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走了进来,她微微撅着嘴,小手握成了拳头。红胭一瞧,说道:“哎哟,是谁惹到我们的小祖宗了?”

沈妙一听,眼眶就泛红了,她吸吸鼻子,眼巴巴地喊了一声“娘”。

夏氏搁下药碗,也没有问沈妙怎么了,反而是蹙起眉头,“妙儿,娘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都第几回了,喜怒不形于色,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妙心里本来就委屈,听到夏氏如此说,更是委屈了,眼眶开始掉起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像是掉线的珍珠,停也不停不下来。

夏氏再恨铁不成钢,也抵不过女儿的泪水。

她招招手,将沈妙拉到身边,“哭什么,别哭。娘不就只说了你一两句,娘也是为你好。好了好了,别哭了,瞧瞧你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若是以后嫁了人还这么哭,你的夫婿定会嫌弃你了。”

红胭递过手帕子,夏氏接过来轻轻地揩走了沈妙的泪水。

沈妙才这停住哭泣,睁着水盈盈的眸子。

“妙儿才不嫁人,要一辈子都陪在娘身边。”

夏氏笑道:“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胡话,”顿了顿,夏氏又道:“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李夫子呢?”

沈妙一听,又开始止不住地委屈。

“娘!妙儿不要李夫子教习琴艺,妙儿也要秦夫子教!祖母偏心,给大姐姐请了秦夫子,却不给我请!”

夏氏早就知道了这事,她看着沈妙忿忿不平的模样,叹了声,“妙儿,你记住,你是我们沈府的嫡女,以后定会嫁得比你大姐姐好。这些小事就不必跟她争,过多几年,娘就随意给她找户人家嫁过去。妙儿,你要看的将来,不是现在。秦夫子虽是曾经名动一时,琴艺也极是高超,但若是论起教习,李夫子经验丰富,在京城里也数一数二的。你好好学,不要跟你大姐姐再计较什么。知道了么?”

沈妙似懂非懂的。

见自己母亲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沈妙便是再心有不甘也只能说道:“是的,母亲。”

沈妙又问:“母亲的病不是已经好了么?”

夏氏说道:“好了是好了。”

沈妙不解,“那为何母亲还…”仿佛想起了什么,沈妙撅着嘴道:“昨夜妙儿还瞧见父亲宿在兰香苑里头,母亲再不好起来,父亲都要被兰姨娘抢走了。”

夏氏自然也是知道这大半年来,沈州大多数都歇在兰香苑里,来她这儿的日子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清。且每回沈州一来,见到她病恹恹的模样,也只是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她要挽回沈州的心,自然就不急在一时。

夏氏微微一笑。

“夫子可有教你一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沈妙说:“…母亲的意思是?”

夏氏道:“不急。”

沈妙咬唇,“若兰姨娘又怀上了呢?”

夏氏仍是微笑道:“上天有眼,不会让她怀上的。”

兰香苑里,兰姨娘正在侍候着沈州洗漱。

沈州眼睛半睁半闭的,昨天夜里头兰姨娘使劲浑身招数,缠得沈州兴致大发,在床榻上缠绵了一回又一回。沈州很是满意,以至于今早起来都有些眷恋兰姨娘的身子,上朝前还特意在兰姨娘的翘臀上捏了几把。

兰姨娘娇嗔一声,眼眸泛出盈盈水光。

她知道沈州最爱这般的模样。

果不其然,沈州又回来狠狠地在兰姨娘身上游移了一番,嘴里只道:“晚上看老爷如何惩罚你。”说罢,才真正离开了兰香苑。

沈州一走,兰姨娘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

她有些吃疼地揉了揉手臂。

青碧掳起兰姨娘的袖子,只道:“大爷真是不疼惜姐姐,都红成这般模样了。”

兰姨娘说道:“无妨,老爷就爱这样。若是手臂红一红,能让老爷常常来我这儿宿下,这也值得了。如今大夏氏的身子还未痊愈,我尚有机会怀子,若等她的身子好了,定又不知想些什么法子来对付我了。”

青碧说道:“姐姐放心,前几日不还打发人去茹苑里打听了么?夏氏的身子还虚着,到底是年纪大了,小产一回养个半年也好不了。”青碧似是想到了什么,吃吃地笑着:“这大半年来,老爷大多数都是在姐姐这儿歇息呢。听说即便是去了茹苑,也只是去看坤哥儿的,连一步都没有踏进大夫人的房间里。”

兰姨娘虽是高兴沈州来她这儿的次数多,但却也有几分遗憾。

明明都这么卖力了,可不知怎么的怀也怀不上。

她悄悄地找了大夫来看,大夫只说是上回产子留下的后遗症,要好好地将身子调养好了,方是能怀胎。可调养了这么大半年,也没哪里不对劲,偏偏就是怀不上。

兰姨娘起初以为是夏氏做的手脚,可夏氏这大半年来足不出户,最多也就让人送些补品过来。那些补品她都没有碰过,全都偷偷地倒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兰姨娘想不明白。若是思哥儿不是早产儿的话,那便好了。

想起思哥儿,兰姨娘心里有些感伤。

青碧说道:“姐姐,上天一定会眷顾着你的,姐姐迟早都会再怀上孩子的。”

兰姨娘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青碧的手,“妹妹,姐姐已是开始为你物色好人家了。你也不小了,等姐姐寻到一户好人家后,便马上将你嫁出去。这沈府呀,富贵是富贵,荣华是荣华,只可惜活得太辛苦了,每一步都过得心惊胆战的。”

青碧有些害羞,“姐姐在胡说什么,我才不要这么早嫁出去。我若是嫁人了,姐姐怎么办?”

兰姨娘说道:“我这儿还有嬷嬷呢,再说你嫁人了,自然也会有新的丫环过来。虽是用的不顺手,但没什么比得过自己妹妹的幸福。”

青碧跺跺脚,“不和姐姐你说了,我去把早饭端来。”

一会,青碧回了来,刚刚布好饭食,青碧唯恐兰姨娘又会说起自己的婚事,连忙说道:“自从大夫人不管家后,姐姐的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好多了,尤其是吃,以前大夫人当家时,饭食哪有这么丰富。还是老夫人好呢,知道姨娘近来夜夜都在侍候大爷,所以才这么体恤姐姐。”

兰姨娘笑道:“是呀,老夫人虽是不怎么喜欢我,但还是个心善的,起码在饭食方面也不曾克扣过。”

46晋江独发

沈州的生辰在六月初六,沈州今年的官途颇通,连做了好几件大事使得龙心大悦,上个月皇帝更是赏了沈州不少东西,虽是没有加官进爵,但沈州也算得上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了。

沈州是极其擅于观察圣心的,晓得皇帝不喜人铺张也不喜人高调,是以原本想要大肆庆祝生辰的沈州也只好在府中办了个家宴,也不曾邀请平日里交好的同僚过来。

儿子的生辰,老夫人本是想要大办的,老夫人自身就是个爱热闹的人,可是一听沈州说只办个小家宴,老夫人也兴致寥寥了,尤其是上回自己亲自办了个家宴,结果当夜自个儿的孙子就离开了人世,此事在老夫人心中一直是道阴影。

老夫人正愁着要让谁来接手,夏氏刚好就出现了。

这是夏氏病了大半年以来,头一回离开茹苑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因之前子嗣一事,对夏氏颇为失望,但看在坤哥儿和夏家的份上,老夫人也不会对夏氏如何。且虽说夏氏在茹苑里休养,但坤哥儿隔三差五地就过去宁心堂给老夫人请安,一张小嘴常常将老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时日一久,老夫人倒是念起夏氏的好来。

况且老夫人将心比心,自己过去也是一路这么过来的,当家主母,难免是要有些狠手段的,太过柔弱又没有心机的女人如何担当起沈家的主母?

夏氏的确是做错了事,但人生在世难免会犯错。

更何况夏氏嫁进来后,夏家的确帮了沈家不少,如今沈府能官运亨通,功劳少不了夏氏的。

老夫人这么一想,也对夏氏和颜悦色起来。

“你身子刚好,快坐着吧。”

夏氏温婉一笑,“媳妇不孝,病了大半年,也没时常来向母亲请安,还让府里的繁杂琐事扰了母亲这么久,都是媳妇不好。”

老夫人说道:“你身子不好,养养便好了。”

老夫人打量了好几眼夏氏,见她面色如常已是没有之前的病态后方开口说道:“你如今身子大好,这府里的诸多事宜也该交还给你管了,以后你定当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能再出差错。”

夏氏应道:“是的,媳妇定当铭记于心。”

老夫人颔首,忽然想起一事,她又缓缓地道:“婠姐儿虽说不是你亲生的,但好歹也是我们沈府的姑娘。你为人母亲,自是晓得要如何做了。”

夏氏倒是没有想到老夫人会亲自叮嘱她这话,如此看来,沈婠倒是个好本事的,竟是能让老夫人说出这番话来。夏氏笑得和蔼,“那是自然的,婠姐儿聪慧可人,又是个乖巧的,有她当我女儿,我疼惜她都来不及了。”

“六月初六的事,你可知道了?”

沈州的事,夏氏哪里会不清楚。前阵子程氏过来探望她时,已是和她说了不少朝廷的事,都是哥哥转达给她的。夏氏早就摸清了沈州的心思,她颔首道:“媳妇知道的,老爷不想大办,媳妇便在府里办个家宴,把二房三房的人都请过来。”

老夫人满意极了。

果真还是夏氏会打理府里的事宜。

夏氏去给老夫人请安,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悄悄地带着红胭去,又悄悄地带着红胭回,路上半个人都没有遇到。而老夫人卸下肩膀上的担子,只觉一身松,关上院门,喝茶歇息去了。

此时,府里晓得夏氏重新掌握回当家大权的人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不过也有人瞧见府里的管事往茹苑跑,悄悄地派人去打听,茹苑里的嬷嬷一律回答,大夫人的病已是有所起色,开始接管府中的一些事务。

兰姨娘得知消息后,嗤笑了一声。

“刚有起色就急着管家,可别又累倒了。”

青碧笑道:“想来大夫人是怕太久不管家,老夫人不肯还回去了。”

沈府每一月都给每一个人做一套新衣裳,以前向来都是夏氏挑了布匹,按照夏氏的喜好给各个院落送去的。之前夏氏卧病在床,老夫人管家时倒也没这么精细,随意分成了几份,便让沈管事给各房送去,至于怎么挑便是各房的事了。

如今夏氏再次掌权,分配这些布匹时,夏氏换了个法子。

她先是留下了老夫人喜欢的样式,随后将剩下的所有布匹通通让沈管事送到了沈婠的院子。若干仆役抬着花色各不一样的布匹浩浩荡荡地走到了沈婠的院子,沈管事笑容可掬地说道:“大姑娘,大夫人疼惜着你呢,让大姑娘自己先挑喜欢的。大夫人吩咐了,只要是大姑娘喜欢的,通通拿去也没关系,库房里还有新的。小姑娘家这个年龄,就是要好好打扮才不辜负呢。”

沈婠之前就已是知道了夏氏开始管家了,在得知夏氏的病情有所起色时,沈婠便立马过了茹苑想要给夏氏请安,不料却被红胭挡在了外头,说是夏氏虽有起色,但病气仍在,等她痊愈后再来请安也不迟。

沈婠只觉古怪,但也不曾在意。

沈婠含笑道:“母亲的疼爱,婠婠必然记在心里头。只是如果逾越了府中的规定,怕也不好。况且婠婠每月都新衣裳,穿也穿不过来,母亲的心意婠婠心领了,还请沈管事转告母亲一声,待母亲痊愈后婠婠再去茹苑给母亲请安。至于衣裳…”

沈婠看了看,随意地挑了一匹。

“就这匹吧。”

沈管事此刻倒是有几分佩服沈婠,若是寻常姑娘家见到这么多锦缎布匹,怕是眼都要挑花了,都恨不得想要多选几匹。可是眼前的大姑娘却是十分随和,也不曾恃宠而骄,看来老太爷老夫人看重大姑娘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沈管事说道:“大姑娘眼光是极好的,这匹樱红侧金盏雨花锦我们府里唯独一匹,做成了衣裳后定会好看。”

沈管事离开后,霜雪好奇地问道:“大姑娘,大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刚病好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大姑娘了?”

沈婠沉吟片刻,说道:“按照如今的情况,倒也不像。母亲虽是不喜欢我,但是也个懂得顾大局的人。如今祖母如此待我,想必母亲也会有所忌惮。”

顿了顿,沈婠笑道:“母亲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怕是要讨回父亲的欢心。只不过即便是讨回了欢心,母亲的眼中钉也只会是兰姨娘,有兰姨娘帮我挡着,我在这府里起码能安生好几年。”

霜雪问:“我们是要帮着兰姨娘么?”

沈婠摇摇头,“看看情况吧。”

兰姨娘此人,不太可靠。如今帮了她,她兴许会尚且感恩一时,可一旦涉及到利益之事,恐怕到时候会被反咬一口。

六月初六那一日,天气很是不错。夏氏也没在院落里摆宴席,她别出心裁地在花园里搭了个棚子,棚子里设了桌宴席。

宴席的不远处刚好就是沈府里人工挖的荷池,如今正值夏季,粉荷亭亭玉立的,微风拂来,还有淡淡的荷香。往棚子里一坐,左手荷池,右手夏花,景色十分宜人。

沈州坐下来时,不禁感觉到神清气爽,晓得这一切都是夏氏布置时,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今日是沈州生辰,兰姨娘也被允许过来了,甚至位置也在沈州的左侧。兰姨娘瞧见沈州面上的笑容,心底有些不舒服,她柔柔地开口道:“怎么姐姐还没有来?大家都到齐了。” 

兰姨娘这么一说,沈州又有些不悦了。

两位老祖宗都到了,身为媳妇竟是迟到,这成何体统?

此时,红胭赶来,只道:“禀告大爷,坤哥儿突然肚子不适,离不开夫人。夫人说莫要因为她而耽误了大爷的生辰,带坤哥儿好些了,夫人便过来。”

听到是坤哥儿的事,沈州有些担心,“请大夫了吗?”

红胭说道:“请了,大夫说坤哥儿吃错了东西,上茅厕便能解决了。”

沈州一听,这才放心下来。

但凡涉及到坤哥儿的事,沈州都会特别宽容,他说道:“回去和夫人说,坤儿要紧,迟一些也没有关系。”

红胭应了声。

此时,沈妙开口说道:“父亲,妙儿给您备了礼物。”

沈州笑道:“哦?妙儿准备了什么?”

沈州这回生辰,沈妙可是费尽了心思。她拿出一盏花灯,花灯上写了寿比南山四字,只要一点上蜡烛,在烛光盈盈中,寿词会变成福如东海四字。

沈州一瞧,只觉有几分新奇。

沈妙笑意盈盈地道:“妙儿恭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很好。”沈州笑不拢嘴的。

沈妙瞅了眼沈婠,眼里颇是得意洋洋。沈婠此时也站起来道:“婠婠备的礼物不及二妹妹的新奇,还请父亲莫要嫌婠婠手笨。”

沈州问:“你又备了什么?”

沈婠说道:“婠婠近来学了琴,便想着给父亲弹奏一曲。”

老夫人一听,倒是高兴了。

“这么快就学会了?”

沈婠笑道:“婠婠天资愚钝,也只学会了丁点皮毛,不算精通。”说罢,便有人抬来了一五弦琴,沈婠轻拨琴弦,弹了一首琴曲。

虽说不上极好,但也挑不出有什么差错。

老夫人显得比沈州还要高兴,沈州还未开口,老夫人便已是拍手称赞,“好,非常好。”

老夫人高兴了,沈州自然也高兴。

沈妙心里不满,嘀嘀咕咕了好几声。

就在此时,夏氏牵着坤哥儿姗姗来迟。

夏氏今日身着桃红牡丹图案云锦襦裙,发髻上戴着牡丹金簪,耳垂上是胭红的宝石,这么缓缓走来,优雅而端庄。

阳光之下,夏氏的脸红润红润的,一点也不像是病情刚有起色的人。

沈婠许久不见夏氏,这么一见,也不禁有几分惊艳,只觉夏氏极具丰韵。

沈州不经意一瞥,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想起了与夏氏洞房花烛的那一夜,喜杆挑起喜帕时,那一低头的风情点燃了小登科之夜的旖旎,就如同此刻缓缓而来的夏氏,沈州心中柔情四溢。

47晋江独发

“外头匆匆忙忙的在做什么?”

兰香苑外,兰姨娘只见若干丫环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遮了胭红帕子,也不知摆了什么。但见他们行色匆匆的,所行方向倒像是通往茹苑的。

兰姨娘轻蹙眉头,遂遣了青碧去问个清楚。

须臾,青碧回来,面色却有几分犹豫。她瞧了瞧兰姨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今日兰姨娘心情本就不太好,见青碧这般模样,是愈发地不爽利。昨天夜里头老爷明明是答应了要来她这儿的,可结果一整夜都不见人影,她盼了一夜,心都凉了。

她不耐烦地问:“到底在做什么?”

青碧软声道:“姐姐别气,身子最为要紧。那些丫环只是往茹苑里送东西,兴许是大夫人娘家里送来的。”

兰姨娘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之理。

若是娘家的人送来哪需这么招摇,分明就是沈州所送,特地经过她的兰香苑显摆来了。

兰姨娘手里的帕子握得紧了又紧!

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夏氏会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沈州面前,那一天的宴上,沈州的目光时不时就往夏氏那儿飘,毫无之前的冷绝之态。

夏氏果真好手段!

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夺回了沈州的心。

她咬牙道:“我们回屋里头去!”

一大早沈婠便带了霜雪和轻羽赶往茹苑,茹苑里新来了个嬷嬷,是夏氏娘家里送过来,在夏氏还未出阁前曾侍候过夏氏几年,姓何。

何嬷嬷来了沈府有好几日,也大抵认清了府里的人。

沈婠一来,何嬷嬷便含笑着道:“这位定是大姑娘吧,夫人时常在奴婢面前提起大姑娘。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可人儿。奴婢是新来的嬷嬷,奴婢给大姑娘行礼。”

沈婠连忙虚扶起何嬷嬷来。

“何嬷嬷客气了,我昨日还从祖母那儿听说母亲这儿来了位得力的嬷嬷,没想到今日就能见到。何嬷嬷不必多礼,你是母亲身边的人,无需行如此大礼。”

何嬷嬷说道:“夫人说大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怪不得府里上上下下都如此疼爱大姑娘。”

沈婠笑了笑,说道:“母亲可在里头?”

何嬷嬷说道:“在的,大姑娘是要给夫人请安吧?”

沈婠颔首,“之前母亲病着的时候便一直想来的,无奈母亲怕过了病气给我,也一直不让我来。如今母亲总算痊愈了,我也能给母亲请安了。想必这一回红胭姐姐也不会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