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尘叹了口气,摸着黑从智能医疗包中,取出所需要的药品与器具。
对于人的身体,凤轻尘表示她很熟悉,可是对于衣服吗?
凤轻尘很无语了,这古代男人的衣服,她真不会脱,而且蓝九卿身上,到处都是伤,她又不敢乱翻,万一又弄断一根肋骨,或者让那根断了肋骨错位,那就惨了,所以……
蓝九卿,你别怪我下手太狠了,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落到我手中。
月光下,凤轻尘笑的如同狐狸一般……
048重演
咳咳……
凤轻尘止住了笑,对着昏迷不醒的蓝九卿道:“蓝九卿,虽然你听不到,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给你解释一下。我现在只是大夫,作为一名大夫,我这么做是没有错的,在大夫面前只有病人,而没有男女之别,我与你现在只是医患关系,所以,请原谅我的失礼。”
说完,就伸手去摸蓝九卿的衣摆。
医用剪刀在手,万事不愁。
咔嚓,咔嚓,管你多么难脱的一服,一剪刀下去,全部给我脱干净。
当然了,凤轻尘绝对不会趁人之危,她是医生,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绝不会像某些医院的坐诊医生,借此占病人的便宜。
蓝九卿大部分的伤都在上半身,所以凤轻尘只将他上半身衣服全剪了,至于下半身吗?
凤轻尘很给面子留了一条裤子。
其实,在凤轻尘拿着剪刀,碰到蓝九卿衣服的那天一刻,蓝九卿就醒了。
他的警觉心一向很高,那冰冷的触感,哪怕他昏死过去了,本能得也会防备。
如果不是因为相信凤轻尘,在凤轻尘握住剪刀的那一刻,她就死了。
因为信任,蓝九卿没有动,而是继续佯装昏迷,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要是敢趁机动手害他,那么凤轻尘就用见明天的太阳了,当然要是凤轻尘敢碰他的面具,同样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结果……
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凤轻尘给剪了。
唰……脸瞬间通红,就是耳根也红得发烫,未避免尴尬,蓝九卿决定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他还是装晕的比较好。
“咦?体温升高了,发烧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凤轻尘一剪完衣服,就发现蓝九卿体温偏高,眼里闪过一抹担忧,细心地探了探蓝九卿的额头。
咳咳,凤轻尘哪里想得倒,蓝九卿这是羞的,不过,蓝九卿却实发烧伤了,伤口发炎引起得。
凤轻尘飞快的从智能医疗包中,取出一支退烧剂,凭借熟练地技巧,闭着眼睛将拿出注射器,准备替蓝九卿打退烧针。
本想往蓝九卿屁股上打,想了想还是乖乖的打手上吧,万一这男人要是知道,自己解开他裤子打针,估计会撞墙吧……
打了退烧针后,凤轻尘拿着酒精,替蓝九卿清理伤口,看不清凤轻尘也只能草草的处理一下。
一大瓶酒精就这么往伤口上倒着,拿着医用的棉签,简单的擦拭了一番,尽量让伤口四周的脏污去掉,避免伤口感染,至于包扎上药什么的,只能等明天了。
而心口处的伤口裂开了,凤轻尘也只能替他清理一下,涂点药重新包扎一下,至于再次缝合什么的,这个时候也办不到,一切只能等天亮了。
最为麻烦的便是断了的肋了,凤轻尘倒是会接骨,可现在这个情况,凤轻尘却是不敢乱动,万一没接准,蓝九卿就得多遭一次罪了。
无视蓝九卿断了的肋骨,凤轻尘收拾好东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蓝九请的身上。
“蓝九卿,我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你坚强点儿呀,撑到明天天亮,我再重新替你把伤口处理好。”
说完,打了哈欠,凤轻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本想坐一伙,可看这个情况,还是乖乖的站了起来,在原地不停的转来转去。
“不能睡呀,不能睡呀,这个天在外面睡一觉,估计得感冒了,医者不自医,凤轻尘,忍着点儿,要是病了可就麻烦了。”
蓝九卿装昏迷,本想图个安静,却听到凤轻尘不停的嘀嘀咕咕,心里烦得要死,却又不能说,只能闭上眼,默默的告诉自己,无视凤轻尘,无视凤轻尘。
然后,然后……
不知道是身上的伤太重了,还是什么,蓝九卿就这么迷糊过去了,反倒是凤轻尘又是蹦、又是跳,折腾了大半夜,就这么强撑着了。
每隔半个时辰,就替蓝九卿检查一次,确保他烧退了,又在半夜,摸黑给蓝九卿输液,一瓶用来防止他伤口感染的,另一瓶则是葡萄糖,替他补充能量和水份。
说到这个输液,蓝九卿也是一个可怜的娃子。
天黑,凤轻尘老是对不准血管,一连在蓝九卿的手上扎了十几针才中,生生把蓝九卿给扎醒了。
对于输液,蓝九卿并不陌生,上次在石室中,他就见过,很稀奇的东西,他知道凤轻尘不想被外人知道,所以很配合的装昏。
替蓝九卿输完液,待到凤轻尘收拾好东西时,天已破晓,凤轻尘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对于医生来说,熬夜什么的是经常的,虽然知道熬夜对身体不好,可作为医生却没有得选择,医生的职业决定了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
虽然很是疲惫,但凤轻尘还能紧持住,可就在她刚刚伸完懒腰时,一枚小石子,啪的一声,打在她背后的穴道上。
“蓝……”坚持了一个晚上的凤轻尘,就这么软软的倒下,而在倒下的那一刻,蓝九卿一个番身,将人接住,平稳的放地上。
在蓝九卿翻身而起的那一刻,“咔嚓”一声响,蓝九卿自己将断了肋骨接好了。
“凤轻尘,这一次咱们两清了。”蓝九卿将凤轻尘放好后,便转身走人,走之前也没有将凤轻尘的外衣还给她。
没办法,他一身破破烂烂,全拜凤轻尘这个女人所赐了,把她衣服披走,也不算什么。
蓝九卿前脚走,凤轻尘后脚就跟着醒来。
蓝九卿可不是西陵天磊,他把一切都算好了。确保自己的离开,不会让凤轻尘有危险。
他出手,只是不希望凤轻尘缠着他,让他送凤轻尘回城。
他的身份,不方便。
凤轻尘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打量了四周,就知道朝她下黑手的人是蓝九卿。
“混蛋,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昨天晚上真是白照顾你了。”凤轻尘气的直咬牙,用力的踩着脚下的染血的碎布。
“没风度的臭男人,你以为姐会借此缠着你呀,你想太多了。”
越踩心里越气愤。
“什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救你不只一次,可你呢?不过是救了我一次,凭什么抵掉我的诊费。”
“小气,小气,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
凤轻尘越踩越生气,再加上一晚上没睡,精力有限,没踩几下就累的喘气,靠着那块巨石坐了下来。
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中衣,外套被蓝九卿带走,凤轻尘一愣,随即一拍额头,痛苦的嚎叫着。
“天要亡我啊,这下东陵皇城又将流言肆起了。我怎么这么走运呀,蓝九卿你真是一个灾星,遇见你真没好事。”
凤轻尘快要哭了。
又一次,衣衫不整的在郊外醒来,看样子,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流言,又要再起了。
凤轻尘恼死了,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是要怪王七,还是怪蓝九卿,又或者怪自己……
049流言
凤轻尘一脸郁闷,重重的叹了口气。
车到山前必有路。
大不了,自己走回王锦凌的住处,找他借一件衣服好了。
想到这里,凤轻尘脸上又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拖着疲累的身子,开始朝斜坡上走去。
她记得,昨天和蓝九卿一路滚下来,现在只要顺着往回走就行了,还可以顺便找一下,她的医药箱。
滚下坡容易,可爬坡却是难,好在这几天没有下雨,路上干干的,挺好走的。
凤轻尘累死累活,终于走到马车散架的地方,一路上连药箱的影子都没有。
找不到药箱,凤轻尘也没有办法,她记得昨天还在这里丢了一把手术刀。
刀片她可以不要,但刀柄能找回来最好了。
低着头,细细的搜索着,还真给凤轻尘找到了,将手术刀擦干净收好,凤轻尘便站了起来,想着是往王锦凌陋室走去,还是直接进城算了。
想想,还是去找王锦凌好了。
流言这种东西,虽然她可以无视,但她毕竟要在皇城讨生活,被太多流言缠身,不利用她日后开医馆治病。
古人讲究名声,她要把自己的名声败坏了,估计医术再好,也没有病人敢上门。
可当凤轻尘千辛万苦走到王锦凌的陋室时,凤轻尘才明白,什么叫坑人呀。
呜呜呜……
看着紧闭的门,凤轻尘快哭了。
原来……昨天晚上出事后,王七赶紧的往回跑,去找王锦凌,将他身边的暗卫调了出来,护送两人赶回王家,以免在这里出什么意外。
当然,王七也有安排了人去找凤轻尘。
派人找凤轻尘,是拗不过王锦凌,王七一点也不担心凤轻尘的安危,毕竟凤轻尘身边有个高手保护。
那个叫蓝九卿的人,一看就和凤轻尘很熟,有他在,凤轻尘绝对不会有事。
却不想……
蓝九卿和凤轻尘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凤轻尘这个时候真是又累又渴,恨不得骂老天。
可再累再渴,她也只能撑着,必须拖着两条腿,继续往城里走。
她可不想一个人在野外呆着,虽然懂一点防身技能,但荒郊野外的,她那点儿技术可不够看。
遇上猛兽什么的还好,最多惨死嘛,可要遇上强盗什么的,那可就惨了,绝对的生不如死。
上辈子,凤轻尘可是看过不少,那些非法武装份子,抢到了女人是如何享用的。她相信盗匪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是一样的,她可不想落得那个下场,那可真正是生不如死。
要靠两腿走回城,可不是容易的事,凤轻尘靠在门柱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便再次起身,启动智能医疗包,给自己挂一瓶葡萄糖,以补充能量和体液,同时从里面拿出指南针,准备回城。
给军医准备的智能系统,绝对不会少了指南针这个东西了。军医不比的一般的医生,军医不是在战场上,就是在野外,极少出现在都市里。
有时候,甚至会参与丛林救治,而在丛林中,没有指南针,除非专业人士,不然你绝对找不着方向。
凤轻尘就曾在云南丛林工作过。那个地方,毒匪猖獗,毒贩子几乎人人有枪,武装力量强大。
同时那个地方走私、偷渡的人也不少,有些不法武装份子,甚至一些国家的间谍,就看中那个地方,利用那个地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国家在那里有一支特种部队,凤轻尘曾是那只支部队配备的军医,虽然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后方,但偶尔医力不够时,她也会上前搭把手,在丛林外围蹿着。
打了葡萄糖后,凤轻尘感觉体力恢复了几分,便迈着步子朝皇城走去。
她必须在天黑之前进城,不然的话,一个女子穿着中衣孤身在城外,很容易引人犯罪。
这一次,老天爷听到了凤轻尘祈祷,离关城门还有两刻钟,凤轻尘终于走到城门口。
一身脏污,发丝凌乱,满身是汗,外加苍白的脸,这样的凤轻尘一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就立马引起路人的好奇。
这个女人是?
“这谁家的姑娘呀?怎么一个人孤身在郊外,看她这样子,不是被人糟蹋了吧。”一地痞样的人,眯着眼打量着凤轻尘。
“我说狗剩,你个脏嘴别乱说话,坏人家姑娘名声,也许是遭了什么事儿呢。”一庄家老汉颇为厚道的出口相劝,不仅如此,还上前寻问凤轻尘:“姑娘,有什么老头儿能帮的吗?”
一路闲言碎语不断,凤轻尘假装没有听到,突然听闻有人要帮她,便停了下来,笑着朝老汉道谢:“谢谢大爷了,不用了,我快到家了。”
说完,展颜一笑,翩然离去,犹如惊鸿,半分不见狼狈之色了。
“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待到凤轻尘走了半天,老汉儿才回神。
“是挺好看得,我怎么感觉这姑娘很眼熟呢?”有人附和点了点头,看着凤轻尘的背影,仔细想着,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姑娘,好半天,那人一拍脑袋。
“哎呀,我记起来了,这姑娘就是凤小姐,凤轻尘,你们还记得不,那天早上,这凤小姐也是这般,不过她身边跟了一个丫鬟,身上穿得也没有这么多,今天……”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那天早上我也在,对对对,就是凤小姐,刚刚那姑娘就是凤小姐,我记得凤小姐当天也这样笑过,老好看了。”
“什么?真是凤小姐?”
“不是吧,这才半个月不到的时候,这凤小姐怎么又……”
“不可能,绝对不是凤小姐。”
“我敢打赌,刚刚那姑娘绝对是凤小姐,不信我们走快点,跟上去看看。”
大家都是要进城的,只不过他们不是担着东西,就是推着货,走起来没有那么快。
这不,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加快速度,三两下就跟上了凤轻尘。
“你们知道不,那姑娘就是风小姐。”有人开始和前面的人聊了。
“什么?凤小姐?她怎么在这里?”
“不是吧,凤小姐又遭事儿了?”
“看这个情况,八成是了,也不知道凤小姐什么时候出城的,看她的样子似乎一宿都在外面,十有八九是毁了。”
“造孽哦,这没爹没娘就是可怜,遇了这事也没人替她出头。”
“造什么孽呀,我说凤小姐这样,就应该一头撞死,一了白了,你看看,这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
凤轻尘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原本走在她前面的人,听到后面的议论声,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半只脚踏入城门的人,一听这个消息又退了回来。
什么?凤家小姐再次一身凌乱的出现在城门口?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太太劲爆了。
没来得收回脚,踏入皇城的人,也立马转身,站在城门处,不肯离去。
这热闹呀,不看白不看,看了回去还能和旁人吹一吹。
凤轻尘黑着一张脸,闭着嘴,什么话也不说,只大大方方朝城门口走去。
她真心觉得自己很低调了,可却不想“凤轻尘”这三个字,怎么也低调不起来。
“凤轻尘”三个字一出,她又再次成了世人瞩目的焦点,她想要否认都不行,更何况她也不想否认。
否认了,她怎么进城呀。
来到城门口,看热闹的人立马退开,主动让凤轻尘走在前面……
050混乱
守城门的小兵远远看到凤轻尘,很是好奇,可职责所在,让他们不敢乱动,现在人走到面前来了,他们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
当……两把长枪挡住了凤轻尘的去路,守城小兵故作不知的寻问:“姑娘要进城吗?姑娘是哪里人,如果是京城人士,那请姑娘出示你的碟牌,如若是外地人,就请姑娘出示进出城公文。”
东陵王朝对人口的管理很是严格,每一个人一出生,就得去官府报备,登记、领碟牌。碟牌是身份的证明,上面写明了你的住处和家族,有点类似现代的身份证,但却比身份证还要实用。
在东陵王朝,或者说在九州大陆,每个人一出生,都有自己的碟牌,没有碟牌的,你就是流民,而流民是不允许进入城市的,并且流民是可以被任意诛杀的。
本城人,进出城都必须登记,外地人要进出城,必须要有本人所在地官府开具的文书。
看似繁琐,但大大的保证了城市治安,减少流民犯案,对于人员管理,这片大陆还是很有一套的。
到于贱民是没有身份证明的,他们的证明就是胸前那个“贱”字,这个烙印就是他们身份的证明。
贱民一般是被圈养起来的,有专门的人看管他们。贱命不仅没有自由,还必须承担粗重的工作。
周行是从贱民营中逃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城的。
被人挡住了去路,凤轻尘并不生气,盈盈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守城小兵,眼中闪过一抹嘲弄之色。
无论生活在哪个时代,人性都是这般的黑暗,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碳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伸手援手的人少。
这些人想看她凤轻尘的笑话是吗?那就看吧。
“凤轻尘,京城人士,碟牌在家中,没有带出来。”
此言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路人,立马闭上了嘴巴,一个个吃惊的看着凤轻尘。
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承认了,这凤小姐是问心无愧所以不惧流言,还是虱子多了不怕痒,无所谓了?
他们记得,上次凤轻尘可没这么好说话,她可是拼命掩饰自己的身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凤轻尘冷冷地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直把一干人等看得低下头,才不急不缓的道:“如此,我可以进城了吗?”
“这个,没有碟牌恐怕不行。”守城小兵见凤轻尘毫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之前想好的各种刁难的问题,此时全都用不上了,只好干巴巴的应着。
“是嘛,如果我一定要进城呢?”凤轻尘轻轻的将额前的碎发顺好,黑亮的眸子对上守城士兵那闪躲的眼神。
事实上,不是凤轻尘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而是今天的事,早晚会被有心人士给挖出来,与其等人抓着这个把柄攻击她,不如自己把这个姿态摆出来。
她凤轻尘虽然衣衫不整,但却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走进城,她身上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
同样一件事,只要换一个角度去看、去说,效果完全就不一样了。
这一点,凤轻尘可是相当的了解,在现代她可是见多了媒体工作者,用一只笔写死人。
守城小兵被凤轻尘这么一瞪,也不敢为难她,立刻道:“凤小姐如果执意要进城,只需要请家中的人带来凤小姐的碟盘,或者请城内人作保,证明凤小姐的身份,就可以进城了。”
说了两个办法,事实上只有后一条可以用。
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凤家败落,整个凤家只有凤轻尘一人,谁给她送碟牌来证明她的身份呀。
而,请城内作保,这个作保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至少得要有头有脸的人,才能让人相信凤轻尘的身份,而这样的人凤轻尘怎么可能认识。
当然,这并不是守城小兵故意刁难凤轻尘,而是职责所在。
原本以为没有热闹可以看,一听守城小兵这么说,众人又来劲了。
“喂,你听说了没有,据说王家七公子与凤小姐有染哦。”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苏家大公子呀。”
“什么苏家大公子呀,明明是谢家三少。”
“那到底是谁呀?”
众人有一阵的讨论,声音之大,就是凤轻尘想要假装没有听到都不行。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凤轻尘很好心地满足众人的好奇心,略略提高音量道:“既然如此,可否劳烦差大爷去一趟王府,告诉王家七公子,凤轻尘回来了。”
什么苏文清和谢三,这个时候都用不上,只有有求于她的王七,会乖乖的来接她。
“原来是七公子呀,可惜了,七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看上这凤轻尘了。”
“可惜什么呀,七公子又不会娶凤小姐,凭凤小姐这家世,可嫁不了王府。”
只要与凤轻尘有关的事情,众人就能说上两句。
守城小兵一听,犹豫着要不要去王府。
王府,他们可得罪不起。
守城士兵一咬牙,和身边的兄弟交换了一下意见,准备派个人去王府问问,可就他们准备朝王府走时,却发现……
原本进进出出,井然有序的城门口,因为凤轻尘的出现,而引人无数人围观,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就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起来,根本挤不出去。
“完了。”守城小兵双腿直发软。
京城城门口,这可是紧要关卡,出现这样的情况,要是被上面的人发现,他就死定了。
“散开,散开,通通都散开,给我排好队,进城,出城的,都站好了。”守城士兵亮出兵器,准备维护秩序,希望在上面的人发现前,把事情摆平。
可是……越急越乱。
“差爷,错了,错了,我是进城的。”
“你别挤我呀,我正要出城呢。”
“让开,让开,你挡着我的路。”
你进我出,谁也不让谁,越急越乱。
当东陵九、东陵子洛和前几天凯旋回朝的宇文元化来城门口视察时,就看到这混乱一幕。
“宇文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东陵九脚步一顿,黑着一张脸,质问道。
宇文元化是少年名将,一回朝皇上就将皇城安危交给了他,由宇文元化负责京城与皇宫安危。
如此荣宠,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宇文元化算是东陵王朝,武将第一人。
可就是这武将第一人,刚接手京城安危,就出了这个事。
“九皇叔请息怒,巨立马谴人去问。”宇文元化那张古铜色脸,此时胀得通红。
刚回京,就在九皇叔与七皇子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实在是……
“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城门重地,如此混乱,贼人要是趁乱混进京城,这个责任你背得起嘛?”东陵九的语气不是很好。
没办法,今天的巡防,是皇上逼着他来的,他根本不愿意管这些政事,但皇上却希望东陵子洛与他多多亲近,最好在皇位之争时,他能旗帜鲜明的支持东陵子洛。
由此可见,皇上对太子也不是那么满意。
没办法,一个病弱的太子,实在担不起这个重任。
无需宇文元化吩咐,他的亲兵在第一时间就动了起来,上前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调集人兵,先把城门口的事情给压下来。
城门口的混乱,很好打听,不过片刻,宇文元化的亲兵就来回话了。
城门口混乱,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就是……
051援手
凤轻尘!
三个男人听到这个名字,表情各不一样。
东陵子洛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不过为了维持皇家风度,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微皱。
东陵九则是一副不相干的样子,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的名字,可以让他动容。
宇文元化则是一脸好奇。
凤轻尘名声之响亮,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知道战胜归来,本是他风云皇城的时候,可不想有一个人比他更出名,生生将他的风头压下。
他刚回京就听说这个名字。
凤轻尘,在那些卫道士的眼中,代表伤风败俗,但在宇文元化这个铁血沙场将军心中,凤轻尘是一个奇女子。
而这世间,能让他宇文元化说出一个奇字的人不多,而奇女子,凤轻尘是第一个。
要知道,宇文元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威震四国、手握兵权的名将,东陵子洛想要登上皇位,除了要得到东陵九的支持,还必段得到这位宇文将军支持。
宇文家族九代单传,个个都是名将,最早可以追溯到前朝。
宇文元化十一岁上战场,十三岁带兵,十五岁与西陵在淮水一战,以五万人马,大败西陵十三万人马,一战成名。
虽然他名声显赫,但却不是骄纵,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凤轻尘和东陵子洛那点儿事,宇文元化当然是知道的,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不会没眼色的掺和进去,可今天嘛。
事情发生在他管辖的范围,九皇叔又在,他就是不掺和也不行了。
“九皇叔,七皇子,我们也上前去看看?”宇文元化开口寻问,却让人无从拒绝。
东陵九不在意,东陵子洛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在意,只好点点头。
宇文元化带兵还是很有一套的,当他们三人走来时,城门口的秩序已经恢复原样。
无论在什么地方,民都怕官,有军队出面,百姓也不敢闹。
三人离城门口还有数十米远,就有眼尖的士兵发现了,咚的一声跪下。
“参见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洛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什么,王爷?
进出城的百姓一听,连头都不敢抬,立马跟着跪了下来,参差不齐的叫着。
凤轻尘一脸茫然,九王爷,谁呀?抬头看向来人,才知道这些人口中的九王爷就是九皇叔。
东陵九是太子、东陵子洛的皇叔,可不是皇帝的皇叔,对外还是叫他九王爷的多,只不过皇上看重东陵九,皇叔之名,也是皇上亲口说得,是对东陵九的一种尊重,以区别他与皇子和亲王的不同。
东陵官员都称东陵九为九皇叔,以显示东陵九的身份,比东陵子洛等人更尊贵,可普通士兵却是不知道这些,只叫着九王爷。
普通士兵与百生见到达官贵人,本能的就会跪下去,这是一种奴性,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可是凤轻尘没有这种奴性。
直到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凤轻尘才反应过来,硬是慢了一拍,成为众人的焦点。
刚屈膝想要跪下去,东陵九突然开口:“免礼。”
咳咳……凤轻尘硬生生的止住下跪的趋势,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东陵九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凤轻尘都怀疑,这句免礼是东陵九为她而说的。
知道来人是谁,凤轻尘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站在原地,微微低头,将骄傲与狂妄收了起来。
她,不想让皇叔九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两次,她和九皇叔两次见面,都是她最为狼狈的时候。
可惜,上天没有听到凤轻尘的祈祷,就在她努力将自己缩起来,想要让众人忽视她的存在时,宇文元化却特意走到她面前。
“你就是凤轻尘?”没有恶意,纯粹是好奇。
如果是平时,凤轻尘对于这样的人,说不上喜欢也说不讨厌,但今天……
凤轻尘气得直想揍人。
这个男人也太没有眼色了,没看到她正努力躲起来嘛,可恶。
可气归气,凤轻尘却不敢当场发作。
能站在东陵九与东陵子洛身边的人,绝非池中之物,这种人她得罪不起。
“回大人的话,民女就是凤轻尘。”凤轻尘轻轻曲膝,一副纯良样。
东陵子洛不屑的哼了一声。
装,装,装。
你凤轻尘是什么货色,我东陵子洛还不知道。
凤轻尘眼观鼻,鼻观心,无视东陵子洛嫌恶的眼神,她和东陵子洛上辈子有仇,这辈子注定交恶。
再说了,她管东陵子洛怎么看,她又不是东陵子洛的未婚妻,她只在意东陵九的看法,可惜……
九皇叔压根就没把凤轻尘当一回事,凤轻尘这么大一个男,他生生的无视了。
心里有些酸,可更多的是释然。
她和九皇叔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九皇叔是天上云,她凤轻尘是地上池,两人不可能有交集。
想到这里,凤轻尘坦然了许多,收敛心神将不该有的念头压下,不再畏畏缩缩,大大方方的站直,任宇文元化打量。
兵法有云,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既然躲不过,那就大大方方的,借此断了自己心中不该有的念想也好。
好奇是吧?
想看是吧?
那就好好看个够。
以后要看的话,姐得收费。
咳咳……
面对凤轻尘倨傲的眼神,宇文元化颇为尴尬的收回了眼神,有点儿没话找话的问道:“凤小姐这是要进城。”
指了指凤轻尘身上的衣服。
他好奇,可是不好意思问,有失君子风度。
好吧,他宇文元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堵凤轻尘。
“大人明知顾问。”凤轻尘没好气的道,眼神时不时的偷看东陵九,却发现东陵九的眼神,落在远处的夕阳上。
东陵子洛本不想和凤轻尘计较,以免失了自己的风度,可听到凤轻尘这般的语气,忍不住呵道:
“凤轻尘,谁准你这样说话的。”再怎么说,凤轻尘曾经也是他未婚妻,和他东陵子洛有点关系,如此没有教养的话,也是丢他东陵子洛的脸。
“……”凤轻尘看了一眼东陵子洛,紧闭双唇,不说话。
东陵九依旧懒得看凤轻尘,宇文元化却是笑了笑,站在一边看热闹。
看样子洛王很不待见凤轻尘,虽然洛王刻意掩饰,却逃不过他这个武将的眼。
宇文元化乖乖闭嘴,站在原地,看凤轻尘如何面对东陵子洛的怒火。
说实话,宇文元化对于凤轻尘当天能活着从皇宫走出来,还是很好奇的,今天他就见识一下凤轻尘的本事。
“凤轻尘,本王问你话。”东陵子洛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凤轻尘的回答,提高声音呵斥。
没有让宇文元化失望,凤轻尘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气死人,或者说气死东陵子洛。
“啊,洛王殿下问我话?可是没有人准我说话呀。”凤轻尘一副茫然的样子
明知她是装得,却没办法拆穿……
052报复
东陵子洛深深地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和凤轻尘这样的女人生气,一旦和她计较起来,就落入了她的圈套了。
冷静下来后,东陵子洛才威严十足道:“本王问你话,还要谁准你答?”
凤轻尘幽幽的看了洛王一眼,委屈的道:“洛王殿下刚刚不是说“凤轻尘,谁准你这样说话的”。所以没人准,轻尘不敢说话。”
“噗嗤……”要不是洛王黑着一张脸,宇文元化真想大声笑出来。
这个凤轻尘实在太好玩了,怎么有这么好玩的人。
宇文元化这一笑,把东陵子洛的按压下去的怒火全部给勾出来,看凤轻尘的眼神,恨不得吃了笑。
宇文元化这一笑,让东陵子洛想起,在皇宫凤轻尘顶着他的下身,威胁他的事情。
这是身为男人的耻辱,每每想到那一幕,东陵子洛就恨不得将凤轻尘千刀万剐。
东陵子洛瞪了凤轻尘一眼。
凤轻尘你傲是吧,今天我就要将你的傲气踩在脚底。
“凤轻尘,跪下。”没有任何预兆,东陵子洛朝凤轻尘发难。
能光明正大的羞辱凤轻尘,这么好的机会,东陵子洛绝对不会放过。
“是,殿下。”凤轻尘很配合,脸上没有半丝不服。
决定在皇城讨生活,凤轻尘就说服了自己,要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
跪,就是她必须学得一件事,无论她能不能接受,她见到该跪的人,都得跪下去,心里再排斥,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凤轻尘的配合,让东陵子洛深感无趣,可他又不能借此发做,只好把重点放在凤轻尘何时出城,因何出城,又怎么会一身凌乱的出现在这里,在城外遇到了什么。
好吧,问了一大堆重点是问凤轻尘遇到了什么事。
听到东陵子洛的问话,东陵九微微移头,似乎也在等着凤轻尘的回答,可惜……
凤轻尘让所有人都失望,无论东陵子洛问什么,就是一句不知道,明明在撒谎,却一片坦然,目光澄明,正气至极。
哪怕东陵子洛刻意散发皇室的威严之气,哪怕宇文元化刻意释放杀气,凤轻尘依旧面不改色。
开玩笑,她可是经过反审讯训练的军医,别说拿气势压她了,就是动刑她也不怕,面对型讯逼供,她凤轻尘撒起谎来,都能经得起测谎仪的考验。
刑讯逼供,疲劳逼供,这些她都见试过了,当然了那些变态的逼供刑法,她知道一些,却没有见识过。
因为训练他们的教官说,一旦遇上那种变态折磨人的逼供,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二是选择自杀。
而两种方法中,教官建议他们选择后者,因为落到那种变态手里,活比死更可怕。
哪知,当年所学在现代没有用上,在古代却一一用上了。没有用来对付敌人,而是用来对付东陵子洛这个负心汉。
东陵子洛问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而不管怎样问,凤轻尘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淡定自若的样子。
看到凤轻尘那张平静的脸,东陵子洛就感觉有气没地方发,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问,一甩衣袖,任凤轻尘跪着,与东陵九和宇文元化继续巡视去了。
凤轻尘看东陵子洛走了,也准备起身走人,哪知她一动,就有侍卫上前。
啪……一把长枪架在凤轻尘的脖子上:“洛王有令,没有洛王的命令,凤小姐不得起来。”
也就是说,东陵子洛要是忘了凤轻尘的存在,那么她凤轻尘就要跪到死了?
凤轻尘点了点头,表示听到,很配合的跪好,顺便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免跪久了,伤身。
不跪好又如何,刀就架在脖子上,她凤轻尘再傲也不能和命傲,东陵子洛是皇子,想要对付她有得是办法。
而这也就是她不敢离开京城的原因的另一个原因,在京城里,她凤轻尘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名人”,东陵子洛或者幕后黑手,要杀她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可在京城外,东陵子洛可以不着痕迹的将她的存在抹杀,而且不会被人会发现。
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凤轻尘就这么的穿着一件中衣跪在那里,路人时不时的指指点点,原本不知道城门口发生了什么事的,看到凤轻尘跪在那里,也一一打听了起来。
于是,凤轻尘再次衣衫凌乱,从郊外回到京城的消息,如同飞一般,吹向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有些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凤轻尘跪在那里,又有侍兵看守,以为她犯了什么错,于是大着胆子,将手中的烂菜的东西,朝凤轻尘砸去。
啪……凤轻尘吓了一跳,一个侧身避开,对方砸了个空,凤轻尘呆在当场。
其他的人,看到侍卫没有出手阻止,也没有呵斥,也跟着砸了起来。
在凤轻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啪啪啪……烂菜,包子、鸡蛋什么的,一个接一个的往凤轻尘身上招呼。
凤轻尘呆呆的看着众人,不闪不躲,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会面临这种污辱人的攻击。
凤轻尘很想站起来,冲到东陵子洛的面前,问他到底要怎么样,要她凤轻尘怎样,他才满意?
可是身后的士兵却不给她机会,她一动,长枪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而确定凤轻尘不会乱动后,守着凤轻尘的四个士兵又很默契的往后退一步,以免遭殃。
凤轻尘就这么跪在原地,任百姓丢砸……
凤轻尘能躲开一次,也躲不开两次。
啪啪啪……
很快,凤轻尘的衣服上,就染满烂菜味,身上也被砸得生痛,而最主要的不是身上痛,而是心中的那份难堪与耻辱。
这是将她凤轻尘的尊严踩在了脚底,狠狠地践踏。
凤轻尘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恨不得把东陵子洛给解剖了。
今日之耻,她凤轻尘终生不忘。
长这么大,活了两辈子,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羞辱,如果,如果不是她足够坚强,她根本就无法活下去,就算活下去也无颜见人。
凤轻尘紧紧地握拳,压制住自己即将暴发的怒火。
面对无知百姓的举动,凤轻尘没有闪躲,而是挺直背脊,任这些人丢砸,面对无知百姓鄙夷的神,凤轻尘没有怯弱,而是傲气十足的回视。
东陵子洛可以践踏她的尊严,却无法磨平她凤轻尘骨子里的骄傲。
啪……一枚鸡蛋砸在凤轻尘的额头上,蛋黄与蛋清顺着脸颊往下流,冰凉的液体让凤轻尘冷的发颤。
凤轻尘没有哭泣,没有愤恨,默默的抬起右手,轻轻地擦拭着,顺便看了一眼,那个朝她拥鸡蛋的人。
一个梳子羊角辫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天真可爱。
一个小女孩?天真无知,她可以原谅!
发现凤轻尘看她,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母亲的身后,怯怯地看着凤轻尘,湿漉漉的眼中,透着不安与胆怯。
凤轻尘知道这个小女孩,也不过是受大人蛊惑,好玩罢了,她根本不懂得,朝她砸鸡蛋代表什么。
凤轻尘摇了摇头,朝小女孩淡淡一笑:“别怕,姐姐没事。”
说完,还拨开发丝,露出额头,让小女孩子看清楚,她没有受伤。
一个鸡蛋砸痛的不是她的额头,而是她的心,她的尊严……
053感恩
面对凤轻尘的友好,小女孩胆子也大了起来,悄悄的走到母亲面前,伸长脖子看着凤轻尘,确定自己没有犯下伤人、杀人的错,才露出一个羞怯的笑。
凤轻尘也回以一个友好一笑,在一片杂乱中,显得纯真而美好,比起遗世独立的仙子,凤轻尘更加的真实。
因她这个笑,众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上的烂菜、鸡蛋,怎么也砸不下去。
“凤小姐,对,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孩子的母亲显然被凤轻尘的镇定给弄糊涂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连忙道歉。
“没事,天黑了,带着孩子早点回去吧。”凤轻尘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却透着一股淡定,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相信。
也许,就也算是医生的长项吧。
医生虽然给人一种冷漠不好亲近的感觉,却容易让人信任。
妇人听到凤轻尘的话,就不由自主地点头,抱着女儿匆匆离去。
而其余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手中鸡蛋与水果怎么也砸不出去,有几个少女,更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凤轻尘。
她们都知道凤轻尘没有错,可错得人是谁?
错得人又是谁?
东陵子洛有错吗?处在他的地位,他没有错,他出身皇室,倍受宠爱,没有杀了凤轻尘,已经是凤轻尘的运气了。
面对这些人廉价的同情,凤轻尘冷漠的闭上双眼。
她可原谅那个小女孩子的无知,但却无法原谅这些成人的无知。
既已成年,那么就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她不怨恨这些人,但她也无法原谅这些人。
她有医者仁心,但她不是圣母,没有圣母的胸襟,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原谅。
凤轻尘就这么沉默的跪在原地,双膝发麻,凤轻尘不着痕迹的轻揉着,她可不希望,因为这一跪而落下什么病根。
天渐渐的黑了,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很快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就只有凤轻尘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那里。
凤吹来,只着中衣的凤轻尘冷的直打颤,上下两排牙齿“咔咔”的响着。
当王七接到消息赶来时,就看到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凤轻尘。
“停车,停车,快停车。”王七顾不得贵公子的形象,半个身子探出轩门,示意车夫赶紧的停下来。
“嘶……”车夫一拉缰绳,俊马嘶吼一声,在原地踏了数步,溅起无数的灰尘,才停了下来。
不等马车停稳,王七就跳了起来,朝凤轻尘跑去,可还没有靠近,就被凤轻尘身后的侍卫给挡住了。
“王公子,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凤轻尘。”
“凤轻尘,你怎么样了?”王七被拦在外,一脸的焦急,又霹雳吧啦的质问拦着他的士兵:“王爷,哪个王爷?我去找他。”
在户外呆了一夜没睡,又走了一天路,凤轻尘本就疲惫不堪,这么一跪,又被人丢鸡蛋、烂菜,凤轻尘可谓是神心俱疲,此时还能跪得直直的,完全是凭一口气强撑着。
一口傲气,一口怨气。
凤轻尘早就有些迷糊了,脑子昏昏沉沉的,耳边一直有嗡嗡的声音萦绕着,什么声音她也听不真切,直到王七的声音传来,她才听清了。
无力的睁开眼,凤轻尘朝王七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别担心,我没事。”
还有人惦记着她,这种感觉挺好的,至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孤独。
“笨蛋,你都成这个样子,还没事。”王七气的直跳脚。
这个凤轻尘怎么和他那个傻瓜大哥一样,无论多大的事,多痛的伤,有人问起,就是先扬起一抹安抚的笑,说上一句我没事。
没事,没事才有鬼呢。
这种话骗骗别人还行,要骗他王锦寒,下辈子都不可能。
王七一个文弱书生,这个时候却气得朝拦住他的士兵狠狠踹了一脚。“王爷,哪个王爷下得令。”
士兵知道王七的身份,不敢得罪王家七公子,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痛得直抽气,可即便如此,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拦住王七,一脸愁苦的道:“回七公子的话,是洛王殿下。”
士兵表示自己很冤枉,真得很冤枉,他不过奉命行事。
“洛王,七皇子?”王七感觉身上的力气全部消失了。
洛王,那可是手握实权的王爷,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极有可能是东陵下任皇帝,这样的人哪怕是王家也不敢得罪。
“是,七皇子洛王殿下。”士兵再次重复,同时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王七不会再找他麻烦。
果然,王七无力垂下肩。“凤轻尘,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不过,你别担心,我在这里陪你,等洛王殿下来了,我一定帮你求他。”
听到王七的话,凤轻尘并不失望。
不过是点头相交,王七怎么可能为了她去得罪东陵子洛,换作是她,她也不会。
东陵子洛不是别的人,是未来的储君,别说王七了,就是王家家主在这里,也不敢得罪。
就在王七无能为力时,又有两辆马车朝城门口跑来。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了下来,苏文清与周行两人一跃下马车,就朝凤轻尘跑来,两人脸上都有着浓浓的担心,一边跑一边问道。
“凤轻尘,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周行只顾得担心凤轻尘的身体。
他很清楚,这段时间凤轻尘有多么的忙,也不知这个女人的身体扛不得扛得住。
昨天一夜末归,要不是王七传来消息,说凤轻尘不会有事,周行估计会不顾危险,连夜出城去找她。
本以为有王家人在,凤轻尘不会有事,却不想今天下午却收到凤轻尘跪在城门口的消息。
吓得周行,什么都不顾,疯了一般的朝城门口跑来,跑了大半天,才想起雇车比较快。
“凤轻尘,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的,你怎么会跪在这里,你得罪了谁?”苏文清虽然急,但他却很清楚,想要把凤轻尘捞走,就必须弄清,她得罪了什么人。
知道得罪了谁,才能对症下药。
看看是赔礼道歉,还是找一个比对方更有权势的人出面摆平。
可惜,凤轻尘一句话都没有回,周行与苏文清更急了。
天黑,他们在远处看不清凤轻尘的样子,以为凤轻尘最多就是被罚跪,可当他们走近才发现,此进的凤轻尘有多么的凄惨与狼狈。
一身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全是烂菜、水果、烂鸡蛋,整个人看上去比乞丐还要狼狈,身上散发出酸臭味。
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凤轻尘依旧跪得笔直,一动不动……
054仇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凤轻尘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话呀”苏文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面前这个狼狈的女子,和当日在停尸房,那个骄傲自信的女子是同一个人吗?
“姐……”周行眼睛一红,泪珠就这么滑了下来。
就是身为贱民的那段日子,他也没有受过这样的污辱。
凤轻尘,他这个半路认的姐姐,初次见面,不问原因就出手救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狠心,如此对待她一个弱女子。
得不到凤轻尘的回答,又被士兵给挡着,苏文清与周行就去问王七。
王七一脸颓废,很无力的说出四个字:“洛王殿下。”
洛王?
苏文清与周行同时禁声,无力的看着对方。
洛王殿下,洛王殿下。
凤轻尘的前未婚夫,那一场闹得轰轰烈烈的退婚事件。
凤轻尘落到他手上,他们连求情都办不到,而至于找一个比他更有权势的人,那只有……
太子,或者九皇叔。
可太子此时自身难保,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凤轻尘而得罪东陵子洛。
至于九皇叔?
求他还不如去求皇上,也许可能性更高。
九皇叔生平最讨厌女人,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向东陵子洛讨这个人情。
东陵子洛与凤轻尘的恩怨,皇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哪个人会去替凤轻尘出面。
“怎么办?”
三个男人匆忙赶来,此时却是一筹莫展。
凤轻尘跪在原地,虚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着。
苏文清和周行的话她都听到,只是她无法开口回答。
凤轻尘知道自己病了,高烧不止加疲劳过度、体力透支。
可知道又如何,别说她现在没有力气,就算有力气她也没办法给自己治病。
医者不自医!
听到苏文清与周行焦急的声音,听到这三人,得知是东陵子洛要她跪在这里时的无助,凤轻尘的心抽痛。
泪,从凤轻尘眼角滑出。
撑了一整天,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可看到周行三人,明知她得罪的人是东陵子洛,还留在原地不肯走时,她终于撑不住了,任泪珠落下。
东陵子洛,恭喜你,你成功的在我心中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东陵子洛,你知道嘛,我凤轻尘是个简单的人,我只想要最简单的生活,我讨厌仇恨,不喜欢计仇,不想恨,也不想怨。
哪怕大婚当天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没有想过去怨谁恨谁,最多只想得知幕后黑手,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东陵子洛,我凤轻尘很清楚,大婚当天我在郊外醒来的事,就算不是你动得手,也与你有关,可即便这样,我也没有想过去恨你,我也没有想过去报复,我只是想要活下来,好好的活下来,如此而已。
可就在今天,我凤轻尘恨你。
你让我明白,在这个世间,我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的低贱,你只要轻轻一个挥手,就能将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摧毁。
东陵子洛,祈祷吧,祈祷上天不要给我凤轻尘机会,一旦我有机会,我绝不会放过你。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周行三人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等着。
就在凤轻尘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倒下时,东陵子洛出现了……
巡视完皇城安防,东陵九、东陵子洛与宇文元化一行人再次回到城门口,准备返回皇宫。
刚从城墙上走下来,宇文元化就看到了凤轻尘跪在那里,眼中闪过一抹不解,随即又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洛王殿下的手笔,难怪今天洛王不厌其烦,将城门防卫问得问了个遍,看了个遍,原来是在这里惩罚了凤轻尘,想要给她难堪。
走近,宇文元化看到了凤轻尘的惨样,心中一惊,脚步一顿,略略拉开自己和东陵子洛的距离,默默地看了一眼东陵子洛,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心中暗想:“日后定要离这个洛王远一点,洛王这人心眼太小了,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折辱一个女子尊严与面子,实非君子所为,万一自己出了错栽在他手,一定会死得很惨。”
打死东陵子洛都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很好争取的宇文将军,却因为凤轻尘的事情,对他产生了不好的看法,以至于在争夺皇储时,这个宇文将军,谁也不帮,干脆中立,害他失了一个助力。
当然,要是宇文元化知道,凤轻尘顶着东陵子洛的命根子,威胁东陵子洛的事情,宇文元化就绝对不会这么想,可惜洛王殿下不会将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
东陵子洛三人一出现,周行、苏文清和王七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前,侍卫看到苏家大公子、王家七公子,也不敢强拦,在宇文元化的眼神示意下,让三人顺利通过层层防卫。
咚……
离十步远,三人很恭敬的跪下:“参见九皇叔,洛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宇文将军。”
民与官的界限是很明显的,哪怕是出身世家的王七,见到皇亲贵族一样要跪下来。
当然,一般三品以下的大员,可不敢受王七的礼。
“免礼。”东陵九是三人当中,最为尊贵的,这话当然是由他说了。
可是周行三人却是没有起来,朝东陵子洛叩谢后,又再次朝东陵子洛叩拜道:“凤轻尘年幼无知,冲撞了殿下。请殿下看在死去凤将军和凤夫人的份上,高抬贵手放凤轻尘一马。”
这话是由苏文清说得,对于凤夫人救过东陵子洛的母亲,也就是当今皇后一事,苏文清也是知晓的,这个时候他希望能动之以情,让东陵子洛放过凤轻尘。
却不想,这话让东陵子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冷地瞪着苏文清,苏文清不就是在说他东陵子洛以怨报德嘛。
见东陵子洛不发话,王七也开口求请,将所有的错都揽到凤轻尘的身上,是凤轻尘不懂事,冲撞东陵子洛,还请东陵子洛不要一个无知女子计较。
这一番话说出来,至少顾了东陵子洛的面子,不会让他下不了台,但却也说明,他堂堂七皇子,为难一个针无依无靠的孤女。
周行人轻言微,他就算开口了,也不会有人当他是一回事,只在后面磕头求情。
东陵子洛看到凤轻尘的惨样,心中的愤恨早就消了大半,他也不是真心要凤轻尘死,又看苏文清与王七求情,便顺势而下:
“既然是凤轻尘冲撞本王,你们代她赔罪算什么,让她自己上前来。”
王七三人一听,面上一喜,连忙叩谢,便朝凤轻尘走去……
东陵子洛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凤轻尘磕头赔罪,东陵子洛就不会与她计较,可是凤轻尘会同意吗?
宇文元化看着那个狼狈却倨傲的女子……
给读者的话:520哦,告白的有木有!
055抢抱
凤轻尘会同意吗?
没有问过凤轻尘,谁也不知道。
王七与苏文清得到东陵子洛的允许,来到凤轻尘的面前,劝说着凤轻尘去给东陵子洛赔罪,可凤轻尘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就那么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就这么跪着,如同没有知觉一般。
东陵子洛越等脸色越难看,宇文元化一句话都不敢说。他已经感觉到九皇叔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了。
他很清楚,对于今天的安排,九皇叔是极其不满的,九皇叔向来不掺与政事,更不会掺与皇子之间的斗争。
今天陪东陵子洛出现,替东陵子洛造势,纯粹是给皇上面子,可不想这七皇子却一点也懂这个道理,以为九皇叔哪怕贵为皇叔之尊,也一个无兵无权的王爷,也不值得拉拢。
虽然表面的情况,确实如东陵子洛所想的这般,但宇文元化可不认为,九皇叔如表面这般简单。
要知道,当今皇上可是踩着自己亲兄弟的尸体,才登上皇位的。
先皇当年共有十个皇子,有资格争皇位的就有七位之多,可最终全部惨死在当今皇上的手里,甚至连刚出的十皇子,皇上也不放过。
当时,九皇叔也不过刚满一岁,可他却活了下来。
能在那样的乱世中活下来,就算九皇叔简单,他背后的势力也不简单,要知道当年皇上可不是什么仁慈之人。
可惜,东陵子洛看不懂,又或者整个东陵王朝,除了皇上外,没有人能看懂九皇叔到底是个什么人。
世人皆以为,九皇叔今天拥有得一切,全是因为皇上的宠爱,皇上喜欢这个皇弟,才有九皇叔今天的殊荣,却不知最是无情帝王家,而帝王家中最最无情的那个就是皇上。
当今皇上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算计,又怎么会放任九皇叔呢,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九皇叔早就死了。
就在宇文元化感慨时,王七与苏文清前来复命。
“回禀洛王殿下,凤轻尘已经昏死过去了,还请洛王殿下开恩,准凤轻尘改日负荆请罪。”
“昏死过去?”东陵子洛咬住这四个字,一脸寒霜。
一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凤轻尘那叫昏死过去过去了吗?
“回殿下的话,凤轻尘真得昏死过去过去了,殿下可以派人查看,草民不敢胡言。”王七回得理直气壮,没有半分撒谎的痕迹。
凤轻尘虽然跪在那里,但无论他们怎么叫,都不应声,之前东陵子洛没来时,周行与苏文清喊她,她也一动没动。
王七可以肯定,凤轻尘就算没有昏死过去,此时的状况也不好,她恐怕除了直直的跪着,连动都不能动了。
这样的情况下,不是昏死是什么?
没有人规定,昏死一定是要躺在地上的吧?
查看?当然要查看了。
东陵子洛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神,侍卫得令刚踏出一步,东陵九却突然轻咳了一声,侍卫吓得不敢妄动,左脚硬生生的悬在半空。
“子洛,别失了皇家体统。”东陵九依旧目中无人,丢下这么一句话,看也不看凤轻尘,转身就走。
宇文元化一看这个情况,朝东陵子洛告罪一声,也跟着走了。
虽说,今天他和九皇叔都是为了陪东陵子洛亮相,但今天名面上老大却是九皇叔,九皇叔走了,他当然也要跟着走了。
更何况留在这里干吗?看到洛王失了颜面,洛王也不会放过他。
东陵子洛呆站在原地,眼神落在东陵九的背影上。
九皇叔开口训斥他?
向来不管闲事的九皇叔居然开口训斥他,东陵子洛好半天,都没有办法从这个打击中回神。
要知道,在东陵九眼中,就是其他三国挥兵北上了,也是闲事一件,他同样不稀罕管。
与东陵子洛大受打击的表情不同,王七与苏文清却是一脸高兴,两人小声的提醒道:“殿下,凤轻尘她……”
“滚……”东陵子洛一甩衣袖,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