他了。其实,若非他心里有鬼,为了瞒住自已的异动,对通政司派到青州去的人下手,又惊动了青州锦南两地的官衙与驻军,朝廷还真的不一定能发现端倪。他虽然大意了些,人却不蠢,自然分得出轻重,不会为了一个女子便坏了自己的大计。”顿了顿,“何况,他既然与康王府旧人勾结,那苏表妹随我进了康南,就等于是进了康王府的地盘,他用不着急于一时,多半会想着,等事情成了,再把人抓回去出气!”

文怡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其实,我觉得表妹表弟跟我们去康南,虽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能让人安心些,却未必稳妥。太子殿下交待你的时候可是说过的,康南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到时候你还要顾着我们,岂不是要分心?我见识过一场民乱,倒是不怕的,苏表妹性情稳重,同样不必太过担心,就是苏表弟年纪太小了些,怕要受些惊吓。倒不如趁着还未过江,悄悄儿找人把他们姐弟送到安全的地方,离康城远些,离青州也远些,等春暖花开了,就走陆路直接送上京城去,这才万全了。”

柳东行神色一正:“你是说…把他们姐弟送到顾庄去?”这里就是平阳南方,要找个安全又可靠的地方,自然是首选顾庄了。文怡的亲祖母还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