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铎的安危也更叫人担心。李钰笑过之后,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现如今是个人就知道太子跟她李钰是死困在一起的,这些人背地里算计太子肯定不会少了自己。

云启能中途截获吴崇古跟吴嫚的家书,自然也能以假乱真瞒混一时。只要这个陈昆被关进诏狱的消息传不出去,太子那边应暂时无碍。李钰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在柳氏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的时候,陈昆刚好被银凤卫押着行至小院门口。

“哎呦!”柳氏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两只茶盏应声而碎。

李钰把怀里的李钊交给宝凤,并低声叮嘱:“照顾好了三皇子。”

宝凤心领神会,弯腰把李钊抱起来,沉声应道:“公主放心。”

“怎么回事儿?!”院门口又一声低沉的呵斥,反而让柳氏慌乱的心稳了下来——吴崇古的嫡长子吴樾林来了。

柳氏轻轻一褔身,看了一眼李钰,方对自己的丈夫说道:“是妾身失手打翻了给公主和三殿下的茶盏。只是——公主这是因何无故抓人呀?”

吴樾林忙朝着李钰躬身施礼,不卑不亢的说道:“不知道家仆冒犯了公主,实在是微臣的失误,请公主看在家父和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把这这人交给微臣,微臣一定重重处罚,让公主消气。”

“家仆?你吴家好大一张脸。”李钰冷笑着瞥了一眼陈昆,沉声呵斥银凤卫:“还不把这逃犯带走?!”

“逃犯?”吴樾林一头雾水状看了一眼陈昆,又朝着李钰拱手:“公主认识此人?他是我们家的家生奴,怎么会成了逃犯?”

“是逃犯还是家生奴,关进诏狱里一问便知。”李钰说着,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说道,“本宫出来的时候不短了,也该去父皇跟前了。”

“公主!”吴樾林上前一步跪在了李钰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今日是家父寿辰,还请公主看在陛下和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先将家奴囚禁于此,不要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带走。微臣求公主给吴家留两分颜面。”

“哟呵!”院门口又传来一声清凌凌的冷笑,“是你们吴家的面子重要,还是社稷安稳重要?!你吴家真以为自己的脸比别人的大不成?”

李钰抬头,便见一身宝蓝色金线蟒纹燕服的云越带着一个一身黑色劲装手握长剑的少年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婶娘安好。”云越朝着李钰躬身施礼。

“属下给公主殿下请安。”云越身后的少年则对李钰行跪拜之礼。

“元宝?”李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不由得喜上眉梢,这孩子前两年被她混编进了去东倭的队伍里,跟着唐虞漂洋过海离开大陆已经两年多了,璞仁皇子一统东倭之后,李钰派人送书信给唐虞,暂不回国,留在原地待命。可是——“你何时回来了?快些起来吧。”

元宝站起身来,方笑着回道:“回公主殿下,属下今日刚到帝都,便赶上了吴大人的寿宴,听说陛下和公主也在此,所以才来讨一杯寿酒喝。”

李钰轻笑道:“吴大人的寿酒可不是那么容易喝的。”

元宝笑道;“是的,所以属下给吴大人准备了一份好礼。”

“哦?”李钰饶有兴致的看着元宝,半晌,嫣然而笑,“是什么好礼?可否让本公主一见?”

“是。”元宝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来双手奉上,“这是属下从琉球岛樱井先生的书房里无意间发现的,吴大人的墨宝如今在琉球可是价值千金。”

李钰伸手接过那封书信,从里面取出信纸来展开一看,笑容越发深了:“果然是一份好礼。”

旁边的吴樾林看得稀里糊涂,却又不敢插嘴。

李钰回头看向吴樾林,轻笑道:“你去前面正厅,就说有人从东倭回来给吴大人带了一份极好的寿礼,请他过来看一看。”

“这…”吴樾林心说皇上和贵妃娘娘还在呢,他父亲怎么敢抛下二位来后面?

李钰似是看懂了他的为难,又笑道:“罢了,这事儿也不好瞒着父皇,咱们还是往前面去说吧。”说完,她把那封书信叠好放进信封装到袖子里,好整以暇的往外走。

“啊——”被银凤卫用抢指着的陈昆忽然暴喝一声朝着李钰冲了过来,他弓着腰,竟是要以头去撞李钰的肚子。

李钰未及闪身,旁边的元宝已经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陈昆的膀子上。

这陈昆奶一员猛将,但元宝这两年在外边历练的也非比寻常,这一脚踹下去竟用了十分的力气,陈昆只觉得膀子上一阵剧痛,整个人被踹飞出去,撞在了小院的月洞门口,又摔在地上。

玉凤也怒喝一声冲上去一脚踩住了他的后背,照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劈了一掌。

陈昆昏死过去,李钰皱眉看了一眼,淡淡的吩咐道:“先把他送去诏狱交给田棘好生看管。”

“是。”宝凤应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根绦子把人捆绑结实了丢给了两个手下,并厉声吩咐:“再出什么差错,你们两个提头来见公主。”

两个手下忙应了一声,拎着陈昆走了。李钰转身看了一眼吴樾林,淡然笑道:“吴大人,走吧,咱们一起去见父皇,贵妃娘娘还有你家老大人。”

前堂正厅里,此时依然是其乐融融,太平盛世的景象。

李钰和吴樾林夫妇从后面进来,李钰只跟众人微笑点了个头便在皇上身边的空位上落座。

吴贵妃往后看了看不见李钊,因纳闷的问:“咦?钊儿呢?”

李钰淡然笑道:“钊儿困了,我叫宝凤抱着他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去睡觉。这边实在是太吵了。”

“去了哪里?”吴贵妃莫名就慌了手脚,李钰淡淡的眼神让她有不好的感觉,于是忙站了起来,“我去找他。”

“娘娘且请安坐,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想请教你。”李钰给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闪身占到了吴贵妃的身旁。

吴贵妃见一个陌生的面孔靠近自己,这少年一身黑衣上绣的是银色鹰纹,心里更加不安,遂色厉内荏的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近本宫的身?!”

李钰轻笑道:“娘娘不必着急,因为刚刚在后院本宫遇到了刺客,所以元宝也不过是想保护你而已。”

“什么?!刺客?!”吴崇古立刻站起身来,生气的看着吴樾林,质问道:“刺客何在?!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敢在本官的府里行刺,真是活腻歪了!”

吴樾林想要说话又被李钰打断:“吴大人放心,人已经送去诏狱了。本宫觉得这人潜藏在吴大人府上肯定是图谋不轨,所以已经叫诏狱的人严刑拷打,务必让他吐真话。”

“…”吴崇古愣了愣,无意间接到儿媳递过来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便有了主意,慌张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哀声道:“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皇上听说有刺客的时候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正要对护卫随从人员发作,却听李钰从旁边冷笑道:“哟,吴大人不过是过个寿而已,何罪之有啊?”

“老臣府中防范不严,让刺客钻了空子,让陛下,贵妃娘娘还有公主身处险境,这就是不赦之罪。请陛下降罪。”吴崇古咬牙道,他想着把事情往这边拉一把,就不信皇上还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因为一个面都没露的刺客把自己这二品大员给撸了?

“这就是不赦之罪了?”李钰笑眯眯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来递给皇上,“父皇看看这个,该是个什么罪过?”

皇上迟疑的接过书信,打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旁边吴贵妃斜着眼瞄了一下,也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爹闲着没事儿跟樱井一郎写什么信啊?!

李钰看皇上要发火,便微笑劝道:“父皇且不必着急,女儿这里还有几样东西。”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护卫。

银凤卫便把从梦坡斋主屋里搜出来的西域军刀以及吴崇古跟戍边将领往来的书信递到了皇上面前。

西域地处草原以西,这些年来西域诸小国跟回鹘交好却与中原极少往来,这样的西域军刀在前朝国库里曾经有一把,大周建国之日皇上把那东西赏给了为国捐躯的贺老将军的孙子贺骁,并把贺家这一根独苗留在了京都城,封了个四品武职,在羽林卫中任职。而吴崇古这把竟然比皇上赏给贺骁的那一把还华丽,刀鞘上镶嵌的祖母绿宝石又大又耀眼,可谓无价之宝。

其实西域军刀还在其次,主要是那封书信里还提及到西域上古宝物以及给贵妃娘娘的礼。这一行字让吴贵妃看到之后,直接从座位上溜了下去,跪在了皇上的脚边,低泣道:“臣妾死罪,求陛下开恩。”

但凡能进这间屋子的都是一品二品的大臣,众人见状谁也不敢坐着了,乱纷纷站起身来,呼啦啦跪了一地。

皇上看都不看跪了满地的大臣,只阴测测的看着吴崇古,冷声问道:“吴崇古,你这是给朕玩儿的什么花招?”

“老臣惶恐,求陛下听老臣满满的讲来。”吴崇古还想细细的辩解。

皇上却大手一挥,冷声喝道:“邵阎在不在?”

“回陛下,邵大人不在。”

“镇抚司的人呢?!”皇上又没好气的问。

门外立刻有人应声而入:“臣,镇抚司副都尉杨雷叩见陛下。”

“把吴崇古给我拿下,暂押镇抚司诏狱,听候发落!”皇上说完,把手里的东西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气冲冲的站起身来要往外走,不料刚迈了两步便一个趔趄来了个倒栽葱。幸好李钰手疾眼快忙上前把人抱住,却又不小心扭了一下腰,顿觉小腹隐隐作痛。

皇上一晕倒,大堂里顿时乱作一团。

吴贵妃也要上前搭把手,却被李钰忍痛一脚踹开。其他大臣们更是没头的苍蝇一样乱哄哄闹成一团,没有一个人能上前帮忙。

“陛下!”元宝忙上前去帮李钰把晕厥的皇上抱住,李钰缓缓地直起腰来,眉头紧皱。

“公主?!”玉凤见李钰脸色发白,忙上前扶住李钰,“您没事儿吧?”

李钰拔出自己腰间的配枪朝着屋顶开枪——“砰”的一声。大堂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杨雷,带着你的人把吴崇古一家老小分成男女,全都给我锁道屋子里看管起来!”说着,李钰冷锐的目光扫过重臣,厉声道:“今日所有到吴府祝寿的人没有父皇的圣谕,一步也不许离开吴府,违抗者,以通敌叛国之罪论处。”

李钰话音一落,大堂里又乱了起来,众人纷纷为自己辩驳,表示对吴崇古的事情一无所知。

看着眼前乱纷纷的人们李钰刚要发火,外边传来几声清澈的枪响。伴着枪声,云启一脚踏进门来,冷声喝道:“都闭嘴!难道没听清公主的话吗?谁再吵闹,当以叛国罪论处!”

之前李钰的话众人还可抱着一丝侥幸,当四周响起枪声的时候,大堂里的人们一个个都蔫儿了。整个府邸如今都已经被西南王控制,还叫什么叫?乖乖地等着吧。

李钰看见云启之后,一口气方才松了下来,转身坐在椅子上,无声的捂住了小腹。

“这是怎么了?”云启见状立刻焦急的上前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然后脸色骤变。

李钰虚弱一笑,低声说道:“我还好,你先看看父皇。”

“太医!”云启朝着外边喊了一嗓子。

两个太医应声而入,提着药箱上前来给皇上诊脉。而云启则从怀里取出针包打开,取银针,直接刺向李钰的三阴交穴。

片刻后,李钰觉得小腹里的绞痛渐渐地止住,脸色才好看了些。云启又从荷包里拿出一粒丸药送到李钰的嘴里,方蹙眉道:“没事了,你只管好生坐在这里,不要着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第二十一章 兴大狱!

李钰轻舒一口气,卸去全身的紧张靠在大圈椅上,她知道云启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便是真的斗殴在掌握之中。

其实一开始云启是不同意李钰撺掇皇上来吴崇古府中给他祝寿并趁机直接冲去梦坡斋揪出陈昆的,云启觉得揪出西边来的这个人当然至关重要,但也不必让李钰去以身犯险。

然李钰说,除了自己在吴崇古的府里撒泼耍赖无人敢反驳,其他人都没这个本事。身份高了,拉不下脸来,身份低了,被吴崇古压制不能成事。可是如今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云启真的很后悔,江山也好,天下也罢,什么能比得上她的平安康健呢?

幸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云启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大厅里的所有人,冷声道:“羽林卫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不过大家不要惊慌,只要没做亏心事,等会儿会有人把你们安全的送回家里去。但是,我今天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谁曾经为了一己私利做过不该做的事情,趁早现在跟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邵大人坦白认罪。否则等会儿被查出来,恐怕要罪加一等,连累全族。”

胡宗瑞从人群里站出来,冷着脸反问:“西南王站在这里说这种话,可有什么证据?你跟大公主趁着陛下昏迷之际把我等大臣囚禁在这里,可是要矫诏夺位?!”

云启冷笑道:“是有人打算矫诏夺位,胡大人不用着急,等皇上醒了咱们慢慢的审讯,肯定要把这矫诏之人查出来。”

胡宗瑞冷笑道:“审什么审?还用得着审吗?现在你西南王用武力把控制了这里,皇上都昏迷不醒,太子又不在京都,就眼下这情形,谁敢不听你西南王的话?你想要皇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谁想要皇位?!”矮榻上的皇上无力的问。

“陛下!”跪在地上的吴崇古哀嚎一声,膝行着皇上跟前扑过去,却被羽林卫一把按住。

被吓坏的吴贵妃沉默了这会儿已经返过神来,她是后妃,羽林卫也不好对她动手,她便第一个扑到了皇上跟前,哭诉道:“陛下!你要给臣妾做主!臣妾和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分明是栽赃陷害啊陛下!”

皇上刚刚醒过来,似乎还有些迷糊,他怔怔的看着吴贵妃,半晌之后方笑了:“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爱妃说的可真是好听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忠心耿耿?所谓绝无二心也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陛下…”吴贵妃被皇上不紧不慢的几句话给惊得魂飞魄散。

皇上却不再理她,只扭头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皱眉问:“邵阎还没到吗?”

“臣在。”邵阎上前两步跪在皇上跟前。

皇上朝着李钰摆摆手,李钰吩咐元宝:“把东西都给邵大人。”

元宝把手里的书信,军刀等全都交给邵阎,邵阎看过那几份迷信以及军刀之后,拱手向皇上说道:“陛下,从这些物证上看,吴崇古涉嫌通敌卖国罪,但具体情形还要审讯过后才能定罪。”

“该怎么审讯,怎么定罪,朕都交给刑部。”皇上缓缓地摆了摆手,又道:“贵妃吴氏,削去封号,暂押宫监。”

“臣遵旨。”邵阎叩头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吩咐门外的刑部衙役:“来人,把吴崇古父子压入刑部大牢候审,吴家一干老小暂押往狱神庙。再请大理寺卿,都察院御史大人一起来查封吴府所有的家产。”

“我这里还有些别的证据,或许对邵大人审讯此案有所帮助。”云启说着,朝着关山使了个眼色。

关山立刻捧了一个木匣子递了上来。

邵阎接过匣子打开来看,里面竟是一叠供词。虽然不是刑部或者大理寺卿这些衙门正经审讯出来的,但供词之上签字画押一应俱全,完全走的是正规的手续。

邵阎把这些证词一张一张的看完之后,方抬头扫视着屋子里的一众官员,最后目光落座胡宗瑞身上,缓缓地说道:“兵部尚书胡宗瑞与吴崇古狼狈为奸,共同谋逆,也压入刑部大牢,候审。”

“喂!邵阎!你不要血口喷人!”胡宗瑞立刻跳了起来,“老子是堂堂二品大员,职衔跟你一样,老子跟陛下一起杀胡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老子…”

邵阎冷冽的目光往后一扫,吩咐道:“陛下跟前岂容此贼喧哗!?让他闭嘴。”

刑部的衙役立刻应了一声,上前来把胡宗瑞绑了并撕了一块衣襟塞住了他的嘴巴。

“兵部主事廖思忠,兵部主事章克己,礼部侍郎胡旬,礼部主事林上齐,工部主事曹建,太仆寺大夫杨安…”邵阎缓缓地念出一大串的名单,一共二十一人,念完之后,邵阎转身拱手向皇上回道:“回陛下,以上这些人都涉嫌与吴崇古杨宗瑞二人勾结,按照大周新律,都应该暂押大牢,一一审讯。”

皇上缓缓点头,应道:“一切都按照《大周新律》办。”

“臣遵旨。”邵阎躬身答应着,转回身来朝着门口又一摆手。

呼啦啦进来一对羽林卫,照着刚才的名单直接拿人。屋子里立刻响起一片喊冤之声,然羽林卫是何等人?不等这些人喊第二声,便已经使出手段让这些人噤声。

该拿的人一并拿下之后,皇上方扶着王德的手慢慢的坐起来,看着那些依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大臣们,缓声说道:“好了,清者自清。朕自从登基以来八年多的时间,从第一年想尽千方百计给大家发俸禄到今日,诸位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俸禄已经从原来的基础上翻了两倍。朕自问对得起大家,也相信诸位爱卿们对朕,对大周的忠心并没有全部泯灭。今天的事情,相信刑部,都察院,镇抚司和大理寺一起会审,会给朕,给大家,给天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重臣都叩头称是,缓缓地起身之后都退到了门外,没有个一人敢擅自离开。

皇上这才扭头看向李钰,问道:“钊儿呢?”

李钰扶着云启从椅子上站起来,方回道:“父皇恕罪,女儿怕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让钊儿看见,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叫宝凤带着他在后面的梦坡斋里玩耍呢,父皇要见他,可立刻叫宝凤把他抱过来。”

皇上想了想,后宫妃嫔里没有一个可以托付,而自己现如今又是这个情形,于是摇头说道:“不必了,朕把他托付给你,你帮父皇照顾好这个弟弟。”

李钰低头应道:“父皇放心。女儿一定照顾好三弟。”

皇上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她不喜欢的事情会直接拒绝,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好。即便是当初殷皇后的死,也是上官默出面替她遮掩的。

“嗯,父皇放心。”皇上点了点头,又吩咐王德,“起驾回宫吧。”

王德把手里的佛尘一甩,朝着外边喊了一嗓子:“陛下起驾回宫!”

早有紫宸宫的禁卫把肩舆抬到门口,皇上在云启和王德的搀扶下缓缓地坐上去,出吴府大门口上李钰的马车,回宫去了。

云启原本想直接把李钰送回公主府,无奈李钰十分不放心皇上,便跟着皇上一起回宫,只叫宝凤带着人把李钊送回公主府交给了杜嬷嬷照看。

皇上回到紫宸宫后,又觉得精神不济,靠在龙榻上迷迷糊糊且不吃不喝。

李钰从旁边悉心照顾,寸步不离。

吴府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杨心怡的耳朵里,杨心怡和初夏二人立刻慌了神,初夏到底年纪大些,拉着杨心怡的手说:“别的都无所谓,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跟胡宗瑞撇清关系,邵阎可不是个省油的等你,他会顺着胡宗瑞这条线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来。”

杨心怡骂道:“大不了玉石俱焚!事到如今又能怎样?!”

初夏叹道:“我的娘娘!这个时候我们自然不能再对他抱任何希望,但至少先把我们这边弄干净了再说。到时候就算是这混账把事情扯到咱们身上,咱们也能说他是污蔑。他是兵部尚书,手里握着那么大的权柄,想要陷害咱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说,咱们还有二皇子和二公主,现在我们只求菩萨保佑陛下能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不予深究也就罢了。”

杨心怡无奈,也只好依从,于是二人把宫门关起来点了火盆把以往的账册信件等都拿出来焚烧,一边烧一边骂胡宗瑞不是东西,脚踩两只船,背信弃义云云。

而杨恭妃这边的一切举动都在云启的关注之中,云启回了一趟公主府之后再次进宫,趁着皇上昏睡的时候把李钰叫到一旁,两个人低声交谈。

李钰蹙眉道:“按说我们这次要赶尽杀绝。”

云启也皱了皱眉头,叹道:“可是如果李钧也被抱到公主府的话,我们家是不是太闹腾了?”

“那么,放他一马?”李钰又有些不甘心。说起来,这俩姐妹自从认识以来就没消停过,虽然折腾不出大风浪来,但每次都来点恶心的事儿,总叫人不舒服。

云启沉吟片刻,又道:“主要是怕皇上一下子受不了。”

李钰对这一句话深以为然,于是点头说道:“只要太子无恙,我们就暂时放他一马。”

“好的。”云启伸手握住李钰的手,只要李铎无恙,那就暂时放过这两个愚蠢的女人。因为只要李铎能平安回来,就可以顺利登基为帝,以后再怎么处理这两个女人就是他的事情了。

这边夫妇两个低声的念叨,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冰天雪地中,李铎却是刚刚脱离险境,跟卫奕星一起躲在一个雪洞里,互相处理对方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