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半堵在门口,一个懒洋洋地靠着门框,一个对面站着,有问有答,话倒是比之前多了。

“姐姐这么抠门吗?”叶濛说。

李靳屿笑而不语,看了眼地上收拾好七七八八的大包小包,白色运动服让他特别像个少年,靠着门框问叶濛,“要帮忙么?”

“不用,杨天伟说了他送我们上车,你留下陪奶奶吧。”

……

等人走了,病房恢复冷清,老太太洞若观火,对着刚勾了张椅子准备坐下来的李靳屿说:“巴豆,你俩加微信了没?”

李靳屿微微顿了下,摇头:“没有。”

“不再联系联系?”老太太皱着眉,怨他不知道珍惜,“叶濛看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做事情却滴水不漏,还懂得处理人情世故,我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会来事儿的小姑娘。多好的女人啊,你就这么给放过了。”

叶濛驾照是大学考的,今年底刚好得换证。不过她仍旧是个马路杀手。在北京这么多年地铁公交都比开车方便。这会儿方雅恩腿伤了,她硬着头皮被方雅恩赶鸭子上架,活生生把人家那台新买的小高尔夫开出了即将报废老爷车的架势。

方雅恩坐在副驾,小声提醒:“你注意到没?”

叶濛注意力尤其集中,“嗯?什么?”

“刚有辆自行车过去了。”方雅恩说。

叶濛刚瞄了眼后视镜,淡定自若,“注意到了,还是个老头。”

她心理素质尤其不错,后面车辆急促尖锐的喇叭声都快催成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她自巍然不动,老神在在地慢悠悠开着,“我本来说打车的,是你非要我看看我技术有多烂。”

“我没想到你这么烂啊!”不过方雅恩倒是很快就习惯了这些催命似的喇叭声,坦然自在地跟叶濛聊起天,“你跟李靳屿连微信都没加?”

叶濛在红绿灯路口缓缓踩下刹车,有点好笑地说:“嗯,他一副我跟他谈恋爱就是要他命的架势,我哪还敢惹他?”

“现在的弟弟……”方雅恩啧啧两声,叹了口气,“我跟你说,那护士绝对对李靳屿有意思,孩子都那么大了,居然还对小鲜肉勾来勾去。居然还录音,我说最近护士站几个小姑娘怎么看你的眼神都有种看渣女的感觉。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他话都说成这样了,我还能怎么说,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叶濛靠在驾驶座上,不当一回事,懒散道:“当段小插曲呗,兴许保不准接下来又出现个长得更合我意的弟弟呢。至于其他的人,想开点——”

她还反过来潇洒自如地劝方雅恩,“人生嘛,不就是爱德华剪刀手咯,这里剪一段,那里插个BGM,把你完整的人生剪得七零八碎,再七拼八凑成他们想看的样子,你在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段不同的三分钟视频,可只有你自己知道,其实你的人生不止那三分钟,那漫长的几万、甚至几十万个小时的幕后时光,只有自己度过。所以,为什么要为了那简短的三分钟困扰自己剩下来的几万个小时呢?那都是庸人自扰。”

方雅恩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心下酸涩,又觉得她的洒脱和自知是旁人学不来的,“哎,我就喜欢你这攻气满满的样子,你要是哪天为了男人失魂落魄,半死不活的,我就跟你绝交。”

“放心,到了这个年纪,姐姐我除了迷恋点好看的皮囊,哄哄弟弟,是不可能动真格了。”叶濛笑。

作者有话要说:会打脸的会打脸的会打脸的会打脸的会双打脸的。

上章特签书:演梦人间照朗万有

☆、第十二章

日子就这么平滑地过了一个月,叶濛每天面对着一百万存款不知道该如何打发。

存银行?太亏了点。

买房子?别看宁绥是个小镇,房价倒是能挤进全省前三,中心地段的小区怎么也得两万一平起。如果买个二三十平的小商铺,够是差不多够,但她问了几个朋友,镇上年租金也就三四万一年,不划算。

一百万能干啥?一百万啥也干不了。叶濛痛定思痛还是决定把这钱存银行,自己去找份工作。小镇工作也不太好找,除了公务员事业编,剩下的都是工厂车间小企业,还有就是银行。叶濛学得是新闻学,但在北京做了四五年的公关,属于自媒体行业,这一下让她没头没脑地找个趁手的工作,也挺难的。

“你干脆找个报社工作吧,宁绥日报,滁州晚报,都挺缺人的现在……”方雅恩在电话里建议说,“我记得你以前高中时说过你长大后最想干的事儿,就是当个记者。”

当记者这个想法,叶濛是早年看了一部疯人院的纪实片,19世纪一名国外女记者利用自己精湛的演技成功卧底疯人院,并且揭发疯人院的黑幕和真相,这种对真理的执着和对真相的捍卫着实深深震撼了她。

于是叶濛头脑一热,一头扎进了新闻专业。虽然家里几个长辈耳提面命的,非要她拿到毕业证就直接回宁绥,但她其实当时还没决定是回去还是留下北漂。直到收到一个报社的实习offer,才误打误撞地决定留在北京。

叶濛就如此抱着一腔热枕和对新闻的敬仰进了这个行业,可能彼此对热血和正义的理解不同,老板要她针对校园暴力写一篇报道,她前后取证调查跑了半个月,将事件真相事无巨细原原本本还原后,被老板原封不动打回重写,她不解,这不就是真相么?然而老板最后忍无可忍怼着她脑门破口大骂的那段话至今让她回味无穷——

“本来好好的一篇能引起关注的报道,你给我写成这样?你怎么样?飞天小女警啊?”

他字字诛叶濛的心:“这个时代,不需要真相。共情!共情懂吗?!你需要做的是用你朴实无华的文字引起看客的共情,舆论自然会有方向,真相是什么,重要吗?如果这个世界条条框框都这么分明的话,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地球是圆的!它就是要告诉你,你他妈要是个木木愣愣的正方形,你活个球啊!”

……

叶濛倒没因此怀疑人生,只是接触过之后,也确实对这个行业敬而远之,她知道,有些人是道德败坏,有些人是身不由己。

当然这些事她从没跟身边的人提过,事实上在北京那几年,受得所有委屈她都习惯夜晚独自一个人喝点酒,慢慢消化,因为母亲的抑郁症,怕影响她的情绪,叶濛从不喜欢跟人诉苦,那些被现实割裂、支离破碎的理想呢,她也都不再跟人提起。

因为,没人想听,也没人能懂。

-

跟方雅恩挂完电话,叶濛将笔搭在鼻尖和上唇之间,神情凝重地对着IPAD查看近几个月的招聘信息,很不幸都没有适合她的。唯一一家看着有点靠谱的广告策划公司,上面居然赤晃晃地加粗表示不找本地人。叶濛刚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过去问问,屏幕适时亮起。

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接起。

“请问是叶濛,叶小姐吗?”

“是。”

“您好,我这里是城西密室逃脱店,您还记得您在一个半月前在我们店里破了三个密室的记录,是这样,我们老板想邀请您跟您的朋友过来,作为我们密室逃脱最新一季密室的试玩玩家。”

叶濛一愣,半天才想起来半个月前为了躲避大本钟的相亲和方雅恩刷爆了三个密室。

她迟疑:“可是,我的朋友她脚受伤了,恐怕不能参加了。我一个人应该不行吧?”

那边似乎跟人快速商量了一下,给出建议:“这样,您可以跟其他玩家拼一下吗?这季的密室最少要2个人哦。”

“可以。”

“那明天上午十点,我给您和另外一位玩家预约了。”

……

叶濛第二天到的还挺早,九点半就进店了,老板一眼认出她,笑眯眯地说:“小姑娘来这么早?你的同伴还没到。”

“没事,今天什么主题?”她边说边找了本推理书,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古堡探秘。”老板神秘兮兮地说。

“恐怖的?”

老板解释说:“不怎么恐怖,就是场景有点……我看你上回玩恐怖木偶也挺淡定的。”

叶濛点点头,表示了解,她玩游戏,需要清半小时的脑子,不然没办法进入状态。

大约过了半小时,叶濛似乎听见门口的风铃叮咚一声响,朦胧间听见老板低声冲来人招呼:“哎,来了?”

然后男人低低嗯了声。

叶濛下意识偏头瞧过去,就看见李靳屿站在门口,仍是穿着那晚在酒店的黑色工装外套,运动裤,脚上一双匡威,显得那双长腿修长,脚踝清瘦有力。完全不像二十七,倒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哥哥。

彼时,密室出口刚好出来两个意犹未尽的姑娘,还沉迷在刚才繁杂的密室谜题中,亢奋地大声复盘刚才的情形,嗓门如雷振鼓,吵得不行。一瞧见李靳屿,眼中顿生惊艳,两人立马面目羞赧地小声压下去,甚至还有些懊恼地剁了剁脚。

老板将人领过来,热情的介绍替他俩介绍:“这是李靳屿,帮我策划过几次密室主题。我们这里的固定试玩玩家。你之前破的那几个密室记录,都是他——”

“不用介绍了,认识,”李靳屿直接打断,“您去忙吧。”

“额,”老板只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深知这个小镇圈子到底有多小,随便找一圈都是高中同学,很识趣地离开,“好,那你们聊。”

门外风铃一荡,又有客人进来。叶濛把手上的书放下,对他笑了下,“这么巧。”

李靳屿在她沙发边上坐下,大剌剌敞着腿,也勾了下嘴角,“我上次听老板说,有个人这么闲刷了一晚上的密室,把我的记录都破了。没想到是你。不用上班么?准备抱着你那一百万养老?”

两人并排坐着,还挺像一对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情侣的,进来的人都忍不住朝这边望了下,像两个活字招牌。服务台两个女服务员也时不时地悄悄朝那边打量,窃窃私语道:“小屿哥跟这个姐姐有点养眼。”

当事人倒是浑然不觉,并肩坐在一起。

“上次是意外,躲我奶奶安排的相亲,没地方去,就来刷密室了,”叶濛反问,“你不也很闲,还有空来刷密室?”

李靳屿整个人靠着沙发,漫不经心笑笑:“我来赚钱啊,你以为试玩这么轻松?要帮人修复bug的。”

叶濛盯着他看了半会儿,心生好奇问道:“李靳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你上过大学吗?”

李靳屿一愣,收了笑,侧头回视,身高的天然优势,无论站着或坐着,他永远都比她高一截,无条件碾压,垂睨着她:“为什么问这个?”

她抿唇示意他先说。

李靳屿背忽然离开沙发,倾过身拿起面前倒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说:“没有。”

“高中毕业?”

他喝了口水,喉结滚动着靠回沙发上,冷淡说:“初中毕业行吗?”

叶濛点点头,知道他没说实话,也不再追问。

老板密室准备差不多,冲李靳屿打了个手势意思可以开始了,李靳屿站起来,最后喝了口水,慢悠悠地嘲了句:“怎么,名牌大学毕业的,看不起我们初中生?”

叶濛也跟着喝了口水站起来,慌忙摇头:“没有,我也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的江露芝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她都没有看不起你,我为什么看不起你。”

“我跟她已经分手了。”李靳屿强调。

“好,你的前女友。”

叶濛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还是真的戳到他的自尊心了,真的很神奇,她跟这个弟弟可能天生气场就不太合,无论多么温柔恬静的开场白,聊到最后都会有点硝烟味。

老板已经开启了密室通道,宣布游戏开始,“来,这次场景我可是费了些功夫,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沉浸式剧本,你们帮我检测下有什么bug,多提宝贵意见,谢谢两位大神了。我先介绍一些背景,你们现在在的位置就是城堡的入口,叶濛你是这个古堡的丫鬟,靳屿,你是这个古堡的少爷,这个古堡里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俩最好要角色代入……”

两人都戴着眼罩,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叶濛明显感觉到,他绝对在笑。

叶濛:“……下次你们写点有创意的剧本,比如公主和长工。”

李靳屿:“直接开始吧。”声音带着笑意。

老板咳了声,“那我长话短说,靳屿你把眼罩摘了,然后把叶濛带到楼梯间附近一个铁笼子里。丫鬟是待解锁状态,少爷找到方法解锁丫鬟,你俩才可以一起解密室——”

叶濛被关进铁笼里后,李靳屿到不急着找线索,而是坐在沙发上仰着头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居然还在电视机旁玩起了桌上足球。他漫不经心地玩了两把,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没玩过?”叶濛看着他的背影说。

“玩过。”他老实答。

“玩够了吗?姐姐看着很有耐心的样子吗?”叶濛说。

“爷也很烦呐,”李靳屿入戏得很,真像个小少爷似的,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拎着一张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张地图快速记了下,随手丢到一边,叹了口气说,“老板刚给我说,外面停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十分钟后,恢复供电,少爷终于开始认真找线索了。

叶濛站在笼子里指挥,“电视机柜下面,有个密码盒,你拿过来我来解。你去找钥匙,地毯底下,柜子底下多翻翻。”

李靳屿看了眼,随手丢过去,“你那门没有锁,也没有任何肉眼能看见的解锁机制,一看就是个感应门,我能找什么钥匙。”

“反正你就多找找嘛!”叶濛盘腿坐在地上,注意力全在密码盒上,声调不自觉轻柔。

李靳屿嘴角微勾。

密码盒很夸张,是摩斯电码。叶濛是学新闻的,起初计划是未来当记者,所以暗号之类的她之前研究过很多,恰巧就研究了下摩斯电码。她一边在心里蒙五蒙六的换算,一边默默吐槽老板为了增加游戏难度,也太不顾及剧本情景和玩家的知识储备了。

她试了一脑门汗,终于打开了第一个盒子,拿到一把钥匙和几张剧情纸条,大约就是丫鬟暗恋少爷,少爷却天天花天酒地的狗血剧情。

不知道是不是被剧情渲染,叶濛将钥匙丢给门外那位少爷的时候,也带了些怨气,“喏,拿去开!”

李靳屿那边也刷到了不少剧情,背后被钥匙重重一砸,笑了下,“你这会儿倒是入戏了。”

叶濛:“这剧情太狗血了,看的我上火。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剧情,一出去找女人就把暗恋他的丫鬟关起来。”

李靳屿哼笑了声,没接话,散漫地半坐在电视机旁的柜子上,一条线索没找,手上捏着几张纸,来回翻看,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这位爷,”叶濛把脑袋卡在铁笼的缝中,“照你这速度,咱俩今天还能出去么?”

密室光本就暗,笼着他修长利落的身影,英俊得也叫人有些挪不开眼。他头也没抬,注意里仍是在手头的几张纸上,慢悠悠地说:“干嘛,你很着急?”

叶濛盯着他,“那要不换你进来?”

李靳屿不知道从哪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慢条斯理说:“那不行,丫鬟怎么舍得关少爷,只有少爷舍得。”

叶濛撩拨:“那弟弟怎么舍得关姐姐呢?”

那位少爷终于百忙之中从那几张纸中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然:“舍得。”

“你到底行不行。”她急了。

叶濛有点幽闭恐惧,她喜欢刷密室,但她不喜欢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早知道就应该让他拿丫鬟剧本。

结果下一秒,李靳屿从兜里掏出个遥控器,端着他那杯水,轻轻一摁。

见鬼的,她的门啪嗒一声弹开了。

叶濛气得简直想冲过去弹他脑门,事实上她也那么做了,“你早就找到了?”

李靳屿靠着电视机柜,瞧见朝自己跑过来的身影,下意识侧了下头躲开,笑得不行,“我说这是个bug你信吗?”

“行,你说,说不出来我把你头打爆。”

李靳屿把之前破出来的密码盒丢给她,手抄回兜里:“这门要解两道锁,一道解控,一道解锁。另外一个解控的密码盒我没找到,我就随便试了下,谁知道开了。”

叶濛看了眼,还真是,而且,密码盒还是摩斯电码。

“你懂摩斯电码?”叶濛抬头扫了他一眼。

“你不也懂?”他下巴一扬指了指刚才那把钥匙,似笑非笑说,“走吧,下一间房。”

叶濛出来才看到,一地的盒子,几乎全都是摩斯电码。他全都解了。叶濛不是每个都能记住的,解这个电码属于连蒙带猜型的,有时候撞上狗屎运,解开一两个是运气,再多就难了,李靳屿这一地洋洋洒洒、解得酣畅淋漓的密码盒,让她心头微微一颤,心里又不免对他产生好奇,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之后的剧情意外顺畅,丫鬟被少爷伤透了心投湖自尽。

“所以我现在跟个鬼在解密室。”李靳屿边找线索边说,弯腰捡起一个密码盒子,这次不是摩斯电码了,是一串数字。

叶濛敲了敲墙壁上的砖,发现几个空的,是暗格,搭腔:“怪谁,谁让你天天出去花天酒地?”

李靳屿靠在墙上,随手试了几个密码。

叶濛随口问:“你输的什么?”

“爷的生日和丫鬟的生日。”他懒洋洋说。

“哟,少爷还记得丫鬟生日啊,不得了。”叶濛笑岔气,他真的入戏。

叶濛完全不记得什么少爷生日,丫鬟生日。

故事剧情在最后密室发生了反转,少爷在丫鬟投湖的第二天,将丫鬟的尸体打捞上来放在刚才叶濛待的那个小笼子里。前面三间密室全部都是丫鬟的心路历程,最后一间书房就是少爷的心迹坦白,书柜里有个很大的保险柜,里面锁着关于这个古堡的秘密,只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才能打开最外面的门。而这次的密码,用了双层加密。

第一层是摩斯电码,李靳屿立马将对应的数字写在了纸上,叶濛看他这反应速度,仿佛那个电码表就印在他脑海里。

“你考虑过去当特工么?”叶濛在一旁牛头不对马嘴,没头没脑地说。

李靳屿低头在解题,闻言瞥她一眼,拿笔又在纸上将数字圈出来,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你有门路?给钱吗?我考虑下。”

叶濛笑笑,看着纸上被他涂得乱八七糟的草稿,像一团重重迷雾,有点无处着手。

其实心里有点若隐若现的直觉,可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