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茶晩抬头望了玖墨一眼,见他依旧是傲然而立便也就死心了。这玖墨上神终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期盼他还不如直接靠自己。伸手揉了揉双腿,实在是冰冷的很,茶晩欲起身,却无奈的发现身体仍旧是麻木的。

茶晩撇了撇嘴,实在是无计可施,然后一脸傲然的看向玖墨。

上神,你好歹吱个声啊。

玖墨低头,发丝倾泻两侧,然后勾了勾唇,狭长的双眸稍稍一眯,却又很快舒展开来,冷然道:“你瞧瞧,真不知道你这上仙是怎么当的,就这点能耐。”

历劫成上仙者,修为不至于低成这样吧。

那语气可是满是鄙夷,听的茶晩心中极为不快,却迫于他的修为,不敢出言反驳。若是被叶离看见自己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

茶晩继续缄默不言,一副干脆和他耗到底的样子,她自小就被天帝护在羽翼之下,除了历过几次小小的劫难,压根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即使那次历劫成上仙,这其中,也有天帝的暗中相助,所以这天界的仙人才会这般不喜自己。

可是有靠山如果不用,岂不是太蠢了。她茶晩没有那种高风亮节,如果靠自己一步一步在天界立足,那么此刻被踩在脚下的便是自己。

心中嗤笑一声,若无依无靠却有权不依,那便是自寻死路,毕竟这天界的风气完全没有想象中那般的好。

这生存之道,她茶晩还是要好好学习一番的。

见茶晩一副委屈的模样,红衣湿漉漉的包裹着身体,墨发贴着背部,脸色略显苍白,完全没有了平日那娇纵的模样,看上去极为惹人怜惜。玖墨扬了扬眉微微一笑,然后弯下腰,对上她的眼睛,语气不温不火,那声音却好听的紧,似是抱怨道:“性子也是这般难弄,真的是被宠坏了。”

玖墨的话语中略含调侃,可是眼底却是温和的,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欲抚上茶晩的发顶,可是突然眸子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而后凝结了笑意,生生的收回了手,只是手指一动,一道银光拂过茶晩的身体。

玖墨起身,衣袂轻掀,侧过身不再看她,只道了一声,“走吧,时候不早了。”

他的语气淡然而平和,听不出任何的异样,就像一阵微风拂过湖面,只是掠起浅浅的涟漪,别无其他。

茶晩稍有疑惑,想起方才玖墨的举动,茶晩觉得有些奇怪,刚才…他明明伸手想…是自己太多心了吗?

这个玖墨上神,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茶晩想了许久,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然而她知道,若是自己问他,只怕这厮也不会回答自己。

算了,懒得去想。

玖墨施了法,茶晩濡湿的裙衫瞬间变干,微风拂过轻轻掀动,身体也是一阵温热,体内一股暖暖的气流流动着。

她展颜一笑,好吧,方才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这厮没有存心糊弄自己,这池水,果然是吸收灵气的好地方。

身体已经没有异样,茶晩起身,红裙略微拖地,步子也有些不稳,烦躁了跺了跺脚,然后跟上玖墨。

玖墨察觉到身后紧跟的脚步声,凝结的笑意渐渐融化,如冬日的温暖的晨曦,柔和清浅,微微垂帘,低头静静的望着自己的右手,然后加深了笑意。

——“玖墨,我今生将小晚托付与你,望你能守她一世平安。”

上神大人仰头望天,不禁心生感慨:哎,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茶晩一向就不爱出门走动,今日在飘渺幻境泡了一整夜的湖水,身子便觉得疲惫极了,只想回到琉璃殿的鸳鸯榻上好好酣睡一番。

自火凤凰背上下来,茶晩伸手摸了摸那凤凰火红妖冶的羽毛,无比满意,然后展颜,眼中满是宠溺的微笑,道了一声:“小凤,去吧。”

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火凤凰一听见主人叫自己的名字,便瞬间萎了下来。要知道一只雄凤凰被主人取了这么一个雌性化的名字,是一件多么悲剧的事情,最悲剧的一点,就是这个主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雄的。

作为百鸟之王,它这一生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跟了这个无良主人。

火凤凰小凤心中悲痛万分,然后无奈的扇扇翅膀,鸣叫了几声,便朝着厚厚的云层飞去,双翅欲燃,样子十分的嚣张。

茶晩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踏进琉璃殿,哪知一进去,那紫蕊和绿夭便如同柱子一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定身咒!茶晩眉头一皱,然后走近,施法解除,瞬间两人如同散了架一般踉跄的退后了一步,然后定身站住。

茶晩扶住二人,询问缘由,只见一脸委屈的绿夭一下子拽住她的衣袖,然后便是一番苦诉,泫然欲泣道:“上仙,祁奈…是祁奈仙君。”

瞧瞧那张小脸,真是让人心疼不已啊。

“那祁奈仙君委实太嚣张了,真当我琉璃殿无人吗?绿夭莫哭,本上仙这就为你们二人讨个公道,欺负小仙子算什么本事。”茶晩伸手拭去绿夭脸上的泪珠,这梨花带雨的小摸样,真的是让她心中隐隐作痛啊。

居然欺负到琉璃殿来了,祁奈仙君,本上仙和你没完!

一进内殿,只见那一袭白色锦袍立于身前,茶晩稍稍低头,见这祁奈足不沾地,虽然没有十二人轿,可是却与地面保持一层距离。

茶晩和他想较,本就显得娇小,如今其实更是弱了几分。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似是在等着自己,衣袂无风自动,若不说话,真真是一番美妙景象,如此一副娇弱美男图,实在是世间难得。

想来这祁奈光是这么一立,便可以迷倒天界一群无知的小仙子,茶晩撩唇,不过她茶晩,可是过了那个时候了。

目光凛冽,却带着一丝笑意,茶晩朝着那颀长的背影语气疏离道:“祁奈仙君来琉璃殿,不知是为何事?”

如果是专程来找茬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不过转念一想,前日那玖墨上神那般中伤了他,以他这么骄傲的性子,还有…如此高的修为,若是真的出手,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啊。

那日被他掌风所伤,那疼痛感可是时刻萦绕啊。

见祁奈久久没有动静,白袍翩翩,似是随时都要乘风归去,那青丝轻舞,衬得他愈发的俊逸潇洒了起来。茶晩走近,离祁奈的距离不过几尺,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琉璃殿内静谧非常,柔和的光线显得有些朦胧之感。

祁奈缓缓转身,一张俊秀清贵的脸就直直入了茶晩的眼帘,四目相对,眼中倒影着彼此的身影。

一顾倾人城,茶晩略微怔住,然后回过了神,不悦道:“祁奈仙君真是洒脱不羁,这般登堂入室,本上仙可是招架不住啊。”

这琉璃殿的主人究竟是他还是自己,竟然这般淡然处之,委实叫人愠怒。

闻着此刻微妙的气息,茶晩已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虽然自己敌不过他,可是自家的两个小丫头可不能白白受了委屈啊,可是不过片刻,茶晩便知自己多虑了。

只见祁奈仙君皱了皱他那高贵的眉毛,然后静静垂下眼帘,黯然道:“茶晩上仙,那日之事,是本君的不是,今日前来,也不过是专程来像上仙赔个不是,望上仙切莫将那日之事放在心上。”

“…啊?”茶晩檀口微张,脸上满是惊讶之色,然后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俊美男子,这这这…真的是哪个骄傲自负的祁奈仙君吗?

看着这厮一副诚恳的表情,虽说这还是万年面瘫脸,可是以茶晩的洞察能力,这诚然没有半分骄傲之色

莫非过了两日,这厮转了性子?

忆起那日之事,茶晩心有余悸,这祁奈仙君的性子也是难以猜透,便也不再揣测,只是轻轻咳了几声,问道:“祁奈仙君的意思是…”

原本高傲的不得了的祁奈仙君此刻犹如敛起羽翼的孔雀,一张面瘫脸直直的望着茶晩,然后声音酸涩道:“茶晩上仙,你难道不肯原谅我吗?”

茶晩心头一颤,暗道:这个…真的是祁奈仙君吗?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茶晩瞬间丢盔弃甲,毫无招架之力,若是来硬的,她还是有一番热血,可是…这委屈的小模样算个什么啊,要知道她茶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示弱了。

琉璃殿内的气氛略显凝重,只余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这氛围,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良久。

“祁奈仙君,今日你找我,真的是只为那日之事前来表示歉意吗?”茶晩略带疑问的看向祁奈,欲在他的眼中寻求答案。

不料祁奈身子一顿,然后万分痛苦的望着茶晩,那双毫无波澜的丹凤眼,泛着水色的涟漪,如同两汪泉水,让人心头微颤。

“咯哒”一声,茶晩眸子稍愣,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极为不料的预感。

第十六章 纯情少男

“茶晩上仙,我祁奈一向眼高于顶,此生崇拜之人,惟有玖墨上神…”祁奈一说起上神,黯然的神色便瞬间如同点亮的灯火一般明媚了起来,心中的敬仰之情便有感而发,那万年不变的表情,此刻也如冰雪融化一般柔和了起来。

茶晩笑了笑,眼底犹如嵌着晶亮的星子,煞是美丽,然后绕过祁奈的身侧,靠上了边上的美人榻,整饬了一下长裙,几缕青丝拂过脸颊,然后才懒懒道:“祁奈仙君对上神实在是执着。”

这祁奈对玖墨上神…茶晩笑笑,也难怪自己要想歪了,定是平日里被那叶离所感染了。

今日这祁奈来访,是为了上神一事,茶晩自然也就放下戒备了,以他对上神的敬仰,还有那日上神对自己的许诺,那祁奈便不会再做蠢事。

如果伤了自己,那便是得罪了上神,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茶晩上仙,那日上神之言,本君一直铭记在心。”祁奈欲扯嘴角,不过那笑容实在略显僵硬,然后自嘲道:“…所以拜师之事,也就此死心了。”

上神不肯收他,定有他的一番道理在,他不再强求。

茶晩稍愣,这厮落寞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这…这不是他跑来找茬的吗?怎么此刻变成受委屈的是他了?眉头蹙得愈紧,然后出言稍稍安抚道:“祁奈仙君如今放手也好,其实…其实这玖墨上神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的好。”

这句绝对是肺腑之言,那玖墨上神,真的没有一个师父的模样。自己此刻尚未拜师,就沦落到这般田地,卑躬屈膝,而那厮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若是自己真当入了师门,指不定会受到怎样的虐待。茶晩对自己的一番前景十分的担忧。

“茶晩上仙何出此言?玖墨上神乃天界众仙敬仰之对象,一番神姿让我等望尘莫及,如今上仙能接近上神,简直是神恩浩荡。”祁奈直接丢给茶晩一个“你真是身在福中不惜福”的眼神。

茶晩顿时语塞,觉得喉咙发涩说不出话来,和祁奈仙君说上神的不是,自己就是存心找罪受。

见茶晩缄默,祁奈继续道出来意。

“十日后,便是我父君的寿辰,此前曾多次邀请上神,可是每每不得如愿,连那晞微殿都无法进去,只能失望而归,所以今日前来,希望茶晩上仙能出面相邀,想必上神定会考虑,请上仙定要应允。”

那日他见上神如此偏袒这茶晩上仙,可见两人的关系匪浅,这整个天界,他祁奈都找不出第二个这般能接近上神的人了。

上神在乎的人,他祁奈也必定敬之,虽然说…他从未这般低身下气对待过任何人。

卸了平素那高傲疏离的模样,此刻的祁奈白袍倜傥,手执折扇,俨然一位俊秀儒雅的偏翩翩佳公子。

可是,茶晩却心头一躁。他这事情着委实棘手,那上神的脾气如今她茶晩也了解了三分,那般洒脱不羁,她怎么能请得动这尊大佛呢?

玖墨上神脾气可是古怪闷骚,所以才万年不出席任何筵席,这次想让他为东华帝君庆祝寿辰,更是难得很啊。

但是这祁奈却是好友叶离心中日日念着的人,若此刻自己拒绝了她,那好友定是会上门诘问,那么到时候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若是答应,却也是自找苦头。

此刻的茶晩真是左右为难。

“茶晩上仙?”祁奈见茶晩不做声响,便唤了一声。

茶晩回神,水亮的眸子望着祁奈,暗想:若是这祁奈仙君早前这般彬彬有礼,那也不会弄成当时那副场面。她斟酌一番道:“祁奈仙君所托之事,本上仙不敢推诿,但是…仙君也是知晓上神的秉性的,此事实在是没有半分把握。”

听言,只见祁奈抿了抿唇,唇色如水,泛着光泽,极是好看,修长的手指摩挲这手中的折扇,然后道:“那就有劳茶晩上仙了。”

祁奈始终保持温文有礼,这倒叫茶晩有些不适应了,望着那白衣出殿,茶晩才伸手覆上额头,细细摩挲。

眼帘低垂,茶晩叹息一声然后安静的躺在榻上,发丝垂落,宛如丝绸一般顺滑。这祁奈仙君一番傲骨,可是却对上神如此敬仰,若她能如了祁奈的愿,那她与祁奈只见也算是多了一分交情。

细细回忆,想起叶离心中痴恋祁奈,可是到了最后,终究是孤身一人,苦苦等候,这一次,若是自己可以祝叶离一臂之力,那么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可是…茶晩的脑海中却出现了另一个男子的身影,若是叶离如愿,那么他的一番痴心也便是白费了。

算了,顺其自然。茶晩想。

翌日早早的,这绿夭便兴冲冲的跑进寝殿,可怜的茶晩睡眼惺忪,然后一脸茫然的望着这个小丫头,绿夭的语气则满是兴奋之感,“上仙上仙,起来啦。”

茶晩此刻还未完全睡醒,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怎么了?”

早前身子本就乏,而后又想了那么多烦心的事,可谓是心力交瘁啊。

“上仙,是卿戎仙君,卿戎仙君来琉璃殿了,上仙你快起来,去见见卿戎仙君,他可是等着上仙呢。”绿夭十分的激动,一边嚷嚷着,一遍摇着这自家上仙的身子,心中暗自抱怨,这上仙也太懒了。

双眸含着慵懒之色,眼前这张白皙的圆脸,实在是可爱的紧,茶晩唇瓣微扬,然后笑着,忍不住伸出了手戳了戳小丫头的脑袋,道:“知道了,那卿戎来找我作甚?”

“啊呀~~上仙你就别问了,快些起来,让紫蕊替你好好梳妆,我去看着卿戎仙君,上仙的可要快些呀。”绿夭拿起放在旁边的衣裳,然后一股脑儿塞到茶晩的怀中,又性急火燎的跑了出去,差点和刚刚进来的紫蕊撞个正着。

在这绿夭的心里,那水嫩嫩的卿戎仙君可是这天界最为喜欢的人了。

茶晩耷拉着脸,然后低头望着怀里的衣服,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整个天界都找不出像自己这般无能的上仙了吧,连个小丫头也这般爬到自己头上了呢。

不过…手上一紧,这种感觉,她觉得甚好。

梳妆完毕,茶晩走出前殿,那一抹绿影便映入眼帘,委实养眼,只见这卿戎一见茶晩出来,俊秀的脸立刻艳阳高照一般灿烂了起来。

痴心的小仙君可是一片赤诚啊。

“茶晩上仙!”卿戎冲着茶晩喊了一声,然后傻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皓牙。

“扑哧”一声,那模样看的茶晩心情愉悦的笑了起来,两颊的梨涡隐现,然后拖着火红色的长裙走到卿戎的身边,然后对上他的眼睛,问着:“卿戎仙君找我何事?”

这一问,卿戎稍稍愣住,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身前的茶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原本站在两旁的紫蕊和绿夭却默契般的屏退,这让茶晩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稍稍一想,便觉得有些发笑。

这两个小妮子。

院中种满百花,姹紫嫣红,看上去极为美妙,整个院子,都氤氲着浓郁芬芳的花香,茶晩经过处,也留下一股特别的香味。

“茶晩上仙…你初到琅環轩我本事应该好好照顾你的,可是却让你受了委屈,所以…”卿戎的声音有些低沉,原是一张笑容极为灿烂的脸此刻却满是自责。

先是师父的为难,后有那祁奈仙君一事,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卿戎心中愈发难受,他能为上仙做的,确实不多。

自身能力不够,怨不得旁人。

没想到这卿戎前来是因为这个,茶晩的容色一僵,秀袖中的手紧紧一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心中却如同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一般,涤荡起阵阵波澜,让她无法平息。

“卿…”茶晩轻启朱唇,欲说下去。

“茶晩上仙你放心,我已经劝过我师父了,以后…以后我师父不会再为难你,会对你放下成见。”卿戎微笑着说道,虽然花了他不少功夫,可是还是软磨硬泡,让师父不在对茶晩上仙冷眼相向。

“…多谢。”除了这个,她找不出其他的话语。

明明自己只是顺手救了他一次,他却对自己百般的好,让她难以招架。若是从前,只怕她早就心软了,可是如今,她再也经不起情爱,好好提高修为,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卿戎仙君,这份情意,她茶晩铭记在心,可是却无以为报。

“茶晩上仙你放心,就算…就算以后…以后你嫁与流夜殿下,我也会一如以往的好好对待上仙的。”

“可是…”茶晩微蹙娥眉,自己那日明明已经与他道清楚了,他们之间不能再逾越半分,她真的不想伤害他。

似是知晓茶晩要说什么,卿戎稍愣,然后便淡笑着:“我们是知己良朋,不是吗?书上说,朋友之间,要相互扶持…茶晩上仙,莫不是你不把我当初朋友吗?”

茶晩愣。

这些话是谁教他的?怎么两日不见就变得这般会说话了?

卿戎笑笑,漂亮的眼睛弯弯的犹如月牙儿一般,就这样傻傻的看着茶晩。

第十七章 虚伪可耻

这卿戎目不转睛的直视让茶晩有些无措,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满是爱慕之情。茶晩心头一颤,却忆起了曾经让她情伤的男子,眼眸微微一垂,却很快恢复了流光溢彩。

“茶晩上仙,我虽然不像上神那样厉害,也不如祁奈仙君那般聪明,可是…可是却是打心底里关心上仙,若…”

“…卿戎。”

轻轻的一声,便让卿戎止住了声音,这般亲昵的称呼,自茶晩的口中轻轻吐出,让卿戎不自觉的心头一颤,然后惊喜的望着茶晩。粉若花瓣的唇泛着水色,喃喃道:“茶…茶晩上仙?”

院中的风带着少许凉意,氤氲着芬芳的花香,青色的长袍衣角轻掀,那张俊美天真的脸带着欣喜,心中的狂喜之情不可抑制,几乎随时都可以喷薄而出。

她方才…是叫了自己的名字了吗?

茶晩笑了笑,然后朝着卿戎仙君走近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可怕,这卿戎虽然看似稚嫩了一些,可是那身姿还是颀长如竹,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她稍稍抬头,便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火热。

“你不用和玖墨上神比,更不用和祁奈仙君比,卿戎,在我茶晩的心中,你远比他们二人好出许多。”此刻茶晩的声音,比往日温和的多。

至少,他有一双琉璃般的眼睛,还有一颗干净的心。

卿戎愈发欣喜,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卿戎一副呆愣的模样,委实是滑稽至极,茶晩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调侃道:“…好了,本上仙的确不适合说这些煽情的话,卿戎,你的好意,茶晩心领。”

火红色的长裙不染纤尘,如同浴火一眼,茶晩的眉眼都是带着罕见的笑意的,一双桃花眼带着暖意,“在茶晩心中,自然是将卿戎当成知己良朋的,即使以后…即使以后嫁为人妇,也不会改变。”

后半句话,让卿戎听出了一些端倪,可是他也明白,如今这种状态,刚好。能和上仙成为一生的知己,也是他卿戎梦寐以求的事情。

“嗯。”卿戎应着,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淡淡的尾音似是吹散在了风中。

阿姐不止一次劝过她,和茶晩上仙,他这一生绝无可能,且不说如今她是流夜殿下的未婚妻子,即使不是,这天界的俊俏仙君也不胜枚举,怎么着也不会瞧上他这个呆头呆脑的小仙君。

如今这样,他也知足了。

这卿戎仙君一事,让茶晩有些棘手,无计可施,只得跑到了好友叶离的合欢殿询问一番,哪知一进门便挨了这叶离仙子的一顿臭骂。

茶晩扶额,想着如今自己是来求援的,断断不能和着家伙置气,叶离臭骂方歇,随手饮了一杯相思露,那甘甜之中略带苦涩,让她渐渐平息了怒火。

才几日,这一向嚣张的茶晩便成了天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先是玖墨上神接着有惹了祁奈仙君如今又有这般水嫩嫩的卿戎小仙君死心塌地。

这实在是天怒人怨啊。

“这有什么好怒的?”茶晩挑了挑眉,然后喃喃道。

“这还不怒!这天界的美男仙君都围着你茶晩团团转,你且想想,小晚,你的身份可是流夜那厮的未婚妻子,如今天界尽是关于你的舆论,你倒好,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叶离白了一眼,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

“…这舆论不都是从你合欢殿传出去的吗?”茶晩抬眼,用一种“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的语气轻声反击道。

天界的一些小道消息,多半是从这合欢殿传出去的,别人许是不知晓,可是她与这叶离几万年的朋友,又岂会不知?

叶离语塞,然后神色不变,轻咳了几声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晚,你的心里,究竟是谁?”

若是以前,她叶离绝对会斩钉截铁道:这货对流夜殿下死心塌地,绝对是这天界历来最最痴情的准储妃。

可是如今,她却不得而知了,小晚似是改变了许多,让她也有些不明白,与流夜殿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好想问。

茶晩神色一变,脸色有些苍白,脸颊的红润也仿佛在此刻一瞬间褪尽,唇色也有些发白,而后唇角一勾,莞尔一笑,“若真要回答…离离,我对流夜,确实是真心的。”

只是一番痴心错付,反而白白赔了一条性命。

“只是如今,我却想着那厮…生不如死。”最后几个字,似是从最重迸出来一般,冰冷无痕。

叶离从未见过茶晩这幅模样,心中却想着,许是那流夜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如今爱之深,则恨之浓,她的性子一向火爆,便也没有想到别处去。

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茶晩,已是死过一次的茶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