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果然学坏了,忍住笑,凤轻尘板着脸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走吧,以免耽误了苏绾小姐的病情。”

凤轻尘压根不提药箱的事情,示意王业牵一匹马来,翻身上马:“王大人,可以走了!”

王业也只当没有看到,心中暗想:这苏绾小姐今天肯定会痛个够本,一连得罪孙太医与凤大夫,这苏绾小姐可真是自讨苦吃了。

皇城很大,可官宅、豪门都集中在城中心,凤轻尘也没有在路上拖延的意思,有侍卫开道,两刻钟不到的时候,凤轻尘就来到苏绾暂居的静秋园。

苏绾的院落人来人往,小丫鬟不停的往外端着脏物,又往里送水,时不时还能听到苏绾痛闷的声音。

“孙太医好,各位太医好。”凤轻尘先是到外室,与众位太医碰面。

“不好。”孙正道等人一脸的疲倦、黑眼圈明显、双眼青肿,明显就是一夜未睡,这伙看到神清气爽的凤轻尘,孙正道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倒好,昨天在永和殿睡得舒服,我们几个老头子却是连眼都不敢眯,天还没有亮又赶到这静秋园。”别的太医不知道凤轻尘是装晕,可孙正道却是明白,不能明说只能在心中暗骂凤轻尘这小狐狸太狡猾了。

“嘿嘿,孙太医能者多劳,我这不是身子虚嘛,孙太医要是不信可以替我诊治一下。”凤轻尘二话不说伸出手腕。

她的身体她自己明白,伤了元气,而这个需要慢慢的调养,这不是西医可以医治的。

孙正道当然也知道,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冷着一张脸:“身为大夫却一副破身子,你可真是给我们大夫长脸了,我家还有一些阿胶,回头让思行给你带些去,好好的姑娘偏要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你想给谁看。”

没父母疼的可怜,看到凤轻尘孙正道又觉得他家思行那呆样也挺好的,有父母疼着、护着,才能保住那份纯真。

“不麻烦思行了,我回头自己去拿,正好伯母邀了我去吃莲子羹。”又多了一个去孙府的理由,凤轻尘表示谢贵妃那事应该会很顺利。

两人聊得正高兴,屋内的苏绾听到侍女来报,却迟迟不见凤轻尘进去,气得叫贴身侍女出来催,侍女站在门口,摆着一张晚娘脸。

“凤小姐,我家小姐请你来是看病的,不是来聊天的,凤小姐身为大夫,不关心病人的情况,却在这里攀交情,凤小姐你的医德让人怀疑,东陵的大夫难道都如凤小姐这般吗?”

苏绾的贴身侍女想到苏绾受得苦,又想到因为凤轻尘,苏绾九皇叔的路变得异常艰难,气不打一处来,这语气当然也好不起来了。

可却不想,她一番话不仅将凤轻尘得罪了,也把在场的其他几位太医给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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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闹,不打白不打

凤轻尘脸色一沉,嘴边的笑立马收起来:“怀疑我的医德?诬蔑我东陵大夫的人品,你们苏家好大的口气。

既然南陵苏家的人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东陵的大夫,那就另请高明,正好我也不想医,病人挑大夫,可要知大夫也有权挑病人。”

真是白痴女人!她能体谅病人家属的急切,但同样讨厌病人家属口不择言的伤人,她将心比心,可病人家属有将心比心吗?

尤其这侍女一句话,把东陵的大夫都牵挂了进来,自寻死路也怪不得她了,再说苏绾这病拖上一拖,很多人都会高兴。

“凤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我苏家?”苏绾的侍女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似乎这才发现,这里是东陵,而凤轻尘也不是一般的大夫、医女,凤轻尘现在是忠义侯府的大小姐,身份地位不比苏绾差。

哈哈哈……凤轻尘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威胁?我需要威胁你一个小小的侍女吗?别说你只是一个侍女了,就是苏绾站在我面前,我也是这么说。苏家很不起吗?不就是一个靠女人发达起来的家族吗?你们苏家除了会卖女儿还会什么?”

这是事实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苏家人的面说,苏家人引以为傲的事情,由凤轻尘说出来,却是轻蔑与鄙夷。

“凤轻尘人,你,你,你好大的胆子。”苏绾的侍女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凤轻尘的手不停的发抖,不是怕而是气的,她此时恨不得吃了凤轻尘。

凤轻尘朝侍女走去,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骇人,眼中冰冷的好像北陵的雪山,“啪”的拍掉侍女的手,冰冷的道:“我最讨厌被人拿手指着,别人我就忍了,可你还不够格,再有下一次,我替你剁了它。”

苏绾的侍女被凤轻尘的气势骇住,脸色发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双眼布满惊恐与后悔。

陵的女子大多纤细瘦弱,这么一来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味道,可惜凤轻尘是女子,她没有怜香惜玉的美。

“转告苏绾,要摆威风去南陵,在东陵就要按我东陵的规矩办,要找我医治可以,一千两黄金,自己去凤府。”

语毕,凤轻尘二话不说,就朝外走去,留下孙太医等人面面相觑。

众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凤轻尘也太彪悍了一点,不过有人带头,孙太医等人也就不久留了,收拾东西也跟着走人。

其实,苏绾是带了一个大夫来的,只是很不巧那大夫今天早上摔断了腿,失血过多,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当然,这事孙太医管不着,他只知道他累了,他完成了圣上的交待,可以回去休息了,同时亦佩服凤轻尘的灵透。

一个武将怎么就养出这和一个聪慧的女儿呢?孙正道怎么也想不明白。

“凤轻尘,你给我站住。”苏绾的侍女一看情况不对,提起裙子就追了过去,那灵敏的动作哪里有楚楚可怜的样子,三两下就挡在凤轻尘的面前,凤轻尘也不好走了,笑盈盈看着对方:“姑娘还有何指教?”

指教,她哪里还敢指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绾的侍女咬了咬唇,低下头:“凤,凤小姐对不起,奴婢失言了,还请凤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奴婢无心之失。”

苏绾的侍女跑得直喘气,再加上要放下身段给凤轻尘道歉,那张俏脸像是冲了血一般,红得吓人。

侍女说完,深深一个作揖,呈九十度恭敬给凤轻尘行礼,表面功夫是做到那了,至于诚不诚心,大家都知道。

“念在你无心之失,这一次就算了。”孙正道走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正诧异凤轻尘怎么这么好说话了,却看到那侍女站起来时,凤轻尘举手“啪”的朝那个侍女甩一个巴掌。

“打得我手疼。”凤轻尘打完人后,娇气地揉了揉手腕:“这位姑娘,你应该不介意我无心失手吧?”

苏绾的侍女半张脸又红又肿,由此可见凤轻尘下手有多重,这一刻别说苏绾的侍女了,就是孙正道也愣住了。

凤轻尘这是以牙还牙了,不过,这一把巴掌打得漂亮,让人无话可说。

当然,打人这种事情也只有凤轻尘做得出来,孙正道自认自己做到,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是君子轻易不会与人动手,就算动手也不会对一个女子动手,太失身份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万一打不过那脸就丢大了。

苏绾的侍女捂着脸,双眼瞪得老大,怒气冲天,半晌后只见她瞳孔一收,右手扬起,狠狠朝凤轻尘左脸甩去……

凤轻尘似早知道一般,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得手,却看到她刚好钳住侍女的手,那侍女本身也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可手被凤轻尘抓住后,却一动不能动。

凤轻尘神色如常:“想打我?凭你还不够格。”甩开侍女的手,“啪”又朝侍女的左脸上甩了一巴掌:“这下左右对称了,好看多了。”

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手帕,将指细细的擦干净后,红唇轻启:“替我转告苏绾,这两巴掌是利息,来日方常,只要她在东陵的一天,我就不会让她好过,想要我的双手,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能耐。

另外,我医德虽然不怎么样,但有病人上门我还是不会拒绝的,苏绾要找我医治,记得去忠义侯府,我没空往静秋圆跑。”

说完,就嚣张的往外走,沿路的侍卫与宫女被凤轻尘给骇住了,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轻尘?”孙正道有些担心的开口,打一巴掌可以说出气,可后面就嚣张过了,苏绾怎么说是南陵的贵女,代表南陵皇室来东陵。

有些事情即便是上面允许的,可做得太过,上面却不会给你出面,他们都是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小卒子。

凤轻尘顿了一下,回头:“孙太医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她打得又不是苏绾,只是苏绾的侍女,苏绾的侍女对东陵的大夫不敬,她这两巴掌不甩出去,那就是懦弱。

忠义侯的女儿要有这样的傲气与恣意,才不会被人小视,才不会被皇上小视,当初皇上追封她父亲为忠义侯,不就是因为她对南陵与西陵的态度吗?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李想伤得那么严重,短时间皇上用不了他,皇上当然不希望南陵与西陵的打李想的主意。

西陵天磊重伤卧床,南陵苏绾这个时候旧疾复发,带来的大夫今天一大早又受伤,孙正道明显又敷衍,凤轻尘用膝盖想,也能明白这里有皇上的手笔在。

所以,今天她不打白不打,反正打了也是没人会拿她怎么样。

苏绾的侍女被打懵了,待到她回神时,凤轻尘已经走到了大门口,苏绾的侍女连忙大喊:“来人呀,给我拦住她!”

静秋园里面的侍卫都是苏绾从南陵带来的,这些人当然不会给凤轻尘面子,“唰”的一下亮出大刀,将凤轻尘的去路挡住。

“让开。”凤轻尘的眼睛一眯,闪着危险的光芒。

当然,她没有出手的打算,她这个身体这么破,出手必吃亏,她这么有恃无恐完全是因为,王业的人就在外面。

“凤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南陵的侍卫首领,两条剑眉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无力。

显然,这是一个明白人。

很细微的动作,可凤轻尘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能遇到一个明白人,动手的机会就更小了,凤轻尘双手环抱,明显刁难对方:“如果我非要让你为难呢?”

孙正道身后的太医想要上前,劝凤轻尘差不多收手,却被孙正道劝住了,他看事情远比身后的那群太医更透彻。

病的时间长短,可以决定政局的变化,苏绾这病一时半刻好不了,也不能好。

“凤小姐,对不起。”侍卫首领语带恳求的唤了一句。

“凤小姐,是奴婢失礼了,请凤小姐责罚,还请凤小姐与孙太医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这就给两位端茶赔罪。”苏绾的侍女并不笨,她是关心则乱,她很清楚绝不能让凤轻尘和孙太医就这样离开,一旦走了想要再请来就难。

“早这么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惜我现在不渴了,我说了你们要给苏绾医病,就把人送到忠义侯府。”凤轻尘并不领情,伸手格开侍卫的刀,侍卫不敢伤她,只得以人肉墙来拦她:“凤小姐,得罪了。”

侍卫首领伸手就准备将凤轻尘挡回去,凤轻尘后退一步,不让对方碰自己,朝门外大呵一声:“王大人!”

“唰唰唰!”王业带着人马冲了进来,见双方冲突并没有冒失的上前,而是单膝跪下:“见过凤小姐。”

“去,去兵部找卫将军,问他什么时候南陵的侍卫,居然可以在我东陵随意扣押东陵的百姓。”

凤轻尘现在真不是好欺负的,无论心里如何想,至少皇上表上将凤府放在心中,荣宠正盛,而这个时候她手中的人脉就可以发挥出来。

或多或少,那些人也会给她一点面子,要知道卫夫人那双眼睛,可是她医好的……

给读者的话:嗯,下一章九皇叔要找回荷包事件的场子!晚了点,不要BS我!

266上车,真巧呀!

凤轻尘一点也不介意把这件事情闹大,反正闹到皇上那里,最多也就是明面上责骂她一通,事后肯定会觉得她贴心,这事办妥当。

毕竟,她可没有对苏绾对手,而且错也在对方,可惜,她凤劝尘能忍,苏绾也不差,终归是南陵苏家调教出来的嫡女,再怎么傲眼色还是不会差的。

东陵人如此怠慢苏绾,不就是仗着有一个会造震天雷的人嘛,不就是想要她和西陵天磊一样,一直“病”在床上嘛,在凤轻尘与南陵侍卫首领闹得正僵时,苏绾身边另一个侍女匆匆跑了出来。

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上去娇憨天真,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圆脸侍女站在原地平定了紊乱的气息后,恭敬的上前给凤轻尘和孙正道行礼:“奴婢秋雨见过凤小姐、孙大人。”

目不斜视,似乎没有看满院的侍卫,也没有看到另一个侍女脸上的红肿。

只一眼凤轻尘明白,这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子,这个叫秋雨的丫头才是苏绾的心腹。

凤轻尘倨傲的应了声,并不拿正眼看人。

反正她今天足够傲,不差这一点。

秋雨如同没有看到一般,脸上依旧保持着谦卑的笑:“凤小姐,孙太医,我家小姐让奴婢来告知二位一声,她身体已经大好,劳凤小姐亲自跑一趟实在过不意不去,改日定登门道谢。”

凤轻尘知道今天这事闹不起来了,她还是小瞧了苏绾,虽然有点可惜,可苏绾退了这么一大步,她再胡搅蛮缠就不像样子了。

“不必客气,既然苏小姐没事,我们也就不久呆了,以免打扰苏小姐休养。”凤轻尘身上的那股杀气也收了起来:“王大人,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走吧。”

言毕,大摇大摆走出静秋圆,这可是狠狠甩南陵侍卫一个耳关,南陵的侍卫一个个脸色涨红,倍感屈辱,却不敢上前。

凤轻尘一走,秋雪就顶着红肿的脸上前:“秋雨,为什么让她走,她对苏家出言不逊,根本不把我们家小姐放在眼中,那样的人干吗还要对她客气。”

被凤轻尘打了两巴掌,秋雪对凤轻尘的怨气之深,绝不是三两句可以摆平的。

别看秋雨圆脸讨喜,可瞪起人来那气势也不弱:“秋雪,我知道你为主子着想,可你也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这是在苏家呢,你当凤小姐还是以前那个孤女,可以任人欺负呢。

就算凤小姐还是以前那个孤女,也不是你可以欺负的,小姐待我们好那是我们的体面,你别忘了我们只是苏家的下人,平日就算再精贵也改变不了这个出身,凤小姐不是你我可以惹的。别说她今天只是打你两巴掌了,就是在这里一刀杀了你,小姐也不能拿她怎样,终归咱们只是一个奴才,死了便是死了。”

看秋雪一副不服的样子,秋雨也懒得多说,直接说出苏绾的命令:“秋雪,小姐让我告诉你,她知道你忠心耿耿,可忠心也要有眼色,今天这件事你办得实在不漂亮,小姐罚你在这里跪一个时辰。”

“是。”秋雪虽不情愿,可终归不敢违背苏绾的命令,委屈至极的跪下来。

秋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希望这件事情能给秋雪一个教训,让她明白这里不是南陵,不是由苏家说了算。

转身,对一旁的侍卫道:“刘大人今天这事处理得很好,没有让东陵的人把事情闹大,我会禀报小姐。”

“秋雨姑娘客气了,这是卑职该做的。”南陵侍卫首领刘大人不敢居高,一脸谦虚。

秋雨也不再多言,讨喜的脸上一片忧愁,欠了欠身又回到内室。

“都处理好了?”苏绾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的道。

“回小姐的话,都处理好了,只是小姐你的病?”秋雨这时才敢将心中的不满与怨恨表露出来:“东陵皇上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苏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明艳的脸上此时却只余苍白:“有什么过分的,东陵有会制造震天雷的人,强硬一些也是应当的,我这病也死不了,受点罪罢了。”

只要不被凤轻尘给气着,苏绾还是很有理智的:“秋雨,消息传回去了吗?”

“已经传回去了,只不过我们的消息比西陵晚了一步,甚到还没有北陵来得快。”秋雨不敢去看苏绾的脸色,生怕她发火,却不想苏绾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皇上会理解的,我们在这里没有可用之人。”

南陵与东陵虽然表面上维持着邦交,可事实却是势同水火,南陵的探子被东陵拔了干净,皇上让她来东陵,也有让她在东陵重新培养探子的意思,这事办好了苏家的权势就更大了。

东陵人以为她只是晃子,却不知她才是真正的主事者,高调、傲慢又如何,只有这样她行事才方便。

“好了,这里不用了侍侯了,去把那个人底查清,能把人弄到南陵最好,不能的话想办法除了他。”不过说了几句话,苏绾便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双手捂着腹部,牙关紧咬。

“小姐?”秋雨心疼的上前,却被苏绾打发了:“不用管我,去办事。”

“是。”秋雨噙着泪,退了下去,只留下苏绾一个痛得打滚。

凤轻尘出了静秋园,便与孙正道等告别了,王业安排了人送她回去,哪知还没走就遇到九皇叔。

“风小姐,九皇叔有请。”来人是上次和王锦凌车夫抢人的太监,颇为紧张地盯着凤轻尘,生怕她又说不。

上次,九皇叔回去后,整整两天没说话,可把他给愁坏了。

凤轻尘真不想去,可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望了一眼对面的马车,点了点头了,谢过王业后便与太监一道来到九皇叔的马车边。

“轻尘参见九皇叔,千岁千岁千千岁。”凤轻尘跪在马车外。

这也是她不愿意见九皇叔的原因之一,每次在人前见九皇叔她都要行跪拜礼。

“免礼。”隔着马车,凤轻尘隐隐觉得九皇叔的声音不太对劲,却没有多想,束手而立,恭敬十足,完全没有在静秋园的嚣张与狂妄。

凤轻尘是越发的适应现在的生活了,渐渐的已融入了进来。

“上车。”九皇叔的命令一下,太监立马搬了马扎,扶着凤轻尘坐了上去。

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东陵子洛一样,喜欢拿下人当踏脚的,凤轻尘深吸了口气,打开车门……

267喝茶,听说你针线很好

马车内的九皇叔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少了一份冷硬,多了一份随意;少了一些距离,多了一分人气。

没有平时的严谨与老成,九皇叔半躺在小塌上恣意随性,发丝散乱于胸前,长长的睫毛轻眨,有着说不出来的慵懒与闲适。

这样的九皇叔凤轻尘不是第一次见,可每一次见到,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加快,有一种手脚不知往哪里摆的局促,如果她不懂医,还以为自己生病了。

秀色可餐,说得不仅仅是女子,男子亦如是,一如王锦凌,又如九皇叔,面对这般秀色可餐,又是自己心仪的男子,想要保持冷静真的不容易。

凤轻尘半蹲在马车门口,平定心神后才将马车门关上,正犹豫着是坐还是跪时,九皇叔开口了:“坐。”

“谢九皇叔赐座。”凤轻尘言词恭敬,却没有客气只坐半个屁骨。

九皇叔的马车很大,就像一个小房间,可再大也是马车,在马车内不坐稳的话,一个点颠簸可是会出丑的。

上次,她已经出过一次丑,九皇叔说她投怀送抱,同样的错误她绝不犯两次,犯花痴可以,可不能花痴的丢人现眼,还在同一个人面前丢两次脸。

凤轻尘坐稳后马车才继续前行,马阵防震效果极好,再加上道路平坦,凤轻尘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九皇叔将书往脚边一放、坐正,拉出一个矮几,又从暗格中拿出一套茶具和一包茶叶。

九皇叔这是做什么?在马车上喝茶?

凤轻尘一脸迷惑,可九皇叔不说话,她也不知如何开口,飞快的扫了一眼九皇叔那平静的面容,凤轻尘低头看九皇叔泡茶。

不得不说,人美做什么都是美的,虽说美这个字用在九皇叔身上有点儿不妥当,但九皇叔却真正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

九皇叔似乎很精通茶道,说“似乎”是因为凤轻尘完全不懂茶道,表面上她装得再像,可终归不是正儿八经的古代闺秀,琴棋书画诗酒茶,除了酒以外她什么都不懂。

凤轻尘看他一遍一遍的摆弄着茶具,觉得挺新奇的,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不多时马车内就弥漫一股茶香,凤轻尘闭上眼悄悄的吸了口气,顿时觉得神情气爽。

“雨前雪雾,尝尝。”九皇叔将第一杯茶递给了凤轻尘,凤轻尘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

茶杯就那么小,两人的手指难免相碰,温热的茶、冰凉的手指,凤轻尘的心漏跳一拍,茶杯还未接稳,就连忙将手收回。

“小心。”茶杯险些掉了下去,幸亏九皇叔反应快,连忙拖住茶杯,同时抓住凤轻尘的手,将茶杯放在她手心:“别浪费了本王的茶。”

语气轻缓,隐隐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柔意。

“是。”凤轻尘双手捧着茶,避开与九皇叔肢体上的接触。

虽说,她受伤的那几天,九皇叔抱也抱了、搂也搂了、亲也亲了,可那毕竟是晚上,而且她一个病人也挣扎不了,这伙大白天的,凤轻尘还真不太想与九皇叔太过亲密。

满怀心思的凤轻尘,捧着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心中暗想九皇叔不是有洁癖嘛,不是不喜欢与人接触嘛,那对她是怎么一回事。

说对她特别,可偏偏又半冷不热的;可说对她不特别吗?她又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可以和九皇叔走近的人女子。

凤轻尘感觉各种磨人,她看不懂九皇叔的心,而九皇叔似乎也没有让她明白的意思。

这么小一杯茶真不解渴,至于茶有什么味道,凤轻尘还没有喝出来,她这个俗人根本不懂茶。

喝完,将杯子放了回去,等着九皇叔慢慢的品茶,车厢内一片宁静,茶香扑鼻,有着说不出来的舒心,凤轻尘也渐渐放下心中的郁结。

九皇叔放下茶杯:“这茶如何?”

问她?那不等于没问,凤轻尘很中规中矩的道:“九皇叔的茶当然是极好!”

“本王还以为品不出来,原来也知这茶极好。”九皇叔明显是讽刺凤轻尘那牛饮的动作,凤轻尘也不觉得难堪,落落大方:“九皇叔说得极是,轻尘不会品茶,轻尘喝茶就如同牛嚼牡丹,平白的浪费好茶。”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这雨前雪雾整个九州大陆一年也只出三斤,给你喝确实是浪费了好茶。”明明是讽刺意味十足的话,可从九皇叔嘴里说出来,却没有那么刺耳,那冷冰冰慢调调的语气,没有平时的威严,多了一份懒散。

凤轻尘实在不明白这位大爷唱的是哪出戏,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乖乖的闭嘴不接话。

凤轻尘不说话,九皇叔却难得多话了:“凤轻尘,你喝了本王的茶,是不是要回报本王呢?”

看似寻问,可完全不给凤轻尘拒绝的机会,深邃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凤轻尘,眼中明晃晃的写着:一副你要敢拒绝,你就惨了。

回报?

凤轻尘一愣,到嘴的话因为九皇叔这眼神而生生收了回来,内心各种哀嚎……

呜呜呜,这茶又不是她想喝的,这茶也不是她愿意喝的,她可不可以吐出来呀。

在九皇叔的银威下,凤轻尘只得将心中的哀嚎压下:“不知九皇叔要轻尘怎么回报?”

像是变戏法一般,九皇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旧的荷包:“听说你的针线很好,本王这个荷包破损了,你替本王补一补。”

说完,就将荷包朝凤轻尘怀里一丢,凤轻尘还没有从九皇叔的话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荷包接住。

晕倒,她哪里会针钱了,好吧,她的针钱是不错,可是她只会缝人肉,正想开口拒绝,可刚说到:“九皇叔……”三个字时,就被九皇叔给打断了:“别动。”

严肃的语气、认真的神色,把凤轻尘吓了一跳,果然一动不敢动的坐在原地。

九皇叔俯身上前,一点一点靠近……

凤轻尘的双眼越瞪越大,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双手紧紧的握着荷包,想要推开九皇叔,可双手却不受控制,怎么也举不起来。

淡淡的竹叶香,将鼻息间的茶香驱散,两人之间仅隔一根发丝,呼吸交融,凤轻尘能感觉到,九皇叔呼气时传来的热气,悄悄的吞了口口水,凤轻尘连呼吸都变得小心意意。

咚咚咚……凤轻尘似乎听到自己那如雷般的心跳声,口干舌躁,坐立不安,可九皇叔就在面前,她又不敢妄动。

这个不比得晚上,晚上没有灯,两人虽然靠得近,可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清,再加上身上有伤,只顾着痛去了,根本没有心思多想。

现在,在小小的马车内,九皇叔与自己靠得这般近,这气氛怎么看怎么暧昧,凤轻尘有心想要打破这旖旎的氛围,却奈何有心无力……

面对九皇叔的步步逼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问:九皇叔,你到底这要做什么呀?是死是活你快点行不,你这样我紧张呀……

268闭上眼,夫人外交

凤轻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睁着又酸又涩,可她却不敢眨眼睛,两人之间似乎只能放得一张纸,她怕一眨眼睛两人的睫毛就打架,然后事情又说不清楚了。

就在凤轻尘以为,时间就此凝固,九皇叔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天荒地老时,九皇叔终于开口了:“闭上眼睛。”

缓慢的语调似有蛊惑人心的力道,让人不由自主的按他所说的去办。

“闭,闭闭眼?”凤轻尘结结巴巴,手心不停的冒汗,手中的荷包都被汗水给浸透了,长长的睫毛就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的颤动着,份外惹人怜爱。

九皇叔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凤轻尘,眸子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凤轻尘也不知怎么的,在九皇叔的眼神下,就这么将眼睛给闭上了,心里直打鼓。

九皇叔,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不会是亲她吧?如果真是要亲她,她是要拼命拒绝还是半推半就呢?

啊,好难办呀,她要拒绝九皇叔会不会生气?她要半推半就九皇叔会不会让为她很随便。

凤轻尘内心各种挣扎,手中荷包已经被她绞得不成形了,这一刻比她第一次上手术台还要紧张,她,她她……好想逃呀!

虽说之前九皇叔也有亲过她,可那吻只落在她的发丝上,而且也是夜晚,根本没有这么尴尬。

凤轻尘的睫毛颤抖的越发的厉害了,可九皇叔却迟迟没有动作。

闭上眼,其他的感觉更加灵敏了起来,除了九皇叔身上那好闻的竹香外,凤轻尘似乎还闻到男子身上,特有的阳刚味道,隐隐还有一点点药香。

药香?九皇叔受伤了?凤轻尘一个激灵,好似突然清醒了一般,可就在此时,凤轻尘发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眼睑上一跳。

凤轻尘惊了一跳,飞快的睁开眼,正好看到九皇叔收回手:“九皇叔,你你做什么?”

不知是自己想太多,还是这马车的温度太高了,凤轻尘的脸颊红通通的,就像秋天的苹果一般,如果孙正道看到了,绝不会说凤轻尘破身子。

“你的睫毛上有脏的东西,本王替你取下来,怎么?你希望本王做一点什么?”东陵九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一本正经的说着调戏的话,凤轻尘望着他的眼睛,发现九皇叔眼中的那个小人影,双脸通红,一副即紧张又期待的样子。

嗷……凤轻尘在内心嚎叫一句。

这都是什么事呀,明明,明明是九皇叔先挑起来的,为什么吃亏的确是她,欺负她不会诱惑人嘛。

凤轻尘气得直想咬死东陵九,眼睛瞪地圆圆的,双颊也是鼓鼓的,准备“恶狠狠”地瞪九皇叔一眼,让九皇叔明白,小女人也不是好惹的,却发现……

九皇叔大人已经坐了回去,靠在矮塌上,手上拿着一本书,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有气没有地方撒,凤轻尘一口气堵在心里,恨恨地捶着车厢,咚咚直作响。

她就不信,这么吵九皇叔还能静下心来看书。

事实证明,凤轻尘太不了解九皇叔了,别说这么吵了,就是在九皇叔面前杀人放火,他要看书也照看不误。

凤轻尘忙活了半天,却没有一点效果,有点儿气馁了,看着桌上还冒着白烟的茶水,凤轻尘想也不想,提起壶倒了一杯,一口喝尽后,又倒了一杯。

一年只有两三斤的雨前雪雾是吧,我喝,我全喝光了再说。

找不到人出气,只能拿茶水出气,凤轻尘拼命的灌茶,没有看到九皇叔那微微上扬嘴角,和眼角止不住的笑意。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九皇叔低着头,又翻开了一页,而书上写了什么,九皇叔却一个字也没看近去,他看书中每一个字,都像是凤轻尘气鼓鼓喝茶的样子。

一小壶茶能有多少,凤轻尘三两口就喝完了,而这个时候九皇叔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凤轻尘知道她和九皇叔不是一个级别的,她就是闹也没有用,便转头看外面,试图眼不见为净。

奈何,九皇叔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哪怕是看着车外,凤轻尘眼前浮现的依旧是九皇叔那放大的俊颜,好不容易挨到凤府,马车就停了下来,凤轻尘迫不及待的道谢,跳下了马车。

“凤轻尘,等一等!”刚走一步,身后就传来九皇叔的声音,凤轻尘连忙回头,只见九皇叔半个身子钻了出来:“凤轻尘,别忘了本王的事情,三天后本王来取!”

说完,严谨的脸上露出一抹风光霁月般的笑容,很不幸凤轻尘又呆了。

九皇叔笑了?还笑的这么明朗阳光?凤轻尘发现自己又不争气的脸红了。

九皇叔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听到了吗?”

凤轻尘根本没听清九皇叔说了什么,只是本能的不想让面前这个男人失望,呆呆地点头。

九皇叔满意的地点头,脸上的笑容唰的一下就没有,坐回马车,嘭的一声将车门关上:“走。”

马车离去,凤轻尘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中完全不成样的荷包,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她怎么迷迷糊糊的就把这东西接下来了,她怎么就忘了拒绝,忘了告诉九皇叔她不会针线。

荷包,荷包,一个破荷包补什么补呀。

凤轻尘想也不想,把手中荷包一抛:“我又不是绣女,真是的,美男计,为了一个荷包对我使美男计,太太太无耻了,这都第二次了。”

凤轻尘泪流满面,上一次就是王锦凌使美男计,然后她晕乎乎的将手中的荷包给了王锦凌。

天知道她那天是怎么了,荷包本来都松手了,可是扑下来的那一刻,她居然鬼使神差的将荷包抓住了,还收了起来。

那时还想着省钱了,却不想最后还是被王锦凌给哄去了,而这一次?

被九皇叔哄得收了一个破荷包,凤轻尘气得大步朝凤府走去,可没有走几步她就后悔,顿了一下又折了回去,将荷包捡了起来:“算了,以后有机会还给九皇叔,这东西丢了麻烦更大,九皇叔那人……”

凤轻尘全身一个哆嗦。

荷包早就被汗水浸湿,皱巴巴的不成样子,这么一丢沾了灰后,更是加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凤轻尘在医术方面很心细,而在这种事情上面却是大大咧咧的,看也没有看荷包上的图案,就将荷包往口袋一收。

九皇叔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得吐血,让他挑一个荷包容易吗?更不容易的是他随便一挑,就挑到龙凤呈祥的荷包。

回到凤府,丫鬟打来了水给凤轻尘清洗,又奉上冰镇的茶果,凤轻尘吃着凉食,感觉心也舒畅了。

交待了几句府中的事情,凤轻尘琢磨着今天没有什么事了,便想着去血衣卫找陆少霖。

早就想着去找陆少霖,可上次却被翟东明给破坏了,刚好现在有空闲,她去一趟好了。

这个时候她去找陆少霖,可没有一点要对方罩的意思,说句不嫌自傲的话,不管她背地里多么的如履薄冰,至少表面上她正春风得意,这个时候她凤轻尘还惦记着陆少霖,就说明她是一个念旧的人。

凤轻尘吩咐马房的人准备马车,回房换了一件衣服,就准备直接杀到血衣卫,还没走出大门,王管家就急忙的追了上来:“小姐,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宜去血衣卫那种地方,更不适宜与陆大人结交。”

忠义侯府的小姐是一张保护伞,但同时也是一种束缚,凤轻尘不再是那个没人看管的野丫头,她行事就必须按着自己的身份来,贸然的去血衣卫,找血衣卫总指挥使只会被人说闲话。

凤轻尘也不是一个愚笨的,见王管家这么说,她立马就明白了:“去,让人送拜贴到陆府,就说我下午去拜见陆夫人。”

管家一听,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小姐这样做很好。”这凤小姐虽然从小没有长辈教导,却是一点就透的主。

没错,女子不适宜与外臣结交,但却可以和他们的夫人小姐接交,后院的女人可不是只懂琴棋书画、茶米油盐的主,她们的见识不比一般的男子差。

既然是正式的拜访,那么只拿几盒蓝色的小药丸就不合适了,凤轻尘折回凤府,让管家准备礼物。

以前的凤府一穷二白,可前段时间皇上的圣旨下来后,皇城大半的权贵都给她送了礼,凤府的库房这伙正满当当的,挑一份体面的礼并不是难事。

用过午膳后,凤轻尘又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刚起来就看到丫鬟们捧着一堆的衣服与珠钗走了进来:“小姐,王管家让我们给小姐打扮好。”

凤轻尘艰难的点了点头,她明白了,这算是忠义侯府的大小姐第一次正视外交,不能和平进一样随便一件布衣就出门。

虽不喜欢带着一堆叮当做响的东西,但为了不失礼凤轻尘还是认了,面子面子,是人家给的,但也要自己去挣。

“嘻嘻,小姐你别担心,奴婢不会小姐打扮像棵树一样。”侍女也是王家的人,她们平日见凤轻尘和气,也就少了一些拘谨。

“来之前公子就已经将小姐你的喜好告诉奴婢等人,公子说小姐最有前朝贵女的风范,奴婢定会好好的替小姐装扮。”另一个侍女捧着一套大红的纱裙,眉眼间全是喜意,让凤轻尘有一种要出嫁的感觉,而她要嫁的对象是……

给读者的话:我来晚了!

269好意,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咳咳,凤轻尘被自己那个想法吓了一跳,呛了个半死,脸红的似火。

老天爷,她最近这是怎么了,一天到晚想这些有的没的,春天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居然还在这里犯花痴。一定是九皇叔!

都怪九皇叔,在马车里那般的捉弄她,害得她老半天都晕乎乎的,想到九皇叔,凤轻尘越咳越严重,险些岔气。

“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快,快喝水。”

王家派来的丫鬟个个都训练有素,见凤轻尘这样并没有一窝蜂的围过来,只有离她最近的两人,一个给她倒茶,一个给她顺气。

两个丫鬟的动作自然而真诚,完全是把凤轻尘当成主子。

凤轻尘心中各种感慨,唉……她欠王锦凌的拿什么还,当然凤轻尘更明白,她要去还了,估计就将王锦凌伤彻底了。

喝了水后,又轻咳了两声,凤轻尘已经没事了,摆了摆出示意不想再喝了:“替我更衣。”

凤轻尘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双臂一声就将一切交给丫鬟们。

她生病的期间一切事务都是由丫鬟打理的,而她也渐渐的习惯了有人准备好一切生活。

这些琐事有人做好,何必自己动手,多浪费时间呀。

至于高唱人权,和丫鬟当朋友,把丫鬟摆在与自己平等的地位,这种事情凤轻尘是不会做的。

她又不是李想那个白痴,在这种地方讲什么人权、人人平等。

她跟丫鬟讲人权,要求和丫鬟结拜什么的,对方只会认为自己这是在施舍,是在同情,根本不可能真心待她。

阶级分明,身份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不是她一句话就可以改变的,再说了她把丫鬟当姐妹了,和丫鬟讲人权,烧水、煮饭、打扫这类杂活谁来做?

她总不至于一边跟人家说,某某某我把你当朋友,一边又指挥人家干活,把人家当下人用吧。

以前在学校,经常听到学妹提起看的穿越小说,那书中的女主角总是喜欢和丫鬟讲人权,把贴身丫鬟当姐妹,和丫鬟交心,可结果往往是丫鬟背叛她。

学妹在那不停的批判那丫鬟太可恶了,把女主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可凤轻尘却只觉得这很正常。

丫鬟也有骄傲有尊严的,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突然要和一个丫鬟称姐道妹的,人家只会认为你有什么阴谋,或者是在施舍。

而且,你也只是给人家一句口头上的姐妹,再给点小恩小惠,根本没有在本质上改变对方的地位与身份。

就好比,九皇叔对她说:“凤轻尘,我把你当成妹妹。”

可是,她这个“妹妹”见到九皇叔却要下跪,次数多了她心里能平衡吗?

既然是妹妹,凭什么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叔,而她却只是一个侯府小姐,不能是公主、郡主。

再说了,她把丫鬟当姐妹,皇后贵妃会把她当姐妹吗?不会……

既然别人不跟她讲人权,她又何必跟人家讲人权,这不是扯蛋嘛。

在凤轻尘想到李想那个白痴时,丫鬟已经替她换好衣服,将她扶到妆台前,替她梳发挽髻。

王家丫鬟的手很巧,三两下就将凤轻尘的长发梳平,手指轻轻一勾,一个凌云髻就成形了。

“小姐的头发厚而柔顺,挽髻都不用带假发。”丫鬟赞道,从饰品盒中取出一只金步摇插入发髻中,金步摇中间有一颗闪亮的红宝石,衬得凤轻尘整个人更加明艳。

“我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凤轻尘知道自己的首饰就那么几件,根本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要有这么贵重的首饰,她上次去诗会就不会打扮的那么简单。

丫鬟脸上的笑立马僵住,站在原地一个个低着头。

“有话就说,别忘了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凤轻尘从首饰盒中拿出一只碧玉簪子在手中,看似随手把玩却隐含威胁的味道。

屋内四个丫鬟一见这个情况,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小姐恕罪,奴婢没有隐瞒的小姐的意思。”

她们都知道面前这个凤小姐不是善的,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说吧,这些首饰是哪里来的。”凤轻尘心里明白,这些东西肯定是王锦凌送的,她只是心里不高兴,她身边的人瞒着她。

这些人是从王家出来的没有错,她也不没有拘着她们,不让她们与王家人接触,也没有让她们背离王家,可隐瞒她这个主人却是不应该。

“是公子……”丫鬟习惯的喊着,却想到她现在的主人是凤轻尘,立马改口:“是王家大公子送来,大公子说先不要告诉小姐,给小姐一个惊喜。”

惊喜是理由,王锦凌只是怕凤轻尘不肯接受,才这么一说,东西到了凤府入了库,凤轻尘也不好意思再还回去。

“起来吧。”凤轻尘没有继续为难丫鬟,她知道王锦凌是怕她不肯收,再说她也没有让这几个丫鬟,忘了旧主。

“你们终归是从王家出来的,你们听大公子的命令没有错,但必须记住一点,大公子已经将你们送给了我,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必须记住这一点,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有一次,这忠义侯府你们也就不用呆了。”

啪……凤轻尘将手中的玉簪往首饰盒中一丢,“当”的一声,四个丫鬟一惊,感觉这支玉簪就好像丢进她们心里一般,连忙应道:“是。”

“起来吧。”凤轻尘心情没由来的低落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宇文元化的话,说还是她府上自在,没有外人没有奸细,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可现在呢?

王锦凌虽不算外人,但绝对不是内人,她的府上除了王家的人,还有苏家与翟家,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虽然这些人没有恶意,可终归是叫人不舒服。

“除了这些首饰外,还有什么是大公子送来的。”凤轻尘心中想着,是不是要重新去买一批丫鬟呢?

可想想还是算了,一来这样做会伤王锦凌的心,二来买来的丫鬟用起来更不放心。

谁也不知那丫鬟是不是哪个府上,或者谁安插的探子,就算不是探子也容易被人收买了,与其用外面的丫鬟,不如用王家从小培养的这批,至少她们除了王锦凌,不会再将她的消息报给别人听。

“有的。”丫鬟上前,将王锦凌送来的东西一一报了出来,凤轻尘发现除了她这个人外,她现在在凤府用的一切东西,都是王锦凌准备的。

“凤府有那么穷吗?”凤轻尘有一种被人包养的感觉,衣食住行,居然全是王锦凌打点的,这还真是……

270李想,安国公不安分

凤轻尘独立惯了,也喜欢把自己的事情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可现在她却发现,她的生活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完全由别人打点了。

这个事实让凤轻尘很郁闷,整个忠义侯府都是别人撑起来的,她似乎很没用。

好吧,她确实很没用,除了医术上有点小成就外,她什么都不懂,更不用提如何打点这么一个府邸。

丫鬟低头,小声替王锦凌辩解:“小姐,大公子也是关心你。”

丫鬟心里都很替王锦凌不平,嫡仙一般的大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一个人,甚至将衣食住行都包办了,就怕凤小姐受委屈,不习惯。

大公子对自己的母亲和祖母都没有这好,要知道,大公子从出生到现在,衣食住行这种琐事,都是有人打点好的,大公子从来不理这种俗事。

为了小姐,大公子沾染这些俗物,可偏偏她们小姐却一点也不理情,不仅如此还责怪大公子。

看丫鬟委屈的样子,凤轻尘心里更不好受,她当然知道王锦凌这是关心她,可这是份关心,让她觉得很压抑,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除了给我准备这些东西外,大公子有没有问别的。”她相信王锦凌是君子,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毕竟王锦凌已隐约知道她的秘密。

“没有。”丫鬟知道凤轻尘很在意,没有半分犹豫的回答,并且目光坦然地迎向凤轻尘的打量,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果然没有,凤轻尘的脸上终于有了笑颜,虽她表露在人前事情,并不介意让王锦凌知道。

“以后,大公子再派人送东西过来,便告诉他我用不上,不许再收。”至于这些收了的,她也不能再退回去,只能记在心里,以后想办法还份重礼。

“是。”四个丫鬟松了口气,她们真怕凤轻尘继续问下去,或者将这些东西退回去。

凤轻尘年纪虽不大,可身上那上位者的气势却相当骇人,沉下脸不说话,就让人感觉压抑,在凤轻尘的逼问下,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要知道,她们可是从小接受王家最好调教的大丫鬟,一般的宫女都比不上她们。

不知是凤轻尘的敲打起了作用,还是这四个丫鬟吓倒了,越发的恭敬了起来,而凤轻尘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驭下,驭下,她要连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拿捏不住,如何让府中的人听她的话。

这些人虽说最尊敬与亲近人不是她,但在她府中就必须以她为主,就算把她的消息透露出去,也不能隐瞒她。

要死,也要死得明白。

收拾好后,凤轻尘带走两个丫鬟,一同前往陆府。

在凤轻尘前去陆府时,安国公也带着容清秋进宫探望李想。

李想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手腕处也绑着绷带,就这么看这伤还是很严重的,虽然有太监与宫女侍侯,可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样子,也足够他难受的。

再说,就李想这样的人,太监宫女服侍他,也是一板一眼,根本不可能上前讨好献殷勤,只求他不死,至于舒不舒适则是另一回事。

容清秋看到李想这样,立马扑了上去哭了起来:“李郎,李郎,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你这样让我怎么活呀,呜呜呜……”

容清秋没有当郡主时的骄傲与狂妄,整个人清减了许多,倒是显得有几分风姿。

太监与宫女看到这一幕,默默地低头。

这武……不是,这容十小姐果然不是常人,一个未婚女子就趴在男人身上大哭,真真是好不知羞呀。

“咳咳,都退下去,这里不用你们服侍。”安国公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提醒容清秋。

在家怎么样都行,可这是宫里,虽然容清秋的名声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可表面功夫也得做好。

“国公爷,皇上有令,奴才不能离李公子左右。”李想住的宫殿,里三层、外三层被高手保护了起来,可见皇上有多么重视他。

这个时候也就是安国公和容清秋,要换别人皇上根本不会让他见。

“我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探望李公子,我在这里,李公子不会有事,你们出去吧。”安国公怎么也是一等公爵,那气度还是有的,太监一时间有些犹豫,看向李想,却见李想一脸阴鸷,狰狞吓人。

李想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这伙摆出这么阴冷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厉鬼一般,太监吓了一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没有外人在,容清秋更是毫无顾忌,整个人都趴在李想的身上,嘤嘤地抽泣了起来,双手也在李想身上摸着:“李郎,你有没里不舒服?”

李想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折磨凤轻尘的办法,现在看到容清秋来了,便想着让容清秋代替他去折磨凤轻尘。

容清秋是他的女人,由她代劳也是一样的,李想张了张唇,可因为喉咙受了伤,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安国公眼尖,再加上他和容清秋进来,就是奉皇上的命令,从李想的嘴里套出震天雷的制作办法,见李想张嘴,安国公立马上前:“清秋,别哭了,李想有话要说。”

“李郎?”容清秋连忙擦掉泪,梨花带泪的样子份外惹人怜惜,被泪水洗涤的双眸,更加明亮,被容清秋用崇拜又深情的眸子看着,李想心里也舒服多了。

看到没有,他才是主角,走到哪里都会有女人喜欢,只要勾勾手指,什么样的绝色美人,都要乖乖的躺在他的身上,什么凤轻尘、孙正道,敢害他全部都去死。

李想张了张唇,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容清秋心里十分着急,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李郎,你说什么我看不懂。”

李想很气馁,他想到之前皇上派了几个会唇语的人过来,让他说话,他们来读,可那些人怎么也读不出他的意思,皇上却以为他不愿意说。

凤轻尘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阴险,居然早把他的路都封死了,这个女人肯定是早就准备好要对他动手。

“李郎,要不我扶你起来,你来写。”容清秋心里都快急出火来,脸上却表现出一副为李想担心的样子。皇上许了容清秋,只要她能让李想说出震天雷的制作方法,皇上就恢复她的郡主封号,并为她赐婚。

这对容清来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她有郡主封号,又有皇上指婚,就算她名声再差,郡马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她又可以在皇城横行。

李想点了点头,虽然他的手不可以写,但脚还可以,他一定要让凤轻尘那个贱女人受尽折磨。

醒来的那一刻,李想已经用脚写出“凤轻尘害我”五个字,可是皇上不相信,众太医也不相信。

不信就算了,那群太医还特意解释,凤轻尘是为了救他,才对他下手,他的命是凤轻尘救来的,那个孙正道更是不给他好脸色看,说什么他可不能把恩人当仇人。

李想气得想要杀人,可他又不能说出自己装“假死”的事情,只能恨恨地点了点头。

皇上不信没关系,李想相信容清秋会相信,毕竟容清秋对凤轻尘的恨不亚于现在的他。

容清秋一个弱女子哪里扶得稳李想,扶李想的是安国公,容清秋只依偎在李想的身边,含情脉脉地凝神他,容清秋明白,这样的眼神是个男人都抗拒不了。

果然,李想的脸色也慢慢地好看起来,在容清秋的脸上亲了亲,安国公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很快,快到让人看不见。

当着安国公的面,调戏他女儿这李想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想用脚尖写出“凤轻尘害我”五个字,安国公和容清秋一阵失望,心里暗暗诽腹。

这个李想莫非是个傻子吧,又或者又被害症,凤轻尘要害他做什么?

如果凤轻尘真要害他,又怎么会在宫里下手,更何况他之前都快要死了,凤轻尘要害他的话,只要不救他就行了。

心里如是想,可面上却不表露半分,安国公一副震惊的样子,容清秋却一副果然是她:“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李郎,都是我,我连累了你,凤轻尘肯定是因为我,才对李郎你下毒手。”

容清秋说得情真意切,可只有她明白,她此时正在心里骂李想白痴,来来回回就这么五个字,难怪皇上会生气。

“李郎,凤劝尘欺人太甚了,她辱骂我就算了,可她居然对李郎你下毒手,这可比杀了我还要痛苦。”容清秋又哭了起来,没哭几句便擦掉眼泪,握着拳放着狠话:“李郎,我要杀了凤轻尘,我一定要杀了凤轻尘为你报仇”

李想双眼一亮,连忙点头,他果然有眼光,他看上的女人就是聪明,也有胆识。

“可是,李郎,凤轻尘她有王家大公子保护,我,我怎么才能杀得她,我要怎么才能让发她生不如死。”容清秋无力的哭了起来,一脸期盼的看着李想了,掩饰心中的急切。

笨蛋,快,快把震天雷的制作方法说出来呀,说出来你就功成身退了!

271出事,库存的弹药

李想不笨,他只是太过自以为是,认为他来自现代,地球就应该围绕他转,他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个人。

可即便如此,他也很清楚震天雷的制作方法,是他现在唯一的倚仗,轻易不能说出去,一旦说出去他的优势就没有了。

可要他放过凤轻尘,他又不甘心,李想用脚在地上写了一个地名,然后又写上震天雷三个字。

“你是说在这个地方,你藏了震天雷?”安国公激动的抓着李想的胳膊。

没有鱼虾也好,能找到震天雷皇上肯定高兴。

李想得意的点点头,他要为自己征战天下做准备,那个地方不仅有做好的震天雷,还有许多火药,那可是他个人的弹药房。

只要他当上东陵的皇上,他就可以对其他几个国家发动战征,一统大陆、君临天下。

哼,东陵的皇上想要他做震天雷,他还想要东陵皇上的位置呢,李想暗自得意,却没有看到容清秋与安国公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贪婪与算计。

“好,好,我这就带人去把里面的震天雷取出来,把凤府和凤轻尘都炸个粉碎,给你报仇。”安国公满口许诺,朝容清秋使了个眼色,让她留下来套出震天雷的制作方法。

容清秋会意:“好,爹爹,你可一定要给李郎报仇,你看李郎这个样子,可全都是凤轻尘给害得,绝不能轻易放过那个女人。”

容清秋的眼泪说掉就掉:“李郎,父亲去办这件事情,你大可以放心,凤轻尘绝对没有好下场,你伤得这么重,我实在不放心让那些粗手粗脚的宫女照顾你,我留在宫亲自照顾你可好?”

“好,好,你能留在宫中陪我,当然是好事了。”李想满脸得意,一扫之前的病容,他原本还想着在宫里后,可以将皇上的女人给睡个遍,哪知他还没有动手,就变成这半残废的样子。

幸亏,幸亏他还有一个老婆在,李想与容清秋在殿中嬉戏,安国公虽不满,但想到李想的用处,什么都没有说走了出发去,将得到的消息告诉给皇上。

……

“居然放在连宸山下的废矿里,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李想没有料到的是,第一个派人到他的弹药库的,不是安国公也不是皇上,而是九皇叔。

“把隐卫调出来,那批东西本王要了,无论多少都留十分之一给皇上,如果带不走就全部毁了。”九皇叔火速下令,他不仅要抢在皇上前头去,还要把痕迹清掉。

“是。”某黑衣人领命而去,九皇叔坐在椅子上沉思半刻后,站了起来,来到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一本书。

“凤轻尘呀凤轻尘,如果你知道李想为了杀你,下这么大的本钱,你会不会后悔当时没有直接下杀手呢?”

九皇叔翻开书页,赫然可以看到上面写着《史记》二字。

“希望这本书能让你明白,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九皇叔将书放在桌上,他知道今天晚上,这本书就会出现在凤轻尘的书桌上。

在李想这件事情上,凤轻尘做得算漂亮,凤轻尘要真下狠手,断了李想的所有的活路,和宣泄仇恨的途径,一定会让皇上怀疑。

九皇叔不满的是,凤轻尘在安国公府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法,当初凤轻尘没有能力与安国公府对抗,不得不与安国公府谈和,可现在……

她只要花点心思,要狠狠打击安国公府和容清秋并不是难事,只可惜凤轻尘这个女人真是太懒了,也太被动了。

别人不找她麻烦,她也不会去主动找对方的碴,总把自己陷入被动挨打的状态,而这就是九皇叔最为不满的。

“最好的防御就是主动攻击,你这样一直被动挨打,怎么可能震慑住你的敌人。”九皇叔想到凤轻尘生气时,就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凤轻尘一向认为自己不擅交际,可在陆府却与陆夫人相谈甚欢。

陆夫人三十出头,保养得宜再加上没有生养孩子,身段和气韵还有少女的娇贵。

陆夫人出身书香世家,诗词书画样样精通,谈吐不俗、见识不凡,温柔大方让人心生好感,凤轻尘真的很不解,陆夫人怎么就嫁给陆少霖那种刽子手一样的人物。

陆夫人将京中各家的关系,悄悄地给凤轻尘点拨了一番,又将话题带到凤轻尘熟悉的医术上面,谈到最后陆夫人高兴的留凤轻尘在陆府用晚膳。

因陆少霖的身份,陆夫人不受文人清贵家族待见,而她又与武将的家眷谈不来,以至于在皇城也没有什么来往的对象,难得碰到一个谈得来的对象,陆夫人是真心高兴。

凤轻尘笑拒绝,正要走时陆府的下人来报,陆少霖回来了。

“凤小姐,老爷回来了,这下你可不能走了。”陆夫人一双水眸,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凤轻尘摇了摇头:“陆大人回来是陪夫人用膳的,轻尘怎么可以打扰。”陆少霖虽然妻妾成群,但对这个发妻却很尊重。

三妻四妾是个时代的通则,凤轻尘没有什么看不惯、不能理解的,身居高位者哪个不是这般,再说了这年代婚姻代表的是两个家族的结合,与感情无关。

正妻在家中其实是一份工作,一份终生的职业,打理家中琐事,教育子孙的后代,在家中的权利极大。

只要不遇到宠妾灭妻,不高攀权贵,正妻的权利其实很大的,后院以及家中财务都会归正妻掌管,正妻有权随意打发和变卖侍妾、通房,所以,凤轻尘打死也不为妾。

她做不来像一个丫鬟一样,天天在正妻面前立规矩,生的孩子也不能叫自己为娘亲。

可惜凤轻尘想走,陆少霖还不放过她,听到凤轻尘来的消息,陆少霖换了衣服便来到后院。

虽说有男女之防,可凤家只有凤轻尘一个女子,有皇上的旨意在,凤轻尘到时候肯定不会出嫁,只会招赘,所以陆少霖把凤轻尘当半个男儿看待。

“凤小姐,你可是为了孙府的事而来?”陆少霖夹杂着一股热气走了进,开门见山的道。

“孙府?孙府什么事?”凤轻尘莫名其妙的看着陆少霖,一脸不解,心中震惊可很快就压了下来。

“你不知道?”陆少霖也震惊了,凤轻尘不是为了孙府的事情,那是为了什么?

凤轻尘摇头,压下心中的担忧,平静的问道:“陆大人,出了什么事?与轻尘有关?”她就在陆家呆了半天罢,不至于又出事了吧?

陆少霖没有回答,陆夫人一看这个情况,温柔地起身:“老爷,凤小姐,你们坐,妾身去厨房看看,今天凤小姐可得留下来吃饭。”

说完,欠了欠身就带着下人往外走,留下凤轻尘与陆少霖两人,面面相觑……

272贪墨,这是正常的事

陆少霖没有说话,凤轻尘知道这只老狐狸是等着自己开口,可她偏偏不开口,发生了什么事她还不知道,她再担心也是多余的。

拿起手边的茶,凤轻尘轻啜一口,借此压处心中的震惊。

陆少霖一直都在观察凤轻尘,他以为自己抛出这话,凤轻尘一定会惊慌、焦急地追问,却不想她除了最初的一怔仲外,根本没有半丝的焦急,沉稳的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

陆少霖在心中暗暗佩服,不甘心就此落了下乘,不答反问:“既然凤小姐不是为了孙府的事而来,那凤小姐是为何而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来陆府的人十有八九是有求于他,这也就是凤轻尘,一般人到陆府,根本见不到他。

凤轻尘放下茶杯,无奈的苦笑:“陆大人,如果我说,我闲得没事来陆府拜访,顺便送一点小礼你信不信?”

这真是事实,不过陆少霖肯定不信,因为换了她,她也不信,这事真是太巧了。

至于陆少霖口中的孙府,凤轻尘隐约猜到,应该是孙翌谨家里了,不过人既然落在陆少霖手中,听陆少霖的口气,又知道孙家与她的关系,定不会为难孙家,所以她真不着急了。

“信。”陆少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刚刚凤轻尘的确是一副不知的模样。

“送给陆大人的那份礼,陆夫人已经将它放在书房了,陆大人记得查收。”至于是什么礼,大家心知肚明,凤轻尘特意点出来,也就是告诉陆少霖,她记得陆少霖的事。

咳咳……这种事情被一个小姑娘提出来,难免会尴尬,陆少霖脸色涨红,不过他好歹也算是历经风雨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劳风小姐记挂了。”

如果凤轻尘不来,他也是要上门的,身为男人那种事情只要尝过后,哪里能舍得放下,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罢了。

今天还想着,借孙府的事情讨个小人情,可凤轻尘却主动上门,还无所求,这让陆少霖心里很熨帖。

“陆大人的事情,轻尘哪敢怠慢。”凤轻尘云淡风轻的道,就是不主动提孙府的事情。

陆少霖心中暗骂凤轻尘越来越狡猾了,但想到凤轻尘的人情,还是主动开口了:“凤小姐,今天血衣卫请孙大人去喝茶了。”

血衣卫的茶可不好,一般喝了血衣卫茶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出去,凤轻尘和她母亲是例外。

“为了什么事?”

“贪墨。”陆少霖听到凤轻尘追问,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凤轻尘并不像表面那般不在意,依他对凤轻尘的了解,凤轻尘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孙翌谨因她而死,她绝对不会冷眼看孙府出事。

“贪墨?就为这点小事被请去血衣卫?这年头哪个当官的不贪墨。”凤轻尘嘲讽的道:“陆大人,东陵有不贪墨的官员吗?”

咳咳……陆少霖差点被茶水给呛死了。

他怎么感觉凤轻尘那话里有话呢?东陵有没有不贪墨的官员他不知,反正他肯定是贪墨的一员。

“孙大人贪墨的是江南赈灾的银子。”在官场上贪墨很正常,但前提是要做的干净,贪赈灾的银子更正常,毕竟赈灾的银子都是大头。

“孙大人贪赈灾的银子?他什么官职?”这个事情就麻烦了,什么银子不好贪,贪到赈灾头上去了,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被人查出来。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一旦暴出来,不管是与不是,皇上都会抄家灭族以平民愤。

“户部侍郎。”陆少霖盯着向凤轻,他要看凤轻尘明不明白。

凤轻尘的眼睛瞪圆了:“什么?户部侍郎?他什么时候升上去的?”半年前那孙大人还无官无职,就是坐火箭也升不到那么快。

户部侍郎,好一个户部侍郎,这明显是人家挖了坑等他跳。

陆少霖赞许的点头,凤轻尘这是问到了点子上,看样子她也明白,这件事情是有针对孙翌谨的父亲,很早就动手安排了。

“两个月前,一上任就负责江南赈灾的银子,这件事是安国公上的折子,证据不少。”陆少霖也不隐瞒,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安国公?还真是一个不安分的主,欺负我好说话是吧。”凤轻尘脸色一沉,身上隐有杀伐之气,陆少霖看得心中一颤:这凤小姐还真像凤将军,不怒自威。

“安国公今天替皇上,从连宸山拉回一车震天雷。”陆少霖知道凤轻尘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还是出口提醒,安国公此时盛眷正荣,正面对上太不智了。

“什么?震天雷?是李想拿出来的?”凤轻尘这下真是惊到好了,她原本以为把李想弄成残废,他短时间内起不了乱子,却没有想到……

这年头,谁也不比谁笨,倒是她小瞧人了。

“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陆少霖身为血衣卫统领,他自有他的渠道。

凤轻尘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说,她虽然对李想很不满,但也不会让陆少霖发现,陆少霖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人。

“多谢陆大人提醒,轻尘知道该怎么做了。”凤轻尘站了起来,朝陆少霖做揖道谢。

“凤小姐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陆少霖连忙起身,侧过身子不肯受礼,凤轻尘也不勉强:“陆大人,孙大人的女儿于我有救命之恩,孙大人在血衣卫还劳烦陆大人你照看一二,孙大人㊣(5)年纪大了,怕是受不得刑。”

“凤小姐放心,孙大人在血衣卫不会受委屈,陆某相信孙大人不是那样的人。”陆少霖知道凤轻尘一定会为孙大人的事情奔走。

他到要看看,凤轻尘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把这件事情摆平。

“多谢陆大人,孙大人出这样的事情,孙大人的家眷想必心急如焚,轻尘要去孙府一趟,还请陆大人转告陆夫人一声,轻尘多谢陆夫人的好意,晚膳就不麻烦了,改日再来赔罪。”

陆少霖没有挽留,同时大方的道:“凤小姐,如果孙家人担心的话,明天可以去血衣卫走一趟。”

那就是说,他允许孙家人探监。

凤轻尘双眼一亮,点了点头:“陆大人的恩情,轻尘记住了。”

这绝对是天大的恩情,要知道当初她被关进血衣卫,就是王锦凌、宇文元化都没有办法进去探监。

这个陆少霖倒是有意思的人。

凤轻尘上了马车,直接赶到孙府,如凤轻尘所料的那般,孙府上下愁云惨淡,整个孙府死气腾腾的,没有半丝的活力。

凤轻尘叹了口气,当初升侍郎时,孙家人怎么就不多想想呢?天上可不会无原无故的掉馅饼,就算掉下来也不会刚好砸在你头上。

虽不满孙家人的不谨慎,可想到孙翌谨,想到孙家会落得如此惨境,或多或少都与她凤轻尘有关,再多的不满也消散了……

273浑水,没有简单的人

孙府的人见到凤轻尘,就如同溺水的人见到浮木一般。

“凤小姐,我爹他不会贪墨,他绝不会含赈灾的银子。”

孙家两位公子,大公子跟着宇文元化去了边关,二公子在王家求学,此时主持孙家大局的,就是孙家二公子。

凤轻尘一来他就立马表明,他父亲是冤枉的了,稚嫩的脸上闪着不屈是倨傲。

“放心,孙大人暂时不会有事。”凤轻尘没有顺着说,我相信孙大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官场上没有干净的人,干净的人走不远,孙大人明显就是走不远的那一类。

她相信依孙大人的为人,不会贪赈灾的银子,可这又如何?

这件事情冤不冤枉并不重要,贪没贪也不重要,重要的如何脱身,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皇上没有把孙家上下全部捉入大牢。

安公国利用皇上寿辰在即的时机,递上这个折子,引皇上大怒,二话不说就把孙大人丢入血衣卫,同样也给孙大人争取了时间,在皇上寿辰前,孙大人这案子不会办。

安国公估摸着是认为,孙大人到了血衣卫必死,却不想她和陆少霖的交情很不一般,陆少霖要留孙大人一条命,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轻尘姐姐,我爹他在血衣卫,那是血衣卫呀,进去的人不死也要残,轻尘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爹好不好?我爹他是好人,他绝不对做这样的事情。”孙翌辞一张小脸哭得像花猫一般。

今天他们到处求人,可却处处吃闭门羹,孙家宗族的人本身就不待见他们,此时更是落井下石。

凤轻尘拍了拍孙翌辞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你爹不会有事的,血衣卫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轻尘姐姐不也活着从血衣卫走出来了嘛。”

话说时,一脸老态,发丝夹着银丝的孙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来,看到这样的孙夫人,凤轻尘心中的愧疚更甚,孙夫人比陆夫人才大几岁,可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两辈人。

上一次孙翌谨死,孙夫人伤心险些把眼睛给哭瞎了,这一次……

她凤轻尘欠孙家太多了。

“孙夫人。”凤轻尘上前,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凤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孙夫人没有想到凤轻尘会这么做,手忙脚乱将人拉起来。

凤轻尘却拒绝了,恭敬的给孙夫人磕了三个头:“夫人,这三个头是代翌谨小姐磕的,翌谨小姐不在,孙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孙夫人哽咽的将凤轻尘扶了起来:“翌谨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别自责,那个孩子是个福薄的,去了也好。”

退婚、破相,孙翌谨就算活着,也会很累很辛苦,孙翌谨的死并不全是凤轻尘的责任,至少孙家人并没有怪凤轻尘。

“孙夫人,你别担心,孙大人在血衣卫很好,我已经拖人照看他了,他不会有事。”凤轻尘扶着孙夫人走到花厅,坐了下来,把陆少霖的话转告给孙家人,让她们不用担心,孙大人在血衣卫不会受苦。

“孙夫人,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明天你们可以去血衣卫探望孙大人,给他带些吃食,去了血衣卫后你们找陆少霖陆大人就行了,他安排好了。”

“真的?我们真的可以去看我爹?”孙翌辞破涕为笑,心中的担忧因凤轻尘这句话而消散了。

凤轻尘说她爹没事她信,可终归是要见到人才能放心。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明天你们去血衣卫找人就行了,我明天恐怕没有办法陪你们去了。”孙大人的事情,她得去奔走,去求人,依靠孙家人这几个人,恐怕不行。

孙夫人和孙翌辞一时没懂,可孙家少爷却明白了,听到凤轻尘的话,连忙上前朝凤轻尘道谢:“凤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孙少爷言重了,这本是我该做的事情。”凤轻尘并不居功,见孙家公子还要再说,凤轻尘出言打断:“孙夫人,孙少爷,我还要去几位熟识的大人家中拜访,就不久留了,孙大人的事情你们不要担心,也别去再找人了,我会去查。”

她怕孙家人越帮越忙,安国公一早就有安盘,肯定不会只拉一个孙大人下水,捞一个孙大人就难了,要是孙家全家入狱,她会疯的。

“凤小姐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孙夫人与孙少爷虽然有些固执,但却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们很清楚凤轻尘这是为他们着想。

“有事就去忠义侯府找我。”凤轻尘留下这话,谢绝孙家人相送,上了马车。

“小姐,接下来去哪?”丫鬟看凤轻尘面露疲色,心疼的道。

下午还好好的,却不想突然出了这事,害得小姐到处奔走,到现在别说吃饭了,就是茶水也没有喝一口。

“去哪?”凤轻尘揉了揉眉心:“去孙正道孙太医家。”

安国公府身后站的人是皇后,那么她能做的就是借谢贵妃的力。

后宫能与皇后一争的,也就只有出身谢家的贵妃娘娘了,后宫之争就是前朝之争,安国公能拿出证据把孙大人送到血衣卫,那同样谢家这边的人,也应该能拿出不少证据,将皇后一系的官员,送入血衣卫。

马车急行,凤轻尘坐在车内,盘算着如何搅浑朝廷这池水。

皇上寿辰前,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必高兴不起来。

凤轻尘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邪的笑,随侍的两个丫鬟只感觉全身一寒,看凤轻尘的眼神透着一丝丝的害怕。

到孙正道家里时,孙正道一家人早已用过晚膳,凤轻尘很不幸的又错过了饭点,好在凤轻尘也不是来蹭饭的,查看了孙夫人的情况,与孙夫人和孙思行聊了几句话,就与孙正道来到书房。

“出事了?”孙正道看凤轻尘的样子就明白。

上午还意气风发,甩人巴掌甩得异常漂亮,到晚上怎么就一脸疲惫,即便得锦衣华服也遮不住。

凤轻尘将孙翌谨父亲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没说完,孙正道胡子一翘,气得骂起来:“安国公那个老不死的,居然出这么阴损的招,他娘就是一个阴险卑鄙的主,生的儿子也不走正途,小妾养的儿子果然是上不了台面,也就是安国公府那种腌臜的地方,才能养出这种险小人,为了富贵女儿也能卖……”

孙正道越慢越顺口,凤轻尘听得目瞪口呆,她完全不敢相信,老学究一样的孙正道骂起人来,这般的顺溜。

察觉到凤轻尘的眼神,孙正道立马停了下来,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很干脆的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呃?这么干脆帮我?”凤轻尘愣了一跳,她知道孙正道向来直接,可这也太……

孙正道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来找我,不就是要我帮忙吗?”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你太干脆了,干脆的让我担心,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又不算顶熟,我小心一点也没有错。”凤轻尘说得轻松,可眼神却异常的凌厉,孙正道确实挺反常的。

“不熟?我唯一的儿子是你徒弟,你以为我能和我撇清关系吗?”孙正道没好气的道,心中却暗骂:“死狐狸贼精明,你就不能笨一点嘛,女儿家家的不再家刺绣抚琴,却插手朝政,也不怕被皇上给咔嚓掉。”

“这不是理由。”凤轻尘摇头,孙正道屡次帮她,绝不是因为孙思行的关系,孙正道的身份她隐约猜到一些,只不过对方明显不想说。

“如果那不算理由,再加一个,我姓孙,东陵同一个姓的,大多都有点沾亲带顾的关系,在血衣卫的那位孙大人,是我的族兄,这个理由算不算?”真正的原因只有孙正道自己明白,而这个不能说……

凤轻尘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孙正道看,眼见孙正道快要撑不住时,凤轻尘才收回眼神:“勉强算吧,我信你。”

我信你!这三个字有时候是一道枷锁,那意思就是说:“我信你,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实际上,还是不信的,要真信就不会说出这三个字。

孙正道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明天去趟谢府,给谢家老祖宗看病。”唉,原本是谢贵妃急着抱她大腿,现在好了,她也急着抱谢家大腿,不过这样也好,双方都有求,这合作才能更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