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们两个去?到时候一起离开长安?”我朝他确定。

“只有我们两个。”他坚定回答,我捏紧了拳。对不起,追月,我只有利用你伤害他了。如今烨在宫外已经层层埋伏,只等星释入网了!

窗外繁花弄影,偶尔有宫女结队走过,,鬓上翠簪摇曳如流水。日已横斜,树叶在窗纸上投下班驳的影,星释雀跃得如同少年郎,我心里隐约觉得不安,甚至有些愧疚。星释的爱,单纯却浓烈。如同晨曦般纯粹,又如同暮霭般厚重。比流星还短暂,却又比永远还漫长。

孤寂深宫,不知那狐般少年,可曾想起那个叫玉扇儿的女子?我突然很羡慕追月,羡慕她和星释间那如鸿毛轻盈恣意,又如生死般凝重深远的爱。

尾声

正是江南三月,花开刚好。初春的浮冰都随了流水,绻上几尾桃花,零落赴尘埃。青烟软红,日暖香絮,繁华千落。

阳光从大雁塔顶刺下,倏然灼疼了人眼。千年古刹中不复之前的怡然,草木间透着凛凛的杀气。相信烨和曜已经在大慈恩寺内埋伏下了天罗地网,料星释插翅也难飞。

星释握紧了我的手,他显然觉察出了不对。似乎是害怕我担心,他冲我笑了笑,将香递给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去大雄宝殿上柱香,还了愿我们就走。”

“哦。”我轻轻回答,脚下却异常沉重。只要我一走,烨就再无顾忌,会对星释动手。可为何,我心里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我利用了他的真心,给予他残忍一击,要的就是他永无超生之地。

尾声(2)

香炉里的灰烬不死心地亮了几下,我心不在焉地将香插入香炉。这是一个信号:动手。

大雄宝殿外脚步声声凌乱,如踏碎了的春色。星释恍若不知,冲我微笑安慰。

“星释,你跑不掉的。”烨从千军万马中踏出,冷冷地说道。

“今天我只想和我娘子一起还愿,之后我们会离开长安。”

“笑话,谁会相信你的鬼话。”烨冷笑着说。

我低着头,知道星释说的不是鬼话,是真话。

“南宫烨,可以把皇位还给你。你的父皇我也会放了,请你放我娘子离开长安。”星释的声音不卑不亢,声声维护我。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玉扇儿死的时候,你就注定要死!”烨一字一句,语气中居然是那样隐晦的疼。

“在我娘子面前,我不想杀人。但并不代表,我真怕了你们。”星释冷冷地说道。

“星释。”我开口唤他,心中矛盾更甚。

“到一边等我,别怕。”星释温柔地看了我一眼,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安慰我。

“你以为,凭他们就能对付我?”星释抽出腰中宝剑,用身体护住我。

殿外刀光剑影,铿锵声声慢。

万千花色,就斩碎在这刀剑之下,一日之间,百花凋零,残尽此生。春色阑珊,开到荼蘼。

“到这个时候还在顽抗,星释,你难道感觉不出来,运功的时候力不从心么?追月公主在你的食物里下了毒,你一动真气就会经脉寸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佛像边响起,那臭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面前。我瞪了他一眼,干什么说那么明白。

“追月,他说的是真的?”星释看着我,我扭过头不敢看他。若不是他信任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中计。

“是不是他们逼你这么做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却不忍再听。

“对不起。”我低头说道。

“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说这三个字。追月,若你想我死,只需要一句话,我星释万死不辞。”他看着我,目光中是决绝的悲痛。

尾声(3)

“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说这三个字。追月,若你想我死,只需要一句话,我星释万死不辞。”他看着我,目光中是决绝的悲痛。

“果然是情深意重。”曜在一旁打着哈欠。

“南宫曜,你以为一些毒药就能奈何我。更何况,我手中握着的可是七十万禁军!!”他冷笑一声,朝我冲来,对那些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刀剑毫不在意。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晃到我身边,冰冷的剑抵住了我的喉咙。

“摄政王,不要冲动哦。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还是那样玩世不恭的语气,带着嘲弄的意味。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曜。

“你真以为,我就是只会吟诗作对流连风月的人?当日你赐予玉扇儿的痛,我发过誓,定当双倍奉还。你手中有兵符又如何?你当这大慈恩寺真是一座普通的寺庙?你当我每日就是参经念佛?你太抬举我的耐性了。这是个练兵场,每日操练的就是如何将你拿下!来人!”

“是。将军!”脚步声层层叠叠,片刻大雄宝殿就水泄不通。不仅仅是我,连烨也惊诧于曜的精心安排。原来,他早已经布下陷阱,只需要请君入瓮。

“南、宫、曜!你放开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承认当日是我用摄心术迷惑你,才会让玉扇儿惨死。可是这和追月无关…你放了她,你要我怎样都可!”

“我要你怎样都可?我要你和我一样!失去最爱的人!”长剑举起,再朝我狠狠刺来。

“不要…”我和星释同时喊了出来,臭狐狸…死狐狸,你害死我一次还不够吗?

我闭上眼,那疼痛并没有袭进我身体。睁开一只眼,我看了看,自己还活着,再睁开一只眼,我看见长已剑没入了星释的心房。

“追月…”

他伸手,想触碰我,曜却将我扯后了几分,“瞧你吓得脸都白了,你没死,笨蛋!”

尾声(4)

他伸手,想触碰我,曜却将我扯后了几分,“瞧你吓得脸都白了,你没死,笨蛋!”

“她不是追月…,你以为我舍得杀她?”曜看了我一眼,我一惊,曜说什么?他知道…我不是追月?

“她不是追月…不会的…那她是谁?”

“她是…”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烨,迟疑了一瞬。

“她是我新过门的娘子,她姓范,名同!嗷…臭婆娘,你那么用力掐我干什么?”什么叫姓饭名桶,太过分了。死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认出了我,居然装做不知道。

“小饭桶,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曜靠近我,一字一句,如同承诺,又宛如誓言。

“你不是追月,那追月呢,追月呢?”星释每说一句话,鲜血就从口里涌出来。那样的痛,那样的伤。

黄花瘦,西风卷,独不见伊人…

天上的星星是月亮的影子,可星星…却再也找不到梦中追随的身影。

他不惜对抗天地,却再也找不到梦中人的身影。

我看着星释,看着他挣扎,看着他伤心,看着他绝望。

我朝他走去,曜拉了我一把,我却挣脱开来。

“如果她不是,她怎么会知道我和追月的点滴?追月在哪里?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她早已经死了。她让我转世来劝你放手…她说月亮和星星与天地同在,即便苍生泯灭,你们也不会分开,她会在下一个轮回里…等你。”我走近他,慢慢地转告追月的话。

“傻丫头…轮回的路那么长,你走得那么急也不等我,我该如何才能找到你。呵呵,就算你到了天涯海角,来生…我一定…能找…找到…”微笑在他脸上凝固,他目光落在远处,仿佛在他生命尽处,有一个宛如天国的梦境。

曜在身后拥住了我,我早已经哭倒在地。他紧紧地抱着我,温热的吻落在我脸上,将我的泪吻干,那么烫,那么绵。我回应着他,天上人间,我们的路也如此地漫长,我们已经找到了彼此,谁还舍得再分开。

尾声(5)

“吾皇万岁,天佑大祁!吾皇万岁,天佑大祁!吾皇万岁,天佑大祁!”大雄宝殿外是层层的士兵,匍匐在烨的脚下,喊着吾皇万岁…阳光落在烨身上,他锦服上九条金龙熠熠生辉。

“众卿平生。”烨轻轻摆手,黑压压的人群起伏如潮,君临天下,那是何等气魄?

“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曜看了我一眼,拉起了我的手。

“那你呢?”

“我有你就够了。”

“算你会说话。”我笑咪咪地靠在他怀里。

“长公主为何如此开心?”烨步入大殿,疑惑地问曜。

“我这婆娘平日里除了我再没别人喜欢她,难得有个神智不清的认错了人爱上了她,她激动外加感动,自然是开心了…”曜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我瞪向他,他立刻闭了嘴。

“我不嫁了!”我抹了抹眼泪,气愤地道。

“今天家里做红烧肉,酒烧鸭,闷烧猪蹄…”

“是不是真的?那咱们回家!”

“你是我什么人啊,回谁家啊?”

“我是你老婆,死狐狸,快回家!”

“行了行了,你别拽着我,我们慢慢回家…”

阳光被清风碾碎,细细密密地洒了一地。我知道自己不需要再流浪,前面有个地方在等着我,那个地方,有个温暖的名字叫“家”。

全文完

番外南宫曜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王爷啊,不好了,王妃娘娘又发脾气了…”

听见丫环的话,斜躺在黄花梨月洞式门罩架子床的少年眼眸轻抬,狭长的双目中如琉璃般承合流转,似笑非笑间,却是万种风情看透。他手轻轻一抬,半截金丝窃曲纹绣的袖子滑下,露出白如凝玉的小臂。小丫头不由得红了脸,难怪娘娘会喊王爷狐狸,即便是狐狸怕也没有这酥到骨子里的媚态。

“不是跟你们说了,将娘娘喜欢偷的东西要摆到醒目位置,免得她偷不到就哇哇叫,打扰本王睡觉。”他打了个哈欠,

“娘娘说,值钱的宝贝你都不藏好,偷起来也没意思。”

“那让她去其他大臣家偷,偷来的东西算我的账。”

“娘娘说,偷来的东西还没给出去得多,想起来就亏。”

曜失笑,不再理会玉扇儿的无理取闹,斜躺着继续看书。丫环抓着脑袋,这王爷不像王爷,娘娘不像娘娘,她这做下人的都不知道怎么伺候了。

“青白玉双面诗画子冈牌,白玉如意云纹璧,玉雕凤纹璜,和阗籽料留皮青玉斧…哪个混蛋把我的宝贝全部偷走了?”门口响起了一声尖锐地问候,门前的女子一身华服,步摇歪插,满面尘霜,斜着个小脑袋,瞪着个大眼睛,双手插腰,一脸的不乐意。

“反正也是你偷来的,别想了。你相公我打算代表大祁去南诏国看看,你这个冒牌公主要不要顺便回一趟娘家?”曜轻挽了她,满脸宠溺。

“不要转移话题,皇府里居然出现了比我还厉害的贼。这简直太侮辱人了。不行,我要叫花花草草和我一起去抓贼,等我抓到那只贼…”她的话噶然而止,从里屋蹒跚走出的一个小男孩正含着一块白玉,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你偷东西,你才一岁多就偷东西,你好的不学学偷东西…”玉扇儿就要发作,曜连忙把宝贝儿子抢救出魔掌。小娃子还没学过说话,看见娘亲这么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番外南宫曜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要转移话题,皇府里居然出现了比我还厉害的贼。这简直太侮辱人了。不行,我要叫花花草草和我一起去抓贼,等我抓到那只贼…”她的话噶然而止,从里屋蹒跚走出的一个小男孩正含着一块白玉,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你偷东西,你才一岁多就偷东西,你好的不学学偷东西…”玉扇儿就要发作,曜连忙把宝贝儿子抢救出魔掌。小娃子还没学过说话,看见娘亲这么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娘啊,弟弟没有偷东西,是我偷的。”三岁的小女娃得意地跟在后面,她倒不怕,只吐了吐舌头。玉扇儿看着小玉扇儿,心里有些不服气。面前的女娃皮肤比她嫩,眼睛比她亮,偷东西比她敏捷,口齿比她伶俐。看她往曜怀里蹭的样子…自己相公好像更疼她。玉扇儿连忙上前一步,把小家伙扯开,自己往曜身上蹭了几分。曜微笑不语,一双狐狸般的眼睛透露出一股浅浅的笑意。

“爹爹说了,娘一没学识二没品德三没义气四没胆子,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能够嫁给他这样英勇无双的优秀男子是因为娘的偷功好,所以叫我多学着点。”小玉扇儿人小鬼大,奶声奶气地学着曜的口气。

曜心里顿觉不妙,立刻去捂小丫头的嘴,可以还是迟了一步。玉扇儿早已经气得头发倒立,作势要走。曜连忙抓住了玉扇儿的手,玉扇儿挣扎了下,他却丝毫不放开,眼睛定定地瞅着她,此一生,他必不会再放手了。

玉扇儿欲哭无泪,都说报应来得快。她倒不是反对她孩子继承她神偷的衣钵,只是想到自己一下成了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就满心不甘。不过转眼功夫,她又得意地笑了起来。自己一不小心就生出了天才神偷,又谁比得过她?更何况,曜为了陪着她游戏人生,连皇帝的位置都让给烨去做了。世界上女人都想偷的帝王心,如今牢牢地握在她手中,她还不是全天下第一神偷乞丐?

想到这里她笑得比花还灿烂,曜似乎看透了她的小算盘,却只是纵容地望着她笑。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如果就这样和她在一起,他愿意每一天都和一生一样漫长。执子之手,此生白首不相离。乞丐也好,公主也罢,他认定了,今生只要她玉扇儿!

“爹爹,你不要总抓着娘的手啦!院子里的桃花开了,你陪我去摘好不好?”

曜和扇儿相视一笑,王府外的桃花始盛开,影影绰绰,如火如荼,昭示着大祁又将是一个太平盛世。

番外南宫烨篇:一将功成万骨枯(…

番外南宫烨篇: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轻轻地看了眼紫檀楠木影面案台上的名册,一行行被圈掉的名字,随意地掩饰了背后的残酷。这么多年,大祁天乐元年的血雨腥风,在史官的笔下,恐怕也只会是寥寥几行字罢了。“杀人狂”,曾经有个女孩子这样形容他,她曾经是那样地厌恶杀戮。

可是又能如何?父皇安心做他的太上皇,和苏蓉苏太妃成天斗嘴下棋,根本无心过问国事。他那个三哥只知道游山玩水,只剩下他一个人处理这些烂摊子。做皇帝就是这种感觉吗?如履薄冰,高处不胜寒。

经过一年的铁腕政策,星释的余党全部被清洗。如今的他,强权在握。回鹘敦煌城主被推选为新的可汗,和大祁订立了百年盟约。雪辰重振凌霄阁,并和中原武林重归于好,漠北局势已定。南诏国国主和大祁誓修百年之好。大祁一片安和,百姓的日子也一日比一日好过起来。

可为什么,他还是那样的疲惫?

总会想起那样的女子,胆小怕事,贼眉鼠眼。可偏偏在华阴城,那么危险的时候,她却全力维护他。她不厌其烦地给他讲小偷的故事,她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安慰他。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人,笨得可以,又固执得可以。

可她爱的人不是他,她可以为一个人伤,为一个人痛,为一个人豁出性命。

和曜握手言和,那是她的心愿吧。他是要感谢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死,他和曜永远没机会了解彼此,永远不会懂,这个世界有一种关系叫:血脉,有一个词叫兄弟,有一种感情叫手足情。这些,是用她的幸福交换的。

窗外朝阳升起,又是第几次,想着一个人,一坐到天明?管事公公小心地通报,秦王已到。他嘴角轻轻上扬,这时候来,怕是又花光了银子吧。

“最后一批人都清洗了,大祁真是太平了呢。”面前狐狸一般的男子笑咪咪地说道。

番外南宫烨篇:一将功成万骨枯(…

“最后一批人都清洗了,大祁真是太平了呢。”面前狐狸一般的男子笑咪咪地说道。

“是啊,你可以更太平地带着娘子游山玩水。”他心里有些怨恨,扇儿曾经那么爱曜,而他转身却爱了别人。

“哎呀,你三侄子就要出世了,开销自然会大些。”狐狸颇为得意。

“追月公主她又有了?”一时间,他有些失落。

“大夫说有两个月了,这段时间天天闹着要加菜,说自己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脾气也很不好。不过我修养好,让着她。”曜微微一笑,言语中带着宠溺。

看着曜斜倚在案边,玩弄着笔筒的悠闲样,他不由得气闷,敢情连他的笔筒都不放过,想带给那个贪物的王妃把玩。

“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多亏了你一直以来为我出谋划策,才有今天的大平盛世。其实,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我也想啊,可是饭桶说当皇帝老婆太多不准我当。我有一个饭桶老婆就够了,可不想跟你和父皇一样养一后宫的饭桶,这样养法,非国库空虚不可!我还是继续逍遥自在吧,如果有难题就像以前一样写信给我,当哥哥的一定给你出主意,本公子没什么本事,就是特别聪明。”狐狸又露出了那招牌式的不要脸的笑。

“我真羡慕你,说放下就放下。”

“有什么不能放下的?我都当爹了,你也加把劲才行。”曜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他拍了拍烨肩膀,然后从太液池边“弹”了出去。

他当爹了,自己要加紧。想起曜刚才的话,他不禁苦笑。是啊,该放下了。

“陛下,皇后娘娘派人送来莲子羹,说陛下不要太操劳,小心身体。”身边的太监尖声道,皇后娘娘,他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叫朵丽丝的回鹘女人了。对于他来说,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个“皇后”的符号,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凶巴巴地和他打了一场呢。如今想起来,依稀有些模糊的印象。

“陛下,莲子羹凉了。”太监提醒道。

“莲子羹这么多,还是和皇后娘娘一起喝吧。”他笑着说道。

“皇上摆驾承香殿,皇上摆驾承香殿!”太监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微微笑了一下。

“皇上摆驾承香殿,皇上摆驾承香殿了!”通报声一直传到承香殿,一声比一声更高昂。清晨的阳光落在了承香殿外的一树盛桃上,殿前的女子,露出了比桃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