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接过之后也是粗略看了一遍,方揉着额头对二人说道:“现在也没办法细说,等我回宫后细细看过之后再找你们二人商议。”

“是。”韩胄拱手应道

“下官静候公主的消息。”杨时昀也拱手。

李钰回宫,自然要先去紫宸宫跟她皇爹报到。

皇帝正在看着一份奏折,忽然听见太监说大公主回来了,忙叫快进来。

李钰笑盈盈的走到他跟前徐徐下拜时,皇帝顿时惊愕瞪大了眼睛——这是自己的女儿吗?怎么…像是变了个人?!那个嬉皮笑脸没正经的疯丫头呢?

“咦?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李钰起身后嫣然一笑,上前去挽住了皇帝的手臂。

“嗯!正常了。”皇帝把她拉到面前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又叹道:“还是不一样了。是不是吃了不少苦头?告诉爹,爹给你出气。”

“我已经出过气了。”李钰笑着一错身,坐在龙椅的扶手上给皇帝捏着肩膀。

“出过气了?怎么出气?难道你还能你把云启给杀了?”皇帝侧脸问。

李钰笑道:“杀了多没劲,我把他吃了。”

“吃…了?”皇帝完全不理解这是怎么个意思。

“还把他的一家铺子给砸了。”李钰没做过多的解释,摇着皇帝的肩膀,笑道:“父皇,这事儿以后就别提了,好吗?”

“嗯。你能平安回来就好。”皇帝拍拍女儿的手,叹道,“瘦了许多,这几日别到处乱跑了,我跟你母后说,叫御膳房每天顿补汤给你。”

“那女儿就谢谢父皇啦。”李钰笑着站起身来,又福了一福,“父皇忙着,女儿就不打扰了,这就去拜见母后。”

“去吧。”皇帝笑眯眯的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的亮光中,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这丫头不闹腾的话,跟她娘可真是一模一样啊。

记忆力那个美丽的女子,是天承帝陛下终其一生最温暖的回忆。她的温婉柔情永远刻在他的记忆里,经过漫长的岁月洗礼,洗尽所有的尘垢与不美好,只留下芳华无限。

去翊坤宫见皇后之前,李钰先回了一趟菁华馆。一来是要梳洗更衣,二来她也有些饿了,另外她还想知道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后宫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皇后娘娘为陛下选了六个美人,现在都在毓秀宫学规矩呢。据说这六位美人个个都是沉鱼落雁之貌呢。”莲雾一边给李钰梳头一边说道。

“嗯,才六个啊?不算多啊。”李钰用筷子夹了一个虾饺丢件嘴里大口的吃着。

“这可是经过三层筛选才留下来的呢。当初进宫待选的足有二百六十个美人。公主想一想,二百六十个人里面挑六个,那可不是样样都拔了尖儿的?”莲雾拿了一根赤金凤钗簪到李钰的鬓间,对着镜子认真的调整着角度。

“这话说的有理。”李钰笑着点头。

莲雾把凤钗戴好,又拿转身从旁边的花盆上剪下一支名曰‘素心’的兰花簪在李钰的鬓间。

“哟,这兰花不是挺难得吗?你就这么剪了?”李钰看着一向惜花如命的莲雾,惊讶的问。

“公主不知道,这次选进来的一个美人的父亲是礼部的员外郎,她相貌倒还再其次,但却尤其会打扮,三选那日恰好在御花园里,她鬓间又带了几朵桃花,却引得蝴蝶在她身边飞舞,于是陛下十分喜欢,就亲自点了她的名字。如今这后宫之中,人人都喜欢带鲜花呢。”

“人人都戴鲜花,我也戴,这不是随波逐流了吗?”李钰笑问。

“但这素心却只有咱们菁华馆里有,是两日前靖安王爷叫人送进来的。当时被莲妃娘娘见了,说给陛下想要,陛下只说让人去寻,还没寻来呢。”莲雾说完,又悄声笑道:“所以奴婢干脆给公主簪在鬓间,省的被人惦记着去吹枕头风。”

李钰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死丫头,弄这么一支兰花,要给我招多少记恨?”

“谁敢记恨?公主去陛下跟前撒个娇,许就整个后宫都只能公主这里有这‘素心兰’呢。”

“这话怎么说?”李钰看着笑弯了眉眼的莲雾,纳闷的问。

“因为公主的表字啊。谁还敢跟您争这个字啊?那日有个待选的美人名字里有个‘素’字,然后作了一首诗用了‘素卿’两个字,被皇后娘娘给指正了,说此乃大公主的表字,以后你们各自的名字都避讳了去,不准跟大公主重了字。”

“这么讲究?”李钰恨事诧异,殷皇后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莲雾理所当然的说道:“皇上也没有异议呀,所以那个叫‘素纨’的美人就改了名字,叫‘青婉’了。”

“如此说来,皇后娘娘可真是够维护我的。”李钰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是的呀。奴婢也这样以为。”莲雾开心的笑道。

李钰却抬手把鬓间的兰花摘了下来,转手插进梳妆台上的一个宝蓝描金圆肚细颈花瓶里,吩咐道:“注满了水,这兰花若是开不够七日就枯萎了,我就罚你去花房去侍弄花草。”

“啊?”莲雾诧异的长大了嘴巴。

李钰却已经起身往外边走去。

翊坤宫里比之前更加热闹。不但挺着大肚子的莲妃娘娘一集杨心怡两个人在,还有新近选上来的六个美人有五个也在,其中一个据说是夜里吹了风,有些发热,正在毓秀宫休息。

李钰进来后先给殷皇后行礼请安,然后又坐在皇后的身侧接受五个美人的参拜。

繁琐的礼仪之后,宫女奉上香茶。

殷皇后方仔细打量着李钰,轻声叹道:“瞧着你这脸色还不错,这一趟没吃什么苦头吧?”

“没有。”李钰轻笑道,“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又没有劫持撕票的心思,自然不会苛待我。”

“说起来这个西南王也真是的。他既然倾慕咱们公主,就应该大大方方的向陛下提亲么?怎么居然玩起劫持这一套来?真真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莲妃一边吹着茶,一边叹息。

李钰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刚要说话,就被皇后压了下去:“小孩子家家的,有点小摩擦小矛盾的就喜欢瞎折腾。这回你们都长了教训了吧?”

一场劫持绑架被殷皇后说成小孩子闹脾气,说起息事宁人来恐怕真的无人能敌。李钰只得笑了笑把给莲妃的讽刺压了回去,心想本公主大度些,就不跟你一个孕妇计较了。

“大公主回来了,叫御膳房今晚上多做几个菜色,我们一家子吃个团圆饭给大公主压压惊。”殷皇后又朝着坐在下手的几个美人说道:“你们若有好的主意尽管说出来,咱们这顿晚饭要热闹些才好。”

五个美人忙一起站起来,福身应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李钰当即就笑了:“其实给我压惊什么的倒是小事,关键是要父皇开心就行。”

殷皇后笑道:“难得你如此有孝心,一心想着你父皇。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父皇难得有个笑脸,可是苦了她们几个刚进宫的了。”

李钰歉然的笑了笑:“如此说来,还是我累大家受苦了。”

“这可不敢当,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陛下担心公主也是人之常情。”五个美人之中的一个嫣然笑道,“如今公主回来了,我等没有什么可表示的,唯有下厨做两个菜肴来表表心意了。”

李钰立刻拍手:“哟,这个好,我正想着好吃的呢。”

皇后笑道:“既然这样,兰美人你就下去准备吧,我们也尝尝你的手艺。”

那美人便朝着殷皇后和李钰福了福身,柔声细语的说道:“如此,臣妾这就去准备。”

兰美人一走,美人青婉也起身说要做两样家传的点心向皇后告辞。殷皇后点头准了。剩下的三个美人都笑着说自己不善厨艺,只得以琴艺歌舞助兴了。

李钰懒得理会这些人借着给自己接风压惊的由头去想尽办法讨皇上欢心,只转身对殷皇后说道:“母后,儿臣还想去瞧瞧太傅。”

殷皇后点头道:“太傅这些日子也着实记挂你。你去吧,不过要早些回来,可别辜负了她们的一番心意。”

李钰答应着起身告辞,又朝着众人笑了笑,方离了翊坤宫往上书苑去。

莲妃看着李钰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方轻声叹道:“咱们大公主真是随性洒脱呢。我看着她出去这一遭,经了这样的事情,也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殷皇后淡淡的笑道:“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从不肯吃亏。这回虽然说是被西南王给劫了去,但却说不定是谁欺负了谁呢。妹妹是不了解她,所以才这样说。日子久了你及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身为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着实叫人担心。西南王已经公然抗旨拒婚了,以后还要闹出多少笑话来?皇室的脸面可还要不要呢?那些大臣们素来牙尖嘴利的,这回又有话说了。”杨心怡忧心冲冲的叹息着。

莲妃立刻笑了:“你这话可说错了。自从她年前弄了八十多万石上等大米来给官员们补发俸禄,朝中那些大臣们十有六七都赞着大公主的好呢。”

“可是一码归一码呀。公主有才华能帮陛下排忧解难并不能说她就可以不顾名誉出去…乱来呀。”杨心怡无辜的看向殷皇后。

“好了,这事儿陛下还没说什么,你们就不要多嘴了。”殷皇后摆摆手,叹了口气,又道:“我有些累了,你们且散了吧。晚上再过来一起聚。”

莲妃扶着腰缓缓地站了起来,杨心怡立刻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二人朝皇后浅浅的福了福身,带着其他三位美人一起告退出去。

等到跟前清净了,殷皇后方揉了揉眉心,吩咐身边的周嬷嬷:“去把橱柜第三格里的那个红匣子给我拿过来。”

周嬷嬷应了一声走到里间,没多会儿果然捧了个红匣子出来。

殷皇后接过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本青蓝色封皮的书本来,缓缓地翻开,认真仔细的看着书页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故曰,国人杀之也。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殷皇后认真的读着这些之前她读《孟子》时从未见过的句子,额角上隐隐的渗出汗来。这些从来不曾出现在私塾学堂中那本《孟子》里的话,如今读来却是字字惊心。

前些日子,殷皇后曾装作无意间路过上书苑,然后进去听太傅讲书。

那日燕北邙不在,上书苑当值的是另一位老学究,当然这也是殷氏早就打听好了的,燕北邙在李家只看重李钰,她心里明镜儿似的。所以有关李钰的事情,她必须避开燕北邙。

那日,她问上书苑的陆太傅:《孟子》一书为何有两个版本,是否流传于世的那本是不完整的。

陆太傅闻言立刻震惊,甚至忘了君臣礼仪规矩,直视着她问:皇后何出此言。

殷皇后便把自己手里的这本《孟子》交给他看,陆太傅翻开几页之后便双手颤抖,连声叹息:罪过罪过!这样的书居然能够流进皇宫内苑,真是罪过!

后来殷皇后一再细问,才知道目前私塾学堂里流传的《孟子》果然是删节版本,这要拜两百年前大云开国皇帝所赐。据说大云朝的圣祖爷读书不多,是个粗人。

这位圣祖爷非常不喜欢孔孟之道,但却又不得不借助儒家学说来维护自己的统治——身为皇上可以没文化,但却不能不用读书人来帮着他治理天下。所以他偶然翻阅《孟子》一书时,发现里面有太多的言论诸如‘民贵君轻’以及‘土芥寇仇’等此类的言论时,便勃然大怒,直接命人把这些言论给删了,并且还下旨罢免孟子配享孔庙。

陆太傅翻阅着那本殷皇后带去的《孟子》把里面那些被删除的言辞一一指给皇后看,并做详细的解说。

之后,陆太傅做总结陈词:“皇后娘娘也知道,天下读书人最讲的便是‘风骨’二字,尤其是言官,没事还要鸡蛋里挑骨头,若是这些言论深入人心,那些学子士子们整天闹着民贵君轻,喊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那么,君王颜面将于何地?何为君?何为父?所以,这个版本的《孟子》在大云朝一直是*,一经查出谁家藏有此书,便是抄家的大罪。啊——对了,咱们翰林院的上官大人的祖父就是因此获罪满门抄斩的,这是前朝旧事,知道的人怕是不多了。老臣斗胆在娘娘面前多嘴,还请娘娘恕罪。”

暖暖的春日里,殷皇后被陆太傅的这番话给说出一身的冷汗来。汗水浸透了里衣,被风一吹,脊背生凉,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然殷皇后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平和的微笑,问陆太傅:“那么,若是有人把这样的书给大皇子读,太傅觉得她是何居心呢?”

陆太傅一愣,半天没敢应声。

殷皇后淡笑着宽慰道:“太傅只管直言,今日你我的谈话,绝不会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陆太傅这才拱了拱手说道:“臣不知是谁把这本书送给了大皇子,但臣忽然想起外边传的几句闲话,臣姑且言之,请娘娘姑且听之,也不可全信。”

“你说。”殷皇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抬了抬麻木的双腿换了个姿势坐着。

“前阵子,臣在外边风闻有人说大公主有亚圣之风。说她提倡‘君与士农工商共天下’,说内阁要由士农工商各层次的人选出代表出仕入阁,代表天下人与天子一起治理江山。还说,国家应有一定的法制,君主也要在法制的约束下治理国家,这个叫…叫什么君主立宪制。”

“什么?!”殷皇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连坐都坐不住了。

陆太傅看殷皇后的脸色瞬间蜡黄,忙一撩袍角跪了下去,颤声道:“微臣胡言乱语,微臣死罪。这些都是那些读书人风言风语,着实做不得准。皇后娘娘听过就罢了,全然不可当真。”

殷皇后沉默了良久才缓过那口气来,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行了,本宫找你也不过是问问这书里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其他的事情本宫也没心思追究。你起来吧。”

“臣,谢皇后娘娘恩典。”陆太傅起身的时候殷皇后已经走了,他站在春风里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刚刚跪在地上的那一刻,他都准备好了迎接皇后的暴怒了,想不到皇后听了这话却也只是风轻云淡一语带过。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不喜欢大公主呢!这个靠山算不算试探过了呢?

翊坤宫里,殷皇后一字一句的看那本《孟子》足足看了一个时辰,直到殿内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才把书拿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旁边的周嬷嬷:“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就要申时了。”周嬷嬷躬身回道。

周皇后把书放回红匣子里,抬手把匣子合上交给周嬷嬷,又问:“晚上的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公公带着人在御花园的烟波渚料理呢,这会子也应是差不多了。”

“走,咱们去瞧瞧。”殷皇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袖上华美的龙纹刺绣,又吩咐一旁的宫女:“你去紫宸殿传个话儿,说本宫在烟波渚设宴给大公主接风并压惊。皇上若是有空过来,就请直接过去烟波渚吧。”

宫女答应着去通信,殷皇后扶着周嬷嬷的手臂慢慢地出了翊坤宫往御花园去。

李钰去上书苑找燕北邙的时候,燕北邙并不在书房里,而是在书房后面的一个小小的莲池旁边。

此时才阳春三月,莲池里枯败的荷叶早被清理干净,新荷还没长出来,只有一潭明净的清水。燕北邙坐在池边,手里握着一只鱼竿眯着眼睛晒太阳。李钰悄悄地摸过去,偷笑着张开双手蒙上他的眼睛,压着嗓子问:“猜猜我是谁?”

“若是别人,可能近我的身?”燕北邙笑道。

“师傅你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啊。”李钰意兴阑珊的放开燕北邙的眼睛,转身挨着他坐在水池旁的石头上。

“回来了?”燕北邙转头看她,目光有慈爱变得闪烁,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蹙起了眉头。

“啊。”李钰点了点头,看着燕北邙渐渐地变了脸色,不解的问:“怎么了啊?你生气了?”

燕北邙冷了脸,手指不经意的用力,手里的鱼竿‘啪’的一声折断被他一把甩进水池里,低声骂道:“这混账东西!”

“谁啊?”李钰尚且不知燕太傅为何忽然如此生气。

“云启!”燕北邙气得站起身来,原地踱了几步,又飞起一脚把一块石头踢进水池里去。

“师傅!”李钰忙上前挽住燕北邙的手臂,“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嘛!”

“他准备什么时候娶你?!”燕北邙忽然问。

“啊?”李钰傻傻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们都…”燕北邙指着李钰的鼻子,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说不出来,又气愤的甩了一下手,怒道:“我去找陛下说!”

“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李钰顿时明白了燕北邙为何生气,至于他是如何知道具体细节的是花满楼他们查明白了告了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师傅肯定是因为那件事儿生气了,以为云启吃干抹净不负责任所以才大发雷霆。

“那是哪样?你告诉我!”燕北邙气愤的瞪着李钰。

“就是…”李钰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忽然间觉的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做了就是做了,她也不是那种缩头乌龟的性格,于是鼓了鼓勇气,说道:“就是想要个结束嘛。反正我不能白白的喜欢了他一场。”

“你!”燕北邙指着李钰的鼻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师傅!”李钰又凑上去挽住燕北邙的手臂,低声撒娇:“真的不关他的事啦!是我想这样的嘛。”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燕北邙狠狠地点了一下李钰的脑门。

李钰不服气的哼道:“谁让我爹下旨赐婚的。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他的,却把别的女人赐婚给他。”

“他还不是为了让你赶紧的回来?!他是为了逼你这样吗?!”燕北邙怒声骂道,“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蠢东西!”

“他如果早答应我,我还至于这样吗?”李钰生气的哼道,“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却为了收服安逸州,为了什么请君入瓮的计策答应赐婚还昭告天下!我辛辛苦苦为了他的江山东奔西走的,就算是个普通的臣子,他也不该这样对我嘛。”

“你是普通臣子吗?你是他的女儿!”

“反正已经这样了,难道你们还因为这事儿不要我了?要把我怎么样?逐出家门?还是浸猪笼?”李钰索性耍起了无赖,转过身去背对着燕北邙。

燕北邙长长的叹了口气,稳了稳心里的暴躁,伸手把李钰拉过来,问:“那他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向皇上提亲?他求亲的奏折到了,我就去跟皇上说,让你们尽快成婚。”

“算了啦!”李钰摇头,“我暂时没打算嫁给他。”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你跟他…难道不是要逼你父皇答应你们的婚事?!”燕北邙刚压下去的暴躁再次被挑起来。

“父皇不会答应的。至少现在不能答应。”李钰扁了扁嘴巴,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跟他,不过就是为了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我要告诉大家我喜欢他,喜欢到可以跟他做任何事。但是父皇赐婚的旨意已经昭告天下,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反悔。君无戏言,大周立国未稳,开国皇帝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所以你是想就这样结束?以后你跟云启再无瓜葛?”燕北邙这会儿真的很想砸开李钰的小孬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李钰轻笑,“我看中的东西,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云启不是东西。”燕北邙好心的提醒。

“是啊,他的确不是东西!”李钰嫣然笑道,“所以师傅你就别为此事着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