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苏施琪醉了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跟着小川他们一起走了,随便吧,反正他也不在乎。

康婕拿起包,又跟老大说了一句“生日快乐”之后,一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刚要闭合就被萧航一只手挡住了。

电梯门上反射出老大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容。

在街边等了好久都没看到空车,康婕有点儿心烦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头。

正在这时,萧航的车缓缓地停在她面前,降下了车窗,笑得跟海狸先生似的咧着一口大白牙:“上车吧。”

看见康婕一脸诧异的样子,他笑得更欢了:“快上来吧,我今晚一滴酒都没喝。”

在日喀则的某个小宾馆里起床的时候,日光清朗,我蓬头面的拿着牙刷和毛巾冲进公用卫生间梳洗,等我收拾得人模狗样后出来,冻得瑟瑟发抖的一尘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单反,嘴里骂骂咧咧:“我日,天不亮我就爬到山上去等日出,等了一早上也没看见太阳,我一下山太阳就出来了!”

陆知遥笑了笑,又催我:“你动作快点儿,吃点儿东西就得走了,今天我们要到萨嘎。”

我真的不知道陆知遥的脑袋是什么做的,这些发音奇怪的地名我要反反复复看很多次才能记住,可是对他来说,就好像日常生活中经常会提到的词语似的,那么驾轻就熟。

早餐吃得不太好,豆浆稀得跟水似的,只是颜色比水要白一点儿,我拼命塞了两个鸡蛋就再也吃不下了,我看见陆知遥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没说。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路边的景色陡然开阔起来,两旁盛开着一大片一大片黄色的油菜花,再开一段路,竟然有一大片粉红色的花朵跃入眼帘,我开心的叫了起来:“好漂亮!”

早上没有拍到日出的一尘急忙叫师傅停车,他要弥补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我蹦蹦跳跳地跟下了车,哀求一尘给我拍一张徜徉花海的照片,这个纯真的愿望被身后跟过来的陆知遥无情的嘲笑了!

蹲在粉红色花田旁边,我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什么花儿啊,太好看了。”

我根本没指望有人会回答我,在我心里早就先入为主地判定这就是不知名的野花,没想到站在我旁边的陆知遥居然轻声说:“这是荞麦花。”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实在忍不住惊叹:“陆知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又笑了笑,没说话。

上车时我随手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别在编的松松的辫子上,一直不太爱说话的阿亮笑我像村姑,我回头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呀,这是格桑花,在藏语里,格桑花就是幸福的意思。”

忽然之间,我像被人戳到了尚未愈合的伤口,别过脸去静静地看着前方好像没有边际的公路。

是啊,哪来的那么多幸福?

也许幸福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缘在遇见它,真希望它能再跟我打招呼。

上车时我随手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别在编得松松的辫子上,一直不太爱说话的阿亮笑我像村姑,我回头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呀,这是格桑花,在藏语里,格桑花就是幸福的意思。”

陆知遥又帮着他的朋友挪揄我:“双彩虹是幸福,格桑花也是幸福,你哪儿来这么多幸福啊?”

忽然之间,我像被人戳到了尚未愈合的伤口,别过脸去静静地看着前方好像没有边际的公路。

是啊,哪儿来的那么多幸福啊?

也是幸福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缘再遇见它,真希望它能再跟我打个招呼。

按照原定的计划,过了萨嘎之后我们的目标就是神山冈仁波齐,陆知遥跟我们讲起那一年他转山的经过:“紫外线太强了,戴着墨镜都没什么用,眼睛里全是红的,皮肤一块一块地脱皮…”

一尘马上就表态:“我是不会去转山的,我的目标是古格!”

冈仁波齐和玛旁雍错之间的距离不远,但为了共享日出和日落,我们必须在一个叫做霍尔的地方休息一晚上,然而也正是在这段路程中,我跟陆知遥第一次爆发了争吵。

如果说之前我对他的调侃和他对我的奚落都只是旅程中的调味品,那这次的争吵无疑就是导致后来我跟他相处时总有些小心翼翼的导火索。

其实说起来只是小事,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陆知遥身边不再是最初那个大大咧咧,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在乎的程落薰,我变得有点儿小心眼,有点儿斤斤计较,甚至还有点儿自怜自艾。

追根溯源地想起来,大概是在拉萨生病的那个时候,这种状态就萌发了苗头吧,想起他跟那些陌生的姑娘们谈笑风生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着寂寞的月亮,心里总像有根刺,时不时就隐隐作痛。

任何感情都如同潭水,即使只是一粒细小的沙落进水里,都会改变水位,尽管肉眼看起来它依然平静…其实我是想说,再单纯的感情,也有深不可测的一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的火气那么大,后来想想,其实只要忍一秒钟,一秒钟过后,我们就能够避免那场其实毫无必要的争吵。

车沿着狭窄的盘山公路一直往上,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阿亮看着自己手腕上可以测到海拔的腕表说:“快五千米了,他妈的这要是把山抽掉,咱们就是在飞啊!”

我本来就不送什么淑女,尤其是跟他们几个混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简直是一句话里不带粗口就说不完整,所以对他们张口“他妈的”闭口“你妹的”,我实在没有一点儿不适的感觉。

正在这个时候,好大一只黑色的鸟儿从风挡玻璃上方几米的地方“刷”的一下掠过,我无意中瞥到车窗外,这才发现阿亮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海拔五千米是什么概念啊,从我的角度看下去,狭窄的车道旁边就是万丈深渊!

于是,我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第二声尖叫:“啊!好可怕!”

就在这时,车子很明显地倾斜了一下,坐在我旁边的师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似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车子恢复了平稳。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看得出司机也很紧张,他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狭窄的路段,十二分小心地缓慢前行着。

就在我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两声尖叫过于矫揉造作的时候,一路上一直寡言少语的陆知遥竟用那种虽然声音不大,却明显透露出反感的语气冷冷地说:“程落薰,你能不能稍微淡定一点儿,别影响师傅开车,坐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别给大家添乱!”

其实我知道他说得都对,全车人的性命都握在师傅那双抓着方向盘的手上,稍微一点儿不慎,车翻下去,大家全没活路。

尽管我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那种奇怪的自尊一开始作祟,理智根本奈何不了冲动的情绪。

我回过头瞪着他:“淡定个毛线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我,眼神冷冰冰的,张了张嘴本来想讲什么,可是最后他只是转过头去,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这种态度,简直比他狠狠地骂我一顿还让我难受,我敏感地察觉除了他没有说出口的厌恶之前!

我把墨镜从头上摘下来戴好,不想让人发现我微微泛红的眼睛。

到冈仁波齐的时候刚好赶上日落。

它终年积雪的峰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夕阳刚好照在它的侧面,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一个神奇的类似于十字的图案。

“冈仁波齐是苯教的发源地。”我听见陆知遥这么说。

我站在他身边,心里涌动着温柔的潮汐,为了此情此景,为了此刻他和我在一起。

他像感应到似的,转过来看着我。

是我先别开了目光,我害怕再多一秒,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我受不了他觉得我不懂事,我受不了被他当作一个麻烦的存在,这种怯怯的感觉,我根本无法说出来。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是明白的。

我想起在拉萨刚刚见面的时候,那个真诚而热切的拥抱,为什么好像一夜之间,那些亲密都烟消云散了。

对如何温柔的对待一个人,如何温柔的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我始终不得章法。

周围的温度渐渐地越来越低,我们身后,是在高楼耸立的城市里,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广袤天地和壮阔夕阳。

火烧云染红天际,生命好像都燃烧起来了。

投宿在霍尔的那天晚上,陆知遥一句话也没跟我说,我满腹委屈地扒着酸菜炒饭,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他毫无表情的脸。

难道我今天那句话真的挑战到他的权威了吗?真的让他在大家面前下不了台吗?

我有点儿想抱歉,可是那么简短的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蹲在破旧的民宅门口,我一边抽烟一边偷偷摸摸地掉眼泪,忽然身后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开了。

真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是他。

可是一尘的声音迅速打破了我的幻想:“你哭什么?

“我哪儿哭了,神经病。”

说完这句话我把烟头狠狠地掐灭在土里,推开门进屋往只有在九十年代初才见得到的大花被子里一钻,衣服都懒得脱,倒头就睡。

黑暗里陆知遥的声音那么清晰:“都快睡,明天早起去玛旁雍错拍黑颈鹤。”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表,心里愤愤地想:拍你的头!

在某个清静的咖啡馆里,罗素然和李珊珊一人要了一杯曼特宁,在这之后,静默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珊珊穿了一条藕荷色的雪纺裙,两条纤细的手臂暴露在微微潮湿的空气中。罗素然看见她的第一秒心里就不由得感叹,到底还是美女,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穿的这么好看。

这样可不行,罗素然心里暗自焦急,自己可不是特意出来闻咖啡香的,虽然这场对话可能会不那么愉快但必须进行。

她深吸一口气,很迂回地开口了:“珊珊,你最近还好吗?”

也许是觉得罗素然的问题问得有点儿虚伪,李珊珊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充满讥诮意味的笑容:“素然姐,你觉得呢?

他们关系最融洽的那段时间里,李珊珊一直是跟着宋远叫姐姐的,这一声“素然姐”很明显是要把原本很亲密的关系撇开,罗素然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听不出其言外之意。

“珊珊,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

李珊珊拿着勺子轻轻地搅拌着咖啡,没吭声。

“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顿了顿,罗素然决定直接说:“很久以前,我知道小远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生气很生气,放下了他的面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那是我这一生中最难过的一个夜晚,为了你,他反驳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说珊珊’,这句话可能他不记得了,可是我忘不了,一辈子都往不了。”

提起宋远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罗素然还是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李珊珊默默地低下头,没打算反驳也没打算安慰她。

叹了口气之后,罗素然终于说到了重点:“珊珊,我并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小远不好,可是你们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得根本就不知道现实生活有多残酷···”

“你就是说我不好!”李珊珊抬起头来,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不顾礼貌的打断了她。

罗素然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李珊珊,一时之间,她原本准备好的话全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珊珊什么都懒得管了,她顺着罗素然的话说下去:“素然姐,我知道你今晚的目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人,你知道他爱你,可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爱了。还有些人,你知道他爱你,可是你知道,你们不会有结果,对吗?你想告诉我,我跟宋远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你的直觉就是对的,他不应该跟我在一起,对吗?”

她的语速非常快,就好像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酝酿了很久似的,就好像说得快一点,难过就会减轻一点。

“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你一定跟宋远一样,认为我又出去…乱搞了,是吧?我知道,他就是这样想我的,你也一样。你说,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可是你看看,我们到底谁付出的代价比较大?”

罗素然被她抢白得哑口无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珊珊已经起身跑出去了。

过了一分钟,她又跑回来,哭得一脸稀里哗啦地对罗素然说:“除非宋远自己来找我,那不管他要怎么样我都接受,但让他自己来跟我说。还有,麻烦你转告他,我从跟他在一起开始,就没有再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夜幕笼罩着整座城市,忧伤浸透了每一张脸。

[2]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冷。

当他听到“你愿不愿意跟唐熙先订婚”这个建议时,许至君起码有半分钟的时间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当他经过反复确定,知道他妈妈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时候,他简直有一张拂袖而去的冲动: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他妈妈的脸色总泛着一种苍白的光泽,一定是她身体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他的人生要做出这么颠覆性的改变。

订婚?才认识多久?才在一起多久?居然扯到订婚?

妈妈看出许至君在竭力压制满腔的怒火,尽管她也觉得有些仓促,有些专制,但她仍要硬着心肠往下说:“我委婉地跟唐熙提起过,她虽然没有明着表态,但估计不会反对,你怎么想?”

这是许至君成年之后第一次这样公然地顶撞自己的母亲,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克制自己:“妈,这件事你不要再提第二次了,我不同意,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你也别想方设法地逼我了,真逼得我受不了了,我就搬出去住!”

妈妈知道他所谓的搬出去就是搬到程落薰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那套公寓去,想到这里,她也有点儿慌了,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有点儿冒险,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她才勉强地笑着说:“小君,用不着跟妈妈这样讲话吧,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叛逆,这么没礼貌了?”

话都说开了,许至君也不想再压抑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妈,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认识落薰之后就没以前那么听话了,所以你拼命地撮合我和唐熙,也不管我心里到底怎么想。我也知道,你以前就觉得落薰跟我不相配,但是我太喜欢她了,所以你也不好说什么…”

说到“我太喜欢她了”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很难受,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他心脏上狠狠地揪了一下。

顿了顿,他决定说完自己心里的话:“你们长辈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经验丰富,看人的眼光准,所以迫不及待地要替小孩子踢开人生中的绊脚石,可是…妈,我从来都不觉得程落薰是我人生当中的障碍,就算我现在跟唐熙在一起了,我也还是这么认为的。”

“妈,我不是没有感情没有知觉的木偶,我知道你希望我好,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以为我好的名义,逼我做任何你认为正确的事?”

妈妈完全惊呆了,她错愕地看着自己儿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潮湿的痕迹?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逼得他快要窒息了?

在许至君颓然回到卧室之后,她独自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电视里嘈杂的声音是这所充满了寂寞的房子里的唯一的声源。丈夫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了,他总说生意上的事情忙,忙得焦头烂额,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道就这样麻木地坐了多久,等她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有点儿颤抖了。

她无意地抬起手想揉揉眼睛,却触摸到脸上的一片泪痕。

许至君见到唐熙的时候,从她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有关这件事的情绪,在电影院排队领票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开诚布公的跟唐熙谈一谈这件事。

他一边认真地考虑着这件事,一边随着缓慢前进的队伍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唐熙站在队伍外面与他平行的地方,保持着一致的前进频率。

正在这时,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回过头在人堆里搜视了一圈才看见排在后面刚从电梯方向走过来的宋远。

从认识以来,这是两人第二次遇到这么尴尬的场面,上次是发生在许至君亲口告诉宋远“你姐姐是我爸爸的情人”的时候。

这一次,许至君勉强地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有点儿心虚地看了身旁的唐熙一眼。

与此同时,宋远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了一眼身边的橙橙,然后立即收回了目光,努力想表现出一副坦荡的模样。

但他们都知道,自己做得并不高明。

许至君让唐熙代替他排队领票,自己跟宋远走到一边去准备随便说两句。虽然唐熙同意了,可是只要他不是个白痴都会知道她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儿不舒服的。

果然,连宋远都看出来了:“许至君,你就这么对你的新女朋友啊?”

许至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幸好他是背对着唐熙的:“你也别光说我,你跟珊珊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子是?”

男生在一起时根本不像女生那么八卦,可是这天的场面实在太滑稽了,无论是许至君还是宋远,都有一种被命运作弄了的感觉。

僵持了片刻,他们默契地决定换一个话题。

“那天我看见你和你姐姐了,她带着孩子吧···当时我妈在,就没跟你们打招呼。”

“嗯,没事。”

就在这时,唐熙拿着两张票在许至君身后轻声喊道:“许至君,我们进去吧,快开场了。”

他抱歉地对宋远笑了笑:“今天就算了,改天有空我们再约吧。”

宋远点点头,就在许至君转身的时候,他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话:“我不会告诉落薰的。”

许至君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多了一种苦涩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就算她知道,也无所谓的。”

电影散场之后,宋远和橙橙随着大家一同从出口走了出来,明亮的灯光照在橙橙写满了幸福感的脸上,她意犹未尽地说:“我们去吃什么呢?”

宋远的一句话就将她从似梦似真的状态中惊醒了:“你自己去吃东西吧,我姐姐找我有事。”末了,他又画蛇添足了一次:“这种爱情片闷死了,以后找别人陪你看吧。”

回到中天国际,罗素然完完整整地将那天晚上她跟李珊珊的会面说给他听,宋远的脸色难看得简直就像某些无良的面包店出售的过期吐司。

“总之,我认为你应该跟姗姗,两人面对面地把事情解决掉,有始有终。”

宋远抬起头来看着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的姐姐,心里涌起一阵愧疚,他知道自己作为弟弟,不但没有替姐姐排解生活中的忧愁,反而恬不知耻地给她增加了原本不应该让她来承担的烦恼。

“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知道其实自己根本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李珊珊,面对他们之间乱得像一团麻的局面。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做不了决断的他,忽然又想起了和许至君一起去看电影那个女孩子,还挺漂亮的,但也许是看程落薰看久了,看顺眼了,反而觉得她比程落薰少了些味道。唉,虽然说自己不会去跟程落薰提起这些事,但谁能保证那个跟程落薰好得像亲姐妹似的康婕不会提呢?

忽然之间,就像有人在他脑袋里点亮了一个火把,他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那种感觉简直像一条蛇爬过他的皮肤,留下冰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恐感。

发散性思维的坏处就是能把两件云本毫不相关的事情完美地串联起来:他竟然从许至君他们看电影这件事,一点,一点地想到了那次帮康婕搬家时,那个一晃而过的男人。

那个邋遢的、猥琐的、手臂上刺着一条龙图案的男人。

自从老大的生日过后,萧航又开始经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了,康婕对此极力表现得毫不在意,但公司里其他人都已经看出了端倪,时不时地就会拿萧航来跟她开玩笑。

“康婕,你还上什么班呀,萧航家里又不缺你这点儿工资。我要是你就每天去做脸做头发,等着当少奶奶。”

这种话只有小川那个浑蛋才说得出来,而且,是每天都要不厌其烦地在康婕耳边说上好几次,也不管康婕投向他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凶恶和愤怒。

可是,听到这种话,有个人比康婕还要生气,那就是苏施琪。

每次小川开这种玩笑的时候,还不等康婕发难,苏施琪一定会尖声咆哮:“够了吧,还让不让人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