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凝目看她,半响,沉默地退了开。

霁宸静立,无言。

这一次,是真正的今非昔比。往日善良软弱的伍儿已经消失,现在的她,强大得令人惊惧。纵观六界,恐怕只有一人能与她一较高下。

伍儿并不看霁宸,只把释心剑掷下,决然毅然。如果不是这柄释心剑,龙朔找不到她,就不会死得这样惨烈,甚至连一点骸骨都无法留下。她再不会要这把剑!

冥界气界坚如磐石,伍儿运起一指魔气,生生刺破一个口子。犹不解恨,她挥袖一震,坚固无比的结界轰然崩塌,彻底粉碎。

顷刻间,天地失色,雷电轰鸣,滂沱大雨倾泻而下,无止无尽地落入原本无迹可寻的冥界。

这一场暴雨,是为龙朔而落,凝结着伍儿心底浓烈的悲恸和戾气。

结界外,两个久候的人大骇。

同一时间,九重天金銮殿之上,天帝手持一面女娲石镜,定定地望着镜中,脸上表情如常,不见异色,惟有一双凌厉的眼透出不容错辨的杀意。

第三十章:情话动人(结局)

章节名:第三十章:情话动人(结局)

御风疾行,伍儿并无目的地,心中暴戾之气盘旋难抒,飞得越发快速,后面追赶的两人被远远甩下,逐渐失去她的踪迹。

飞至东诸帝都上空,她略略顿住。

底下依稀可见巍峨的宫殿,她不由忆起那日偷偷去皇宫送还御玺的情景。

那个清晨,天色尚未亮透,她隐了身形,默默望着昔日故人,没有惊扰。年轻皇帝一直伫立在寝殿窗前,似乎是一夜未眠,站得身子有些僵硬,他的右手覆在左胸口上,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未动。

当时她没有看懂,此时忽然醒悟。那是一个人疑惑自己心里为何空了一块,而无意识做出的动作。

就像她现在,轻轻碰触自己的胸口,发现一阵阵凉气萦绕于心尖,好似因为太过空荡而生寒。

年少时的那一段情谊,她已经失去。多年的师徒之情,也不复当初。龙朔给予她的无私情意,从此也只能缅怀。冥冥中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将她推到今日的境地,此刻她方大悟。无关运命,无关劫数,是她自己心智不够清明,心性不够坚韧,才会失去那么多。

她微微扬起脸,血色瞳仁如宝石璀璨生辉,闪耀傲然光华。

得罪天界又如何,天帝下达追杀令又如何,她再不是从前思虑不定束手束脚的伍儿。谁也不能逼她就范,谁也不能伤害她珍惜的人与物,否则,弑神杀佛她亦在所不惜!

远处,急急追寻的二人渐近。

“伍儿!”绯尧抢先一步飞来,一把拉住伍儿的手,忧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如何从冥界里逃出来?为何你的眼睛…”

他话未问完,伍儿已挣脱他的手,退开了点距离。

绯尧愣了愣。

“说来话长。”伍儿浅笑,不想回溯黄泉中发生的事,只道,“我动用体内魔气,冲破了冥界结界。”

她说得这样轻巧,绯尧反倒沉默了下来。先前必定发生了骇人的事,她不肯细说,又躲避他的亲近,显然是决定与他保持距离了。

“绯哥哥。”伍儿唤他,亲昵如同从前,却是道,“你如今修炼食血的妖法,一定要步步小心,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嗜血成性,狂性大发。”

绯尧怔怔看着她,没有接话。

伍儿不再多说,视线越过他,遥遥望向另一人。龙朔的舍命让她明白,情字威力太大,一个不慎就会令人粉身碎骨,她若无意,就不能贪恋他人超越友情的关爱。

不远的地方,墨衣男子立在云端,瞳眸静若寒潭,淡淡的望过来。

伍儿的目光与他交接,两人眼底都起了一丝涟漪,似是封着薄冰的水面破了小小一块,荡起一圈圈波纹。

两个人皆是静默,隔空对望,气氛微妙而暧昧。

一旁的绯尧脸色微变,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浮现青筋。如果他再看不明白,那便是蠢钝如猪了。

火红光芒一闪,绯尧无声离开。

伍儿微微垂了眸,掩盖眼底的歉意。长痛不如短痛,尽早让绯哥哥死心,才不会酿出祸事。

空中风声忽起,一抹墨色转瞬即至,伴着一声冷哼:“利用我利用得可顺手?”

伍儿扬了扬眉梢,回道:“你利用过我无数次,我利用你一回,这笔帐怎么算都是我亏了。”

墨隼眯眼,锋利的眼光在她脸上流转。她的不同已不在于模样的变化,真正令他惊诧的是她的眼神。其中蕴藏的自信、锋锐、冷傲,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他竟似隐约看到他自己。

他不问之前发生什么事,伍儿也不提,两人并肩而行,身影掩埋在浓浓云雾中。

一路寂静,天色渐渐暗下来,墨隼见伍儿没有停歇的意思,便有意无意引导她的方向。当月儿初升,二人默默潜入人界墨宅。

偌大的宅邸,没有一盏灯,漆黑得有些可怖,伍儿立在一株大树下,安静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亭兮师姐和墨隼的地方,如今物似人非,亭兮师姐若是知晓,会不会伤心?

“在想什么?”墨隼伸手牵住伍儿,动作自然,好像两人从来如此。

伍儿没有挣脱,感觉着手腕上神器发出的那股热力,道:“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墨隼挑眉,回道:“谁带你来这里?”

伍儿转眸凝视他,眸光灼灼。微弱的月光之下,这个男子轮廓清晰,异色瞳眸亮得出奇,似天上星子落入其中,而他英俊面的容仿佛透着一丝丝温柔和暖意,熟悉里参杂几许陌生。她第一次这样正视他,以一种全新的心情看待他。

“是你自作聪明。”墨隼牵着她飞起,嘴角含笑,离开了墨宅。

再次落地,仍是人界,却是另一座大屋。

屋前高挂一块匾额,没有题字,不知是何人的宅子。从正门走入,沿路尽是花草,满目清新之色,连带空气都格外的新鲜。走过蜿蜒的回廊,便见一整个院落的菜圃,种满各种蔬菜瓜果。院子深处只有一间厨房和一间卧房,再无其他。

伍儿站在菜圃边,轻哼了一声。

墨隼淡笑不语。他原本就是引她来这,是她自己往墨宅飞落。

“这座大屋是送给我的?”伍儿直言,没有假装不懂。

墨隼颔首。虽然她不曾对他说过,但他很清楚,她一直没有归属感,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伍儿转头,与他对望,嘴唇动了动,想微笑,却没有笑出来。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最懂你的是你的敌人?自认识他开始,他们就水火不容,可到了最后,真正懂她的却是他。

“感动?”墨隼斜勾唇角,揶揄道,“我不介意你感动得以身相许。”

伍儿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他眨了眨眼,眨去眼底的几分水汽,大步朝卧房走去。

推开房门,只听身后啪啪两声击掌,房内亮起灯火,照清了墙上一幅幅画像。伍儿不禁一愣,画上女孩儿是她,每一幅都是她。在太白山时的她,在霁月山的她,在黑蛮傲云洞的她,或笑或嗔,或惊或怒。

“你画的?”她回头,不太相信,“什么时候?”

“想你时画的。”墨隼答,听着很深情。

“老实说!”她拈起一个诀,威胁道。别以为只有他懂她,她也很了解他,魔界魔头岂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没事画她以解相思。

墨隼退后一步,耸肩道:“想着怎么诱你爱上我时画的。”

伍儿哼哼。

墨隼走去墙边,把画像全部收下来。准备这幢屋子时不觉得,现在再看真觉得肉麻。

伍儿忽然一扬袖,一阵疾风将画卷统统勾了过来:“既然是送给我的礼物,你就不能反悔了。”

墨隼手中落空,大惊。如果方才她出手是袭击他,他竟躲不过?

伍儿看明他脸上的惊色,龇牙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风水轮流转,以后看谁欺负谁。”

墨隼神情一变,目露凶光,猛然冲她扑了上去。

伍儿猝不及防,被他用蛮力扑倒在地。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姿势诡异暧昧。两人僵住,目光对上,又同时移开,空气中萦绕尴尬而奇妙的气息。

良久,墨隼开口轻唤:“朝儿…”

伍儿将脸回正,恰好擦过他低俯下来的唇,似被电流触及,浑身微震。

“朝儿。”他就着她的唇畔低声唤着,“现在可愿意承认?”

伍儿神思涣散,只觉唇上酥麻,有点痒,有点薄荷般的凉,眼睛渐渐闭上。墨隼感受到她不似从前抗拒,心中一喜,单手撑地,深深吻下。

不知道是谁心跳得更疾速,不知道是谁体温悄然升高,两人的唇热了起来,厮磨间如有魔力,打散理智,模糊了一切,天地仿若只剩下唇舌纠缠的甜蜜滋味。

墨隼额角有一滴汗滑下,他没有发觉,继续贪婪地索要着她的甜美,腹部以下的某个部位火热,身心难耐。

伍儿无意识地伸出双手,抱住他结实的腰,他的身子顺势沉下来,她突地一个激灵,尖叫一声!

这声尖叫打破迷幻缠绵的氛围,墨隼骤然翻身而起,一脸惊骇。

伍儿用力按住腕上佛珠,慢慢爬起来,清美脸庞犹留两团诱人的酡红,赧然而疑惑地道:“你怎么了…”刚刚她被佛珠勒得剧痛,忍不住尖叫,可是他怎么一副看到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一般?

墨隼面上慢慢恢复平静,抬手拭去额上的汗滴,眼神极为阴暗。

伍儿愣看他半晌,忽道:“你流汗?”

墨隼点头,唇角抿成冷峻的一条线。

“你不能流汗?”伍儿蹙眉,半猜半分析,“你一贯体温极低,是练魔功的缘故?”

墨隼眼底有两簇暗火涌动,挟怒带恨。

伍儿小心地再道:“你因为练了魔功,所以…不能人道?”

墨隼蓦然暴怒,一掌击在房中圆桌上,嘭声巨响,上好的梨花木桌顿时破成两半!

伍儿闭嘴,用眼角瞅了他一眼,垂下眼帘,不想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或悲悯。

墨隼咬牙,从牙关里迸出一句话:“卑鄙无耻的绯尧!”

伍儿讶异抬眼:“关绯哥哥什么事?”心念转动,思及之前绯哥哥夺取武夷和峨眉的两大神器,她若有所悟。

“绯尧在神器上动了手脚!”墨隼语气冷下,戾气陡增,眸中浮现浓烈煞气,“他以妖血为引神器为托下咒,我若行男女云雨之事,魔根必破,魔气必失,从此便转化成凡人。”

伍儿哑然。妖血咒虽不危及性命,可也不谓不毒辣。

墨隼狠狠眯起眸子,一字一顿地道:“绯尧必须死。”妖血咒方可破。

伍儿眉眼不动,并不相劝。

她的静默反倒让墨隼疑心,他紧盯着她,问:“你已不关心绯尧的死活?”

伍儿只道:“除了绯哥哥死,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除妖血咒?”

“没有。”墨隼斩钉截铁地回答,目光如刺,直刺向她。

“一定有。”伍儿说得比他更坚定。

墨隼不与她做无谓的争执,甩袖而去。

伍儿没有跟随,清亮的双眸腾起闪耀的锋芒,缓步走到院子里,仰头观月。片刻,她冷冷启口:“不知是哪位神君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仙气如此独特,隐藏得如此好,恐怕连师父的功力都不及其十一,这次天庭派来追缉她的是谁?

月色朦胧,空中没有动静,静谧如平常的夜晚。

伍儿不急,沉着等待。

遮着月牙儿的乌云一点点散去,月中露出一道窈窕身影,那女子似坐在月弯儿上,美得奇幻。

那影子太过眼熟,伍儿心头一阵急跳,不祥的感觉压得心口窒闷。

“师妹。”

声起,人至,速度惊人的快。

伍儿大退一步,愕然道:“亭兮师姐?”

女子白衣素净,面无粉黛,那眼波和微笑却胜过湖光潋滟星空璀璨,叫人不自禁的沉醉,难以自拔。

伍儿几乎本能的,又退了一步。这般绝世风华,没有人能够冒充,眼前女子自然就是亭兮神女本尊。

“师妹是否在疑惑,我如何得以重生?”亭兮浅笑,语气温和悦耳,“不久前,天帝亲临霁月山,用我父亲的遗骨让我重生。”

“羲神的遗骨?那不就是镇魔鼎?”伍儿谨慎地注视她,道,“镇魔鼎既已消失,天界不能再用它禁锢魔君,想必天帝另有打算…难道是想利用你收服魔君?”

亭兮敛了笑容,正色道:“不,师妹,恐怕天帝要对付的并非小墨,而是你。”

突听“小墨”这个昵称,伍儿心中滋味难辨,轻勾了下唇角,淡淡道:“天帝想要如何收拾我?”

亭兮摇头,回道:“天帝的心思,无人能够揣摩。回想当年诛仙崖变故,之后小墨被囚镇魔鼎,未必不是一个局。我来此,不是为了见小墨,更不是要为难你,仅仅是来提醒你一声。”

伍儿定睛看她,目光犀利。

亭兮淡定回视,继续说道:“我的行踪必在天帝的掌握,有些话今日不说,只怕往后没有机会。师妹,我重生之后总觉内丹有异…”

冷不防,夜空响起惊人的雷声,硬生生打断了亭兮未完的话。

亭兮一怔,再张口时已是神色茫然:“师妹,我刚刚说到哪儿?”

伍儿不由地皱起眉来:“说到你的内丹有异。”

“是吗?我有这么说过?”亭兮抬手按住眉心,绝色面容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自重生后,总是莫名头痛,忘性也大得异常。”

伍儿静静地审视她,神色沉冷。亭兮师姐看起来并不像在做戏,那么,一定是天帝在助她重生之时使了计。

“亭兮?!”

方才那声不寻常的雷响,令墨隼去而复返,他同伍儿先前一般惊愕,下意识却是一把拉住伍儿的手,将她拽到身后,保护之意不言而喻。

亭兮的视线轻轻落到二人相握的手上,眸中闪过几许落寞,唇角牵起一个微笑,若无其事地唤道:“小墨,好久不见。”

墨隼心中警觉,不与眼前这白衣女子说话,转头对伍儿道:“又是琅琊在搞鬼?”

伍儿暗暗苦笑:“恐怕不是,这回是亭兮师姐本尊。”

墨隼面上不见喜色,只稍稍松了口气,并未放开握着伍儿的手,抬目与亭兮说道:“恭喜你重生。”

言语简洁,简单到只有“恭喜”。亭兮唇角的笑容僵了僵。即便她已经猜到小墨爱上了伍儿师妹,即便她已经劝自己放下,可心底深藏百年的那份情,却不是说忘就能忘。

不露痕迹地深吸口气,亭兮扬起脸,深深凝视墨隼,柔声道:“小墨,若得幸福,就放下怨恨吧。就算魂魄不全,也能与心爱之人逍遥人世间,如此还求什么呢?”

她转眸看了伍儿一眼,微微一笑,便踏风远去,风姿飘逸动人。当年她甘愿为小墨魂飞魄散,如今又怎能看不得他幸福?只要他好,她亦好。

天上月儿依旧皎洁,夜色静谧,惟有徐徐清风拂起地面上两人的衣袂,窸窣作响。

伍儿见墨隼不吭声,便跟着沉默,顺着他的目光遥望亭兮离开的方向。虽然他没有露出任何异状,可心底终究是有波动的吧?毕竟,那是近千年来唯一感动过他的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墨隼忽然叹了口气。

伍儿微惊。她从来没有听过他叹气,难道…

只听墨隼沉声道:“亭兮重生之事怕有蹊跷,对方不是冲着我来,就是冲着你。”

伍儿低头摸了摸腕上的佛珠,无声地笑了笑。没想到她竟然开始有些患得患失了,怕他终于发觉他真正钟情的是亭兮。

“傻笑什么?”墨隼回转过身,伸手胡乱揉了揉伍儿的发顶,嘴角慢慢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刚刚我若对亭兮多说几句,是不是有人要打翻醋坛子了?”

伍儿也不反驳,笑意吟吟的。从前她对情爱懵懂,现在既已醒悟,为什么要矫情不认?老实说,她确实很满意他刚才对亭兮师姐的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

调戏不成功,墨隼又胡乱揉了几下伍儿的头发。

伍儿“啪”一声拍掉他的手,肃容道:“亭兮师姐说,她的内丹有异。”

她把之前的对话原原本本转述一遍,听得墨隼脸色渐冷,半晌才迸出一句阴森森的话:“天帝老儿活得不耐烦了。”

“嗯?”伍儿疑道。听他话里的意思似有对策?

“随我去魔宫。迟点我再去收拾绯尧。”墨隼拉着伍儿就走,不理会她对他后半句的抗议。

尚未动身,一道赤光迎面袭来,炽热胜火。

墨隼把伍儿护在身后,伍儿挣脱开他的手,与他并肩而立,眯眼望向来人。

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可爱男孩站在两个火轮上,笑嘻嘻地看着两人,稚声稚气地道:“奉天帝御旨,特将枯木神器赐予魔君。”

他也不等二人反应,反手一翻,白嫩的掌心燃起熊熊烈火,火中一截枯木清晰可见。不过须臾,可令万物回春的枯木神器就焚烧殆尽。

墨隼的身子略微震了震,显然是第八魄归体了。

那小男孩做完该做的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踏着火轮隐没于夜空之中。

“第八个神器…”伍儿望着墨隼,清美的脸庞浮现微妙难言的神情,“得来如此容易。”

墨隼用眼角余光扫了她袖口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是我的囊中之物么?”

伍儿不响。天帝此举,真可谓老谋深算。墨隼若想魂魄齐全,惟有拿她开刀。

二人去往魔宫,一路无言。

刚踏入黑蛮大陆,就吃了一惊。万年沼泽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散发阵阵异味。远眺各座山林,触目所及皆是伤痕累累苟延残喘的魔兵。有眼力好的魔兵看见墨隼,连滚带爬地奔下山,仓惶禀道:“魔君!天界大举来犯,琴魔道行尽毁,已与废人无异!棋魔不甘折辱,自毁内丹而亡了!”

墨隼面色铁青,一双异色瞳眸几乎渗出血来,额角青筋不停抖动,怒至极致,竟是一言不发。

伍儿只得代问:“天界派了什么人来此?”如此厉害?

那魔兵跪在地上,心有余悸,颤颤回道:“二郎神率领一万天兵强攻进入黑蛮,原本琴魔和棋魔尚可率众抵挡,谁知前不久一个白衣女子如入无人之境,犹如女罗刹,但凡她经过之处必有伤亡,连琴魔都被她毁了根基!”

是亭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