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梨笙面上泛起一片凄哀,没答话,只是脚步却停了下来,就站在小院子门口,泪如雨下。

何止有危险,她总觉得,封昭莲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男不女之身皆因端木安国所害,她知道,对于封昭莲来说,杀了端木安国才是活下去的支撑。这么些年封昭莲没有一天断过查找,甚至当初为了找那端木安国的消息,还想尽办法住到了宫里。如今有了端木安国的消息,他怎能不去?只是找了七皇子这个借口,让自己的离去显得不那么悲凉罢了。

乌梨笙想,封昭莲于她并没有感情这是真,但几年相处下来,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怜惜的,不然他不会在自己面前扯了这么个慌。拿七皇子当挡箭牌,她会生气,会恨他,就是不会绝望崩溃。可是莲王啊!你可知道,这么些年,我的心里清清楚楚,你要去干什么,我都知道呢!

乌梨笙就这么站在树下,眼泪一流就是一上午,流得那丫鬟心惊肉跳,直张罗着要去请大夫来看看。却听乌梨笙终于开了口,道:“不必了,我没事。你若一定要出府去,就找家棺材铺,订上一口上好的棺木,怕是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能用上了…”

封昭莲,你若不能活着回来,我便抬着棺木去为你收尸。咱们生时抵不过命运,但愿我陪你一死,你不会再把我拒到千里之外…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35章 谁为将,谁赴死

跟玄天冥分开后,凤羽珩又行了七日,终于回到京城。

从表面上看,京城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街巷依然热闹,百姓依然安逸,街上你来我往的商贩穿梭着,热情地为人们介绍着自己挑的货品。三五不时还能听到几句争吵,可很快地也就平静下来,双方各让一步,达成了交易。

可这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相对平静,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暗藏着的波涛涌动。忘川对凤羽珩说:“小姐,城中加强了布防,比咱们走时还要严密。”她一边说一边指向街边的一个茶棚,“小姐你看,坐在那边喝茶的四个人,根本不是普通百姓,是官差假扮的。”

凤羽珩顺目望去,那茶棚里坐着的四个喝茶人也在这时向她这边看过来,然后主动点了点头,算是认了自己的身份。

凤羽珩知道对方这是认得她,便也回了礼,虽然她并不知这是哪方面势力的部署,可终归见了她能主动点头相认的,应该是自己人。

“暗处还有暗卫呢!”黄泉也开了口,“应该是六殿下安排的。”

几人正说着,凤羽珩的目光突然就被一处巷子口所吸引。当然,并非小巷有多吸引人,而是那巷子口站着的一个人。那是名女子,衣着普通,不见有多名贵,就跟平常人家的妇人一个打扮。女子样貌也十分平常,说不上好看,也不说不难看,属于扔到人堆儿里很难再把人找出来的那种。可偏偏她那双眼睛里能够透出一种让凤羽珩心颤的能量来,让凤羽珩一看之下,心就跟着不停地颤抖。

她勒马停住,盯盯地看着那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好像又回到了处死俞千音的那个晚上,她在城墙之上就是看到了这么一个人,这样一双眼,那眼中透露出来的讯息,让她难以呼吸。

她是谁?凤羽珩在心底大声地咆哮着这样一个问题,她太想知道那人是谁了,为什么明明没有见过却又那么的熟悉?为什么明明极普通的一个人,却能够让她这具身体不受控制地与之共鸣?

没有人知道,当她看到那女子时,整颗心脏都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就好像走失多年的孩子又回到了家乡一般,那么强烈地想要扑进家门,扑到父母亲人的怀里。

这到底是为什么?

“快!抓住那名女子!”终于凤羽珩回过神来,立即伸手向那巷子口一指,吩咐忘川黄泉:“抓!就是那个女人,穿蓝色布衫的,给我抓起来!”

忘川黄泉不明所以,可是行动却极快,凤羽珩的吩咐一出,二人立即就从马背上跃起,直接运了轻功就往那巷子口掠了过去。

可惜,那女子身边似乎有人相助,那人的动作比忘川黄泉还要快,抓着女子转身就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凤羽珩骑在马上看得真切,那个将人带走的是名男子,虽然罩着面,可她还是能认得出那是步聪。可惜,追不上了。没想到步聪的轻功那么好,连忘川都没有办法,她这种三脚猫的轻功就更是束手无策。

很快地,忘川黄泉二人回了来,很是无奈地对她说:“小姐,对方身法太快,我们没追上,请小姐责罚。”

她摆摆手,“责罚你们作甚?罢了,追不上就追不上,他们既然已经到了大顺,早晚有一天会现身,咱们等着就好!”

“小姐可是认得那女子?知道她是谁?”黄泉不解地问:“奴婢看着眼生得很。”

凤羽珩摇头,“不认识。”然后就不再说话,面色也沉了下来。

不认识吗?为何又像是相熟了一辈子似的?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凭那女子每次出现她这具身体都会起本能的反应,她几乎就可以断定那女子的身份。再想想看,她跟爷爷都能重生一世,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呢?

想到这,一个战栗打起。如果真是那个人回来了,那么,她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还有,那个人怎么跟步聪搅和在一起?步聪原本就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有那女子在身边,会不会知道得更多?除此之外,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呢?那个人是会守口如瓶,还是会大肆宣扬?她该如何防范?

凤羽珩觉得脑子很乱,她甚至在想,如果玄天冥知道了这个事儿会怎么处理?严格来说她是一只鬼,一只借了别人的尸体还魂的鬼,古代的人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步家的地下深宅里,步聪直接抓着淳于灵回到卧房中。淳于灵被他一路运了轻功带着跑,直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步聪松开她时,她脚站不稳,跌撞地坐到床榻上。

疾喘了几口大气,淳于灵看向步聪,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吱唔了半天,终于说了句:“谢谢。”

步聪却反问:“你谢我什么呢?”

“谢…谢你及时出手相救,不然我就暴露了目标,被抓住了。”淳于灵调整了一下状态,对步聪道:“我只是出去转转,没想主动惹事的。”

“我知道。”步聪也坐下来,看着淳于灵,状似闲聊一般地道:“灵儿,可知刚刚追你的那两个人是谁?还有那二人的主子,又是谁?”

淳于灵明显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怔然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吗?”步聪笑得和善,“那为夫来告诉你,那二人一个叫忘川,一个叫黄泉,是四年前大顺的九皇子往凤家下大聘时,送给他未婚妻凤羽珩的近侍丫鬟。她二人武功很高,这些年护在凤羽珩的左右立也不少功劳。哦对了,今日那位骑在马上吩咐于她二人的女子就是凤羽珩,从前左相府的二小姐。你知道大顺以前的左相府吗?那时候的左相叫凤瑾元,也是凤羽珩的父亲,可却是个禽兽不如的父亲,他把凤羽珩母女送到西北的大山里生死不顾。却没想到,三年以后再接回来,那凤羽珩就像变了个人,把个凤府从上到下收拾得毛都不剩,凤瑾元、凤老太太、沈氏、凤沉于、凤子皓,无一不死在她的算计之下。一个小女子对付了这么多人啊!你说她厉不厉害?”

淳于灵听着这些事,很快就陷入了回忆,那些关于从前凤家的回忆席卷而来,充斥在她的脑子里,冲得生疼。

她用力地摇头,不愿去想这些,更不愿在步聪面前表现得太过奇怪,于是尽可能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甚至还反激了步聪一把——“听说,你们步家的衰败也是得她所赐?”

步聪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步聪当年的确是得罪了凤羽珩,从步霓裳开始,再到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一步一步地把那凤羽珩给得罪个透。所以,步家没有好下场。你看,凤羽珩就是这么厉害,你今日能从她的手底下逃脱出来,还真是幸事。”

淳于灵拧着眉,说了句:“我能逃出来是因为夫君及时赶到,如此来说,夫君的武功还是更胜她们一筹的。”

“那也只是更胜那两个丫头一筹。”步聪说着,想起当年在皇宫的下马道上与凤羽珩打的那一场交道,过了几年再回想,他仍然心悸于凤羽珩那身漂亮的功夫。“若我对上凤羽珩,还真说不好谁高谁低呢!”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情。“一个女孩子在西北短短三年,就蜕变成这般模样,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凤羽珩回京,变得都有些不像她了。”

这话步聪也没指望淳于灵回答,他只是小心地观察了淳于灵的反应,再思忆起凤羽珩发现淳于灵是的那种表现。而后,对于自己此前的那一番大胆猜测,就更是肯定了几分。

京城这边,凤羽珩因为淳于灵的出现有些乱了阵角,而此时的东界,玄天华的大军正走在一条长长的峡谷中,只要穿过这条峡谷,就能绕开福州,直接兵临宗隋第一城宾城之外。

可这条路对于钱里来说是陌生的,他早年也曾往东界来过几次,却从没走过这样的路。更何况他想不明白为何不先到福州?为何一定要把原路绕过去?他问玄天华:“七殿下是有意在甩开九殿下吧?咱们行了这一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有该走的路咱们都没走,不该走的却全走了,而且这路太陌生,属下眼拙,从未见过。七殿下可否告知属下实话,为何要这样?”不是他怀疑玄天华,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些日子军中将士也对此十分纳闷,有人私下里问了他几回,他也答不上来。

玄天华知道这个问题肯定会被问起,如今走到了这里,他也不再有所隐瞒,实话告诉钱里说:“的确是想要甩开你们九殿下。怎么?跟着本王去攻打宗隋不好么?你是觉得本王的带兵之道不如你们九殿下,还是觉得本王的威严不足以震慑三军?”

“不不不,属下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钱里连连摆手,“九殿下早有过吩咐,不管什么时候,您跟御王妃都可以统领咱们这些兄弟,咱们都会听您的。只是大伙儿奇怪,为何一定要甩开九殿下?”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么,为了让他跟御王妃能多上好日子。”玄天华说得不紧不慢,“一旦冥儿上了战场,他们小夫妻岂不是又要分离?”

“可…”钱里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些。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就不顾家国天下呀!九殿下和御王妃都不是那样的人。

玄天华看着他,面上泛起苦笑,“罢了。”他摆摆手,“总归不说实话你心里头总有疙瘩。那本王便告诉你,有天机所示,此番征战宗隋,九死一生,死局大过活局,谁为将,谁赴死!所以,本王来替冥儿受此一死!”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36章 选秀

钱里的心里很难受,他没想到跟玄天华问出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对于玄天华所说的生局活局一事他不是很明白,可是就是相信七殿下所说的一切,总觉得这样的一个人,说出的任何话都是有意义的,都是藏着玄机的,七殿下说是死局,那就一定是死局。可是…

可是死局就要七殿下以身犯险吗?他虽是九殿下的兵,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却也难受啊!

钱里情绪有些低落,他对玄天华说:“七殿下,其实在咱们这些兄弟心里,您跟九殿下是一样的份量,咱们不希望九殿下出事,也同样不希望您出事。这一仗如果真是凶险万分,七殿下,就把冒险的事交给咱们,您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玄天华失笑,“说什么呢?两军交战,主将退缩?”他摇摇头,“本王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后退半步,左右本王孤身一人,而你们九殿下就不同。钱里,你是副将,责任并不比本王轻上多少,这一场战役能不能活着回去,就要看咱们的造化,本王且问你,怕不怕?”

“不怕!”钱里立即摇头,“男子汉大丈夫,既然选择从军,这条命早就交给了营里。只要战事需要,哪怕是要咱们用性命去填窟窿,咱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二人正说着,身后,为了这场战役特地从南界带着神机营部份兵马赶回来的何甘也打马追了上来,一手执缰绳,一手拎了把枪。他将那枪递给玄天华——“七殿下,这是神机营的配枪,兄弟们腾出了一把给您。”

枪这东西玄天华见凤羽珩用过,在南界时,这东西与天雷一起造成的杀伤力直到如今依然震慑着他的心。他没客气,将那枪从何甘手中接了过来,何甘则立即指导起他该怎么用。

不得不说,玄家的儿子个个都是天才,这枪在玄天华手中只摆弄了一阵,再抢手举射时,竟已经可以打中即定目标,让何甘不得不佩服。

“枪支是可以用的。”玄天华试射完告诉何甘,“毕竟这种枪与暗器极像,针对于单个目标打击,牵连范围不大。但你们手中那种天雷,到了宗隋之后还是要谨慎使用,没有本王的吩咐切记不可轻易拿出来。宗隋人口密集,以天雷的杀伤力,一旦扔出去,势必会有大量无辜百姓被炸死炸伤,那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大顺是去收复宗隋,但却并不是去屠城的,知道吗?”

何甘点了点头,“七殿下放心,郡主早有过吩咐,神机营虽一切听她命令行事,但如果她不在,不管是九殿下还是七殿下,都是咱们必须听命之人。”

他提到凤羽珩,玄天华微怔了一下,想到钱里之前也说过,玄天冥早就对他的亲兵说,如果自己不在,就让这些将士听他和凤羽珩的。现在何甘也说了同样的话,他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对钱里说:“你听听,本王代冥儿走这一趟,不亏。”

钱里知道玄天华这话的意思,这三个人,彼此都把彼此当做生命里最信任的一方,九皇子把自己的亲兵毫无保留地交给七皇子,御王妃也可以让自己的神机营全力听从七皇子之令。而七皇子,则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保得九皇子的平安,就为了九皇子跟御王妃能够好好的生活。这样的兄弟情谊生在皇家,不得不说实在是难得。

宗隋是大顺四番国中国土面积最大、气候最好、人口最多、国力最强的一个,可以说在这片大陆上,除去大顺之外,宗隋是当之无愧的王者,甚至在从前,在大顺还没有造出新钢时,宗隋的铁精武器对于大顺来说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但宗隋先皇并不好战,相对于战争、相对于开疆拓土,他更愿意守着原有的一亩三分地好好经营,让百姓更富裕,让国库更充盈。所以,多少年来,宗隋老老实实地向大顺岁贡,把不少好东西都送到了大顺来,未见反意。

当然,这也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更有一点十分重要的,就是宗隋那铁精之术被太多国家觊觎着,宗隋皇宫里几乎布满了各国探子,身为皇帝,保守秘密、发现和排除探子、以及好好地活下去已经成了他们生命中的重中之重,根本也再没有精力去想别的。这也就造成了宗隋明明有实力与大顺对抗,却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的原因。因为有大顺在,一旦宗隋皇帝被杀,铁精之术被夺,大顺势力会对那一方势力进行打压,说起来,也算是互相牵制。

直到后来大顺这边,由凤羽珩炼出新钢,宗隋的铁精之术成了鸡肋,来自于各方面的压力才小了一些,以至于皇子们纷纷有了夺嫡的心思。

各番国的皇室内斗大顺是不管的,总归都是一家人,谁上位对大顺来说没有区别,甚至可以说,上位者不再服大顺的管制,也属正常之事。可总归这一次反常,新皇上位不但反了大顺,竟然还是在大顺以强有力的手段打击了古蜀之后做出的叛反,这就让人很难琢磨。

按说在大顺对古蜀一战中使出天雷之后,宗隋有多大的胆子也不该来触及大顺这座大厦才是,却偏偏它反了!这让很多人都摸不清头脑。

有探子将宗隋那边的情况回报给坐镇京都的六皇子玄天风,探子说:“宗隋新皇有选秀的意向,皇室对于这场战场并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得十分积极,可是暗地里却是有所动作。大量的兵马向北集中,已经有数十万大军驻守于紧临大顺的第一城宾城。而这其中,还有端木安国的一部份兵马。”

玄天风眉心锁死,对于宗隋的意图始终猜测不清。他曾见过那养伤在京都的李坤,对方也只是说新皇倚仗端木安国,壮了不少胆子,对于叛出大顺的管制十分有信心。可这份信心究竟来源于什么?玄天风想,绝对不仅仅是多了端木安国那一部份兵马那样简单。

宗隋,京城

这是一处跟大顺京都十分相像的地方,只是面积照大顺相比要小上许多,只有大顺京都的一半大小。

宗隋是四番国之中与大顺最像的一个,不但地势像,就连州府衙门的设立也像,听说两百年前的宗隋还不是这番模样,直到出了一位皇帝,在去过一次大顺之后,就对大顺一切都十分满意,于是回来之后想尽一切办法改造自己的国家,以至于把宗隋几乎都变成了一个小大顺。这在当时着实引发了不小的轰动,甚至有大臣当朝撞死,以表不满。

但几经岁月,人们发现这样子也不错,按照大顺律来重新修定的宗隋律比以前更完善更合理,按照大顺的府州重新规划的宗隋衙门,也更加便于管理,甚至皇室后宫也学着大顺,重新设定了三宫六院,在妃嫔制度上亦完全效仿,这样一来,就多出了很多空位来,以至于为了把三宫六院填满,宗隋又再度效仿了大顺在国土范围之内进行后宫佳丽三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的规矩。

可是到了天武帝这一代,事情就有了变化,这二十多年天武帝专情于一人,后宫妃嫔都守了活寡,更别提选秀了。大顺不选,宗隋先帝干脆也不选,要学就学得彻底,于是,宗隋后宫一度多年没有新人入主,到也着实平静了一段时日。

直到新皇上位,臣子位看不下去了,有人当朝就提出让新皇充实后宫,为宗隋繁衍子嗣。因为新皇也就只有一位皇后四位皇妃,后宫大多数的宫院都是空着的。皇妃还没有太妃多,这叫什么事儿?更何况,不管是皇后还是那四位皇妃还都没有生子嗣,臣子们哪能不着急。

新皇在这一点上也算配合,当即便拍了板,选秀!

对于宗隋的这次选秀,大多数臣子都是心里高兴的。毕竟新皇上位,后宫空缺位太多,他们家里的女儿入选的机率就会随之放大。那些原本资色平平的女子,兴许也能因为后宫实在是需要太多人去填补,而争取到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机会。

至于女儿们进宫之后的生活,却并不在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只是女儿嘛!女儿就是用来为了家族利益随时随地做出取舍与牺牲,进宫之后能不能出人头地,能不能在皇帝的枕边占有一席之位,那就要看她们自己的本事。

当然,家里也不是完全不管,可是这个管却要等到她们爬到了一定的位置之后,家族能看到希望才会出手,在宫外配合她的上位之需。而这一切,也全部都是为了家族利益。

这是大多数宗隋臣子的想法,可对于淳于将军府来说,此番选妃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淳于老将军的三女儿是正宫之主,是宗隋的皇后,是皇帝明媒正娶的妻子,一切妃嫔对于皇后来说都是妾。选秀,也不过就是公然给皇帝纳妾而已,这些小妾要是听主母的话还好,要是不听话与主母争宠,那就又会产生一番恶斗…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37章 棋子

老将军淳于暗对于此番皇室选秀并不看好,在他看来,新皇上位首先是要想办法坐稳皇位,如今与大顺的战事迫在眉睫,不好好研究战事,在这种时候选什么秀啊?

但换个角度再想想,有充实的后宫对于坐稳皇位来说也不是没有帮助,就是要苦了他那个女儿。

“主子。”有暗卫站于淳于暗面前,将近日里皇宫里的情况如实禀报给他,“端木安国这几日一直跟皇上在一起,昨夜甚至还留宿皇宫,直到今晨天亮才离开。据说此番选秀,端木安国也选送了几位美人入宫,那几位美人的画像先递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十分满意。”

“恩。”淳于暗点了点头,“在皇上还是皇子时,对于端木安国就十分信任,也十分倚仗,如今,二人的关系看起来是越来越好了。也好,只要那端木安国能助我宗隋拿下大顺,老夫且就多忍忍他的这份嚣张。”

“大人。”身边幕僚不无担忧地道:“端木安国狼子野心一眼便能看出来,大人就不怕他终有一天取而代之吗?”

淳于暗听闻此言哈哈大笑,“取而代之?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端木安国,老得下半截儿身子都在土里了,他还能蹦哒几天?在与大顺的那一次对抗中,他损了所有的子嗣,他端木家一根独苗都没了,还想在宗隋兴风作浪?”

幕僚想了想,也觉得淳于暗说得有理,可他就是有一点想不明白:“端木安国如今无后,他自己又已到暮年,如此折腾又是为了什么?”

“哼!”淳于暗冷哼,“他想借宗隋之后打败大顺,重新拿回北界三省的失地,做着再次振兴端木一族的美梦。却也不想想,就他这个岁数,重新拿回北界三省又有什么用?他还生得出儿子么?”

淳于暗对于端木安国十分不屑,可对于宗隋新皇的态度却是有几分疑虑的。端木安国的确是带了不少兵马投奔宗隋,可也不至于让新皇信任到如此程度,甚至在端木安国的教唆下,新皇在思考大顺问题的时候,也有了颇为极端的转变。

最初,这宗隋新皇只是做了不再服从大顺管辖的打算,却在端木安国的几番鼓动之下,竟变成了准备出兵大顺,将大顺反过来收服在宗隋羽翼之下!这就让淳于暗有些心惊了。

宗隋对抗大顺,听起来振奋人心,可实际上,宗隋并不具备那样的实力啊!

淳于暗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新皇却不知为何,对收服大顺特别有信心。淳于暗想,许是端木安国有制胜的把握,再加上还有步聪这个大顺曾经的将领在,宗隋的胜算也的确是又多了一些。这就是一次赌博,输了,宗隋覆,赢了,宗隋将成就统一大业。

“可有查到哪几名女子是端木安国送进去的?”淳于暗问身前的暗卫。

那暗卫点头,“已经查明,共有四人,身份应该不会被隐瞒,据宫里太监说,选秀时会公开出来。”

“四人…这是明面上的。”幕僚插了话,“既然太监说会公开就一定会公开,可是端木安国又哪有那么好的心,只送美人讨皇上欢心?依属下看,除这四人之外,定还有其它女子也在端木安国的安排下进宫参选,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咱们需要留意的,可并不是那四位公开的美人,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其它隐藏的秀女给找出来。”

“恩。”淳于暗点了点头,吩咐暗卫:“去跟皇后娘娘说,多留意这届秀女,要是有拔尖儿的,就要把她们的气焰给灭一灭。”

今日,宗隋新皇第一次选秀,第一批秀女准备入宫。

一大清早,除去北边之外,其余三方城门悉数大开,迎接从各地赶来参选的秀女车驾。

第一批入宫的秀女一共五十八人,来自宗隋各地的官员之家,个个根红苗正,家底都经过了仔仔细细的盘查,以保证万无一失。

然而,一个人藏东西就是一百个人也找不到,就在这次参选秀女的队伍中,有一辆马车里就坐着两个人,一位小姐,一个丫鬟,其中小姐十六七岁模样,身着淡绿色衣裙,面容清丽,打扮得也素雅,看起来没有其它秀女那样刻意的描眉画眼戴花,可也正因为此而衬托出了她的与众不同来。就好像是烈日炎炎之下的一溪清泉,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绿衣女子面色沉静,不见喜气,也不见初次进京的好奇,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甚至还对正掀了帘子往外看的丫鬟说:“把帘子放下吧!没什么好看的,总归就是比咱们原来的地方更大一些,更热闹一些罢了。”

丫鬟也很听话,自家小姐让放下就放下,然后身子正了回来与小姐面对着面,谁也不再说话。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绿衣小姐终于又开了口,是问身前的丫鬟说:“你可知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什么人是在他安排下进了京来的?”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据说他的女儿遍天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也暗地里打听过,可还是不知道其它人都隐藏在何处。这次进宫也一样,来下命令的人说,不必知道彼此身份,进了宫以后也不用顾及旁人,只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得好就行。总归能够在后宫里活下来、并且得到皇上宠爱才是最要紧之事,达不到这一点,咱们就是颗废子。”

“是啊!”绿衣女子叹息了一声,“你说得对,只有活下来,并且得到皇帝宠爱才能够帮得上他,否则,我们对他来说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是不会管我们的死活的。”她冷哼一声,“说什么父亲,有这样的父亲才是最不幸之事。”

“小姐。”丫鬟赶紧劝道:“这样的话可莫要再说了,咱们进都进了京来,就必须得接受这个命运的安排。想想还在锦诛州的老爷和夫人吧!如果咱们不配合那端木安国行事,老爷和夫人还有全府人的性命就都岌岌可危。端木安国行事狠辣,他若发了狠,杀了咱们一府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绿衣女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想到锦城的那个家,想到从小当养她到大的父母,还有祖母,还有兄弟姐妹们,她那颗原本为自己愤愤不平的心也逐渐的平静下来,面上也泛起了笑意,“是啊!为了他们,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只要他们能够继续平静地生活,我受些委屈又何妨呢?”她说着,又看了看面前的丫鬟,问她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他生下来的工具,我是,你也是,可是我从小有疼爱我的养父母,他们甚至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的事实,我前面这十六年过得还是幸福快乐的。可是你却不同,我们实为姐妹,可是从小到大却是我为主,你为仆,你…会不会觉得不公?”

丫鬟苦笑摇头:“没有什么公不公的,我从生下来就被安排到这个角色上,不认也得认。小姐,虽然咱们都是工具,可工具一旦飞黄腾达,就可以不再受那人的控制。我希望你成功,那样我在你的羽翼下也能避得一世平安。而你若失败,很有可能就要我去代替你完成任务,而我…并不想。”

这丫鬟低下头,面色凄哀。

绿衣女子明白她说的话,而如今,她们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丫鬟说得没错,只有飞黄腾达了,才能够有机会摆脱端木安国的控制,甚至如果将来她有机会,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那端木安国置于死地。只有端木安国死了,她这一生才能过得安稳,她的爹娘就还是她的爹娘,她会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好好的在宫里过日子,为自己的母族谋取最大的利益。

宗隋皇宫内,皇后娘娘淳于清正坐在亭子里,手里捧着一本册子拧着秀眉仔细看着。亭子周围站满了侍候着的宫女太监,有人端着茶水,有人端着糕点,还有两名太监的身边放着一把椅子,以便娘娘随时随地可以坐下来赏景。

新皇李简对这位发妻还是十分疼爱的,不但给了她最尊贵的皇后之位,还给了她在这座皇宫里莫大的权力。

可是淳于清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是老将军淳于暗的女儿罢了。自己家父亲手握宗隋一大半的兵权,这个新上位的皇帝想要全部收回还需要一些时日,所以不得不溜着淳于家。事实上,李简对她可没有多少感情,两人的夫妻之情也不过就是平淡如水,相敬如宾罢了。

这种状态在别人看起来十分和谐,甚至还会被人称赞。可对于夫妻来说,相敬如宾却是最大的悲哀。

淳于清看着手里的名册,心情莫名地烦躁。身边近侍宫女见皇后娘娘手上虽捧着册子,可老半天了都没翻上一页,无奈地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不愿意看这个,可今日参选的秀女们都已经进城了,虽是第一场由吴妃娘娘主持,这些人也都经了三审六问,可还是需要您过了目再给个话儿的,不然李妃娘娘可是一个都不敢留。”

“那就一个都不留好了。”淳于清把手里的册子往桌上一扔,冷哼道:“一个都不留眼才清静,弄那么多人进宫来有什么好?”

“可这是皇上准了的。”小宫女也十分无奈,“娘娘估且就当做人多了是为了进宫来给您解闷的吧!您操持后宫也劳累,往后可以有更多的人为您分担,可是解了不少烦忧呢!”

“是啊!后宫锁事有人分担,皇上也有人分享了。”她耸肩而笑,面上泛起苦涩来。

却在这时,有个小太监一路小跑的过来,到了淳于清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就见淳于清疑惑乍起,惊问道:“怎么会这样?”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38章 原来,芳心暗许

小太监给宗隋皇后淳于清带来了一个消息,大顺那头领兵前往东界,准备跟宗隋开战的将领是七皇子玄天华。

这让淳于清十分震惊,据探子原先传回来的消息,领兵的人不应该是九皇子玄天冥么?为何又换成了七皇子?七皇子虽说也曾往东界做过主帅,可那时两国并未开战,边界平和,他不过是坐镇大军督导训练罢了,不需要上阵杀敌。怎的这次如此突然?

淳于清有些慌,虽然宗隋新皇李简与她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毕竟她是淳于暗的女儿,李简如今还要仰仗淳于暗的兵力,所以在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战役上,有很多兵防部署还是没有对她隐瞒的。所以她知道,这一次,宗隋不说有十成的把握,却也有着八成的信心,特别是那端木安国,似乎是有什么后手能够帮助宗隋制胜一般,让李简对其信心百倍。

据说宗隋有大把握制胜这是好事才对,可淳于清在听说大顺那边领兵过来的人是七皇子玄天华后,这好事于她来说可就变成了坏事。

大顺七皇子玄天华,温润如玉,飘然若仙,对其大名如雷灌耳的何止大顺本国人,就是在四番国境内也不乏玄天华的痴迷者,特别是在这宗隋。由于宗隋在地貌气候上与大顺十分相似,宗隋人的长相气质包括语音语调都跟大顺十分契合,这也就导致了宗隋人的审美观跟大顺也十分接近。玄天华在宗隋的名气非常大,宗隋各省府的书铺里都有卖他的画像,很多女子都把玄天华当成爱慕的对象,偷偷的叫丫鬟去把画像买回来,收藏到闺阁之内,日日对着画像憧憬着有一天能够与这位若仙之人成神仙眷侣。

这其中,就包括了当初还未出嫁的将军库三小姐,淳于清。

淳于清知道玄天华是通过俞千音,要说放眼整个宗隋,对玄天华最上心、也是把暗恋彻底变成明恋并且还追求得轰轰烈烈的人,无异于化名为俞千音的宗隋公主李月。淳于清是老将军的女儿,每每宫里设宴,或是姐妹欢聚,她跟俞千音总是能碰到一处去,俞千音整日把玄天华挂在嘴边,以至于时日久了,她对玄天华这个人竟也起了莫名的好感。

要说淳于清以前也不是没看过玄天华的画像,将军府有几个丫头性子开朗,曾借着出府采办的机会买了玄天华的画像回来,她好奇跟着看了几眼,当时只觉这男子就像画中仙,好看是好看,可距离感太强烈了,不像真实的人。她还曾打趣地跟丫头们说,这不过就是小商小贩用来唬人的玩意,指不定是从哪张神仙图上临摹下来的,世上怎么可能有长成这样的人。

可是后来,俞千音追玄天华追到大顺,弄了一身的伤回来,被先帝关在皇宫里不得外出。可是俞千音那一手制皮术却不是吹出来的,她为解心头思念,在宫里养伤期间,竟然做出一张玄天华的人皮面具出来,还找了个据说跟玄天华身量差不多的下人整日里戴着,就为了让她过把眼瘾。

淳于清就是在看过那个戴了面具的宫奴之后,对玄天华芳心暗许的。她那时就在感叹,原来世上竟真的有如此若仙之人,从此之后,对那个从未谋过面的人再放不下。

一张人皮面具,把淳于清给迷得神魂颠倒,可是俞千音却对自己那面具做得并不满意,她告诉淳于清说,面具不像,她根本制不出大顺七皇子的神韵来,连一成都达不到呢!

后来,玄天华前往大顺东界坐镇军营,也就是云妃跟着跑出来那次,淳于清听说了,便偷偷地从将军府里溜出来,过了两国国界,混入福州城内。也就是在那次,她终于看到了玄天华的真面貌,从此,情根深重,再难自拔。

然而,堂堂宗隋公主都得不到的人,她一个将军之女又如何能够企及?淳于清知道这场暗恋终究是不会有任何结果,背地里哭得肝肠寸断。

那次她偷偷跑出,被淳于老将军发现,罚她在府中佛堂跪了一天一夜。后来,她嫁给了二皇子李简,这桩心事终是不得不深深地埋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甚至就连当初知情的贴身丫鬟都被老将军秘密处死了,就是为了替淳于清保住这个秘密。

淳于清回想往事,好像在将军府里爱慕玄天华的日子还是昨天一样,那时候宗隋与大顺还安安稳稳的,两国之间往来也稀松平常,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可是一转眼,时局变换,宗隋先帝过世,她的夫君李简上位,转身就跟大顺翻了脸。如今,那七皇子玄天华竟还领兵出征,淳于清的心乱作一团,她甚至都假想到了玄天华在这场战事中送命的场面。

见皇后听了小太监一番耳语之后就怔在原地,身边近侍宫女不明所以,小声叫了她:“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淳于清匆匆回过神来,心头一阵后怕。李简此人生性多疑,就是自己身边也布了不少他的眼线,包括身边的这些近侍,她都不知道哪个是普通宫女太监,哪个就是李简的人。

她看了一眼叫自己的宫女,又看了一眼那个来传话的太监,想了想,道:“没事,本宫只是在想,做人啊,不能太小心眼。虽说后宫进来新人,势必会分享旧人的宠爱,可本宫是中宫皇后,本就不该只想着自己,要从大局考虑。选秀是为了要为皇上繁衍子嗣,这都是为了咱们宗隋好。皇家的姐妹就该多一些才热闹,此事就让吴妃自己做主吧!就跟她说,选人也不要太苛刻了,如今各宫院都空着,能住满就住满吧!最先诞下龙儿者,本宫重重有赏。”

皇后娘娘想通了,下人们也跟着松了口气,赶紧就把名册接了回来,自又有人向吴妃那头去传达皇后的话。只是她身边的那位近侍小宫女却觉得自家主子刚刚的表现还是有些反常,分明是那小太监来禀报了什么事情,才引得皇后沉默了很长时间,而且之前皇后还问了句“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事呢?她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目不斜视。

名册很快就送到了吴妃那里,同时也把皇后淳于清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

吴妃听了之后突然就笑了,一边笑一边跟身边侍女说:“本宫没有听错吧?皇后居然会这么大度?她说后宫姐妹越多越好?说皇家子嗣越多越好?真是笑话!假惺惺的当好人,内心里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儿呢吧?哼!她就是这样的人,明明妒忌得要死,却偏偏要强撑颜面,虚伪。”

这样的话,下人们只有听着的份儿,却谁也不敢插言。吴妃却是在气头上,说完还觉不过瘾,仔细琢磨了一下来人传的话后,又道:“她说什么?最先诞下龙儿的有奖?奖什么呢?是一碗坠胎的汤药吧!哈哈哈哈!”她口中笑着,面上却是狠厉得几近扭曲,“虚伪!恶心!淳于家怎么可能让龙儿活着?淳于家怎么可能让别的孩子生在她淳于清的前头!别说是皇子,就是女儿都是不行的!不行的!”

吴妃情绪似不受控制,身体都在哆嗦。有宫女在边上赶紧把人扶住,同时向那来传话之人一边使眼色一边道:“皇后娘娘的话我家娘娘都记着了,公公且回去吧!我家娘娘身子不舒服,胡言乱语呢,公公回去可不要把无心之话都学给皇后娘娘听。”她这边说着,那头,早已有吴妃身边的宫人将一大块银元塞入那太监手中。传话的太监得了银子,很高兴地点了点头,保证自己绝不会乱说话之后,匆匆离了这里。

吴妃却还沉浸在悲愤之中,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口中呢喃:“半年前我那孩儿,大夫都说了只是个女娃,我本想着女娃好,不会遭人妒恨,可以好好地活到长大成人。可她淳于清却连个女娃都不放过啊!那孩子我怀了七个月,都已成了人形,却还是送命在她的手上,我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

吴妃扑在桌面上失声痛哭,身边下人无奈地小声劝着,却也知道怎么劝都没用,只能让吴妃好好地哭一场,哭痛快了才能止得住。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打半年前吴妃没了孩子,这场面每隔一段时日就会上演一番,宫人们都已经习惯。

只是谁也没办法体会吴妃心里的痛,她恨淳于清,恨到做梦都想掐死对方。可是她不能!当初李简夺位在即,绝不可能跟淳于家翻脸,于是就只能舍了自己的孩儿,在李简明知道是淳于清动了手脚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责备淳于清半句,甚至还帮着淳于清找了一个脱罪的理由,只让个丫头背了锅。

如今,李简依然要倚靠淳于家的势力稳固自己的皇位,她丧子之仇不知何时才能得报。

吴妃哭了一起子,终于缓合过来,门外有个太监走了进来,到她近前行礼说:“娘娘,咱们安插在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来回报,说皇后娘娘在看秀女名册时原本是很低落的,她的侍女还在劝她想开些。可是后来听了一个小太监的密报之后就突然改了口风,却是不知为何。”

“哦?”吴妃来了精神,立即吩咐——“去查!本宫一定要知道那小太监的密报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39章 发疯的御王妃

淳于将军府的三小姐成了皇后,在皇宫里搅得吴妃不安生,那被凤羽珩原主灵魂附了体的嫡小姐淳于灵,也在大顺的京都里搅得凤羽珩不得安生。

凤羽珩回京当日便又发现了淳于灵的身影,可惜,追丢了。事后,她派出了大量的人撤开网的去找,几乎就要把个京城给掘地三尺,可还是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近日来,凤羽珩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正常的时候到也有,可是多数时候她都是暴躁的,每当有暗卫回报说人还没有找到时,她都会勃然大怒,从来不跟属下发火的人动不动就要把暗卫大骂一通,甚至忘川黄泉二人都没逃过她的坏脾气。整座御王府的下人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王妃不开心。

可是人们却都不怪凤羽珩,因为他们知道,凤羽珩这种状态明显是不对劲的,王妃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突然性情转变。他们不怕受罚挨骂,只是担心王妃的身子,担心她所遇到的事能不能尽快的解决。

可凤羽珩所遇到的事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决掉的,那个突然出现的、疑似她这具体身原主的女人,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她找了这么多天连个影子都没摸着。御王府、郡主府,甚至连淳王府的暗卫都被她调动了,却依然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传回来,她几乎都快要崩溃了。

这件事情搅得凤羽珩心烦,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这种烦有一部份来自于她自己,还有一部份凤羽珩觉得最棘手的,就是来自于她这具身体本身的臊动。她能深切直观地体会到随着那女人的出现,随着自己对那女人的身份浮出水面,这具身体越来越不受她的控制了。就好像被另外的事物所牵引,想要与之融合,而对她进行抛弃。

凤羽珩开始害怕,自己这一场穿越本就诡异莫名,既然当初她能占具这具身体,那么,现在身体的原主回来,那个真正的凤羽珩的灵魂会不会把她从这身体里赶走?人家原主要归位了,那么她呢?她该何去何从?

凤羽珩想,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不是把那名女子找出来,而是应该她跑!跑得越远越好!只要离开那原主一定的距离,她的身体就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应,她就会生活得像从前一样,应当没有那个人。

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遇事选择逃避之人,对于凤羽珩来说,与其躲一辈子,到不如迎面而对,她想知道最终结果,哪怕鱼死网破也要把那人找出来。

都说一个人藏东西,一百个人也找不到。的确是这样,只要有心想藏,任凭她想尽任何办法,都很难将人寻到。更何况,那些寻人的暗卫也好,忘川黄泉也好,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们要找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只有一张画像经凤羽珩口述画出来的画像,其它的线索一概不知。

这晚忘川给凤羽珩守夜,黄泉出去带着暗卫继续寻人。如今的京城,官差们都知道御王妃在寻找一名女子,四大城门皆全面戒严,所有进城出城的人,不论男女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甚至连关闭城门的时辰都提前了,就是怕有人混水摸鱼,趁着天色渐暗出了城去。只是人们都当那女子是御王府的仇人,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深仇。

黄泉从天黑找到次日天际发白,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她回府之后问忘川:“你说说,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人,能让小姐如此发疯一般地找?我们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看过她如此为一件事情着急啊!”

“是啊!”忘川叹了一声,“是头一次。可只是着急还好,我更担心小姐的身体。这一宿又是基本没有合眼,我进去两次,她都在床榻上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又没睡吗?”黄泉拧着眉道:“前儿我值夜她就没睡,再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忘川,你说,咱们要不要给王爷去信,把小姐的情况跟他说一下?”

“不可。”忘川摇头,“小姐明令说过此事不可以惊动王爷,咱们要是私自做主把这事儿给说了,以后怕是就不用侍候在小姐身边了。”

两人正说着,凤羽珩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拉了开。一夜没睡的人走了出来,因休息不好,眼眶都是发青的,这些日子折腾得人也更瘦了,看着就叫人心疼。她一出来直接就开了口道:“我想起一件事来,咱们只在京城各处角落找,说到底找的还是外围,并不算渗透所有地方。当初俞千音为了拐走想容,借了凤粉黛之手,如今那人为了躲避我,会不会也找人相助?她若是藏在某一处府邸里,那任凭咱们把京城大街小巷都给翻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的。”

忘川一愣:“小姐的意思是…”

“去各家各户给我找!”她冰冷又坚决地道:“派出暗卫,不管白天晚上,只要有要会,就给我逐一的去搜。不管官员大户还是平民之家,都给我搜个遍,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两个丫头听着乍舌,老天,进到各家各户去找?那得是多大的工程啊?

忘川试探地道:“小姐要不要选出一些可疑的人家,咱们重点去搜查?京里人多户广,咱们的人手再多也是有限的,如果一家一家的去找,怕是得找上几个月都找不完呢!”这事儿凤羽珩只调动了身边的人和暗卫,并没有太大张旗鼓,所以彻查起来也是有些束手束脚。

“可疑的人家吗?”凤羽珩眼睛眯了起来,也不怎的,竟是心中一动,一个想法砰然而出——“姚家!对,就是姚家!你们给我到姚家去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放过。特别是那些丫鬟婆子,都给我看仔细了,以防那人乔装打扮。”

“姚家?”黄泉大惊,“小姐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凤羽珩烦躁地挥挥手,到也很快地想了一个理由出来,“不是姚家有问题,是我担心那人成心与我做对,又选择我在乎的人下手。”

她这理由很充份,忘川黄泉也觉有理,于是赶紧应下,分头去吩咐暗卫们。

可凤羽珩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实际上,她是真的很怀疑那名女子混进了姚家。要知道,那可是姚家真正的外孙女啊!姚府上所有的人都是她真正的亲人,出于亲情她会回去,出于对自己的威胁,她也会回去。

凤羽珩更着急了,如果那人真的回了姚府,只藏在暗处还好,只远远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感怀往事还好。可是万一那人起了认亲的念头,那该怎么办?爷爷姚显肯定是会替自己说话的,那其它人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将这件事情仔细的思考一遍。首先,当年在西北的大山里,她刚刚占据这个身体时,那原主是跟她有过短暂交流的,她说会替对方报仇,原主甚至还对她说了谢谢。

凤羽珩自认为自己说到做到,凤家施于原主的仇她一早就报了,两人就算再见面也应该和平友好才是,甚至还可以做好姐妹,交流一下穿越和重生的心德体会。可是她知道,现实并不是那样的,原主的出现带给她的心灵的震撼可跟和平友好没有半点关系。原主能出现在步聪身边,这就已经说明两人所处的局面形成对立,再加上她一向很准的直观感受,她有理由怀疑原主的出现会给她带来致命的威胁。

必须得把人找出来,然后她们两个面对面,她要看看自己这身体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弃她而去。也想问个清楚,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会与她对立。总之,这一切都要在任何人都不知的情况下进行,在玄天冥回来之前,这一切必须处理好,绝对不能留一丝后患。

这几日,忘川黄泉调动了大量的暗卫潜入姚府,就连忘川自己都潜入了进去,就为了给凤羽珩找那画像上的人。而黄泉则是在白天里光明正大地带着礼物进入姚府,来意说得很明白,替凤羽珩给长辈和表哥们送东西。

凤羽珩给姚府送东西这一点都不稀奇,姚府的人也并不觉得有多奇怪,甚至黄泉在姚府里闲逛他们都觉得挺正常的。毕竟两家往来甚密,府里很多侍卫都是凤羽珩那头安排的,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黄泉与他们熟识,来一趟总是要说说话的。却不知,实际上,黄泉却是在观察这姚府上上下下,以图将那混入之人查找出来。

这边搜查姚府,凤羽珩也没闲着。她想,俞千音都能借助凤粉黛捉住凤想容,就凭凤粉黛那个性子,外加凤粉黛对她的妒恨之心,对方很有可能也去利用一下那个四妹妹,甚至很有可能跟凤粉黛说出真相,借凤粉黛那个“说话办事不经脑子”的脾气秉性把这个可怕的事实给传扬出去,以此来对自己进行打击。

她越想越觉得很有这种可能,甚至这种可能已经大过了姚府那边,凤羽珩按捺不住了,心底那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又腾升起来。她必须得往凤粉黛那边走上一趟,这事儿绝对不可以让凤粉黛跟着掺合,那个没脑子的妹妹一旦掺合进来,她可就更不好收场了!

这想法一起,凤羽珩再不多等,抬腿就往府外走。听说凤粉黛新搬了家,她就当去给送一份乔迁之礼吧!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40章 就是来吃个饭

凤羽珩是自己出府的,忘川和黄泉都在姚府那头忙活,周夫人担心她想跟着,却被她拒绝,就连周夫人派出的悄悄跟在后头保护她的侍卫都被她发现并且赶回府去。此番去见凤粉黛,如果那原主真的在,她必须得一人面对,绝不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实情。

凤粉黛如今不住在水晶别院了,她用了近乎残忍的方式跟五皇子决裂之后就搬了出来,带着小宝和冬樱,还有零散的几个下人租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住下,到也算安生。

凤羽珩到时,粉黛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都搬到这种地方了,凤羽珩居然还来。

当然,她不奇怪凤羽珩是如何知道这地址的,放眼整个京城,御王府网是撤得最广的一个,凤羽珩想要找到她实在是太容易了。可是这个高高在上的二姐姐来到这里干什么呢?她与她之间,还会有什么交集吗?

府门是凤粉黛亲自来开的,她这里人手少,冬樱又被遣出去采买,很多时候她都是坐在前院儿,有什么事情都亲自处理。凤羽珩到时,她正在教小宝识字,也就只在这种时候,她才会稍微的感念一下幸亏自己是出生在凤府的,凤瑾元是丞相,家里的孩子不分嫡庶都会给讲先生讲书,让她不至于大字都不识一个。而在这个时代,很多家里的姑娘们都是不允许读书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学习女红才是最要紧之事。

“御王妃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凤粉黛一手牵着小宝,一手还拿着书本,搬离了水晶院后,她没再见过五皇子,也没再跟凤羽珩她们有过任何的交流,渐渐远离了权力中心之后,心境也平和了许多,几乎很少再兴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如今再看到凤羽珩,那些无奈之下放弃的梦想竟又在心底蠢蠢欲动起来,那份骄傲和不甘似野草般总欲肆意疯长,却还是被她强行地压制下去。粉黛推了小宝一把,“给御王妃问好。”

小宝很乖巧地上前两步,冲着凤羽珩行礼,道了句:“王妃姐姐好。”小孩子问完好,抬头去看凤羽珩,记忆中有这位王妃姐姐的印象,可从前的凤羽珩却是比现在平和许多,为何今日再见到这位姐姐,竟会觉得她有些吓人呢?小宝退步回来,躲到粉黛身边,伸手拽了粉黛的衣裳,小声道:“小宝怕。”

粉黛拧着眉看凤羽珩,不快地道:“御王妃板着个脸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我带着弟弟好好的过日子,可没有再招惹你,你这是来寻谁的麻烦?”

她说话间,凤羽珩径直地往里走,二进的宅子很小,很快就让她走了一个来回。再回来时,又在正院儿当中站下,这才正眼去看粉黛。

粉黛都气笑了,“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到我这院子里抓贼的吧?你也看到了,我如今住的地方就这么大,能藏得下什么呢?”

凤羽珩冷眼看她,半天都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心里那种很难受控制的暴躁情绪又开始作祟,她只能尽全力的压制,否则很容易暴怒,而暴怒之下伤了粉黛也是有可能的。

粉黛见她不说话,更是不明所以。院门还没来得及关,她走过去往外瞅了瞅,凤羽珩竟真的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带一个下人,连忘川黄泉两个跟屁虫都不见影子。她就纳闷了,不由得又回过身去问那站在院中之人:“凤羽珩!你说句话,到底来干什么的?这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在我院子里站着也不是个事儿。这眼瞅着到晌午了,你难不成是来我这吃饭的?”

没想到凤羽珩还真点了点头,终于开口说了进院儿之后的第一句话:“对,就是来吃饭的。路过这里正好饿了,想着这是四妹妹住的地方,就进来蹭顿饭吃。”

粉黛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吃饭?她这辈子跟凤羽珩一起吃饭的次数十根指头都数得过来,两人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前凤府家宴时,好不容易凑到一桌上,也总是会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给搅得不欢而散。怎的,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她心中疑惑,可也是好奇凤羽珩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刚巧冬樱从外头采买回来,她便吩咐说:“去厨下说一声,晌午的面条多煮一碗,御王妃留在咱们这儿用午膳。”说完还对凤羽珩道:“王妃别嫌弃,如今我这日子过得不比从前,小门小户的也没那些个讲究,能简则简,中午咱们就吃面吧!”

凤羽珩到也不嫌弃,自己顿地找了院中的石凳坐下,两手搁在面前的石桌上,点了点头,“好。”然后又抬起脚步开始了新一轮的搜寻。而这一次,搜寻的不只是前后院儿,而是这府里每一间房。

粉黛气得呼呼直喘,很明显,凤羽珩是来搜查的,可是她在搜什么?粉黛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这里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二姐姐大驾光临亲自来搜?

她想不明白,凤羽珩也不想说,事实上也说不明白,她总不能问凤粉黛是不是有一个陌生女子住在这里,还自报家门说自己才是真正的凤羽珩吧?

她怀疑那原主来了粉黛这儿,可事实上,粉黛的府里却什么都没有,连下人都没几个。

看着粉黛疑惑不解的样子,听着粉黛有一句没一句的冷言,凤羽珩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二人坐在饭桌着,下人将面条端上来,平平常常的三碗面,里头有些肉丝和青菜,油水不是很多,但闻起来很香。她把自己碗里的肉挑给小宝,伸手抚了抚小宝的头说:“小宝乖,多吃点肉好长高个子。”

凤粉黛失笑,也很是有些无奈地问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想容,你不让我跟你叫二姐姐那我就不叫,我躲你们远远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可是你突然就又来了,还里里外外的把我这院子搜找了个遍…凤羽珩,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凤羽珩看着她,突然就在想,如果是那原主还在,在面对这个四妹妹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如果一直是原主活着,从西北回到京城,是会在凤家一轮一轮的折腾中活下来,还是会死于很多年前凤梧县的那一场火灾?

见她又愣了,凤粉黛气得猛拍桌子,拍得小宝都快吓哭,凤羽珩这才回过神来,却只是道:“没什么,吃吧!吃完我就回去了。”

“你…”凤粉黛气结,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差点没上来。好啊!她从前斗不过这个二姐姐,现在避开世事,还是能被对方气得要死,这难道就是报应吗?是她过去做的错事太多,老天爷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不留给她,让她连平淡的日子都没得过吗?

粉黛不知该说什么,吃也吃不下,就气乎乎地坐在那里。凤羽珩到是吃得香,很快地半碗面就下了肚,期间还不忘督促小宝也快些吃,甚至还把粉黛没动过的那碗面里的肉丝也给小宝夹了过去。这场面就好像她凤粉黛才是客人,凤羽珩跟小宝是一对亲姐弟一样。

渐渐地,粉黛别扭的心思又窜了起来,小宝那张愈发白净好看的脸她又瞅着不顺眼了,又怎么瞅怎么跟凤瑾元很像很像了。她手起,一把夺过小宝的筷子,大声道:“不许吃了!”

小宝“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却哭得粉黛愈发的厌烦:“哭什么哭?刚刚你说你害怕她,那时你怎么不哭?人家给你几块儿肉就是好人了?我天天养着你怎么不见你念我一句好?”

她突然就发彪,对着小宝大骂,可这无论对于凤羽珩还是小宝而言都并不陌生。凤粉黛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这再平常不过了,虽然近段时日她平和了些,可骨子里的性子却是无论如何也变不了的。

小宝哭上一阵子也就好了,还抽抽嗒嗒地跟粉黛说:“小宝知道姐姐好,小宝一直念着姐姐好呢!”

粉黛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可一双眼却冷冷地看着凤羽珩,都恨不能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里头到底装着什么。粉黛想,凤羽珩今儿如果不把话说明白,她可能会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吧?

可凤羽珩偏偏就不说,眼瞅着一碗面条吃见了底,她竟然站起身,只对粉黛道:“饭吃过了,那我就先走了。粉黛,你虽不与我们住在一起,但到底都是凤家的孩子,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可以到御王府去找我,能帮的我都会帮你。另外,收收你的性子,好好待小宝,能有个弟弟在身边陪着也是幸福的事。明年你就及笄了,跟五皇子之间也别闹得太僵,如果你磨不开面子去和解,我可以替你去和他说一说。总之,别跟自己过意不去,好好生活才是正经事。”

她说完,再不多留,转身就走。凤粉黛眼睁睁地看着凤羽珩走出屋子,再走到院门口,自顾地打开院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就连小宝都愣愣地问了句:“王妃姐姐真的只是来吃面的呀!”

可粉黛知道不是,凤羽珩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她不想去猜,她只是想着凤羽珩最后的那番话。让她去跟五皇子和解吗?还和解什么?她听说就在自己搬离水晶别院的第二天,黎王府就迎进另外一名女子,当即就被玄天琰封为侧妃…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41章 有人跟踪你

黎王府上已经很久都没有过女主人了,自从玄天琰迷恋上凤粉黛,原先府上那些个女子全部都被他给遣散了去,就一心一意地对着凤粉黛。

最开始的时候,府里人都觉得这样很好,终于不用再被外人背地里讲究五皇子是个荒唐的王爷了,他们家主子终于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甚至从小把他抱到大的嬷嬷还为此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可是时日渐久,人们就放弃了原先美好的想法,甚至开始怀念起黎王府从前的盛况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凤粉黛太作了!实在是太作了!

谁都没想到凤粉黛这丫头如此作死,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把个五皇子给折腾得人仰马翻,甚至还为了她更招皇上记恨。这还不如以前呢!至少以前消停,五皇子只顾行乐,整日里都是开开心心的。可自从有了凤粉黛,黎王府的下人们都没怎么见玄天琰笑过,整天都愁眉苦脸的,甚至还有人听说凤粉黛意图让五皇子争皇位,就因为她想做皇后了。

黎王府的下人们想想这些事都觉得后怕,一旦五皇子听了那凤粉黛的话,那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万劫不复啊!夺位是多大的罪?夺嫡是要结多少仇?五皇子根本不是那块料,硬要让他去争,只怕到最后也是人权两空。

于是,人们在最初的喜悦之后,又开始日夜企盼五皇子能对凤粉黛快些厌倦,两人赶紧解除婚约,他们宁愿要一个以前那样夜夜笙歌的黎王府,也不想要凤粉黛这样的、随时可以连累黎王府被满门抄斩的当家主母。

终于,五皇子跟凤粉黛绝裂了,当人们听说这个消息时,差点儿就没买两挂鞭炮在府门口放上一放。也曾有人担心五皇子从此一蹶不振,可直到五皇子很快地就抬了个姑娘进门,还给了个侧妃的名份,人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要说这位新侧妃,长得实在是很好看,据说是京里一户商贾家的女儿,虽然是个庶女,但因生得美貌,所以那商贾一直都很是看重,一心想着凭女儿这份美貌能嫁得好一点,从此借着女儿之势,把他们家的地位也稍微地往上抬一抬。毕竟大顺讲究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没有地位的。

玄天琰抬了这女子进门,封了侧妃,那女子的娘家之势自然水涨船高,虽不至于位及朝臣,可因攀了五皇子这门亲,那在商人堆儿里也是很有脸面的。而玄天琰待这女子也着实不错,一进门就给了她最好的院子住,还给新买了很多好东西,把个玉器铺子的老板都可乐得开了花儿。

人们都传着五皇子厌倦了凤粉黛,又看上了别的女子,却不知,黎王府里,那女子过的日子却是跟外界人描述以及她自己原本的想像一点都不一样。

玄天琰对她好吗?好,的确是好!她要什么给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花多少银子就花多少银子。府里什么都她说了算,可却唯独玄天琰这个人,别说恩宠了,就连面儿都很难见上。她好像只是被人抬进府里来当摆设的,让人知道黎王府有了一位侧妃,可她入府快两个月了,至今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五皇子碰都没碰过她一下。

这位侧妃对五皇子的行为百思不解,可又不敢去问,因为府里有人告诉她:“给你吃喝给你好处,你就安安份份的当你的侧妃。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与其回到娘家继续被父亲待价而沽,莫不如在黎王府里当个名义上的侧妃,至于你有面子,你家里人也有面子。”

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一听了这个话马上就明白了。五皇子只是想要一个名义上的侧妃,而不是真正的对女人重新感了兴趣。而之所以要抬她入府,她猜想,八成就是为了气那个凤家的四小姐吧!

事实上,这侧妃猜得没错,玄天琰匆匆忙忙地抬了名女子入府,还封了侧妃,就是为了跟凤粉黛斗气。当然,最初也不是只想着气粉黛,他也有点儿自暴自弃的想法,想要回归从前,想要让凤粉黛看看,他玄天琰并不是非她不可,想要让凤粉黛看看,重新兴旺起来的黎王府是有多么的热闹,他玄天琰的生活是可以有多么的嚣张。

可当人抬入府,当他想要走进那女子住的院子时,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那般心思。纵使那女子长得十分漂亮,眉眼间也有几分跟从前那人相像的影子,他却依然没有任何想要施以恩宠的心思,甚至连院子都不愿意进。满脑子都是凤粉黛的身影,满脑子都是凤粉黛当初跳雪地梅舞时的模样。

玄天琰终于明白,是他输了,这些年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输了。凤粉黛那个死丫头居然就这么占据了他的心,让他连碰别的女人的心思都没有,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儿?

黎王府里的侧妃成了摆设,成了玄天琰想要观察凤粉黛反应的筹码。可是快两个月了,凤粉黛那头却没有一点反应。来回话的探子说,凤四小姐每天就是在院子里陪弟弟玩,教弟弟读书认字,下午小宝睡觉她就也睡觉,每天中午不是一碗清淡面条就是一顿平常人家的午饭,荤腥都很少见,日子过得就像是清苦的百姓人家。

玄天琰听了有些心疼,想到凤粉黛手里也没什么银子,用的还是以前他给的。可是后来搬到水晶别院,他也没怎么给银子了,因为凤粉黛也用不着。水晶别院的开销都是他直接出的,凤粉黛的衣裳首饰他也给置办了很多,从来不用那丫头自己操心。这样一来,除去自己买些零散小物,凤粉黛几乎不花什么钱,这样一来二去的便也不再开口跟他要,他一个大男人难免疏漏,也就没想起来经常给。

现在想想,凤粉黛手里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之所以用得清苦也是没有办法。于是琢磨着给凤粉黛送些银子过去,可每次银子都准备好了,又觉得没有理由去送,这样巴巴的送上门,显得自己太没面子了,于是又作罢。

一来二去的,凤粉黛的生活就依然清苦。

当然,玄天琰更生气的是凤粉黛的态度,他抬了侧妃进府之事全京城都知道,怎么那丫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一天天还跟没事人似的,难不成就真的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之间的那一场婚约,真的是说解除就解除了的?这么多年了,那凤粉黛就对他一点都没有感情和留恋?就一点都养不熟?

他越想越郁闷,却不知,凤粉黛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之人,这些年玄天琰对她的好她怎么能不感念?只是她害怕再混入那个圈子,与那些人在一起,总会让她心里的那种虚荣和不甘越来越膨胀,以至于做出许多疯狂的举动,那颗比天还高的心总难落下地来。

所以,凤粉黛不是无情,她是在躲,用逃避的方式上自己冷静。

凤粉黛到是冷静了,可是如今,不冷静的人却换成了凤羽珩。她天天上街去找人,有的时候带着忘川黄泉,有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出府。京城大街小巷的各个角落都曾留下她的足迹,甚至连花楼酒馆她都曾进过,还引发了不小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