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横了雨澜一眼,“裴郎交待了我,自然是信得过我。且这也不过是小事一桩,若连这事都办不成,以后偌大的平南侯府我又要怎么打理?”

虽然裴渊那一日交待了什么,沈妙不太记得清楚,也只隐隐约约记住了碧姨娘三字,但沈妙思来想去,觉得肯定跟碧姨娘脱不了干系。

沈妙直接进了翠碧园,她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对碧姨娘道:“碧姨娘是在不尊重母亲么?连兰姨娘都知晓要日日过来请安,以示对母亲的尊重。父亲宠着你,也是看在你曾是母亲丫环的份上,如今你飞上枝头,便想抛弃旧主了吗?”

碧姨娘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沈妙骂了个狗血淋头。

见碧姨娘迟迟说不出话来,沈妙心中得意。青碧胆子小,之前在冷幽苑里的时候,也是常常被自己骂上几句后就变得安分起来。现在当了姨娘也是一样。

事实上,碧姨娘心里还真有那么几分心惊胆战的,但更多的是羞辱。

碧姨娘忽然捂嘴了嘴。

她身边的嬷嬷赶紧端来了痰盂,碧姨娘放开喉咙吐得脸色都发白了。沈妙一惊,她不过是说说她而已,怎么就成这样了?

沈妙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沈妙注意到桌案上的一碗汤药,黑不溜秋的,且这药味似曾相识…沈妙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是安胎药!之前怀孕时,她天天都能闻到这个味儿。

“你…”

碧姨娘的确是怀孕了,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晓的,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悄悄地去看过大夫,大夫说头三月是胎象最易不稳,碧姨娘经历了之前兰姨娘一事,便想着熬过头三月后再告诉沈州,以免被夏氏嫉恨。

可如今沈妙这么大咧咧地欺负到自己头上来,碧姨娘也不打算隐瞒下去了。

她对沈妙道:“二姑娘很快就能多个小弟弟了。”

沈妙大惊失色。

碧姨娘说道:“若是老爷知道今天二姑娘过来无理取闹,让我动了胎气,二姑娘觉得老爷会惩罚你么?”

沈妙知道在父亲心里没有什么比得上子嗣,她不禁有些害怕了。可转眼一想,沈妙又觉得父亲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毕竟现在自己是与平南世子定亲了,便是当真惩罚,也只是小惩大诫。

这么一想,沈妙有底气了。

她对着碧姨娘重重地哼了声,然后直接扭头走人。

几日后,裴渊让人送了帖子过来拜访沈府。

裴渊与沈州侃侃而谈,沈州对这个未来女婿,心里是满意得不行,连带着前几日对沈妙的懊恼也减轻了不少。沈州毕竟也年轻过,晓得裴渊过来拜访自己是一方面,但想必更多的是想见自己的女儿。

沈州便大大方方地唤了沈妙过来。

待偏阁里剩下裴渊和沈妙两人时,裴渊方是开口问道:“妙儿事情办得如何?”

沈妙轻声道:“已是按照裴郎所说的去做。”

“你姐姐有什么反应?”

沈妙一愣,“什么姐姐?”

裴渊也是一愣,但他比沈妙更快反应过来,他问道:“你是如何做的?”

沈妙如实说道:“我去翠碧园威吓了碧姨娘一番,她起初也是吓得不敢说话,变得安分了,可是我也不曾料到碧姨娘会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这几日我顾忌着碧姨娘肚里的孩子,也没有去做些什么。”

裴渊的眉头一拧。

沈妙顿时有些惊慌,“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裴渊耐下性子,问:“你可记得我那一日和你说的话?”

沈妙挠挠头,有些心虚地道:“其…其实我只听清了碧姨娘三字,但…但是我想着手段左右也就是那些…”她怯怯地看向裴渊,“裴郎,我做错了什么吗?”

裴渊微笑道:“没有。”

事实上,裴渊心里早已是怒气冲天。愚蠢!愚蠢之极!他那一日明明是让她来挑拨离间的,假意拉拢碧姨娘!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方是借碧姨娘之手诬陷沈婠。如此简单之事都做不好!简直是又蠢又二!之前的自己到底是看中了她的哪一点?

裴渊道:“我第一次来沈府,妙儿你陪我去走走吧。”

沈妙笑吟吟地与裴渊一道出了偏阁。如今时值秋末,沈府里的水榭上放了好几盆秋菊,迎着湖风赏菊是再惬意不过了。沈妙一直都期盼着有一天能和自己的意中人在水榭上风花雪月,如今裴渊就在自己的身边,沈妙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且还有一个原因,沈府的水榭和沈婠的院子隔得很远,完全是一条相反的路。前段时日裴渊在兰华寺里的反常,沈妙虽是不摆在心上了,但她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让自己的裴郎与沈婠见面。

沈妙说:“裴郎,我们府里的水榭处特别有意境。”

裴渊上一世是来过沈府的,他想出来走走心里是想着去沈婠那边。听沈妙提起水榭,裴渊笑了笑,就说:“如今快要入冬了,水榭临水,你身子单薄,莫要感染了风寒才是。待入春时再去看看也不迟。我们走这边吧,这条小径倒是别致得很。”

沈妙心中一喜,只觉裴郎当真是关心自己得很。当下也不顾沈婠了,弯开眉眼直道:“好呀,这边走过去有个绽梅园,到了冬天的时候梅花一开,景色也格外怡人。”

裴渊微笑聆听着。

快行至绽梅园时,裴渊忽道:“我有些渴了,妙儿能给我去倒杯水么?”沈妙和裴渊出了偏阁后,沈妙便屏退了雨澜,也不许任何人跟着。

裴渊这般柔情似水的目光让沈妙心里甜滋滋的,宛若吃了一大罐子的蜜饯。

她道:“好。”

沈婠今天得知裴渊会过来拜访自己的父亲后,也没有刻意避开,反而是带着霜雪轻羽去了绽梅园附近的秋千上坐着。

她轻轻地荡着秋千。

约摸有两刻钟的时间,轻羽急急地跑过来,小声地说道:“大姑娘,没有见着二姑娘,只有平南世子一个过来了。”

沈婠“嗯”了声,吩咐霜雪,“你推大力些。”

霜雪说:“奴婢明白。”

不一会,两道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

“啊,大姑娘!”

“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太用力了!”

沈婠从秋千摔下来,膝盖摔得生疼,一张脸蛋疼得都发白了。霜雪一脸自责,轻羽连忙道:“别愣着,快点扶大姑娘起来,我回院子拿伤药过来。”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出现她们主仆面前。

沈婠仰起脖子,目光刚刚好迎上了裴渊探寻的目光,不过是片刻,裴渊就声音温和地道:“在下平南世子裴渊。”

沈婠悄声地道:“霜雪姐姐,快扶我起来。”

霜雪扶起沈婠在秋千坐下,沈婠这才行礼道:“原来是妹夫,妹夫有礼了。婠婠方才出了糗,让妹夫见笑了。”

裴渊含笑道:“总算见着皇姑眼前的红人了,上回是在下唐突,也让大姑娘见笑了。”

沈婠抬起头来,与裴渊的目光撞上。

她迅速收回目光,垂下眼来。

“妹夫怎么过来了?”

裴渊道:“我与二姑娘还未成亲,大姑娘还是唤我一声世子吧。今日我是过来拜访你父亲的,”微微一顿,裴渊又道:“方才我见你摔着了,我府里有好几瓶上好的伤药,抹上两日便能痊愈。改日我过来时给大姑娘捎一瓶吧。”

沈婠连忙道:“世子客气了,我只是擦了点皮,怎么敢劳烦世子?”

裴渊说:“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大姑娘不必客气。就这么定下来了,过两日我让人给你送来,大姑娘莫要推辞,你若是推辞便是不给你妹妹面子了。”

沈婠听裴渊这么一说,也只好作罢。

“那婠婠先谢过世子了。时候不早,婠婠也要回去了。”沈婠行了一礼,霜雪轻羽分别扶着沈婠离去,裴渊看着沈婠的背影,慢慢地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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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主仆三人走远后,霜雪方是压低声音问道:“大姑娘,您这是在使苦肉计么?”

沈婠说:“我在试探。”

轻羽不解,“大姑娘在试探什么?”

沈婠道:“只是在试探世子到底想做些什么,总之你们以后记住了,能离裴渊多远就多远。”重生前的裴渊还算好对付,重生后的裴渊简直是个疯子。

她之前故意摔倒只是为了试探裴渊见到后会如何做?

自从她知道裴渊重生后,她就一直在想裴渊到底会对自己做什么。而如今看来,裴渊是想着重复上一辈子的路,先引诱自己喜欢他,待她全心全意待他时,他便会狠狠地将她从云端处摔下。

真真是个疯子。

不过他这么做也好,现在他的目的是想让自己喜欢他,那么这段时日里必然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沈婠对霜雪道:“霜雪姐姐,你等会写张拜帖。算起来,我也许久没去过威远将军府了。”

“是的,大姑娘。”

沈妙捧了杯茶过来,为显心思,这杯茶还是沈妙特地自己沏的。她与裴渊道:“不知裴郎喜欢喝什么茶,所以我只沏了杯毛尖,若是裴郎不喜的话…”

裴渊打断了沈妙的话,“不必,我喝茶并不挑剔。”

他接过茶杯,轻轻地触碰了下杯沿,方是浅浅地品尝了一口。沈妙满怀期待地等着裴渊赞赏自己,未料裴渊却是直接开口道:“你母亲可在?怎么方才只见你父亲?”

沈妙道:“母亲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夏府陪舅妈说话,刚刚才回来呢。”

裴渊道:“既然你母亲回来了,我也理应去拜见拜见。沈夫人现在在哪儿?”

“母亲在偏厅里。”

见裴渊丝毫没有赞赏自己茶艺的心思,沈妙颇是失望。这时,裴渊又道:“妙儿沏的茶当真不错,不若你再给我沏一杯君山银针吧。”

沈妙喜笑颜开地道:“好。”

沈妙离开后,裴渊便径直往偏厅里走去。沈府的布局与上一世无差,裴渊至今仍然记得一清二楚。很快的,裴渊就到了偏厅。

夏氏见到裴渊时,面上有几分诧异。

她是晓得裴渊今日过来拜访老爷的,但是目前看来,这位平南世子似乎有些话想要单独和自己说。夏氏给了身边的红胭一个眼色,红胭会意,默默地退了出去。

裴渊心想,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这样的母亲怎会生下沈妙那样的女儿。他开门见山就道:“沈夫人,你有两个女儿,虽说皇上赐婚是你们沈府的二姑娘,但我们平南侯府私下里却是更喜欢你们的大姑娘。祖母前些时日还与父亲说,看能不能让皇上改变主意…”

夏氏大惊失色。

在兰华寺里时裴老夫人明明看起来十分喜欢妙丫头的,莫非那一日都是假象?

裴渊又道:“我私心里是喜欢妙儿的。只不过若是父亲当真让皇上改变了主意,我也无可奈何。虽说圣旨已下,但龙心也难以揣摩。皇上登基以来,也并非没有收回过金口。好比前些年时,皇上为皇姑指了门婚事,最后不也收回圣旨了么?”

夏氏慌了神,要是当真让沈婠嫁进平南侯府,她夏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搁!她迅速回过神,并想出了主意来,“世子若是当真喜欢妙儿,侯爷与老夫人断然也不会不顾你的意愿。”

裴渊笑了笑,说道:“想必沈夫人也晓得,我祖母特别不喜欢名声不好的姑娘。大姑娘虽是有个被休的母亲,但是如今好歹也入了我皇姑的眼,皇上宠爱皇姑,而大姑娘又是皇姑身边的红人,到时候若是皇上亲口赞赏大姑娘,大姑娘纵然有再不好的过去,也没有人再敢多说什么。我是真心想娶妙儿的,只是不希望到时候会出什么漏子。”

夏氏明白了裴渊的意思。

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她妙儿的婚事。既然裴老夫人更喜欢沈婠,那她便让沈婠的名声败坏!

碧姨娘有了身孕,沈州心里是极其高兴的,待碧姨娘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老夫人心里也高兴,毕竟沈府好些时日没有出过这么好的喜事了。

老夫人还去了碧姨娘的翠碧园,十分和蔼地说了番话。

碧姨娘见到老夫人如此重视自己的肚子,心里的得意是愈发遮藏不住了,本来她还是有几分担心的,怕自己会像姐姐那样,可碧姨娘安慰自己,自己是有福气的人,和姐姐不一样。

且碧姨娘还特地向老夫人请求,要自己找一个信得过的大夫。

老夫人也应允了。

没几日,碧姨娘便花重金请了个京城里颇有名气的史大夫回来,还专门在沈府里整理了一间客房让史大夫住下,以免碧姨娘发生意外。

碧姨娘如此高调,兰姨娘心里始终有几分担忧。

虽说姐妹间有了隔阂,但亲姐妹哪有隔夜仇的,都过了这么久,什么仇都罢了。碧姨娘有身孕,兰姨娘是打心底地为自己的妹妹高兴,只要妹妹安安全全生下个男娃,后半辈子定然是无忧的了。

兰姨娘想通后,便主动去了翠碧园,想要跟碧姨娘和解。

没想到兰姨娘刚到翠碧园便被丫环拦下,说是要先通报。兰姨娘此时心里有几分不悦了,平日里碧姨娘进自己的兰香苑是从来都不要通报的。

不过兰姨娘对妹妹的脾性也能容忍,既然自己是要来和解的,等一等也是没有干系的。兰姨娘此刻早已是忘记了当初碧姨娘利用自己的事情。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丫环才出来请兰姨娘进去。

碧姨娘在用着糕点,见到兰姨娘进来,眉眼一挑,便道:“姐姐可来了,妹妹以为姐姐一辈子都不会理我了呢。好在我怀孕了,不然恐怕姐姐都不会过来了吧。”

言下之意,让兰姨娘听得心里愈发不爽了。可是兰姨娘仍是安慰着自己,自己妹妹脾性这样,莫要计较太多,和和气气的才是最重要的。

她笑着说道:“妹妹说哪儿的话,姐姐这不是在等你消气么?如今妹妹怀孕了,姐姐担心你身边少人侍候,便过来看看。头一胎要注意的问题可不少,妹妹年纪小,又是头胎,我当姐姐的哪里能不担心。”

碧姨娘当时与兰姨娘发生争执后,心里是极气的,只觉自己的姐姐也太不识好歹,后来她在翠碧园里等了几个月,兰姨娘也不曾主动来认错。如今她一怀孕,人便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说到底也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

碧姨娘越来越口无遮拦,“是么?姐姐还请放心,我断不会这么愚笨好端端地掉进湖里的。”

这话戳到兰姨娘的心了,兰姨娘的脸色一白。

“你明知是大夫人所设的局!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姐姐!”

碧姨娘道:“妹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我是你的话,想必思哥儿如今都能活蹦乱跳了。”

“你…”

碧姨娘这时也晓得自己说错话了,可她拉不下脸来。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做错什么,姐姐从来都能宽容自己的,这次也会一样。碧姨娘说:“姐姐回去吧,我乏了,想睡一会。”

兰姨娘一出翠碧园,就只觉一阵眩晕,嬷嬷赶紧扶住了兰姨娘。

嬷嬷低声道:“碧姨娘也太过分了。”

兰姨娘说道:“由得她去!我们回兰香苑。”

兰姨娘走后,碧姨娘心里也不踏实。方才姐姐转身时的那个眼神,她以前从未见过的,仿佛当真是说这辈子要与她决绝那般。

碧姨娘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歇不下。可是让她去兰香苑主动求和又不可能,她是说了错话,可一直以来姐姐不都是这么宽容自己的么?怎么现在就受不住了?碧姨娘心想,定是姐姐嫉妒她的肚子!等她生了儿子后,姐姐自然就会回来找自己了。

如此一想,碧姨娘倒也安心了。

可当夜碧姨娘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自己的儿子掉进湖里,小手不停地拍打着水面,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去救他。

最后溺水的死相让吓得兰姨娘惊醒过来。

她连忙让身边的丫环去把史大夫唤来。

史大夫一诊碧姨娘的脉搏,面色倏然大变。碧姨娘慌得连忙问道:“史大夫,怎么了?”

史大夫叹了口气。

“姨娘在头两月的时候没有注意饮食,致使腹中胎象不稳,这几日有是心神不宁。说实话,姨娘的这一胎怕是神仙也难保了。”

“什…什么…”

史大夫说道:“再好的药也保不了,姨娘怀孕初可有大量吃冷食?”

碧姨娘回想了下,她怀孕时是夏天,日头热着,她又爱吃冷食,老爷知她喜欢,特地让人给她做了不少冰玉露,她那时几乎是一天喝好几回。

思及此,碧姨娘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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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姨娘不知该如何是好,六神无主了好几日后,她才把史大夫唤过来,吩咐切莫将此事声张出去。不料史大夫却慌张地道:“姨娘怎么不早说,昨日大夫人过来询问姨娘的状况,我…我便如实相告了。”

这下碧姨娘更是不知所措了。

她问:“我这胎能保多久?”

史大夫道:“最多两个月。”

史大夫离去后,碧姨娘就开始打颤,嘴唇也一直在发抖。老爷是有多期待她肚里的孩子,碧姨娘是知道的,若是老爷知道保不住了…

碧姨娘想起了姐姐,孩子一没,老爷很长一段时日都不曾踏足过兰香苑。

碧姨娘心中极是恐惧。

就在此时,院子里的嬷嬷慌慌张张地进来,“姨娘,大夫人过来了。”

碧姨娘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夏氏就已是进了来,她身后只跟着红胭一人。碧姨娘的心噗咚噗咚地跳着,她的脚有些发软。

夏氏亲亲热热地拍上碧姨娘的手,一脸担忧地道:“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呢?若不是我昨天问了史大夫,恐怕也不知道妹妹的现况了。”

夏氏重重地叹了声,“妹妹,你大可放心。我们都是老爷的人,自然也是知道孩子对老爷而言是有多重要的,但是再重要也比不过自己的身体呀,妹妹还年轻,没了一个孩子还能再怀。唉,说起这个,兰妹妹倒也真是的,你是她妹妹,怎么她就不让着你一点。我听史大夫说,你这几日总是心绪不宁,若是你能安下心来的话,兴许胎儿也能保住了。”

夏氏又拍拍碧姨娘的手,又道:“我知妹妹在担心什么,我们后宅里的女人最怕的就是没有老爷的宠爱。此事我也不会与老爷说,且还会替你隐瞒,毕竟我们曾经也是主仆一场,如今又都是在老爷身边侍候的。老夫人那边我会帮你打点妥当,老爷那里妹妹也无需担忧,我会劝老爷多过来这儿陪着妹妹。”

碧姨娘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如今听得夏氏这般说,虽是心里有几分不信的,但…但她心想着兴许夏氏这一次是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

她和姐姐是不一样的。

姐姐的主子是大姑娘,大夫人是最不喜欢大姑娘的,自然对姐姐没有情分。

碧姨娘感激地道:“多谢姐姐,以后姐姐有需要妹妹的地方,妹妹定然义不容辞。”

夏氏微笑道:“姐妹一场就不必这么客气了。你毕竟年纪小,不少事情都不知该如何处理,好比这回肚里的胎儿。你且听我一言,只要事成,以后你我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夏氏凑到碧姨娘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知你与红胭之间有不少私人恩怨,到时候我便把红胭送你当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