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这些之后,李钰又摸出一根短笛,一边挂在绳索上飞,一边吹出鬼哭一样的魔音。

魔音一出,廊檐下靠着柱子打盹儿的宫女就醒了,宫女循声望去,但见一直雪白的鬼影从天上飞,顿时吓尿,嗷的一嗓子嚎了起来。

紧接着,各处值夜的宫女都被惊醒,大家听见有人哭喊着‘有鬼’的时候还不知怎么回事儿,但当抬头看见夜空中真的有白衣长发的幽灵发着惨烈的声音飞过时,一个个都跟着哀嚎起来。

哭号哀求声惊动了侍卫,众人循声赶来,纷纷拿出弓箭对准了那个白色的影子,只是一个个都有些心虚,不敢放箭。毕竟这宫里刚遭受过一次浩劫,死人无数,有冤鬼半夜出来晃悠好像也很正常。

杨心怡和初夏两个吓得魂飞魄散,两个人抱在一起打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侍卫中有胆子略大些的,试探着拉满了弓弦朝着白衣幽灵放箭。

嗖嗖嗖——十几支羽箭划破夜空朝着那‘幽灵’射去。

啪啪啪啪…羽箭却莫名其妙的在空中折断,一根根落在了地上。

于是侍卫们大惊失色,且有胆子小的已经跪下去认罪求饶。

李钰诧异的看向身后,发现她放包袱的地方果然站着一个人。那人叉着两条大长腿抱着肩膀站在屋脊上笑眯眯的看着她,一根手指上还勾着她的包袱。

刚刚出手打断了羽箭的便是此人。

如此高手在宫里可不多见,除了燕北邙,还能有谁?

“呼——”李钰看清此人的面目之后长出了口气,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花爷,私闯后宫妃嫔宫殿可是死罪。”

“无妨,我是为了公主的安全。”花满楼笑着把包袱拎了一圈儿,李钰那只自制的绳枪便落在他的手里,“唔,这东西做的不错。看来是公主得心应手的宝贝。”

“你喜欢?三千两银子卖给你。”李钰抬手理了一下散乱的长发,露出本来面目。

花满楼目光一转,看向素心宫的门外,低声说道:“皇上已经过来了,公主还是想想怎么跟皇上解释吧。”

“有什么好解释的,实话实说喽。”李钰说着,把手里的横笛往腰间一插,抬手拎过一根绳索,反手一甩,绳索套住大殿屋脊的瑞兽,她单手牵着绳索,敏捷的跳下屋顶,如一片轻飘飘的白羽一样落在了地上。

“好身手。”花满楼挑起大拇指赞了一声,拎着包袱也跟了下去。

“怎么回事儿?!”李闯一脸的怒气,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李钰的身上,喝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过来看看杨姐姐。”李钰笑着把手里的短笛一旋,笛子像是风车一样在她的掌心里旋转着。

“钰儿,是你在作弄人?”知女莫若父,李闯不用问,只看李钰身上歪歪斜斜的白色衣袍便猜到肯定是这死丫头闹鬼。

“啊——原来是你!你做什么装神弄鬼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吗!”杨心怡最先反应过来,尖声指责李钰。

李钰诧异一笑,走到趴在初夏怀里尚且站不起起来的杨心怡跟前,弯腰问道:“哈!不是杨姐姐你说,素心宫也是我的地盘儿,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我说让你来玩儿,可没说让你半夜三更来闹鬼啊!”杨心怡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遇到这么个疯子好人也会被折磨疯的!

“可是,这样玩儿才更刺激啊。”李钰笑嘻嘻的说。

“你…你真是个疯子!”杨心怡恨恨的说道。

李钰一点也不生气,只挑眉一笑,反问:“哟,你不拿我当妹妹了?难道白天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另有目的?”

“你…”杨心怡先是被吓了个半死,又被气了个半死,这会儿再被戳了心事,简直是不能活了。

“圣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白日里闲的蛋疼跑我那边去东拉西扯一顿,作为回礼,我就来姐姐这边耍个戏法儿逗大家玩玩。有什么不好?”李钰双手抱着臂膀,悠然笑道。

“你…才是,闲的蛋疼!”杨心怡差不多已经失心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哈哈!不好意思,我没有蛋。”

李闯沉沉的叹了口,大手一挥,喝道:“好了!都别闹了!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

皇上一发话,跪了一地的人都各自起身,侍卫们哗啦啦退出素心宫,宫女们则纷纷上前搀扶杨娘娘和杨姑娘,服侍二位主子起身。

李钰收了短笛转身要走,李闯则喝住了她:“钰儿,去太极殿!”说完,又看了一眼花满楼,补充道:“还有你。”

哇哈哈哈…说脏话果然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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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赌约,内衣什么的

皇上一发话,跪了一地的人都各自起身,侍卫们哗啦啦退出素心宫,宫女们则纷纷上前搀扶杨娘娘和杨姑娘,服侍二位主子起身。

李钰回头看了一眼花满楼,挑眉一笑。

“走吧。”花满楼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自己一直想办法如何在大周皇帝面前露个脸找个存在感,如今闹了这一出,只怕想让这位大周天子无视自己都不能了。

这存在感找的也太强烈了些!果然是想要出头就得跟着李钰这位大公主混啊!

太极殿屋宇深广,层层帐幔之后,像是永远走不到头,明明有十几个宫女太监侍立在侧,却静谧得可怕。

不过李钰从不怕这些,她悠然自得的跟在李闯身后转过两道屏风,进了太极殿后殿东里间。

这里是之前大云皇帝读书习字的地方,一套黑檀木雕龙纹书案橱柜被擦拭的纤尘不染,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书案上笔林砚池,每个细节透着浓重的书卷气。

李闯进来后喝退了当值的宫女,在龙案后落座,刚要对李钰这种无聊疯狂的行径进行训斥的开场白,却见他的宝贝女儿已经大喇喇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顾拿了茶壶对着壶嘴喝茶。

“放肆!”李闯一拍龙案,怒声斥道。

“啊?”李钰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她爹:“不就是喝你两口茶么?这就放肆了?你当爹的还管不起女儿喝口茶?”

“你!你看你那里还有个公主的样子?!”李闯生气的骂道,“坐正了!不,谁让你坐着了?给我站起来!”

李钰斜着眼看了一眼暴怒的老爹,怕他一不小心气的心脏病发作,所以决定暂时不跟老年人一般见识,于是把手里的茶壶放下,缓缓地站了起来。

花满楼当然也进来了,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出声——皇上教训公主呢,身为外人他还是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好。

李闯气的坐不住,站起来在龙案跟前踱了几步,发狠道:“明儿找几个规矩嬷嬷来,好好地给她上上规矩!”

“我不要!”李钰立刻反驳,“你不喜欢我,我回东陵好了!”

“你敢!”

“我怎么不敢?!”

“你…!真是反了天了!”

“你不让我回东陵,我就去我娘坟前,给她守灵!”李钰见李闯气的脸色都变了,立刻搬出了杀手锏。她知道,就算李闯气的要死,只要自己把死鬼老娘搬出来,她爹的气都得烟消云散。这招百试百灵,而且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情。

果然,李钰话音一落,李闯的脚步一顿,再转过脸来时脸上的怒气已经没有了。

“唉!”李闯沉沉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李钰,半晌才道:“你这个样子,我就算是死了也没脸见你娘啊!”

“只要我开心快乐,娘在天有灵也会开心嘛。”李钰适时的上前去挽住李闯的手臂,扶着她爹去旁边的榻上落座,然后拿过茶壶倒了杯茶,双手递上去。

李闯接过茶盏来感慨的叹息一声,忽然神色一转把茶盏重重的放回了炕桌上。

“又怎么了?”李钰心想我这戏演得够真的了,怎么您还没消气?

李闯生气的瞪着李钰,咬牙问:“你刚才用那只茶壶喝茶来着?你敢给你爹我喝你喝过的剩茶?”

“…”李钰顿时恍然,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是女儿的错,女儿知错了!爹您别生气,我这就给您泡茶去!”说完,李钰颠颠的跑了出去。

当李钰端着茶盘回来时,却见花满楼已经坐在了下手的绣凳上。而且李闯接过她递上来的茶水时,还和颜悦色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去东陵?”

李钰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花满楼。能让他爹这么快换主意的人在这世上还真是不多,这位花爷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李闯对女儿的反应颇为不满,沉声道:“你看满楼做什么?回爹的话。”

“我是在想,如果我非要去东陵,爹会不会把宫里的护卫都派去给女儿保驾护航?”

“你觉得呢?”李闯无奈的笑着。

“我觉得不能,因为您现在身系天下,决不能有任何差错。而且您现在坐在龙椅上,可比任何人都危险,很多人对您虎视眈眈呢。”

“算你还有良心。”李闯抬手敲了一下李钰的额头,“让满楼随你去,他功夫不错,为人处世也够圆滑。比那个只听你调遣的韩岳强。”

李钰诧异的看着李闯:“原来您都知道了啊?”

李闯得意的笑:“嗯,不然怎么配当你爹呢?”

李钰:“哦,哈哈…”

李闯:“呵呵呵…”

花满楼:“…”

大晚上的,李钰跑去素心宫闹这一场,一来是为了报复初夏杨心怡二人闲着没事儿到菁华馆来闲扯淡,二么,也是想给她爹添堵,然后让她爹烦她,一气之下把她丢去东陵。

如今看来,前面一条目的是的达到了,后面这条虽然跟预计的不怎么一样,但最终也算是达成所愿。

所以大公主很高兴,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还是神采奕奕,先叮嘱兰嫂收拾行装准备上路,然后换了衣裳带着元宝跑去靖安王府找云越去了。

云越自从禅让帝位之后便入住了靖安王府。这座王府原本是老诚王的府邸,后来因为诚王之子被太后下旨贬去了封地,这座王府就闲置下来。

如今李闯登基,除了云越被封为靖安王之外,对云氏皇族并没有封赏,大云朝的王爷们身份都尴尬起来,那些在封地的更是被自动取缔了封爵,闲置的王府宅院都充了公。

云越正在用早饭,饭桌上四种宫样糕点,两种精致的细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

李闯对这个十分配合自己并把皇位禅让给自己的孩子很是照顾,吃的用的以及服侍的人都挑着最好的送来。

只是这偌大的王府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太过空旷,云越这些日子一直吃不香睡不好,原本圆嘟嘟的小脸飞速的瘦下来,眼见着要变成锥子脸。李钰见了甚是心疼,捧着他的脸颊问:“才多少日子没见,小模样怎么瘦成这样了?”

“呜…姐姐,人家好想你。”云越忽然就哭了,大颗的眼泪扑簌簌滚下来,落进了李钰的碧色衣襟里。

李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前生今世都没来得及把自己嫁出去,更没有哄孩子的经验,这会儿云越就这么钻进她的怀里呜呜的哭,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真是没出息,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身后的元宝鄙夷的哼了一声,拿了桌子上的帕子来捂住了云越的嘴巴和鼻子:“鼻涕都弄得公主的身上了!”

“唔…”云越委委屈屈的直起身来,看着李钰衣服上的泪痕,眨巴着眼睛。

李钰看他一眨眼又挤出大颗的眼泪,心里更加不忍,忙拿了帕子往他脸上胡乱抹了两把,笑道:“姐姐这几天很忙啊,这不,一有空就来看你了。”

“那你还走吗?”云越靠在李钰的怀里,小声问。

“…”李钰顿时无语,她来这里本就是想跟云越告个别,问问他喜欢什么礼物这次去东陵帮他带回来。但面对这样的云越,这些话她又说不出口。

“当然走了,这里是王爷府又不是公主府。”元宝似乎很看不上云越软弱可期的样子,毫不介意上前落井下石:“而且公主要去东陵,很久才能回来呢。”

“姐姐你去东陵为什么不带我?呜哇——”云越顿时觉得委屈大了!

李钰一向是个舌灿莲花满口跑火车说瞎话不打草稿的主儿,但她却从来不骗小孩子。于是面对云越的质问,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我不管,姐姐早就说过要带我去东陵吃好吃的!”

“你不带我就是说话不算话!”

“你这样怎么做人家姐姐?”

“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却丢下我不管!呜呜…”

云越一边哭一边说,两不耽误。

李钰终于败下阵来,一把抓住他抹眼泪的双手,叹道:“行了!带你一起去!你可以收了!”

“噢!谢谢姐姐!”云越的哭声嘎嘣止住,眼泪还夹在眼里,就笑嘻嘻的上前搂着李钰的脖子亲了她一口。

“啧!”李钰嫌弃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鼻涕都弄我脸上了!真是够了你!”

本来是道别的,这下好了,又拉上一个小不点。

真正出发的时候,韩岳看着跟李钰同乘一骑的云越,眉头皱成了疙瘩——这哪里是去迎接皇后?分明是小孩子过家家呢!他堂堂二品大将军都成了哄孩子的了!

只是更郁闷的还在后头。

当他的五千御林军前呼后拥出了南城门,远远地看见前面上百辆马车缓缓而行挡住了大军的去路。韩岳皱眉吩咐身旁一人:“去看看那时谁家的车队,让他们让各路。”

属下得令纵马上前。不多时一脸愤怒回来,拱手回道:“回将军,是前朝东陵王和肃王的车队,属下已经问过,他们是要回东陵去。最可恶的是他们不愿让路。说什么天下之路天下人行之,将军若想走得快,可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

“岂有此理!”韩岳本就看云启和云少棠不爽,一听这话立刻怒了,准备抄家伙上前打一架。

“等等。”李钰伸手拉住韩岳,“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

韩岳不悦的哼道:“不打?难道我们要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灰尘?”

“我们来点文明的手段,省的让那些自诩为贵族的家伙瞧不起咱们草莽。”李钰捏着下巴笑的诡秘。

“何必费那个功夫。”不能揍讨厌的人,韩岳很是不高兴。

“一点也不费功夫。”李钰说着,扬鞭催马疾行,从前面的羽林军里穿过去。

“哎!你等等我!”韩岳不敢让她一个人过去,忙催马紧追。

云少棠的确是故意找茬,他本是皇室贵族,生来就是天下横行的性子,纵然云氏失了江山,他依然是本性难改,更何况听说后面的军队是去东陵接皇后进京的,这路就更不能让了!

只是他没想到冤家路窄,这队人马居然是韩岳率领,而且同行的还有李钰。

肃王的马车很是宽大,由四匹马驾辕,里面铺着厚厚的长绒毯,靠后车壁放着一张卧榻,榻前置一方小几,小几周围还有坐垫靠枕,足以容纳六七个人在里面喝茶聊天还能有两个丫鬟伺候着。

简直豪车啊!李钰从车窗往里瞄了一眼,正好跟歪在榻上半睡不醒的云启看了个对眼儿。

云启原本迷离的目光顿时有了神采,死盯着她不放,却也不说话。

李钰脸皮再厚,被人这样盯着看也有些不自在,于是秀眉一挑,直接问过去:“王爷,我看你这马车倒是挺舒服的,想打个顺风车,不知可方便?”

云启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云少棠。

云少棠直接撇嘴:“我们这儿车小,可装不下公主殿下这尊大神。”

“嗯,既然认我这个公主,那么你这辆车就被公主征用了。”李钰话没说完,便抱着云越翻身下马,然后脚在地上一点又跳上了马车的车辕。

旁边肃王的护卫见状想要上前去抓人,无奈韩岳早就防着他们出手,挥手甩开马鞭,一鞭一个把两个护卫抽下了马。

马车里,云少棠还没反应过来,车辕上的李钰已经掀开车帘子把云越推进去,然后自己随后跟进去,一侧身在软垫上坐好,又顺手把云越拉进了怀里。

她这一串动作太过麻利,如行云流水,把云少棠给看的目瞪口呆——能不请自来还能登堂入室而且这么嚣张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你想干什么?”云少棠觉得唯有怒吼加上拍案而起才能表达此时的心情。

李钰却笑眯眯的朝着他摆了摆手:“哎哎——王爷别生气,气大伤身。我来也不是想强征你的车用,就是想跟你打个赌。”

“打什么赌?我不跟女人打赌!”云少棠没好气的说道,“你赶紧的下去!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么?”

李钰好笑的看看左右,反问道:“这么大的马车,咱们隔着这么远,你那只眼睛看到咱们‘亲’了?”

“你讲不讲理?!”云少棠气急败坏的拍桌子。

“我怎么不讲理了?哎呀,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你跟我打个赌,我输了,我自动消失去后面骑马吃你们车队卷起来的黄尘。”

“你若是赢了呢?”云少棠对李钰的人品不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