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因为分数差不多。但那时我想学医,是因为我想救人。我总觉得,人活得这么潇洒,要是被各种病痛困住了,那活得多不值。所以其实一开始,我很看不惯你,你好像很随便,但是在你旁边的人,过界一点都不行。”

从一开始,他和方振尧就好像是两种人,至少他对投怀送抱的女人,只要不是工作上有牵扯,基本上就不会拒绝,但方振尧向来拒绝,甚至他在大学的时候,终于松口答应了一个系花的告白,两天后就分了手,原因惊呆了他们一寝室。

方振尧说,“她想亲我,我不想亲她。”

周治延睁开眼,视线却没有聚焦,“但我没想到,我会害死一个人。”

“人还没死,在手术室,”方振尧把手放在腿上,他没有那里的知觉,但他能感觉到,在他手掌下,那里在瑟瑟发抖,“而且人不是你害的,你什么都没做。”

周治延苦笑,“现在大概也只有你相信我什么都没做。”古代有贞洁烈女一死以证明清白,他今天却遇到了有人用死来证明他的不清白。

“那只是你认为,”方振尧能感觉到手下的腿颤得越来越厉害,这让他有些烦躁,他想快点离开这里,“是楚医生让我来找你的,而让他找我的人,八成是主任,至少他们都认为你是清白的,都不想看到你逃避,被当做默认。”

周治延没说完,但他一直僵直的脊背软化下来。

“康佳住的那个病房并不是单人间,同病房的病人都能证明你的清白,”方振尧停顿了下,显然在犹豫之后的话要不要说,“而且,我认为康佳的精神状态并不正常,也许她自杀的原因并不是你。”

他说完这个,眼神愈发地不耐了,向瞪大了眼朝他看来的周治延示意了下腿,“现在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吗?我的腿一直在颤抖。”

周治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老实说,他并没有看出那里有什么不对劲,但脑子一溜,嘴边的话比他的思考更快地钻了出来,“那你需要我抱你回去吗?”

方振尧猜他八成已经和缓过来了,懒得理他,扶着墙体起身,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回去,才刚站在实地上,就听见了跟在他身后的周治延有些欠揍的声音,“虽然我知道这时候不该嘴欠,但你刚才的步伐,真的很像个女人。”

“踹他,”方振尧在脑海里对章歆冉恶狠狠地开口,“用力踹他。”

章歆冉摇头,“不行,我还没缓过来,”她觉得腿到现在都还在打颤,刚才说是闭了眼让方振尧来指路,可她到底还是担心,没走两步就睁了眼,坐下去的时候更是吓得够呛,“要踹他的话,你一定会因为腿软坐倒在地上的。”

方振尧闻言,转头就走,免得看见那张脸伸了拳头。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普外就被叫到了主任的办公室。

主任拿出份诊断书递给周治延,“这是精神科那边的诊断书,三十六床的那个病人,精神上的确有问题,院方也已经取信过同病房的病人,确定你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家属控诉的责任,但这件事情已经连消防队都过来了…”

主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敲门声,他出去和两人说了几分钟,回来时的神情才真正放松了,松手拍了拍周治延的肩膀。

“保安科那边的监控拍到了三十六床是在和家属争吵后才上楼的,刚才去取证了,她母亲已经承认了当时的确发生过争吵,将女儿气跑了。”

从康佳辍学在家之后,康妈妈和她的争吵几乎是三天两头就会发生,但她真的没想到女儿这次会直接自杀,看完那段监控之后,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了。

周治延走出主任办公室的时候,一时间真是复杂难言,他一路跟着前面的方振尧,抬头才发现他走到了休息室,站在门口不知和谁斗争之后,才想落败的公鸡似的,打开了门示意他进去,“去睡一觉,起来工作。”

周治延一滞,抬脚过去。就在他经过方振尧旁边时,他突然抬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力道不大,带着安抚的意味。

周治延鸡皮疙瘩都差点掉了下来,但他想开口讽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有点哽咽,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才说出话,“你做什么这么肉麻。”

尤其他还清楚知道方振尧并不太喜欢和人肢体接触。

方振尧白了他一眼,“我也不想这么肉麻。”

是管着他的脚的那个,说他要是不这么干,就站在门口让他当门神。

第十七章

关了休息室的门,方振尧径直就回到了办公室,坐下时才发现桌子上的东西堆得杂乱。他把东西分门别类归置好,一张轻飘飘的纸就从中间掉了下来。

章歆冉趴在他头上,跟着他弯腰的动作,看清了那张纸,咦了一声,“这是我们上两次共用身体的时间。”

是没错,昨天这张纸还被他变成了康乃馨,好险还是拿回来了。方振尧看了一会儿,拿起笔,“今天你过来是什么时候?”

“凌晨两点多。”章歆冉想到就很是遗憾,连语气里都满是落寞,“当时正要到**,可惜我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了。”

方振尧的笔一顿,虽然知道她八成又是在乱扯,但还是有些不爽,他收了心神,专心去看纸上写下来的时间。

第一次,他醒来的时候是11月21号早上七点左右,被控制的是上半身,而到了晚上六点,他们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间只持续了11个小时。

第二次,是在11月23号的早上九点左右,被控制的是下半身,时间却是到了24号凌晨一点左右,才各自回到自己的身体,中间持续了16个小时。

第三次,11月27号的早上两点多,被控制的是下半身,到现在还没换回去,时间已经有十个小时了。

他把几个数字和控制的部分都圈出来,突然发现开始的时间都是在奇数日内,但为什么25不是?如果是隔两天的话,那为什么25号被漏掉了?那假设这是等差数列呢?下次就是相差8天?还是6天?

方振尧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日期上,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些边缘,就像在茫茫大雾中找到了入口,可问题是,离入口还有一段路。

可章歆冉却在看时间,又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钟,“诶,方振尧,快一点了,你肚子一点都不饿吗?”

她的话音才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站在门口的周治延看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有些委屈兮兮的,“阿尧,不是我不睡,但是肚子真的太饿了,我睡不着,又没带钱,只能求你请吃饭了。”

方振尧没说话,也就正好听清了章歆冉在小声嘀咕,“居然和我心有灵犀。”

自从上次跟着方振尧去了那个她渴盼了好久的餐厅,又在他家里看清过他冰箱里的库存之后,章歆冉的一大渴盼,就是让方振尧请她吃饭。

志同道合又能互补的饭友难寻,出手阔绰又品味高雅的饭票更是百年难见。

这个时间点去食堂也没东西吃,而他们也不能走开太久,方振尧留了纸条在桌上,让有事立即给他电话之后,就和周治延去了医院内他们常去的一个小餐馆。

看见他们进门的小老板正要过来打招呼,就看见周治延熟门熟路地朝着厕所冲过去,他也就笑笑,走到了方振尧身后,“方医生还是老样子?”

方振尧正要点头,余光瞥见左侧方有面小小的镜子,清楚地照出了趴在他头顶上的人脸,她盯着那些食材一脸垂涎,丝毫没发现自己现下处境。

“往左一步,”方振尧指挥着机械动作的腿挪开那镜子的范围,想了想还是朝食材区看,“今天换几个菜,”他停顿了下,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周医生吹了一上午的冷风,肚子不是很舒服。”

“肚子不舒服,那就喝口热汤,”小老板快六十了,笑起来满脸都有皱纹,但却是干干净净的,“方医生一直都没尝过我们这的羊肉汤,这大冬天的,喝羊肉汤最舒服不过,喝过的人还有专门回来喝的呢。”

方振尧“恩”了声,不想解释自己不吃羊肉,只认真地看着那些新鲜的,绿油油的蔬菜,疑惑脑海里那个刚才还在报菜名的人为何会突然沉寂下来。

章歆冉在闻香味,几乎是在小老板介绍羊肉汤的同时,她就在空气中闻到了浓郁的羊肉汤的鲜香味,八角香叶的味道盖住了淡淡的羊膻味,她能想象出炖了许久的浓白色的汤汁里飘着鲜红的枸杞,还有经霜后甜脆可口的白萝卜。

一瞬间,美食带来的巨大的饥饿感就把她整个裹住。

她趴在方振尧的头顶,小声嘟喃的声音里都要带上哭腔,“我想喝羊肉汤,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就算只让闻闻味道也好啊。”

周治延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快手快脚的小老板都已经把菜上得差不多了,空气里各种炒菜的香气正浓,轻易就勾出了肚里的馋虫。

最后端上来的羊肉汤盛在陶土烧成的瓦罐里,深棕的颜色和浓白的汤形成鲜明的对比,上面浮着嫩白翠绿的葱段,肥嘟嘟的香菇,深红色的枸杞,晶莹剔透的白萝卜,还隐约可见一两块精瘦的浅粉色羊肉。

“诶?”周治延深吸了口气,就闻到了空气中不容忽视的羊肉汤的香味,他看看笑眯眯的小老板,确定他并没有上错菜,就疑惑地看向方振尧,“阿尧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道菜?而且你居然会点这个菜,你不是闻见羊肉味…”

他最后一句话戛然而止在方振尧的威胁目光中,朝着疑惑看他们的小老板笑,“我是说福叔你这的羊肉汤味道这么棒,阿尧现在才吃真是浪费。”

最拿手的羊肉汤被夸,小老板走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更深了。

周治延早就饿得够呛,抽了筷子就夹了块酱爆茄子到嘴里,煎得脆脆的皮,里面软糯的茄子肉,均匀浇在上面的浓厚的酱汁,一口下去,简直美到心尖尖上。

他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的饭,第二下的筷子就要朝着羊肉汤下手,“说真的,阿尧你到底为什么会点这道菜啊,别说是老板热情推荐,我们来吃了不下五十次,你每次都当做没听见的。”

他伸筷子去夹羊肉汤的时候,满脸都是那种要尝到美味的跃跃欲试,方振尧不用想都可以猜到,若是对面坐的是章歆冉,她脸上八成也是这种神情。

在他想到刚才那句“心有灵犀”的同时,看着对面的人大快朵颐,而且筷子尖就要夹到她心心念念的羊肉的章歆冉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此刻的心声,“看他吃饭真是幸福,人帅,菜也香,味道一定很好。”

这句话,章歆冉的重点是在后半句。

在章小姐的价值观里,如果说智商在美貌面前往往是没有用的,那么美貌在美食面前,也往往是没有用的,她更多的是想吃。

但听在方振尧的耳朵里,整句话是连在一起的,就是她不但夸周治延帅,而且还觉得和他一起吃饭味道很好。

呵,刚早上都还在说他长大之后很帅。

方振尧吞下去嘴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菜,伸手过去把周治延夹走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那块羊肉抢回来扔回到瓦罐里,对着周治延大张着准备吃肉的嘴和瞪大的眼,一脸淡定和理直气壮。

“我头上有个鬼,她想闻羊肉汤的味道。”

“什么?”周治延觉得他听不懂人话,而且还要被气笑了,“你头上的鬼要闻羊肉汤的味道和我要吃羊肉有什么关系?”

“把羊肉吃掉,羊肉汤的味道就不好了。”方振尧边说着歪理,还能边慢条斯理地吃菜,反正他本来就不吃羊肉。

“方振尧!”周治延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整个人都要站起来了,“老子知道你不吃羊肉,理解不了羊肉的美味,但你不会不知道羊肉凉了味道会更怪,你不让我趁热吃,还在这里给我瞎扯什么在你头上的鬼是做什么?”

他的架势看着,随时都可能掀了桌。

“不做什么,那个鬼可怜,先给她闻味道。”方振尧把他喜欢的酱爆茄子和椒盐排骨朝他推了推,“先吃饭,羊肉汤等会热一遍带回去,分给你办公室的人,你这次惹的也不是小麻烦,他们也担心你。”

一句话就被安抚下来的周治延悻悻然拿起筷子吃饭,还觉得自己是有些无理取闹了。但这情绪不过两分钟,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等等,阿尧,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体贴?”周治延凑过来,伸手要往他头上摸,“你不会真的被鬼附身了吧?”

方振尧在察觉到他的意图时就往后靠,但他身后就是墙,能远离的范围有限,周治延伸手过来,还是摸到了他头顶,他听见章歆冉在他脑海中小小惊呼出声。

“他刚才戳到了我的脸!”

周治延也有感觉,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指尖,脸上的神情有些扭曲,“我好像真的碰到了那个女鬼的脸,”他用大拇指的指腹磨蹭了下那个指尖,在回忆当时的触感,“但女鬼的脸为什么是热的?而且还很软,很光滑,很细腻?”

方振尧皱眉,但他伸手到头顶,那里只有凉凉的空气。

“你摸不到我,他才摸得到。”章歆冉也震惊不已,“但是他为什么摸得到?”

第十八章

鬼知道他为什么摸得到!

方振尧只觉得一股怒气漫上来,并且用一种相当迅速的速度席卷了他的理智,那感觉来得又快又猛,以致于他的眼中满是领地被侵犯的勃然大怒,以致于他在周治延伸手过来想要再次确认那种感觉的时候,干脆地打掉了他的手。

“不要碰我的头。”

“我没有碰到你的头,我刚才甚至连你的头发都没有碰到,”周治延被他打得也有点心火旺盛,“方振尧,是你自己说你头上有个女鬼的,可你刚才的表情,就像是发现我把你老婆睡了一样。”

“我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不是让你这样疑神疑鬼的。”

发现店内寥寥无几的几个客人都被他们吸引了视线,好奇地朝着这边张望,方振尧竭力镇定下来,他走到柜台,和被他们刚才的高声怒吼吓到了的小老板付账,顺便让他把那份半凉的羊肉汤重新热一遍。

可从始至终,他都不敢转头去看那面挂在墙上的镜子,他只是一步步地指挥着章歆冉该怎么走,完全避开了那块可能出现在镜子里的区域。

走出店门,迎面吹来的冷风才让他松了口气。

章歆冉趴在他头上回头,身后的小店里,周治延没有追过来,店里的光线较暗,似乎还能看见他站在一片昏暗中。

她转回头来,揪着方振尧的头发,“你刚才那样,你的朋友也会生气的。”

而且她知道和朋友吵架让人有多难受,不想他平复下来之后暗自后悔。

方振尧感觉呼出去的那口气又堵了回来,他很想站住不走,让冷风吹回他的理智,可问题是他的脚并不听他使唤,所以那句话也就很顺溜地说出了口。

“我不想让他知道你的事。”

之前是个摆脱不了的大麻烦,但也许是之前总是觉得她来了,但她却没来的落空感,也许是之前发生在他身上的那种奇妙现象,他只能和她说,而且也只有她能解决的现实,也许是他们之间越来越好的默契配合。

这个麻烦变成了一场奇遇。

至少他是如此认为的。

方振尧沉默了一会,舔了下被寒风吹得有些干裂的下嘴唇,给刚才那句话找了个能合情合理的理由,“这些事太奇怪了,我不想让别人卷进来。”

“喔。”章歆冉答了声,把刚才听见他那句话而在脑海里弥漫开来的各种幻想塞到脑海的深处。少女情怀总是愁啊,一句话就让她听出了巨大的占有欲,连囚禁play都有个小模板了。

想想居然还有些激动。

章歆冉觉得自己已经把这个念头掐死在了脑海深处,可下午方振尧在工作的时候,她的脑洞飘啊飘,就又想起了这个梗。

昨晚睡觉前她才刚看了个肉香扑鼻的文,这会轻而易举地就把方振尧那张脸带入到了那位霸道总裁身上,对了,还得有他的腹肌和他的大长腿。

她在脑海里组了个霸道总裁出来,身后简直自带了圣母玛利亚的光环,要这种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霸道总裁来壁咚床咚各种咚,女主角推三阻四的简直就是眼瞎了,果断就应该把人扑到床上,这样那样。

一时想得有些开,章歆冉突然就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她小小地吸了口气,而那个无声无息就起伏起来的部位,并不像它平时那般乖巧。

觑着方振尧工作的空档,她赶紧汇报情况,“方医生,你弟弟揭竿而起了。”

方振尧在“揭竿而起”几字上反应了小半分钟,等他再理解前面那个名词的意识,再低头去看,确定他那荒唐的理解并不是失误之后,他的整张脸都红了。

完全就是气的。

他一字一句,挤得让人觉得牙酸,“章歆冉,你做了什么?”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章歆冉欲哭无泪,她想象的那些画面虽然黄暴了点,可她自己平时想完就是笑一笑啊,谁知道会是这种反应,“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谁知道哪个部位那么敏感。”

方振尧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你的意思是在怪我?”

“不,”章歆冉有点懊丧现在没在他面前,影响了她表达真挚的眼神,“相信我,我是在夸你。”

一句话,方振尧的脸就再次通红。他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恶狠狠地逼出一句,“我不稀罕你夸!”

那就不夸。

章歆冉很从善如流,“那现在怎么办?”

鬼知道怎么办!

方振尧平复着怒火,一瞬间居然松口气她没有问“你平时都是怎么做的?”不然他真的怀疑自己能不能忍住不把她揪出来撕了。

他低头看,那里的起伏并没有给他带来除了心理上的别扭以外的其他情绪,而且早上已经发生过一次,他居然已经觉得在章歆冉面前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如何尴尬了。

一次和两次的区别并不大。

何况这次并不是他的错。

“你把脑袋放空,什么都别想,它自己会没事的。”方振尧叹口气,强迫自己回到工作上来,但没两分钟,他的思绪就飘散开,思考自己是不是太久没疏解了,才会频频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居然都是在她面前,她不会以为他平日里就都是这幅模样吧?精虫上脑的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看她对那个学长的态度,这类人在她心里怕是垫底的。

等到晚上九点多,方振尧拿着换洗衣物要去洗澡时,章歆冉突然就有了种很熟悉的感觉,她叹了口气,满是遗憾,“怎么在这时候要我回去?”

方振尧一怔,他一个下午都没和她说话,因为那种不能诉之于口的担忧,但偏偏章歆冉也难得的沉默,一句话都不说,让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振尧还站在主卧里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看,就突然听见了次卧里章歆冉的一声尖叫。

在他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握上门把时,章歆冉也从里面打开了门,向里和向外的两个相对的力道让他们险些就撞了满怀。

僵住的那一点点距离,呼吸相闻。

方振尧能闻见章歆冉身上淡淡的味道,是他家用的洗衣液的味道,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染了满身的淡淡香味。

在他愣神的时候,章歆冉猛的上前一步,她的眼里满溢着欢喜,那些欢喜让她伸手就抱住了方振尧,抬头在他脸上重重的么了一口。

清脆的声音碎在了冷冽的空气里。

周围安静得过分,他甚至听不见呼吸声。

只有胸膛里的心脏,一下下在捶着鼓,他都听见了回声。

第十九章

沉默的时间似乎很长也好像很短。

章歆冉后退一步,脸上还满是笑意,“方振尧我和你说,我可能马上就要有工作了!”她晃了晃手机,“我赶着要去学校准备面试,那就先再见啦!”

她说完就跑了出去,门被打开又关上,走道里的灯亮起。

一口气跑到外面又关上门,章歆冉才捂着脸叹了口气,感觉手心碰到的地方都*辣的,她挪过去按了电梯,看着跳动的数字一层层上来,光可鉴人的电梯壁上照出她那张通红的脸,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

“你疯了章歆冉,”她盯着电梯壁上的人影,和她说话,“你一定是管男人身体管久了,都精虫上脑了,你居然冲上去亲他?”

周围安静得很,只有电梯在上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