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流夜,茶晩不悦的蹙了蹙眉,如今真的是自顾不暇了,连这流夜也找上门来了。她示意了一下身侧的紫蕊和绿夭,两人跟着茶晩三万年自然是明白茶晩的意思,便双双告退了。

茶晩自火凤凰身上下来,踩到了软软的云端上,与流夜不过隔着几尺的距离,看上去却仿佛格外的遥不可及一般。

上次的事情,流夜一直心中忿忿不平,如今见着一脸无害的茶晩,心中更是愠怒了起来,作为天帝之子,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

可是…流夜稍稍隐忍,他不能动她。

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流夜朝着茶晩靠近了一些,然后温柔道:“晚晚,上次之事,我并不怪你。”

虚伪!茶晩心中冷笑。

“若是你还是生我的气,改日我陪你去人间玩玩,可好?”流夜的语气温和,耐心的哄着她。

若是以前,他能这般温柔的对待自己,那她做梦都会笑出来,可是如今…太迟了,心已死,他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殿下,别装了。”茶晩淡淡道,目光轻轻扫过那张俊逸的脸,带着一种陌生的凛冽之感,那一身紫袍,曾经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无数遍。

曾经,这眼前的男子是她所有美好的寄托。可是到最后却被狠狠撕碎,一点渣都不留。

够了,看在天帝的面子上,这一切都结束吧。

就当是自己一命抵天帝的恩情,谁叫这厮是天帝的儿子呢?不然…不然她才不会这般客气。

从头到尾,他都负了她,彻彻底底。

流夜一愣,眸中微含愠怒,想他堂堂殿下,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她居然还如此的不知好歹,实在是不可饶恕。

“晚晚是什么意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是染着冰霜,那伪装的嘴脸如同融化的冰雪一般,让他渐渐露出了原本的情绪。

茶晩毫不畏惧,然后对上她的眼睛,语气极为调侃,“为了锦澜殿的那位,殿下这是何必呢?”

轰!流夜怔住了,双眸闪过诧异,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张他看了几万年的脸,此刻让他觉得十分的陌生,那讽刺的笑容挂在唇边,让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她看穿了。

那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黑眸一沉,简直难以置信,她居然…知道!

第八章 仙品不佳

流夜逼近,那一身紫袍贵气逼人,衬得他气质如玉,狭长的双眸微微一眯,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声音隐忍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知道?

茶晩嗤笑,事到如今,这流夜竟然还当自己是傻子吗?她迎上他慑人的目光,然后冷冷讥讽道:“殿下,到了今日,我就把话摊开了,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流夜一顿,然后那茶晩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那个声音,他几乎想活活捏碎。

“觊觎自己不应该觊觎的东西,想必殿下的心中也是不好过吧?”

“你…”流夜怒,双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看上去像一只一触即发的野兽,那黑如墨玉的发丝因为情绪的激动而飞舞着。

他心中一直隐藏的秘密,竟然在此刻被这样摊开了,他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事情,这个他所厌恶的女子,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

流夜目眦欲裂,然后迅速伸出手,紧紧掐上茶晩那雪白的颈项,用力收紧。茶晩措手不及,可惜此刻身体被他施了法,不得动弹。她睁大眼睛,此刻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仍旧是诱人的紧,她狠狠盯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仿佛要活活从从他的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是呀,在她的心中,她还是放不下,她恨他。

脖子上的那只手用力的收紧,那曾经温柔的抱过她的手,曾经轻轻抚过她脸颊的手,那曾经牵过数次十指相扣的手。

还有…那剜心之痛,她永生难忘。

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一世相守的人,却曾经如此决绝的将手伸进自己的心口,然后生生将那血淋淋的心剜了出来。那速度,让她猝不及防,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了。

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还泛着温热,她低下头的时候,望着自己心口的那个血窟窿,那一刻,她的体内,已经没有心了,那血将她的红衣染得更深。她不明白,她心中一直喜欢的这个男子,为什么可以这般无情。

那一刻,她不害怕,只是心寒。

那个曾经无数次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对她说着:晚晚,对不起,但是…我非如此不可。

流夜,你的非如此不可,就可以这样轻易的夺去我的性命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茶晩的脸涨得通红,完全透不过气来,她与流夜的实力悬殊,那次茶晩趁他不注意,才能用玲珑扇将他扇走,如今他有了前车之鉴,心中自然是有了防备,那茶晩也不会是他流夜的对手。

毕竟这流夜,怎么说也长了她三万岁。

他不会这样弄死自己的。茶晩心中暗道,眸色泛着可悲的水色,如雾气一般氤氲着,迷离而又绝望,自己对于他,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不会杀她。

但是她茶晩绝不是任意被人玩弄的棋子,今日她抵不过流夜,可是她会勤加修炼,终有一天,她会让这个男人知道,她茶晩,他还没有这个能力来操控。

望着这双满是倔强的眼睛,明明是那么痛苦,可是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柔弱,流夜稍愣,忆起往昔的种种,心中一软,然后避开了她火热的视线,手掌离开了她的脖子。

他背对着她,一袭绛紫色长袍傲然出尘,那矜贵的身姿仿佛是高不可攀的。

茶晩呛了几声,然后看着他,冷冷的笑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和他,从来都是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这是最简单的事实,可惜她明白的不够早。

流夜侧目,以前满是温情的脸此刻毫无温和之感,就这样冷淡的看着她,仿佛眼前的这个女子让她厌恶到了极致。流夜扯了扯嘴角,的确啊,他厌恶她,因为她是自己必须要娶的女子。

这一生,他都要和她纠缠在一起。

“既然你开门见山,那么我劝你一句,若不想死,就别再乱说话。”流夜厉声道,然后稍稍低头,迎上她的眼睛,语气凛冽,却字字清晰,“…我不介意动手杀了你。”

果然,那锦澜殿的人对于他来说,竟然是这般的重要,几乎让他摒弃了一贯的温文尔雅。

“呵。”茶晩轻笑,她和他的距离很近,只要她稍稍抬头,就可以碰触到他的脸。他的发丝,甚至还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可是她却觉得冰冷无比,他身上原本让她眷恋的味道,此刻却让她感到窒息,“…那要看你杀不杀的了我。”

“你…”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的不识抬举,流夜再一次动怒,可是此刻,他还不能动她。

四目相视,两人都是相看两相厌,茶晩终于明白,和一个自己厌恶的人虚情假意,是一件多么挑战内心的事情,也真是为难这流夜了,假装了这么多年的痴情郎君。

如今她茶晩,根本不屑。

“呀,茶晩上仙!”

听见远远的一个声音,流夜迅速离开茶晩的脸,然后怒不可遏的拂袖而去,一身紫袍就这样消失在了厚厚的云层尽头。

茶晩伸手覆上自己的脖子,上面残留的味道,让她感到恶心。茶晩,你看到了吧,不是你不计较,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这始作俑者,根本不想放过你呢?

紧握双手,茶晩将目光收回,唇边再一次勾起了淡淡的微笑,那么,自己总不能如此被动吧。

流夜殿下,今日,你可是把我给惹毛了。

“茶晩上仙,你怎么在这啊,刚才那个…”

茶晩回头,然后撞上那卿戎仙君的目光,那张单纯无邪的脸,让她羡慕。茶晩加深笑意,两颊的梨涡隐现,看起来极为温顺诱人,覆着脖子的手轻轻抚过,将伤痕隐去,也敛去了方才不悦的心情,“走吧,陪我一起去琅環轩。”

一听茶晩如此的“热情”,卿戎仙君简直是受宠若惊,一下子咧开了嘴,笑得和一朵花似的,然后连连点头,“嗯嗯,好,我们走吧。”

茶晩想:不要让那些她厌恶的人而影响自己的心情,至少,不能迁怒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卿戎仙君。”两人踩在云端,茶晩唤了他一声。

卿戎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茶晩会主动叫他的名字,明明这几个字普普通通,可是从茶晩的口中吐出,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喜悦之感。卿戎侧头,然后笑吟吟的看着身边的茶晩,应了一声。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卿戎再也开心不起来。

“若你无法做到与我只是单纯的朋友情谊,那么,我便再也不理你。”她给不了他什么,他的喜欢纯粹到了极致,自己只是叫了一下他的名字,那眸中流露出的欣喜,让她有一种罪恶感。

她不可能喜欢他,这一点,她必须要让他明白,而且要早早的让他明白。

现在卿戎对自己或许只是稍许的喜欢,还来得及。何况她茶晩,也算不上是一个良配,她此生已经喜欢过两个男子,再也不敢轻易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卿戎。

这么一个心思简单的男子,她不适合。

“为什么?”卿戎的笑容敛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茶晩,极是委屈,“茶晩上仙你…你很讨厌我吗?”

是因为上次偷看她洗澡,还是因为师父的事情?茶晩上仙,真的这般不喜欢自己吗?

见卿戎这幅委屈的模样,茶晩真心觉得自己作孽啊,然后尽量语气温和的哄着,“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今后要嫁的人是流夜殿下,所以…你明白吧。”

这个时候,只能拿流夜那厮来挡一挡了,希望可以绝了他的念头,不然在琅環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着实让她伤脑筋。

她茶晩从来就喜欢干干脆脆,什么事情,也都是干净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但是此番若是自己说重话,只怕真的会伤了卿戎仙君这脆弱的小心肝啊。

自小被阿姐和师父捧在手心中宠的的他,让她怎么下得去狠手。

若是自己说:卿戎啊,本上仙不喜欢像你这般软弱幼稚的男子,跟个小姑娘似的。估计这卿戎仙君绝对会哭给她看。

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要被那玄阳真人痛下杀手了。

一想到这般狗血至极的事情,居然会被自己碰上,茶晩心中默默的怀疑了一下自己的仙品。

真是仙品不佳啊,若是自己早些个时日遇见这萌君卿戎,自己也不会被伤得遍体鳞伤,喜欢一个心思简单的人,才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听了茶晩的回答,卿戎没有说话,一番热情被瞬间浇熄,心中自然是百般难受,可是,方才他的确是看见那个紫影了。远远的,他就认出来了,那人便是茶晩上仙的未婚夫君流夜殿下,诚然,那流夜殿下比自己更温柔,也更招仙子们的喜欢,茶晩上仙会选择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书上说,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远远的看着她幸福就好,以前他不懂,为什么喜欢却不选择和她在一起呢?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一定喜欢自己,譬如现在的茶晩上仙。

可是做起来,真的好难。

卿戎咬了咬粉嫩莹透的唇角,然后扬起一丝极为僵硬的笑容,就这样看着茶晩,语气软软道:“我明白了,茶晩上仙,若你幸福,那我绝不纠缠。”

他很难受,但是此刻他只能这样说。自从那次她救了自己,他便喜欢上了这个上仙,尽管她打起人来真的很疼,而且自己自小就很怕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能这样让她打自己,他都会开心。

只要她能因为自己而改变一点点的情绪,他就会欣喜不已。

第九章 傲娇面瘫

他想,他会一直喜欢上仙,默默的喜欢。若是以后那流夜殿下欺负茶晩上仙,他卿戎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就算自己打不过他,至少也会让他知道,茶晩上仙值得去好好爱护。

这么好的上仙如此死心的喜欢着他,若他还不知足,真的是让人深恶痛疾了。

这一刻,他羡慕流夜殿下。

卿戎巴巴的望着身边的茶晩,那一身红衣,让她成为自己眼中唯一的风景。自小,他要什么,阿姐和师父便会给他什么。求而不得的感觉,他从未有过,可是,如今的茶晩上仙,他却是万万不可得的。

既然她不想让自己喜欢她,那么,自己便偷偷的喜欢好了,只要不要让她知道,就可以了。

此时的茶晩却不知道这卿戎的心思,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心中难过而已。茶晩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在这个纯白如纸的卿戎仙君的心中,是这般美好的存在。

有时被所有人都弃若敝履的东西,或许在某一个人的心中,是世间最为美好的珍宝,没有遇见,却无法否认他的存在。

察觉到身侧那道炽热的目光,茶晩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该死,让这么一个单纯可爱的小仙君如此难受,实在是罪无可恕。

茶晩心中叹了一口气,暗想: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流夜的事情,已经让她心中一团乱了,不知以后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今日与他捅破窗纸,想必他对自己是更加的厌恶了,那么…茶晩的眸色一沉,他也会是更加的心狠。

那件事情,也应该不远了。

黑眸发出一丝狠色,茶晩微微抿唇,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茶晩已让紫蕊和绿夭回了琉璃殿,如今进了这琅環轩,便不能再带仙婢, 方才与卿戎谈过之后,这厮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耷拉着脸,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茶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即使是与流夜相处的时候,也不曾说过安慰的话语。

而且若自己出言安慰,就坏了那番话的初衷,让卿戎死了心,才是她应该做的。

可是,若是让那玄阳真人看见他的小徒儿这般情景,只怕又要迁怒自己了吧。茶晩眉头深锁,头痛欲裂,开始思考进这琅環轩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不过…一想到晞微殿内的那位,她动摇的心便瞬间定了下来,脸上渐渐浮现一丝笑意,清浅而柔和。

——“一百年后,你若是能胜了琅環轩所有的弟子,我便收了你。”

那般轻若流水的声音,像一个魔障一样,至今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回荡。是呀,若自己天赋不够,怎么能让眼高于顶的玖墨上神破格收为徒弟呢?

想要变强,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想让那些厌恶的人永远被踩在脚下,她只能努力。

而且,只能靠她自己。

这琅環轩虽然是天界最好的修炼之地,可是如今茶晩没有师父,便只能自己勤加练习。尽管玄阳真人宠着他的小徒儿,可是在修炼这件事上,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的,所以这卿戎与自己刚踏进琅環轩,那玄阳便将他唤走了。

套用叶离的话,这天生废柴的卿戎仙君能有这般好的修为,可都是他那称职的好师父的功劳。

卿戎仙君自小就是被收入玄阳真人的门下,如今算来也有六万年了。其实这卿戎仙君的慧根真的可以说的没有,但是偏偏是傻人有傻福,遇上了这般好的师父,真是天意啊。

她茶晩,自小没爹没娘,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天帝给自己撑腰,却碰上他的那个渣男儿子,真是不易。

独自走在琅環轩内的碧池边,身子轻轻一跃,便轻巧的落到了桃树之上,仰天躺着,墨发垂落,红衣摇曳,映入眼帘的,是一团又一团的云朵。

琅環轩内灵气极盛,在此修炼的功效可比其他地方的双倍,所以这琅環轩才出了这么多的天界人才。这里的弟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无论是家世还是天赋,都必须是极佳的,不然,想进琅環轩,是不大可能的。当然,如果有极为强硬的后台,那就另当别论了。

茶晩是如此,卿戎亦是如此。

这里的弟子按五百年一次的考核分出高低,而距离下一次,还有一百年,所以玖墨上神,才会与自己立下百年之约。

上神啊上神,这百年之约,是因为你真的看得起我,还是婉拒的托词…但愿,是前者。

如今除了拜玖墨上神为师,她真的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如今自己虽然有玲珑扇护体,可是若是遇到如流夜那般的对手,她可是断断招架不住的。但是如今,她第一个要胜过的,便是流夜。

她茶晩不是天赋异禀,这对于她来说,绝非易事。

正当茶晩想着,一阵强风拂过,粉色的桃花般翩翩吹落,凌乱凄美,恍若漫天白雪,如絮如屑。眸子一紧,茶晩警惕的起身,然后坐在树枝上,火红的裙摆垂落,随风摇曳,目光落向正前方。

那云端之上,十二人的大轿,四位青衣侍女亭亭玉立,相侍左右,周身金光缭绕,远远望去,那轿中似有一个白色的倜傥身影。

细细一看。

那颀长的身子就那般慵懒的靠在一旁,一身如雪的锦袍彰显矜贵,墨玉般的青丝如流水一般倾泻,恍若一幅水墨之画,那股出尘脱俗之感让人不禁心生赞叹。

那轿中男子长得十分的秀气,五官精致,可是那双丹凤眼却流露出对世间的一切都嗤之以鼻的情绪,明明是看上去是一个极为柔弱潇洒的男子,但是那身上散发的那股睥睨天下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十指修长如玉,指甲饱满莹透,竟然比女儿家的更为白皙,那右手执着一把折扇,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的书生之气。

稍稍抬睫,男子的目光就这样静静落到了坐在树枝上的茶晩身上,他就这样看着她,如水的瞳仁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十二人轿,白衣折扇。茶晩想:此人便是东华帝君独子祁奈无疑。

东华帝君的独子祁奈,虽然只比茶晩长了一万岁,可是那名声却早已传遍六界。双足从不沾地,这一点,也是六界皆知的。

可是那其中的原由,却没有人知道。

她的好友叶离,可是早早的拜倒在这祁奈仙君的雪袍之下,曾日日在自己的耳边说着这祁奈仙君是如何如何的好,那副非君不嫁的模样至今还深深荼毒着茶晩宁静的小心肝。

茶晩一笑,这祁奈,的确是家世好,容貌好,气质好,天赋好,可是还是无法改变他面瘫的毛病。

诚然,这祁奈万年就是这一种表情,便是面无表情。明明是面瘫呀,可是这幅倨傲的神色却把天界的小仙子们迷得团团转,个个都说祁奈仙君清贵逼人。

若是从前,看见这翩翩白衣美男,想必茶晩也是惊为天人,但是如今,心境已迁,纵使皮囊再华丽,那又如何,终究比不过一个真诚的人心。

四目相对,茶晩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没有意思的闪躲,怎么说她茶晩也是一介上仙,总不至于沦落到那般凄惨的田地吧,最起码的傲骨还是有的。

想来那祁奈也是有些许惊讶之感,万年不变的表情却依旧是如结冰的湖面一般纹丝不改,薄薄的唇瓣有些惨白,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可是茶晩却知道,这只是表象。

自祁奈进入琅環轩,那榜首的位子,从未动摇过,一把普通的折扇,一身雪白的锦袍,足不沾地,却轻而易举将所有琅環轩的弟子都踩到脚下。

他从不出那些花式的招数,而是直奔主题,不消片刻,就可以将对方拿下,与他弱不禁风的外表极为不符。

但是,一百年之后,她茶晩最后一个要击倒的,便是眼前这个一身清贵的面瘫祁奈仙君。

如今碰面,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激励吧。

“你就是茶晩?”祁奈启唇,那声音清澈而冷漠,却无形中有一种勾人的诱惑之感,语气极为冷淡,字字如落珠。

茶晩蹙眉,怎么?莫非自己的名声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近日自己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啊,这祁奈却明显是奔着自己来的,这可有些想不透了。

岂料祁奈艰难的扯了扯唇角,似是要嘲讽的意思,然后冷冷道:“凭你这低等的资质,居然还觊觎玖墨上神入室弟子之位,真是痴人说梦!”

这下茶晩可是听明白了。她居然忘了,这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祁奈仙君,却独独崇拜一个人,那边是晞微殿的玖墨上神。

入琅環轩,也是为了玖墨上神一人而已。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玖墨上神居然没有收下这祁奈,放眼望之六界,能有资格成为玖墨上神的入室弟子的,也就只有这修炼奇才祁奈仙君了。

那日自己进琅環轩,已经被天界的众仙人知道了,如今这祁奈寻上自己,想必也是来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吧。

茶晩的眸色稍有异常,却很快平静下来。

“呵,你以为有了天帝这后台,上神便会将你放在眼里吗?”祁奈嗤笑一声,可是表情却依旧看不出什么。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她,然后一字一句道:“就凭你,也想做上神的弟子…你这低劣的仙姿,能当上上仙,也不过是因为天帝护着你,我说茶晩上仙,你信不信,我只要动动手指,便可以让你认清自己的资质。”

玉碎般的话语一落,祁奈右手一动,折扇轻轻一展,一道强劲的白光便立刻朝着茶晩扫来。

那光芒耀眼,几乎是带着火光的,闪电一般,朝着坐在树枝上的茶晩侵袭而来,周边的空气,也仿佛在此刻凝结了。

撑着两侧的手迅速收紧,茶晩目露狠色,然后眼睁睁看着那道光打向自己,嘴角轻轻一勾,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两颊的梨涡隐现,宛如初春的梨花静静绽放。

第十章 碧池看戏

素手执扇,小巧的玲珑扇只是轻轻一扇,那白光便如同花瓣一样被迅速打散,然后消失在风中,残余着点点晶光。那张笑脸在周身晶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柔和,比往常增添了几分女子的柔媚。

祁奈稍稍诧异,视线落到了茶晩手中那碧玉般的扇子上,然后深色的瞳仁一紧——玲珑扇?这上古法器,竟落到这人手上,怪得不如此的嚣张。

茶晩依旧是笑着看着祁奈,然后无奈的勾了勾唇,不满道:“祁奈仙君仰慕玖墨上神又如何,难不成就不许本上仙拜师吗?”

见茶晩态度恶劣,祁奈目光凛冽,那双丹凤眼紧紧盯着她,语气生硬,“怎么?有天帝这后台,你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做梦!在本君看来,你的后台还不够硬!”

真是天外有天,这厮竟然比自己更为嚣张,天帝的后台还不够硬?若是被天帝听到了,还不气得吹胡子瞪眼。茶晩心中暗暗发笑,几乎可以想象到天帝那副暴怒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