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有些勉强地笑“好多了,不说我,说说你们吧,怎么这么快就决定结婚了?”

他们相视一笑,互相推托了一下,决定让萧航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天晚上跟几个朋友一起喝了很多酒,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看到手机上有很多未接来电,全是她的来的。那时正好阳光照在被子上,那一瞬间,特别希望她就在我身边。

”其实我很了解自己,并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人,不够成熟还很贪玩儿,所以我爸妈对我一直也没抱太大的期望。反正她也没想嫁什么青年才俊,我觉得我们两个就是胸无大志的一对,也蛮好的。

“至于求婚…其实也没求婚,戒指都是后来去买的,那天送她回家的时候,看着她下车,一个人走进那条老巷子…不知道怎么讲,就是觉得心里突然一下很酸,然后我就下车对她喊,康婕,要不我们结婚吧?她当时都呆住了,以为我开玩笑的,我又说了一遍,结婚吧?然后这个傻X就跑过来抱着我哭,好好儿的一件衣服都被他哭湿了。”

萧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直微笑地看着康婕,我可以确定,这么多年来一直折磨她的那些因子终于在她的血液里平息了,那匹脱缰的野马不再令她痛苦,所有不幸和不堪终于都翻过去了,她的人生从她抱着他哭的那天晚上开始,揭开了新的篇章。

从前的那些缺失和丧失,都已经成为轻盈的过去,站在青春的末梢对它们挥挥手,此生再也不必相见了。

但我呢?

我的眼睛看着他们,我的嘴在说着一些祝福的话,可是我的灵魂为什么好像脱离了躯壳,飘到了很高很远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以前我和许至君在一起的时候,康婕坐在我们旁边时是什么样的感受了。那种形单影只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落寞。那种强烈的对比而导致的落差,在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

回去的时候康婕对我说“我真的从来没想过我会有今天。”

我拍了一下她的头“傻子。” 我们一起长大,都曾那么义无反顾地去爱人,都曾有过被全世界伤透了心的时刻,都曾那样痛苦地煎熬着,等待黑夜过去,天一点一点亮起来。

剥掉时光在你们心上留下的那层老趼,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展开给爱自己的人看,也许痛楚会随之而来,但如果没有了这些,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她曾经说,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过得好吧,至少要有一个吧?

而现在,她找到了归宿,她即将披上白色的婚纱,而你作为好刀她最好的朋友,则会穿上香槟色的小礼服在她身旁做伴娘。她终于遇到了那个人,年华似水,却不再让她觉得这一切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看起来,不是很幸福美满的样子吗?

可你终于明白,这种幸福美满,是不可以被分享的。

我被周围所有人的温暖簇拥着,却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和孤独。

林逸舟,我多想像你那样,被深深爱过然后化为灰烬。

[3]这一生,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陪康婕试婚纱的时候,我一直木然地坐在一旁发呆,她们都唧唧喳喳地商量着,但这种聒噪让我感觉自己几乎快爆炸了。

正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会跳得那么快,顾不上跟康婕说清楚,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自己的包就冲了出去,站在滚滚车流中,仿佛听见了海浪拍岸。

是陆知遥。

我怎么都不敢相信是陆知遥

他说“我顺路来长沙,你有空的话我们见个面”。我没有计算过时间,从旅行结束至回到一成不变的庸常生活之中,究竟过去了多久,我每天醒来睁开眼睛后都要想一想自己一现在躺在哪里,然后就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似的想起来,我已经回家了,躺在自己睡了二十多年的这张床上。

然后眼泪就会不能自抑地流下来。

回到这种生活里,听着周围的人说着我熟悉的方言,吃着熟悉的食物,一个人穿过熟悉的街道去熟悉的超市买东西,仿佛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冗长的梦。

我觉得有些东西被我丢失了,丢失在喧闹的街道上,丢失在超市城一排一排货架中间,丢失在那些朋友们的欢乐笑魇里,丢失在呼啸而去的时光中。

离开他的时候我就明白,爱是一回事,生活是一回事,艳遇是一回事,岁月是另一回事。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对自己说,很多人想都没想过的东西,我都得到过了,够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这一生都不会再和他相见,可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在约好的地方等他时,我的思绪回到了刚认识他时的某天晚上。

那时我还是一个总把自己弄得很深沉的家伙,他扔给我一根百乐门,我点上之后看着空气中飘渺的烟雾,忽然问:“像你们这样生活的人,要么已经找到了谋生手段,要么就是找到了自我价值,对吧?”

他当时正在给吉他调音,头也没抬地回答我说:“我对那些从来都不在意,很多事对我来说就是好玩儿。”

我又问:“那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泡妞儿?”

他这才抬起头来,嗤笑一声,反问我:“你呢?”

那种烟抽起来不算很烈,我轻轻地弹了弹烟灰,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想起似乎就在不久前,我们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时也说起过这个话题,对你来说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

那时的李珊珊还没有遇到宋远,没想到自己的美貌在不久之后就好毁于一旦,她兴奋地说,对她来讲最重要的当然是钱啦!没钱怎么买限量的香水和包包啊!没钱怎么到处去购物啊!没钱怎么吃好的穿好的啊!

康婕的想法跟她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嫁人,生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别再生活在跟后妈斗法、跟亲妈吵架的那种氛围里了。

我呢?

我顺着她们说的想了很久,结婚生子?我觉得这两件事离我太远了,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我总是没办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更别提什么未来。至于钱,我也不觉得那是多重要的东西。只要我想见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他在哪里,我都可以买一张全价的机票飞过去看他,而他若是不想见我,我能即刻飞走,这样,就够了。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认认真真地看着陆知遥说,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我知道自己不要什么。

他看着我,笑了笑,便再也没说话。

不久之前的分别就像从未存在过,我看着他由远及近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却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Hi,来啦。”

那些悸动和慌乱不必让他知道,他说过我不够淡定,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一点儿都没变。

在我家附近,我们找了家餐厅坐下来,点菜的时候我一直都不敢抬头看他。要怎么形容这种忐忑呢,好像眨个眼他就会消失似的。

“回来之后过得怎么样?”他微笑着问我。

我装作无意地把脸别到一旁,不去看他,两只手在桌布下因为太用力地扭曲而关节发白:“就那样吧,没什么好不好的。”

他的笑容一直都是这么清浅,我从没见过他意味深长的样子。

那顿饭我吃得不好,因为中间他突然说:‘我只是路过,来看看你,下午就走了。’

有那么三秒钟的时候,我想我是不是听错了,紧接着我又有种想哭的感觉。

呵呵——我成螺旋何德何能,劳烦许至君千里迢迢飞去拉萨看我一次之后,居然还值得陆知遥分秒必争地来见我一面。

然而我没办法,没办法对他说“还不如不见”这么不领情的话,即使他只拿出了千万分之一的眷顾给我,也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抬起头,这是从见面开始,我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陆知遥,你知道吗,你真的使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也明白了很多以前我怎么都弄不明白的事情。”

林逸舟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了,有时候我闭着眼睛,会想不起一些我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会清晰如水的细节,然后我就会更用力的去想,越用力就越模糊。

原本很锋利的记忆边缘已经被时间磨得浑圆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会慢慢的知道这样的行为多没有意义,随着我走过的路越来越多,我会明白,召唤那些已经安睡的记忆,试图掸去灰尘。让它重新浮现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多年后,再想起来,他只是去了每个人最终都会去的地方,而我,也不会再无休无止的悲伤。

就像我在跟路知遥分别的时候已经领悟,我遇到他并不是为了爱他,而是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其它人可以让你去爱。

而我明白的最重要的一件是就是:有些人是真的没办法在一起的。

不止我和他,还有我和林逸舟。

我终于知道了,即使他活着,即使我们相爱,最终我们还是一样会分手的。

这样短暂的重逢,不像在拉萨时那样让我觉得心里的欢喜都开来成一朵花了,但这样的重逢是我必须接受的一份礼物,虽然它加剧了我的悲伤。

“程落薰…”

时间越来越少了,他就要走了,分别近在眼前,我茫然的看着他,浑然不知自己已泪盈于睫。

"我一直想跟你说,人在生活中大多数时候需要的只是泛泛之交,不要一天到晚去思索生命的价值、人生的真谛。你本来就不是个容易开心的人,想的太深了,就更抑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还是喜欢唱反调:“我才没有思考生命的真谛呢。”

他笑了笑,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没有就没有吧,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见到你就顺口说了,我妄言之那你也就姑且听之吧。”

“得了吧,一个外国人,说些文言文,怪怪的。”我笑得有点夸张,是极力掩饰完全相反的情绪吗?然后我们站起来,他拍了拍我的头:“我走了。”

“再见”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抱住了我,轻声笑着说:“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发生在哪里的故事,就让它流在哪里,我眼睛一闭,眼泪是湿的躺了一脸,最终,我仍然是被留下的那个。

这一幕,被马路对面的许至君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

直到他开口说话,我才惊觉原来已经有这么久,我都没听到过这个声音了,从那个突然断掉的电话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完整整的讲过一句话。

这一刻我们既不在彼岸,也不在此岸,我们站在河流之中,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愿意看到他这样的眼神。

你说眼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没有形状,却又千奇百怪,他如此具体,却又如此抽象。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的眼神,用上我所有的词汇量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它不是纯粹的悲伤,也不是纯粹的愤怒,它太复杂了,以至于我只能想到一个词,虽然它不是那么合适,但只有它了。

绝望。

“程落薰,你知道吗?如果你将来过的不好,那都是你自找的。”

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看着我,说出了这句话。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很奇怪,我甚至连骂他的想法都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

他接着说:“你总去招惹一些跟你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把你的感情,你所谓的爱,浪费在那些人身上,然后抱怨命运不让你获得幸福。你活在自己营造的那种有痛苦又残酷的美感里,你觉得这个庸俗,那个现实,只有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只有你是真性情。”

“程落薰,你真可怜。”

你看过西藏的云吗?一团一团的在一尘不染的天空,近得好像你伸手就能碰到,我觉得比起尘世的聚散无常,他们才是天长地久吧。

我想起在班公错湖边,我静静的伸出手投入到就像初生婴孩儿的眼眸般清澈的湖水中,湖水浸湿我的衣袖的那种冰凉的感觉。

天是什么时候黑的呢,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呢,这大街上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人呢?

其实没有人注意我,不会有人对我侧目,我知道,但我还是拍了拍自己早已僵硬的笑脸,试图笑一笑,对这些陌生人,对这个世界,笑一笑。

我觉得羞耻,真的,除了羞耻没有其他感觉,不是他妈的伤心也不是难过,就是羞耻。

十六岁时被赶出学校,然后是周暮晨说“你再也别来骚扰我”,紧接着是我亲生父亲说“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吧”再接着是林逸舟跟别的女生在床上被我撞见…我以为我已经把人生中最最难堪的事情都经历过一遍了,直到现在。

他说,程落薰,你真可怜。

真羞耻啊,这种感觉,生平第一次,我知道原来这种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的感觉,叫做羞耻。

你有没有见过爆破?我见过。

一幢大楼在一声巨响之后,瞬间化为废墟,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像要把全世界都淹没。

如果你见过,你永远不会明白胸腔里“砰”的一声巨响过后,那种巨大的空洞感。

康婕带着那条香槟色的伴娘裙来找我时,我坐在房间里握着杯子,本来是滚烫的一杯水,现在已经冰冷,她坐下来摸着我的头发,小声问:“落薰,你怎么了?”

我不说话她就一直问,她知道我如果哭不出来一定会疯掉,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我,所以她直直的盯着我看,非要把我心里的洪水逼得泛滥不可。

我凄然一笑:“许至君说得很对,将来我过得不好,是活该。”

康婕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很明显,这件事摧毁了我的某部分意志,那些我一直自以为是的坚持着的信念,被某种力量以摧枯拉朽的姿态,不可补救的摧毁了。

我不恨许至君,甚至一点儿责怪的意思都没有,或者我应该谢谢他吧,是他那番真实的接近冷酷的话打破了我最后那一点儿不切实际的幻想,将一直漂浮在空中的我一把拽了下来。

摔得很疼,真的很疼。

可是我能反击吗?

悲怆是一道伤口,除了爱的手,别的手一碰就会流血,甚至爱的手碰了,也会流血的,虽然不是因为疼。

这句话,是我曾经查找他跟我说过的那个王尔德写的童话时看到的,而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它的含义。

那晚康婕睡在我家,就像十六岁的时候,我因为失恋逃课,晚上不敢回家她把我带去她家睡那样。

时间好像有回到了从前,我们并排躺在床上,夜风微凉,我忽然说,康婕,起来抽支烟吧?

她其实已经开始戒烟了,我知道,那天萧航说起这件事情满脸的自豪。

想起来确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一个从十多岁开始就烟不离手的姑娘,因为爱你,因为想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以后为你孕育新生命,戒除了她曾经可以说是赖以为生的嗜好,真的要有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做到吧。

但我越来越离不开它,没有了它,我不知道要怎么度过这灼灼白日和漫漫永夜

康婕陪我点了一支,在阳台上我们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月亮。

有个女的写了本小说,叫什么《月亮说它忘记了》,也许是真的吧,它看得太多了,我们的人生百年,对它来说只是沧海一瞬。

抽完那支烟之后,我侧过脸看着康婕,我觉得她的轮廓都变得比以前柔和了。

相由心生,女孩子二十五岁之前的那张脸是父母给的,二十五岁之后的就自己给的了,是自己的阅历和心境改变了自己的容貌,我想康婕是越来越接近她想要的那个样子了。

“喂…”我叫了她一声。

“嗯?”她不解得看着我。

“要幸福啊。”我真的不擅长讲这样的话,尤其还是对她,所以说完这句话后我马上起身回房睡觉,对她霎时间红了的眼睛,我假装没看到。

婚礼在秋天到来的时候如期举行,没有大宴宾客,只摆了二十多桌,但从婚礼现场的布置到发在桌上的喜糖,都十分精致。

康婕私底下跟我说:“是我的想法,我才不想弄个百八十桌,把自己的婚礼搞的像武林盟主争霸赛一样。”

她穿的是一套抹胸款的婚纱,正好突出了她曼妙的肩膀和锁骨,亮闪闪的耳环完美的呼应着精致的妆容,我看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每个女孩都会有这么美丽的时刻,只要你还相信爱情。

而我呢,我一直都相信爱情,但它好像并不相信我。

康婕替我理了理头发,很满意的笑了:“嗯,我的伴娘还是很漂亮的,够拉风,够给我面子,要是珊珊…”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珊珊就冲了进来,她穿一条桔红色的抹胸长裙,头发披着尽最大可能的遮着脸,但无疑还是个美人儿,看到我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我×!这么漂亮!他妈的我要是没毁容这个伴娘就应该让我做啊!”

这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他对自己的容貌已经不再那么狷介,那么如履薄冰的避讳。

正胡思乱想之际,司仪邀请新娘上台,我将康婕送到台前遍默默退到角落里,一不小心,正好撞上许至君看向我的目光。

我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

那个擅长煽情的司仪说了很多很多话,我看到很多姑娘都十分动容,唐熙甚至眼泛泪光。

很感人,是的,真的很感人,但要到很久以后我才会知道,她的眼泪不是为了康婕。

我一直很木然,仿佛从那天之后,我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感知都被关闭了,直到萧航笨拙的说:“我想给你一个家,做你孩子的爸爸,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想…让你每天醒来都看到阳光…我想…妈的…我忘词了!”

台下哄堂大笑,所有人都在笑。

可是靠着墙的我,在这个时候,潸然泪下。

我想待会儿我一定要跟萧航会所,他表现的很好,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每场婚礼的尾声都是抛花球,康婕刚一转过身,在场的姑娘全都蜂拥而至地挤在台前,我看了一下,全场只有两个年轻女生没动,一个是康婕,一个是我。

在一片“扔给我扔给我”的声音中,花球最终被李珊珊这个恶霸从另一个姑娘怀里硬生生地抢了过来,接着就是觥筹交错的声音,我揉揉额头,准备去趟洗手间后陪康婕一桌一桌地敬酒。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唐熙站在了我面前,她不是来上厕所的,很明显。

她一动不动地凝视我,看了很久很久,我有种被她用眼神剥光了全身的感觉,心里非常不舒服,便急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可是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我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有什么好?”

我怔怔地回过头去,怔怔地看着她。她脸上充满了轻蔑和愤愤不平,她毫不掩饰对我的敌意,这一切让我恍惚得差点儿记不起第一次见她时,那个知书达理,微笑得体的女孩子了。

她的声音冰冷,透着寒意:“我真不觉得你有多漂亮,气质也俗,你说你到底有什么好?”

他说完这句话,便抢在我前面冲了出去,一时之间,我怔怔地看着镜子里自己茫然的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想来不是程落薰的风格,可是为什么被她这样抢白一通之后,我竟然一句都没有反击?是不是潜意识里我知道,在某些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上,阻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