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魔道最近异动颇大,他来时听说花四海到了流洲追剿七十二地煞,其中大部不战而降,魔道的势力更加庞大可怕了。

花四海到底要干什么?魔道究竟要做什么危害苍生的举动?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个人能监视魔道的举动是不错的,况且这间客栈和快活林的选址一个是在交通咽喉,一个是在魔道老巢附近,是非常好的地点,而因为有人道官府的支持,魔道也不能公然铲除这两处。

但是,这太危险了,能放心这个丫头吗?

换别人,只怕没有她这么熟悉经商事物,也没有她在尘世中的机灵劲儿,可是她又太机灵了点,就怕她耳软心活走了歪路,到时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可是如果强行换人,她心里不服,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

顺毛驴、顺毛驴,千万别忘记她的禀性,得顺着她来。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掠过虫虫表情生动的脸,心里有了打算。

“你说的对。不过别忘记你受的惩罚除了为天门派上缴税银外,还要为本派办三件大事,所以你不能总是待在此地不动。”

白沉香假装沉吟道:“这样吧,等为师分派下任务,你就去完成,事后即可回到此处。这里就做为你的修行地,但办事途中的功课也不能荒废。你若答应就这么办,如果不答应,就和我回山吧。”

“答应答应!”虫虫忙不迭的点头。

她本来就是想建好了围堵花四海的据点后,倘若他再不回来,她就要去“万里寻魔”了,怎么真的会耐着性子在这里做生意,努力把西贝柳丝踢下十洲三岛首富的宝座?

钱,她非常爱。

可是钱就散落在尘世中,什么时候都可以赚,而意中人可不是常常出现的,尤其花四海这种极品。

这是上天给予的机会,一生有一次都是极大的幸运,她当然要紧紧抓住。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还有人曾说机会从来不会敲你的门,他是一个裸体长跑者,在你身边“嗖”的一下就窜过去了,你要用力抓住,而且因为它滑不溜手,还要使出吃奶的劲才行。

不知道花四海裸体是什么样子?

这色女的脑筋里转着不纯洁的念头,感觉师父的目光盯着自己,连忙摆出淑女的样子,再度很认真的承诺,“亲爱的师父,我绝对绝对服从于您,您是这样英明啊。”

千穿成穿,马屁不穿。嘿嘿。

至于情报站云云,根本是为她真正的目的打掩护的,她对天下苍生并没有很深的意识。

在她心中,花四海是她的天下,这个世界里对她好的人就是苍生,平时行侠仗义是善良本能,远还不是人生的选择。

白沉香还以为虫虫听了他的话,心里略有些得意,可是她答应得那么痛快,又有些不安,但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约束她,只得道:“这里的事情多且杂,为师派几个帮手给你,不如——就是你三师兄和四师兄如何?”

虫虫想了想,觉得师父就是师父,真是英明,如潮谀词不禁脱口而出。

三师兄张太乙持转魄剑,剑出能使日月倒转。他为人精明,很善于预测吉凶,呆在有间客栈最是合适,他洞若观火的敏锐和汪小二的阴险狡猾真是绝配,两人斗智斗勇一定精彩。

四师兄程天乙持悬翦剑,是速度最快的剑。他为人冷静沉着,颇有大将之风,如果有魔道的人来砸场子、踢馆,他保证能不卑不亢,应付自如。

回头她挑两个机灵的伙计在一边帮衬,就算她身在外洲,这费了无数心血的商业计划一定可以实现。

白沉香见虫虫愈发乖巧,不真实感更加严重,于是继续提要求,“你的入门功夫已经练得不错了,从今天晚上起,我教你一套心法,你每天都要练习,哪怕是在路途之中。你要学会以此心法调动你体内天生就有的真气,过一百日我来考你,如果没有进境,为师自会惩罚于你。”

话未说完,满意的在虫虫脸上看到反对、意外和反抗的神情。

啊,这就对了,她应该是这个样子才正常,看来平时被她气惯了,偶尔温顺一回还真不适应。

她一听话,不反抗他,他就觉得这劣徒又有阴谋诡计,变着法要气死他。

那样更可怕,不如她闹在表面上,他也好有个应对和计较。

“啊,这个?小徒鲁钝,还是不要了吧。至少,至少要过几天才开始,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不能练功。”

“不行,今日开始。”

“还是先说说我的第一个任务,这个比较重要,小我服从大我嘛。”

白沉香又好气又好笑,“懒惰!这任务是胡乱派的吗?说有就有啊。还是先练功!”

“不是啊,师父,我受伤可还没好呢,不信的话——”

虫虫正在乱编,就见白沉香突然面色一凛,腾身站起,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一手把她拉到身后,一手对着雅室的大门用力一劈。

随着哗的一声爆响,厚实的实心雕花木门灰飞烟灭了。

“我的门!”虫虫在白沉香身后哀鸣,“师父,您能不能不要这么野蛮?好贵的!”

白沉香没回话,而虫虫的七个师兄弟已经从内室跃了出来,忽啦啦围在门口,全是戒备的架式,商帝乙喝道:“魔道奸人,居然偷听我师父讲话!”

第31章 特色招牌菜

他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和他的掩日剑一样霸道威猛,虫虫只觉得新屋顶上都有灰尘被他的声音震得扑簌簌而下,不由得咳嗽了两声,从白沉香身后绕了出来,艰难的在师兄弟们的身侧挤出了半个身子。

雅室外,客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霹雳之响吓住了,大堂内一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盯着雅室门外的方寸之地。

那里,有一张八仙桌正对着雅室的大门,因为在楼梯的拐角处,本是个相对安静的所在,可此时却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桌子和雅室大门之间,有一条好几米长却只有尺宽的浅坑,青砖地面粉碎着,显然白沉香一掌劈出,对方发力抵挡,结果双方虽然没有受伤,却损坏了地面,震惊了客人。

桌边,坐着一个男人。

他单手托腮,半伏在桌上,似乎身体的重量全挂在那儿了,漂亮但又男人气十足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身上穿着雪白刺锦绣的华服,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额前有几缕调皮的散落下来,给那双饱含玩味神色的黑眸凭添了一丝邪魅之气。

总之,他整个人慵散之极,衣服、发式和动作都无比随意,但能把这份随意演化得如此精致华贵、漫不经心又引人想犯罪的,除了西贝柳丝不做他人想。

“我的石板地啊!”虫虫几乎要哭了。

她一出声,店里的人都回过神来了,大呼小叫着慌忙逃跑,全部到即不会被误伤,又能看清八卦江湖的好去处集合。

大家都是走南闯北的人,见惯这种风云变色、草木含悲的大阵仗,人家仙魔两道要“好好谈谈”,他们平头百姓犯不着淌混水,反正一会儿能按时开船就行。

一边跑,三、五亲朋还互相招呼着不要忘记拿行李,顺手再捎点吃的。

要知道按照打架的惯例,客人跑出店后,这餐饭就免单了,不捎带一点出来实在可惜。

而店里们的伙计们并没有走,表面看来好有义气,实际上是因为工钱还没有发,此时一走等于自动放弃。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银子,躲在桌子底下,大门后面就行!

“白掌门,仙魔两道一直相安无事,干什么突然出手打我?”西贝柳丝问。

这死狐狸!一个男人,声音怎么能那么好听,那么勾人?

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有点气急败坏?

很想把他关在笼子里,折磨欺侮,想S就S,想M就M,看他还笑不笑得了这样惬意了!

他这模样明明是一种要不得的优越感,似乎众生在他眼里似尘埃般不值一提,这滚滚红尘也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

这种支配和游离感总是让虫虫不爽,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迷人极了,若不是她心里装着那个帅呆了、酷毙了的大魔王,差点被他勾了魂去。

“魔道无耻之辈,居然偷听偷窥我天门派,要不要脸!”大师兄帝乙喝道。

虫虫就站在他身边,感觉脑边像打了一个闷雷似的,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不禁向前走了几步:“死狐狸,你来干嘛?”

“你打开店门做生意,难道不想人上门吗?”还是笑得温柔而无聊。

虫虫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指指地下的浅坑和满地的木屑:“先赔了我的地板和我的门,还有这些食客的费用也全部由你支付。”

这男人的眼神带钩子,一眨眼的功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三遍,让她浑身不处在,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恨不得那个小花牌冰山在场。

在那个人人退避三分、连正眼也不敢瞧的大魔头面前,她反而很自在,他在她身边时,她也不觉得西贝柳丝有那么魔力四射。

在这种场面下,花四海的身影在虫虫心里慢慢浮现了出来,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

虫虫没有注意过,当她遇到危险或者无法处理的意外状况,想到的不是师父,不是感情融洽的师兄师弟们,而是那个本该不共戴天的魔道魔王。

她只是不束缚自己的想,依着自己的本意,依赖自己真心依赖的人。

“哇,这好像有些不讲道理,明明是令师出手在先,客人也是被吓跑的,与我何干?”

虫虫虽然走近了,西贝柳丝还是保持着懒洋洋的姿势不变。

“我们天门派正在密议,你跑来探头探脑,一副细作的行径,我师父没打死你已经是顾全大局了。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虫虫一伸手,早有机灵的伙计从桌子下面爬出来,递给她一个算盘。

“给你两条路走,要么赔钱,要么走人。”她胡乱打了两下算盘,其实根本不会。

西贝柳丝终于动了一下,却是伸了伸懒腰,轻笑道:“看来你真要赶客人啊,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手段。”

“要你管,这是我的店,本小姐不喜欢招待你,不行吗?”

“行行行,一切照虫姑娘说的办,多少银子你说个数目。我也是要等船的,当然要让自己呆的舒服点,外面天寒露重,哪比得上虫姑娘的客栈暖灯香风的。”

虫虫知道他是个大财主,故意说了个高价,西贝柳丝和预计的一样满口答应,之后问道:“我花了这么多银子,有没有特色菜好介绍啊。”

虫虫本来转身要走,听到西贝柳丝的话又停了下来,因为一直也不能在气势上占这个死狐狸的上风而有点微恼,张口就说:“有啊,我准备了四样专门招待西门大官人的好菜,就不知道您老敢不敢吃。”

她态度恶劣,一点没有服务意识,好像要故意惹恼顾客似的,迅速想出四样她胡乱杜撰的特色招牌菜。

“好啊,说来听听。”西贝柳丝的眼神亮闪闪的,颇为好奇。

“巴豆炖鸡、大黄炒蛋、乌头爆鲤鱼、五香砒霜牛肉、外加一碗鹤顶红鸡蛋汤、我多给你放点香油!”

西贝柳丝一愣,之后哈哈大笑,开怀之极。

他有太多女人了,加在一起也不如这个丫头有趣。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恶趣味,就是喜欢气得她暴跳如雷,然后看她柳眉倒竖的样子,心里就软软的升起一股说不清的东西。

她怎么想得出来的?居然这么毒!哈哈,这个丫头啊,变化多端,有时像一匹小野马一样难以驯服,有时却又像小白兔一样温柔甜美。

怪不得!怪不得!

“看来西门大官人很喜欢,我这就吩咐厨下去做,这个给你买药排毒用。”

虫虫伸手进腰上的小花布袋中摸啊摸的,好半天才大方的拿出一个铜板,放到桌子上。

两人离得近了,西贝柳丝手掌一翻,握住了虫虫的手,拇指轻轻摩梭着虫虫细嫩的手心,声音忽然变得低而正经:“多日不见,可想我了吗?”

一瞬间,虫虫有些讶异,由于变化过于剧烈而恍然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这邪魅的男人已经没有半分调笑之意,眉梢眼底全是关切和温柔。

他什么意思?怎么变得那么快?

第32章 妈的,有凤来仪!

她呆愣了片刻才想起要抽回手来,脸涨红了,不是因为他的调戏,而是因为他忽然让她不懂。

可用力之下,西贝柳丝却似乎只是一团清晰的影像,居然一点重量也没有,飘然起身,伸臂抱向她。

虫虫对这意外完全不能反应,眼看着西贝柳丝修长的身体靠了过来。

可谁知他并没有拥抱她,而是凑进到她的耳边,轻声细语地道:“对不起,伤到了你,还好已经痊愈了。”

他呼出着热气烫着虫虫的耳朵,他的长指极轻的抚触着她脖子上那道浅浅的淡红色印痕,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虫虫确定了一件事情:这个男人果然是纵横花丛的高手,每一个举动都妥帖着女人的心。如果他铁下心泡妞,被泡女人会死得连渣也不剩!

她要离他远一点,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把他一切想泡她的念头全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掐死在摇篮里!

“妖人,放开我的小徒!”

白沉香的怒喝声响起,接着一道光芒再度从雅室中激射而出。

西贝柳丝揽紧虫虫飘然左移,同时挥掌纵劈,一道气刃快速迎了上去,和白沉香的气剑在半空中相撞。

虫虫只觉得眼前青影一花,接着是“咔嚓噼啪哗啦”的噪音乱响,她的鼻端还闻到了一股异香。

她知道西贝柳丝的武器是一枝像玫瑰花似的东西,但没想到居然还是有香味的。只是这香淡淡的、冷冷的、若有若无,只一恍神,就从她的颊边滑过,余韵尤在,可却再也捕捉不到。

男人家身上有香气最娘娘腔了,比如她的花四海,身上就只有清爽干净的味道,有时候显得有些阴暗,好像月光的味道,时时让她沉迷。

但是西贝身上的香却一点也不娘,自有一股飘逸和高贵的感觉,她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丝毫不讨厌,相当不讨厌。

再回回神,就看到原来的浅坑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深坑,那张八仙桌和雅室的门一样化身而为满地木屑,后面的楼梯还被从中间削掉了两阶,像断桥一样颤微微的半悬着。

此情此景,让虫虫怒火中烧。

敢情那个自称为她师父的人和这个一直向她抛媚眼的男人是毁她来的,她的店才开没多久,他们俩就来闹事、砸场子吗?

感觉西贝柳丝还紧紧环抱着她,她使出一招现代防狼术,狠狠踩向西贝柳丝的脚面,暗暗遗憾自己穿的不是细高跟鞋,而这个世界特有的平底布鞋。

这种鞋装着舒服极了,可惜攻击效果大打折扣,没有作为武器的好处。

和上回咬伤花四海一样,西贝柳丝没有预计到虫虫会这样诡异的招工,一时躲闪不及,痛呼之下放开了手,单脚跳了几下,“虫姑娘,不用这么狠吧?我是怕令师伤了你。”

“你不调戏我,我师父怎么会出手?再说我师父打的是你,绝对伤不了我,连这点准头也没有,还是堂堂天门派掌门吗?”

虫虫说得大义凛然,之后又很不厚道的诬陷,“你就是怕了我师父,拉着我是想找挡箭牌。”

她的脸颊上还浮着两朵淡淡的红云,眼睛里却又亮晶晶的恶意,看得西贝柳丝心中升起一团暧昧温暖的气流,弥弥漫漫地堵在胸口。

这感觉,难受又舒服,辣而火热,像是喝了一杯浓烈的醇酒般。

而在虫虫心中,他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急不燥,神态举止依然轻闲适意,更显得有些纡尊降贵的高贵气派,让她很想去欺侮他。

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玩泥巴,很想把袖手旁观的孩子也拉到泥地中一样。

“西贝,你没事吧?”

“蚂蚁,你没事吧?”

双方都有人表示关心,虫虫这边自不必说,白沉香在七位弟子的簇拥下来到了虫虫身后,但是西贝柳丝那边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女人。极其美丽的女人。

优雅小巧的脸上,五官如细瓷般精致漂亮,齐腰长的浓密乌发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梳着,而是由一条绕在额头的翠玉链子拢在脑后,眉心垂着似泪滴一样的一粒珠玉,映得那饱满的额头泛着不带半分烟火气的牙白微光。

身段更是没的说。

本来穿着一件素色裙装,但是埋金钱绣着大朵的牡丹花,缠绕轻舞的花蔓下透出隐隐的淡青色,极清雅却也极艳丽,衬得她高挑的身姿分外婀娜。

她的身材不像虫虫那样属于凹凸有致的玲珑型,而是胸部小小,双腿长长,约有一米七五高。

年纪虽然估计也有几百岁了,脸却像十八、九岁的少女,再加上气质上的清冷和雍容,尽管是魔道的人,却比仙女还仙女,反衬得真正的剑仙派姚虫虫同学像个流连于市井的小破落户。

虫虫没来由的不喜欢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因为她的美丽窈窕让她有些妒忌,而是一种本能,一种莫名其妙的第六感。

这个女人是她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