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指剑之气打到了一根石柱上,显然白沉香虽然气极了,却又舍不得打师弟,又怕一下打死了毫无法术根基的虫虫,只得打柱子泄愤。众人看出掌门动了真火,也都觉得这样嘻嘻哈哈的太不严肃了,连忙整理心情,重新站好。

哈大叔走上来,把虫虫扶起。

“苍穹,你来自领责罚吧!”白沉香平静心绪,对着这个让他头疼的师弟说。

苍穹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倒是觉得不能看这个古怪的丫头耍宝比较遗憾,上前走了两步,单膝跪地。

“罚你到后山的昆吾连天洞第九重面壁,期限未定,不准踏出洞口半步,把乾坤碎玉壶交上来。”苍穹应了一下,并没有争辩,似乎这是家常便饭了,只是有点舍不得那个黄铜酒壶的样子。

白沉香伸手虚空一抓,那酒壶就从苍穹之手到了他的手里。虫虫在一边看着,心里盘算着以后把身上的东西都拴上一根带子,免得被师父窃取。

“掌门师弟,这样处罚,太轻了吧?”那位和苍穹争执的师伯道。

白沉香没有说话,只摆了摆手,那位师伯就不说话了,可见白沉香在天门派中是极有权威的。虫虫看着西师叔苍穹的背影,她忽然有些可怜这位狷狂不羁的师叔,他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结果就要被罚面壁,不过师父看来也循私了,否则西师叔喝酒误事,绝不可能只罚面壁这么轻。

“花四海没有搜他们的身吧?”白沉香把话题导正。

“回师父,那魔头没有来得及。他才杀害了——文师兄,我们就赶到了。”帝乙说起当时的事还是有点怆然,天门派不算很大的门派,师兄弟间相亲相爱,这样相处了百年,尽管一心修仙,看开了生死,毕竟不能无情的。

“如果师兄问的是前因后果镜,我已经拿到了。”刀朗道:“这是本派的至宝,不能遗失,所以我一到山脚,就从文时身上取了下来。”

“嗯,还是刀朗你细心,这样我就放心了。”白沉香面容沉重的点点头:“争执无益,现在我们就看一下前因后果镜怎么说,看看这魔头为什么要与我天门派为敌。桃花,你来吧。”

北师叔桃花一拱手,走到东师叔刀朗面前,从他手里拿过来一块通体漆黑的墨玉。那墨玉是一个圈圈的形状,只有指甲盖大小,被穿在一条明黄的绳子上,怎么看也不是个镜子,倒像个在地摊上买的装饰吊坠。

眼见桃花师叔缓步走到师父的石椅之后,把那吊坠恭恭敬敬地放在椅后的台案上,之后又走到台案后,面对着大片空荡荡的石墙站着,又像是发愣,又像是祷告念咒,不禁分外好奇。

“哈大叔,这个前因后果镜是什么东西?”哈大叔自从扶起她后,就一直站得离她不远,这会儿她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桃花师叔身上,偷偷凑过去问。

“前因后果镜是天门派开派祖师的师弟,也就是师叔祖造的。”哈大叔耐心地解释,“宝镜的名子非常长,简称为前因后果镜。”

“名子真的很长,我听大师兄说过一次原名,非常难记。”他们的说话声引来了八师弟尚黄乙的注意,多事的凑过来说:“原名叫做,欲知前世因,欲知后世果,看我集天地之灵气,采万物之精华的原原本本、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万试万灵,不灵不要钱、通天彻地、事无巨细反应镜。”八师弟一口气说出这个名子,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夸张的样子让虫虫对他又有了几分亲近之感。再说被一个二百岁,但外表像十六岁的人叫做师姐,那滋味还不是一般的盖啊!

“真的是长得变态啊!看来这位师叔祖也是个搞怪的。”虫虫叹了一句,直恨为什么没有穿越到那个年代,好与这位老玩童好好交流一下。

“变态?”

“没事没事。我是说,这个宝镜有什么用呢?”

“七师姐,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八师弟看来比较多话,生生把哈大叔挤到了一边去,招呼虫虫蹲在一根柱子后面。满殿的人都在严肃紧张地等着桃花咒语念毕,看宝镜显示真相,只有这两个八卦精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们师兄弟出比较危险的任务时,都会带上前因后果镜,别看它小小的不起眼,可却是本派的镇山之宝,外人是不大知道的。这个宝镜的特殊之处就是他会记录执行这趟任务的过程,如果半路上出了什么事,镜子会原原本本的知道。像这次,只要取回被杀师兄身上的宝镜,再施法在灵精玉璧上反射出来,就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了。还有一桩神奇,这宝镜落到别人手里也不怕,因为除了师父和桃花师叔,谁也不能让它说话。”

哦,原来就是类似于监视器一样的东西,不过剑仙们用的东西更神神怪怪。可是这也太没有隐私权了,走到外面还要被师父遥控,如果以后她出任务,一定死命不要这东西。话说有这样的好宝贝,刚才大家还猜测个什么劲儿,直接拿来看不就是了。古人哪!永远不懂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最近。

“这次的任务很重要吗?”她问。

“只是例行的巡山而已。”八师弟的脸色有些黯然,“云梦山和附近的无穷山都是天门派属地,只是无穷山条件恶劣,没有人驻守。但师傅怕有魔教妖人来搞破坏,所以每月都会从四门中各抽出一名师兄弟去巡山的。一直都没事的,没想到这次——唉,花四海真该死。”

虫虫还想问什么,就听大殿内传来一阵咔啦啦地响声,大殿正面那片石墙从中间像两扇门一样缓缓打开,露出后面一片洁白莹润的玉壁来,约十米长、五米宽。

娘的,旷世奇珍!

“这是灵精玉壁。”八师弟告诉虫虫。

第10章 它,竟然断了!(上)

看墨武师叔把桃花师叔扶到一边,虫虫总算明白,让这个监视器放像是不那么容易的,看来要损耗功力才行。这样看来,还是她的世界方便,虽然不太潇洒,好在一插电门,万事OK。

“关门。”白沉香低声交待了一句。

随着沉重的石门被关上,大殿内登时黑暗了下来,而同时那墨玉坠子突然立起,被无形的力量摧动着在石案上轻轻的旋转,一团温暖的黄色光晕自墨玉上散发了出来,如雾气般向外漫延,渐渐笼罩了周围三、四米的地方,黄光也转淡为了白色,直到墨玉定定的在石案上立稳,所有的光芒也凝成一束,照射到了玉壁之上。

立即,有几条人影出现在了玉壁之上,虫虫虽然不认识那几个人,但看他们一行四人都是灰色的袍子,分别镶着红边,黑边,白边和青边,显然就是天门派属下四门的人。耳边,众人低声议论着什么,有的人眼圈都红了,证实了虫虫的猜测是对的。

“此刻,天门派四弟子正在云梦山以西三百余里的无穷山脚下巡山,忽然发现了魔教恶徒的踪迹!”一个特别好听、特别纯正的男人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在众人的一片低语声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哇,好高级啊,不仅能够放映存入墨玉之中的影像资料,居然还能现场配音解说!

虫虫差点冲过去仔细看看这个欲知前世因,欲知后世果,看我集天地之灵气,采万物之精华的原原本本、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万试万灵,不灵不要钱、通天彻地、事无巨细反应镜,简称前因后果镜的宝贝。

这东西太神奇了,简直是技术不够、法力来凑!这是多么环保的能力啊,不用破坏环境,就这么做到了现代科技都做不到的事。一块墨玉记录了事件的始末已经很神奇了,现在简直是现场直播嘛!

她想看看那个藏身在墨玉中进行解说的人是谁,或者这只是个镜魂,可是她根本挤不过去,身体强壮的师兄弟们早就在玉壁前站得满满当当,她拼了小命才把脑袋从两条强健的臂膀中间挤进了一点,只能大致看到玉璧上的情况,根本看不到墨玉。

“以文师兄为首的四人追着魔迹进入了无穷山,只见满目青翠,鸟语花香,只是那魔教的两个恶徒已经没有了踪影。四人一商量,觉得魔教进入无穷山必有阴谋,于是顾不得满身风尘,山势险恶,一路追了下去。”

众人急着想得知这四名同门的死因,可是这镜魂居然和说书的一样娓娓道来,而且语气相当夸张,表演欲不是一般的强。而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镜子的这种态度,全体忍受着它的啰嗦。

虫虫听得好烦,于是干脆忽略掉那好听的声音,双眼望向玉璧,就见那四个人在一处非常险峻难行的山路上艰难地走着,一路走还一路蹲下来找着什么,明显是追踪敌人的足迹。

这哪叫山啊!明明是地狱的第一重,还满目青翠,鸟语花香?明明就是枯草烂叶、蛇鼠横行,这镜魂是什么审美啊!而且无穷山的气候看来相当奇怪,四个人一会儿汗流浃背、一会儿满面冰霜,一座小小的山,居然有着不同的四时气候。这样忽冷忽热的,人会得糖尿病的!如果以后师父派她到这个什么无穷山去,她绝对绝对不去!

玉璧上反应着真实的事件,而镜魂则在一边滔滔不绝的废话连篇,但所有的人都和虫虫一样,忽略着那好听却又烦人的声音,只关注玉璧上的影像。

一切都最真实不过了。天门派巡山的四名弟子无意中发现有两名魔教中人鬼鬼祟祟的进入了无穷山,于是追了上去,在还没有探查清楚魔教恶徒目的的时候,被对方发现,结果双方大打出手。那两名魔教恶徒的法力于天门弟子相当,不过他们人少,所以落了下风。

天门弟子看样子是想生擒魔教恶徒,谁知这两人凶狠之极,一出手就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天门弟子被逼无奈之下,只能把他们杀了。最可怕的是,这两个人死后的尸体瞬时化为了一股黑烟,直冲云霄,好像发出一种信号,通知其他魔教中人一样。

四名弟子知道情况不妙,出了无穷山后就急匆匆地想回到驻地报告这件怪事,没曾想花四海突然出现了。他大概是在附近活动,看到那两名魔教弟子以尸气发出的狼烟,就一路追了过来。

剩下的不用看也猜得出了,花四海不能容忍自己的手下为人所杀,当即出手。这四个人也算机灵,在花四海强大的实力威胁下,居然逃到了云梦山脚下才被杀。

看他们还是没能躲过那场死劫,天门弟子虽然明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惋惜四名师兄弟之死,更是痛恨花四海穷凶极恶。虫虫冷眼旁观,觉得花四海其实只是霸道而已,并不是天门派人口中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之人。魔教弟子擅闯人家的领地当然是不对了,天门四弟子也没想打死他们,谁想到他们都是暴炭,打不过跑就是了,可他们却宁肯自绝于人民也不愿意被捉。花四海不明就理,知道自己人被杀,于是追到人家家门口杀人。

他够狂妄、够嚣张、够霸道,可是他只杀了那四个伤他门人的人,并没有祸及其他,这说明他是个不容冒犯的人,却不是个滥杀的人。也许西师叔苍穹说的对,他是借机试探天门派的底,但桃花师叔也说了,他所伤的人只是中了寒毒,不会危及生命。

“收镜开门吧!”黑暗中传来掌门白沉香的声音,语气沉稳,不带情绪,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是三大护法却明白掌门的心意,这前因后果镜虽然显示了花四海为什么杀人,却没有解释那两个魔教中人到无穷山是去干什么?

还有,花四海出现在那附近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他是要对天门派下手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问题就严重了。天门派除了他们几个外,全是尚在成长的年轻弟子,实力还不足以抗衡如日中天的魔教,要怎么办?

“先散了吧?”刀朗轻声问。

白沉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三兄弟对视一眼,知道掌门是在忧心下一步要怎么做?魔教突然现身在无穷山、花四海来探天门派的底、他们这趟出门办的事也不能放下,一堆事都赶到了一起。

“还有——”桃花一指虫虫,“师兄,你的弟子的名子中都有一个乙字,这个丫头叫什么乙?”

白沉香看了一眼还在贼兮兮地观察前因后果镜的虫虫,袍袖一卷把那宝贝收回,没好气地道:“法力低微、茫然混沌,就叫蚂蚁好了。”

蚂蚁?蚂蚁!

每个人都听到了虫虫的别称,忍不住想笑。

虫虫气鼓鼓地瞪着白沉香,觉得她这个师父真不怎么样。拿她开心是吧?拿她不当回事是吧?蚂蚁就蚂蚁!反正她本来就叫虫虫。哼,也许这一山的人将来都要依靠她呢,这回书就叫《小蚁雄兵》!

第11章 它,竟然断了!(中)

师父说过,想要回到天门派的驻地,就要自己飞上去,也就是说,她要学会御剑飞行才能做到。

这是个苛刻的条件,因为她是纯正的肉体凡胎,没有一点法术基础,一个凡人要想练习到可以御剑飞行的程度,那不是十几、二十年就能办到的事。

苍穹师叔说过,八剑弟子比八剑还要重要,因为剑是神剑,无论是谁也毁不了。可神剑自己选定的主人却是七名还很稚嫩的小剑仙,外加一名来路不明的白丁。假如不怀好意的人真的要破坏八剑聚齐的威力,随便杀一名剑主就可以了。到时候,天门派又去哪里再找一个人御使却邪剑呢?

既然八剑弟子如此重要又如此脆弱,做为天门派掌门的白沉香应该极度爱惜和保护才对,可他却让虫虫呆在没有任何强大防护的紫竹林里,由一个法力很低的守园人做为启蒙老师。

这就好像把她放到了盘子上,然后四处托着盘子问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想吃吗?随便吃一点吧!这菜的名子叫蚂蚁上树。吃吗?小菜一碟,白送!”

这件事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白沉香虽然收了虫虫为徒,却是极不信任她的。他同意收她为徒,仅仅是因为她偶然拔出了那把剑,还因为她的屁屁上有一个他不能亲自证实的剑主印迹。在他的心里,从没有真正认定虫虫就是却邪剑选定的剑主,说不定是当时情况太危急,这把通灵宝剑借这来历不明的怪丫头之手拯救了天门派。

从另一个角度讲,神剑与选定的剑主之间有心灵感应,如果姚虫虫小蚂蚁是却邪剑真正的主人,神剑一定会有反应,并且天命也不会让她轻易的死。

对于虫虫而言,自从听说了陈兵八剑的事和苍穹师叔的担心,她就知道自己才摆脱了前一个危险就陷入了另一个危险之中,也知道她呆在紫竹林里,没有人、也没有结界保护,随时能被人拉出去大卸八块。

她觉得师父对她一点也不真诚,难免有点被拒绝的挫败感,而且想到自己的小命随时会挂,也真是害怕。不过她是个随遇而安且乐观的性子,既然不能抗争,就只好接受了,发愁没用的话,还不如开开心心的过。

刀朗、墨武虽然觉得掌门师兄的决定似乎不妥,但还是先送虫虫和老黑下山,就见虫虫一路上都笑咪咪的,都觉得这丫头没心没肺,她的脖子上随时有一把刀会落下来,难得她还满不在乎,又是气她不动脑子,又是喜欢她这种马虎天真的个性。

送他们到了紫竹林后,两位师叔嘱咐了一番,然后又加布了一层结界,虽然因为没有神器护阵,也没有适当的地势和方位,结界的防护力不很坚强,但总比完全任人出入好多了。

送走了他们后,虫虫安心地住了下来,正好老黑、也就是哈大叔的竹屋有两间,里面还有些简单的家具,只要随便打扫一下就能住人了,所以当天她不用席地而眠。

这一晚上她睡得非常安稳,迷蒙之间,似乎做了一夜的梦,只是醒来后都记不起了。甚至她很恍惚自己是谁?真的是叫姚虫虫吗?真的来自于一个现代而繁杂的社会吗?这真的是剑仙的世界吗?

还有,既然这只是她的一个梦,那梦中的帅哥是谁?那个黑衣散发的高大男子,身外一层淡淡的美丽银光,一条黑龙盘绕着他的周身飞舞。想想,她还真有够HC(花痴)的,只不过见了一面罢了,那男人还是要杀她的,她居然梦到人家!

一推开竹门,虫虫的嘴巴立即张得好像咬钩的鱼一样,惊叹了半天合不上,恍然以为踏入了仙境。

昨天回到紫竹林已经很晚了,疲惫又屡受惊吓的她早早吃了东西睡下,自从穿越到剑仙的世界以来,她第一次真正观察这个地方。

这个小山谷三面环山,扑面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青翠葱郁,山壁上覆满了长青藤和枫叶一样的植物,满目的绿色点缀着点点火红,被晨风一吹,红绿相间,美得生动无比。

地上,没有一处光裸,草地、花田、菜地依地势的高低错落有致的分割开,草地修剪得整整齐齐,蔬菜长得水灵可爱、那花田更是色彩缤纷,姹紫嫣红,好像有一块巨大的、自然的地毯铺满了山谷。

她和哈大叔住的地方是西北角的一个小院落,一排两间竹屋,大概是为了防止山谷中潮湿之气的侵蚀而垫高了,那么大间的竹屋巧妙地架在了无数粗竹支起的架子上,初看上去,好像是凌空虚设一般。

竹子绿得醉人,上面遍布星星点点的亮紫斑点,刚升上半空的阳光明亮而温和的照在上面,竹屋竟似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微光,让虫虫怀疑这精致的竹屋是虚幻的。再看向远处,山谷唯一的入口处,那片紫竹林也似梦似幻,青翠欲滴的绿色中夹杂着道道紫色,也不似人间的景物。

竹屋外,以粗竹围成了一首篱笆墙,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小藤蔓爬满了篱笆,这些生命顽强的植物蔓延着生长,直到那个宽大的井台边。

井台以及井周围的地面都是以粗砺的黑石砌成,在一大片梦幻而柔软的感觉中突兀的存在着,提醒着虫虫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她确实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因为她原来所在的世界是绝不会有这样不染一点凡俗的地方的。

她在房前屋后找了找,除了整齐的摆放在院落中的农具,哈大叔不见人影。那些农具是否和现代的相同,她不知道,都市的姑娘早就五谷不识了,她连小白菜和菠菜都分不清,何况这些比较“原始”的东西。

“哈大叔?”她喊了一声,没人回答她,于是她缓缓步出院落,感觉在这种娴静安详的环境中,心也变得平和起来,脚步都不自觉的放轻,难怪哈大叔是那么温和善良,原来环境真的会影响人。

先逛了逛菜地,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差点把鼻子顶到那些模样都差不多的叶子上,结果还是一种蔬菜也没有认出来,只好转去花田。她以前曾经研究过花语,花卉知识还比较丰富,虽然她总是在花店里看到花,但考虑它们生在土里的样子也不会差很多。

慢慢逛了半圈,她确定仙山上的花与凡俗世界的花是类似的,而这片花田的花朵虽然花色不同,但看来很像是凡界的蝴蝶兰,哈大叔似乎相当喜欢这种花。那花状如蝴蝶,被微风吹得轻轻摇摆的时候,就好像一只只蝴蝶在飞舞,而那些真正的、色彩斑斓的蝴蝶也在花间盘旋,相互对应,实在美极了。

“哈大叔?”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从花丛中站起来,虫虫开心的叫了一声。

“丫头,起床了?”哈大叔憨厚地笑,似乎很高兴看到虫虫出现。

被人欢迎和喜欢总是会令人愉快的,所以虫虫也很高兴,嘴头甜甜地道:“哈大叔,你在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不用,这花田一向是我照顾的,你不用插手,只要练好法术就行。”哈大叔用一把小铲最后培了培一株蝴蝶兰的土,“掌门师兄说了,让你今日太阳一出就开始练功。我刚才在你窗外一听,你睡得正香,干脆让你偷懒一下。呵呵,你这丫头可害大叔违背掌门师兄的命令了。”

“天不亮就要起床啊?”虫虫大吃一惊,她是夜游神一族,一到晚上精神就大,早上很赖床。

“丫头啊。”哈大叔语重心长地说:“掌门师兄虽然严厉一点,但不是坏人,你要让他相信你就是却邪剑的主人,你要勤奋,知道吗?”

我才不稀罕白沉香的承认!虫虫心里想,但不忍心反驳和气的哈大叔,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哈大叔明白她的心意,继续道:“我们天门派每三个月都要考较一下弟子的修为进展,你可不能丢大叔的脸啊。距最近的一次考试还有一个月,至少你要学会障眼法,这可是最简单的法术了。”

“还要考试?”虫虫再度大吃一惊,脸都跨了下来,她离开校园后曾经发誓再也不考试了,没想到今天要破誓。不过再想想,她是天生的应试人才,最会临时抱佛脚,想来应付这些神仙也不会太难。反正她也不想成绩有多么好,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只要有人给她垫背就好。

第一名?太累!

最后一名?太废!

名次太靠前?会让人有期待,期望你再进一步!

名次太靠后?会让人家想帮助你,让你进步一点!

只有中间偏下的成绩会不被人注意,这是她多年来的经验,所以她会继续发扬光大这一规律。

只是以她的情况来看,她不可能和别人比,只要不断的有点进步,缓慢但又不会停滞,不让白沉香老头子绝望就可以了。

想通了这一层,天生乐观的她就又放下心头重担,开心了起来。

“好吧,我尽量努力,不让哈大叔被人耻笑为不会教徒弟。”

“我只是代师兄教你些入门的法术,你的师父可是掌门师兄哪。”哈大叔好和气地微笑:“不过你为什么叫我哈大叔呢。老一辈的人都叫我老黑,你的师兄弟们都叫我黑师叔。”

“我不要和他们一样,这样哈大叔就是我一个人的啊。”虫虫一步跳到花丛中,没办法解释哈里波特是谁,只得胡乱解释,“哈大叔不喜欢吗?”

“随你高兴好了。只是——丫头啊,以后到这片花田里来要小心些,这些花都是大叔的命根子,舍不得它们被压断枝叶。”

虫虫左右一看,这才发现哈大叔是在整理一片被压倒的蝴蝶兰,那是她昨天从天而降时搞坏的,再看哈大叔那怜惜的神情,郑重的点头答应。

“那好,大叔现在给你弄点吃的,然后我们就学习一下最简单的障眼法。”

第12章 它,竟然断了!(下)

虫虫被迫开始了她的修真生涯。

她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原始时代,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每天不是练习那个据说是最简单的法术,就是在紫竹林里转悠,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足不出谷。

开始的时候她觉得生活很是枯燥乏味,不过她这个人有一桩好处,就是能在最简单平凡的事物中找到乐趣和希望。于是山谷中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研究了一遍,竹屋、水井、篱笆、草地、花田、所有的蔬菜和那片紫绿相间的神奇竹林。

师父白沉香把她扔到这个地方来,除了温和寡言的哈大叔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连一只狗狗都没有,大概就是想让她安心修炼,可是没想到一根草都能引起她的兴趣,所以她的修炼实际上还是处于不用功的状态,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每天修炼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她总有借口去做其他的事,尽管连一日三餐都是哈大叔负责的。

哈大叔开始时很担心,见她坐在草地上看蚂蚁打架都能津津有味的看上一个时辰,期间还笑得前仰后合,自己哄自己玩得很开心,怕她这样一辈子也修炼不成最简单的障眼法。可后来渐渐被她随遇而安、粗疏天真的性格所感染,干脆想开了,随她去。

“师父不是叫我蚂蚁吗?”虫虫说得有理,“我现在就是在研究蚂蚁精神呀!”

蚂蚁不会迷路,可虫虫是路痴,但她却也不怕在山谷中迷路,一来这个山谷很小,二来紫竹林外有结界,她一个凡人没办法离开很远,最重要的一点是,白沉香老狐狸后来醒过味儿来,怕她跑路,专门弄出一个东西来控制她。

那东西是一对木雕手环,外观古朴质拙,看着很普通,但却和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可以随意大小,而且一旦戴上就摘不掉,除非是砍断手臂或者是白沉香良心发现,亲自施法解除,而这两种方法都不太可能。

这对手环一个套在了哈大叔的手上,一个套在了虫虫的手上。事先虫虫并不知道这手环的作用,和孙悟空一样是被骗的。哼,法宝多的人都是坏心眼!

“这是子母连环。”来送手环的桃花师叔一脸笑咪咪地解释:“黑师兄手上的是母环,你的是子环,只要戴上了这对手环,你就不会迷路了,因为你一离开黑师兄超过三箭之地,就一步也走不动了,任你如何拼命也寸步难行。”

这分明是控制她的,好像在小狗脖子上拴一条链子!这帮人是神仙嘛,怎么这么阴险的!再说,不是说剑主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吗?如果魔教派人来杀她,哈大叔就在附近,她跑不了,还会连累人的!

“这个法宝还有一个名子,叫做连连看。”桃花师叔坏心眼地欣赏着虫虫脸上变化多端的、咬牙切齿的表情,觉得这个新师侄真是很好玩的,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感情外露的人。

哇靠,连连看都出来了!和魔教大战的时候会不会叫CS大战哪!

她不死心,当场试了一下,发现这个“连连看”确实拿不下来了,而且当哈大叔站立着不动,她大约跑出那所谓三箭的距离时,真的好像撞到一堵无形的墙上一样,任她使出吃奶的劲也不能向前一步。哈大叔几前一步,她也可以再走一步,如果哈大叔向相反的方向走,她就会被连连看上的牵制力拉回来,行动不由自己,比坐牢还不如,好像个牵线的木偶。

幸亏牵线的是哈大叔,否则她气得当场就要撞山壁自杀!

一转头,看到桃花师叔一脸幸灾乐祸,连装装同情也不肯,那神情是说:我们掌门师兄多老辣啊,你个小丫头,老老实实当你的小蚂蚁吧!

她恨不得跳过去,一拳打到那张帅脸上,心中暗下决心,不扳回这一局她就不叫姚虫虫!

蚂蚁怎么了?蚂蚁也是有尊严的!

送走——不是——是赶走了好事的桃花师叔后,虫虫苦着脸坐在井台上,考虑着跳井自杀能不能穿越回去。

她来的那个世界虽然混乱嘈杂又肮脏,不过还是有自由的,真正是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欲为。这里呢?虽然环境优美、没有污染;生活轻松,没有竞争;饭菜虽然是素食,不过确实非常好吃;不用工作,只随便摆摆样子练功就行;可以活很久,将来也许还会飞;还有哈大叔对她那么好,每天有许多新奇的事情可以发现外,也没什么好处了——

唉,她良心坏了,两个世界的优劣对比起来,这里的好处还少吗?至少,这手环还很漂亮,而且跳井后生死未卜,不如等待机会报复白沉香那个坏银!还有桃花!还有苍穹!外加上刀朗和墨武,这两位师叔没有惹她,可谁叫他们有那么可恶的师兄弟来着。

“丫头啊,掌门师兄也是为你好,怕你玩野了心。”哈大叔安慰她:“玉不琢、不成器,你师父虽然严厉了一点,但却是想让你成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