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景阳和凌天谈妥后,本准备回去,可人还未上牛车,就收到下面人递来的消息,说凤离清歌带着凤谨跑了,引来官兵,然后棺材铺被抄了。

蓝景阳何等小心,一听就知事情大条了,当下就将牛车丢给属下,让他驾着回去,自己则转身回凌天的住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凌天现在住的就是凤轻尘的院子,不管那些官兵怎么找,都不会搜到凤轻尘的别院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凌天看到蓝景阳回来,又是一惊。

“我的据点被抄了,暂时住在你这里。”蓝景阳半点不客气,直接往内院走,差点没把凌天给吓死,连忙上前拦住蓝景阳的去路:“你疯了吧,你要住在这里,你可知这是谁的地方。”

蓝景阳停下脚步看着凌天,一脸平静的道:“我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我才要住,这里最安全。”

凌天默……这里确实安全,但是……

“好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你别摆出这副样子,我不会害你。”蓝景阳为了让凌天安心,又许诺了凌天一大堆好处。

凌天知道这个时候他没得选择,要真让蓝景阳出去,被凤轻尘和九皇叔抓到了,把他咬出来,那后果更严重,不过能拿到更多的好处,凌天也不会拒绝。

“红袖,带景阳先生下去休息。”凌天唤来贴身侍女,有服侍也有监视的意思,蓝景阳明白笑着接纳。

半夜三更,顺天府如此高调行事九皇叔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他比凤轻尘晚了半个时辰,等到他带人赶到时,凤轻尘已经在屋内抢救凤谨。

九皇叔简单地了解情况后,便接手后续的事务,把整个棺材铺都抄了,把铺子里的人全部带回去,一一问清楚,务必要查出这间铺子背后的网。

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在天亮前,官差把整个铺子都抄了个干净,从棺材铺子抄出不少东西,也从那些人的嘴里问出许多有用的消息,可终归没有抓到蓝景阳,使得这事有那么一点不圆满。

九皇叔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令,发下公文全国追捕景阳先生。

“不能这么做。”文书签发时,王锦凌拦了下来,并且亲自带着文书来找九皇叔:“九皇叔,你这么做,置稷下学宫的颜面于何地?”

“稷下学宫识人不清,本王何须给他们面子。”九皇叔态度强硬,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屋内。

凤轻尘在屋内呆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出来,也不知凤谨如何了。

要是凤谨有一个三长两段,先不说左岸,光是凤轻尘也接受不了,凤轻尘和凤谨已经陪养出感情了。

“这件事和稷下学宫无关,景阳的背景你很清楚。”王锦凌据理力争,站在他的立场上,是绝不允许九皇叔损害稷下学宫的名声。

哼……九皇叔冷哼一声:“本王不管这些,本王只知道景阳先生在东陵境内盗墓、贩卖旧棺木,亵渎死者,绑架公侯之子。”

九皇叔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分外有力,随便一条就能让蓝景阳名声扫地,也能置他于死地。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在名面上。得罪稷下学宫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王锦凌眉头微蹙。

“不得罪稷下学宫,本王也没有好处。王锦凌,看看里面……轻尘的弟弟此刻生死不明,你还有心包庇凶手。”九皇叔一个大帽子扣下去,王锦凌当即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道:“我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何阻止本王下令。”九皇叔寸步不让,王锦凌发现自己陷入一个死胡同,给了九皇叔一个冷刀子。

“别和我绕了,这件事缓一缓,无论如何都要卖稷下学宫一个面子,你先容我和稷下学宫联系,让稷下学宫先一步处理景阳。”总而言之,不能因为一个景阳,毁了稷下学宫百年名声。

“这件事,你自己去和凤轻尘说。”九皇叔直觉接耍无赖,气得王锦凌差点拂袖而去,可想到还在屋内抢救凤谨的凤轻尘,王锦凌只得忍下。

两人站在屋外,各自占据一角,谁也不搭理谁,气氛僵滞,这两人不觉得有什么,可苦了跟着他们的下人,站在那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众人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凤轻尘能快点出来,再这么站下去,他们就算不僵硬,也会精神虚弱。

可惜,凤轻尘没有听到众人的心声,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从日出到太阳正中,凤轻尘都没有出来,这一下不仅护卫们,就是九皇叔和王锦凌都担心了起来。

两人默契地抬眼看向对方,以眼神寻问对方:不会是凤谨出事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两人都打了个寒颤,和下不下达公文缉拿景阳先生相比,凤谨的生死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凤谨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谁也不敢拿蓝景阳的事,去烦凤轻尘。

越等越是心急,越等越是不安,当太阳西下时,九皇叔和王锦凌已经站不住了,两人不停地来回走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房门,就怕凤轻尘出来他们没发现。

两人的紧张也感染了身后的侍卫,侍卫们饿了一天却不敢表露出半点疲倦,一个个强打精神站得笔直,就怕触了霉头……

1677求情,九皇叔郁闷坏了

也许是太心急,也许是太担心,九皇叔和王锦凌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一块,两人同时在止住步伐,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抬头看向对方,哼了一声,又默契地转身。

转身的刹那,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不满,可就在此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两人这下顾不得斗气,连忙上前。

九皇叔矜持开口慢了一步,便让王锦凌抢了先:“轻尘,凤谨怎么样了?”

失了先机,九皇叔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问出来,只是看着凤轻尘。

凤轻尘忙了一天一夜,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力都严重透支,看到两人勉强露出一抹笑:“还不错,暂时脱离了危险。”

“太好了,凤谨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能进去看看他吗?”想到那个软软的团子没有生命危险,王锦凌打从心底为他高兴。

又一次被王锦凌抢了先,九皇叔心里说不出来的郁闷,可王锦凌说过的话,他又不想再说一遍,拾人牙慧这种事,他东陵九不做。

“可以,不过要轻一点,不能靠太近。”凤轻尘小声地说着注意事项。

王锦凌进去看凤谨了,九皇叔虽然也想进去,可他不想跟在王锦凌身后,要看凤谨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先下去休息,本王带了太医过来,会有人照顾凤谨。”九皇叔拉起凤轻尘的手,自然地替她揉捏起手指,动作熟练的就像样演练过上百遍一样。

凤轻尘回以一笑,说道:“我不累。”一天一夜的抢救,没有合一下眼,要说不累那是假的,可是凤谨没事,凤轻尘心头的大石落下,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悦,一时半刻还真睡不着。

九皇叔也不勉强,只道:“那就去吃点东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听到这话,众侍卫哭了……

他们也一天没吃东西,他们也不是铁打的,九皇叔你厚此薄彼要不得,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正好,我也没有吃东西,轻尘,一起。”王锦凌从房间出来,就听到这话,无视九皇叔和凤轻尘相握的手,笑得很好看。

不折腾会死吗?

九皇叔回头瞪了王锦凌一眼,王锦凌却当作没有看到,笑得没心没肺,只对凤轻尘道:“我可是一天没有吃东西,轻尘,快点……我们先去吃一点东西,吃完了我们带凤谨回去。”

“啊,你怎么也一天没吃东西?那我们赶紧去吃,九皇叔你呢?吃过东西没有?”凤轻尘问得自然,却不知九皇叔气得快要吐血了。

王锦凌,他今天是故意找茬的是吧,处处抢他的话。

“没吃,一起去。”九皇叔看着王锦凌,一个字一个字咬得特别重。

王锦凌依旧笑得没有没肺,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凤轻尘觉得这两人不对劲,问了一句:“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只不过一个温和一个冰冷。

大雾!

凤轻尘一头雾水,可凭她的眼力,实在无法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再加上她也确实很累,打了个哈欠便不再管了。

吃饭前,凤轻尘先用冷水醒了醒脸,等到精神大好,才坐下和九皇叔、王锦凌一同用饭。

三个人都饿坏了,虽然用餐礼仪依旧标准,可下筷的速度一点不慢,三个人八碗饭,十个菜,一扫而空……

吃饱后,三人在侧室消食。

“蓝景阳找到了吗?”凤轻尘一坐下就问道,可见她气得有多狠。

“让他跑了。”九皇叔答道,随后又看了一眼王锦凌,王锦凌暗道不好,果然九皇叔又继续说道:“本王已签下缉拿他的公文,可惜被王大人拦下了,公文没有发出去,只要他出了皇城,本王要抓他就难了。”

如此光明正大的上药眼,也只有九皇叔做得出来,王锦凌气得不行,可偏偏他不能反驳九皇叔的话,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轻尘。”王锦凌略有几分苦涩的开口,凤轻尘并没有发怒,只是脸色有几分难看:“你这么做的原因呢?”

“稷下学宫。我要考虑稷下学宫的名声,现在外人提前景阳先生,必然先想到稷下学宫,要让人知道稷下学宫出了一个这样的人,让世人如何看待稷下学宫。”王锦凌看着凤轻尘了,温润的眸子无声的请求道。

稷下学宫对他意义不同,没有稷下学宫的教养,就没有今天的王锦凌。

当年先生不顾他的眼疾收他为亲传弟子,将一身才学教授于他,于他有再造之恩,他绝不能看着先生最在乎的稷下学宫名声被人毁了。

“我知道。”凤轻尘面色稍霁:“这事也不需要闹得满城风雨,私下解决就好了。”换言之,凤轻尘这是同意,不把此事放在台面上了。

“轻尘,谢谢你,你放心,我会尽快传消息到稷下学宫,让稷下学宫先做出处理。”王锦凌知道凤轻尘这是为他让步了。

哼……九皇叔不满地哼了一声,到底是没有说出不同意的话。

他签发海捕公文本就没打算真得签发下去,不过是做给王锦凌看,然后借机让稷下学宫欠他一份情。

因为文渊先生的事,他和稷下学宫的关系很糟糕,可他需要稷下学宫替他培养人才,也需要稷下学宫的学子、大儒出仕,好为他所用,所以他必须想办法修复双方的关系,而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事情谈妥,大家都满意了,再加上凤谨的情况也很稳定,凤轻尘便抱着凤谨回凤府,九皇叔和王锦凌则连夜进宫。

他们在这守了一天,宫里还有一堆政务等着他们二人处理,这一夜两人怕是又没得睡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虽然救回了凤谨的命,可凤谨的情况依旧很危险,需要人十二个时辰盯着他,凤轻尘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没有办法守着了。

好在九皇叔安排的太医有跟来,有太医守着凤轻尘很放心,细细交待太医和春绘几人注意事项,让他们有事叫自己后,凤轻尘便准备回去休息,可刚走到一半,下人就来报,顺天府把那个上报凤谨少爷下落的女子送来了,问凤轻尘要不要去看看。

看,当然要看!

凤轻尘不顾疲累,折身朝花厅走去。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出卖了蓝景阳……

1678无事凤轻尘,有事轻尘姑姑

“是你?”凤轻尘看到被人压制,跪在地上的凤离清歌,错愕片刻后,便是嘲讽一笑。

这就是真爱,爱到出卖蓝景阳!

“我……凤,轻尘姑姑。”凤离清歌抬头,露出一张污秽的小脸,冷清的眸子此时满是害怕与无助,整个人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蜷缩在地上。

原本她是有功之人,可随着棺材铺被抄,她的身份也曝了出来。作为棺材铺子幕后主人的女人,凤离清歌也被顺天府的官差用了刑。

凤离清歌身上的衣服,是为了要见凤轻尘特意换上的,内里实则血肉一片,身上也没有几块好肉。

凤轻尘一看就知道她吃了不少苦,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面对凤离清歌套近乎的叫法,凤轻尘淡漠的道:“清歌小姐还是叫我轻尘吧,我当不起你这句姑姑。”

“姑姑……”凤离清歌哽咽了一声:“轻尘姑姑,以前是我错了,求你,救我……”

傲骨也受不了现实的折磨,面对那些简单却粗暴的刑罚,饶是凤离清歌再怎么要强也扛不住,更不用提她被蓝景阳调教一段时间后,身体变得更敏感,更加受不得痛。

“咄咄……”凤轻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难怪叫姑姑叫得这么亲,原来是要我救你,这个时候才想到我是你姑姑,会不会觉得太晚了。”

“你本来就是我姑姑。”凤离清歌低下头,不敢与凤轻尘对视。

即使是现在,她依旧没有把凤轻尘当成凤离族人,但她需要凤轻尘救她,她要回到凤离族,她要去过自己该过的尊贵生活。

“姑姑?”凤轻尘笑,笑得苦涩“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亲人了,有麻烦才想到我是你姑姑,清歌,你在景阳先生身边呆一段时间,果然变聪明了。”

听到景阳的名字,凤离清歌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瘦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她知道对凤轻尘动之情无用,直言道:“轻尘姑姑,你要怎样才肯救我?”

“你说,你有什么值得我救?”凤轻尘反问:“现在的你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我……”凤离清歌抬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凤轻尘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别开脸不再去看凤离清歌,思索片刻说道:“看在你救了凤谨的份上,我还你这个人情。”

不等凤离清歌反应过来,凤轻尘就叫下人把她带下去:“交给幽歌少爷。”

“哥哥?”凤离清歌呆呆地喊了一句,凤轻尘却没理她,待人下去后,又把十八骑叫了进来:“等她的伤好后,派人送他们兄妹二人回凤离族。”

至于凤离挚?她现在没有精力管,与其给自己惹一堆麻烦,不如把人送得远远的,让佟珏和佟瑶去处置。

“是。”十八骑领命,转身就下去安排此事。

凤轻尘总算忙完,揉了揉眉心,一脸疲倦的回到房内,也顾不上梳洗,倒床就睡。可因为记挂凤谨,凤轻尘睡得并不熟,半夜便醒了,忧心凤谨的情况,凤轻尘打着灯笼去看凤谨。

几个太医都尽职的守着凤谨,见到凤轻尘过来,把凤谨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确定凤谨无事,凤轻尘也就放心了,准备回房再睡一觉,却被太医给拦了下来。

“凤姑娘,那个,你接下来还有事吗?”太医颇为不好意思的开口,这些年他们太医院的人没少坑凤轻尘,这个时候又要像凤轻尘讨教,他们实在开不了口。

“嗯?”凤轻尘眨了下眼,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没事,几位大人要忙的话,接下来我守着就好了。”

九皇叔派了三个太医,这三人轮流值守,这才半夜,这三人绝不会累着。

“不,不,不。”太医连连摇头:“凤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怕凤轻尘多想,三个太医连忙说道:“凤姑娘,我们几个诊断,凤谨少爷似乎受了极强的刺激,才从假死中醒过来,不知是真是假?”

“是这样没错。”凤轻尘没有否认,不过看这几个太医的眼神却多了几分防备,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没有亲自看顾凤谨。

三位太医狂喜,连忙问道:“不知是何方法,还请凤姑娘不吝赐教。”三位太医早就习惯凤轻尘知无不言,言不尽的性情,这个时候当然也不会客气,可不想……

凤轻尘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独门秘法,不得对外道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凤姑娘不是那等短视之人,何顾如此欺骗我们。”三位太医怒,立刻指责凤轻尘,那眼神就好像凤轻尘做了多坏的事一样。

凤轻尘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漠的拒绝:“对不起,此法危险至极,稍有不慎不仅不会救人还会害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所以……请恕我无法告知三位。”

凤轻尘告罪一声,便请三位太医离去:“三位大人辛苦了半夜,接下来我自己看着就好,不麻烦三位大人了。”

说完,也不管这三位太医气成什么样,直接让人请了出去,气得三位太医放声大骂,随后东陵就传出凤轻尘狂妄自大、恃宠而骄的流言,不过这些话没人敢当凤轻尘的面说,凤轻尘也只当没有听到,并不与那些人计较。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凤离幽歌一大早就来求见凤轻尘,凤轻尘不肯见他,他便跪在门外不肯走,说要为自己的妹妹请罪。

对于凤离幽歌,凤轻尘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觉得这个少年不错,见他如此倔强,便出来一见。

“不必跪,你妹妹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即使事后知晓,凤离清歌抛下凤谦独自离去,凤轻尘也不生气,凤离清歌能抱凤谨出来她就很满意了,要不是凤离清歌她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凤谨。

“姑姑……”凤离幽歌一脸苦涩,想到从妹妹嘴里听到的事,眼小不睁气地掉了下来:“姑姑,清歌她是被鬼迷了心窍,还请姑姑你救救她。”

好好一个女孩儿,落到这个地步,凤离清歌的眼光确实差,看上一个衣冠禽兽,不过凤轻尘并不同情她。

路是自己选的,后果自然由自己负:“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待她的伤好后,你和她一同回族内,至于族中要如何处置她,全由族人说了算,我不会插手。”

“姑姑,清歌她也是被人骗了,求你救救她。”凤离幽歌心里一寒。失了贞节的女子回到族内还能活路吗?

不是每个人都是凤轻尘,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失去贞节后,活得恣意炫丽……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凤轻尘没有说话,凤离幽歌的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男声……

1679赎罪,有爹的孩子是个宝

“你怎么进来的?”凤轻尘一脸惊讶,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戒备地后退一步,拉开双方的距离。

凤离幽歌没有注意到凤轻尘的脸色,听到声音猛得回头,惊喜地叫道:“父亲。”

来人正是凤离挚,凤离清歌与凤离幽歌的父亲,差一点成为凤离王的男人。

凤离挚身上的衣服半旧不新,一脸风霜,鬓角有几缕白发,手上抱着一个盒子,用黑布包裹住,看上去很落魄。

看到凤离幽歌欣慰一笑,便一脸严肃地看向凤轻尘,生硬的叫了一句:“大小姐。”

“不必客气,按辈份我该叫你一声堂兄,你叫我轻尘就可以。”最初的惊讶过后,凤轻尘便没有把凤离挚放在心上。

既然主动上门,就没有要走的可能,至于六长老?

凤轻尘的眼神落在凤离挚手上的盒子上,意味深长……

凤离挚顺着凤轻尘的视线低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没有卖关子,直接将盒子外的黑布打开,哽咽的道:“大小姐,罪人凤离挚将六长老的骨灰带来了。”

“什么?爷爷?”凤离幽歌惊呼,猛得扑上前,抢过凤离挚手上的骨灰盒:“父亲,你说爷爷他……”死了,尸骨就装在这个小小的坛子里?

后面的话,凤离幽歌没有说出来,而是不敢置信的问道:“父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爷爷没有死?没有死对不对?”

“幽歌,别闹了,爹在和大小姐说话。”凤离挚吸了口气,将眼中的泪眨回去,把凤离幽歌推开。

凤轻尘说过罪不及子女,他不希望把幽歌卷进来,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大小姐,请你过目。”凤离挚将骨灰盒拿了回来,递到凤轻尘面前。

看着面前的小坛子,凤轻尘知道她的父仇报了,可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害死她父亲的人都死了又如何,她父亲也无法复生,再说她本意是想逼凤离挚现身,以免他背叛凤离族,却没有想到凤离挚会这么干脆,直接带着六长老的骨灰回来。

凤轻尘轻叹了口气:“不必了,好好安葬六长老。”

凤轻尘摆了摆手,不愿多说,凤离挚恭敬地低头:“多谢大小姐。”

像凤轻尘低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双儿女,他在外面有很多机会可以背叛凤轻尘,背叛凤离族,可他没有。

他始终记得自己是凤离族人,始终没有把自己一双儿女忘记,不管多难多苦,他都不会出卖族人,置自己的儿女于不顾。

凤离挚将骨灰盒递给身旁呆愣的凤离幽歌,一撩衣袍便直直地跪在凤轻尘面前:“大小姐。”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凤轻尘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

开玩笑,凤离挚虽然和她是同辈,可按年纪却能当她父亲,这么跪她,她怎么受得起,可凤离挚却一动不动,不管凤轻尘怎么拉,都死死地跪在那里。

“父亲……”凤离幽歌再也止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知道父亲这是在赎罪,为他和清歌跪下。

凤离挚一脸坚定,不顾凤轻尘的阻拦,朝凤轻尘叩首:“大小姐,我自知有罪,不敢求你饶恕,无论大小姐如何处置,我绝无二话。但清歌和幽歌他们什么都不知情,还请大小姐看在同祖同宗的份上,给他们一条生路。”

“我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的命,你可以起来了。”凤轻尘站在一侧,并没有受凤离挚这一礼。

“我是罪人。”凤离挚依旧不肯起来,颇有几分要挟的意味。

凤轻尘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随你,你爱跪便跪,恕我不奉陪。”便转身就走人。

凤离挚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凤离幽歌不忍自己的父亲这么跪下去,连忙冲上前挡住凤轻尘的去路:“轻尘姑姑……”

叫了一声,可接下来了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求情?凤轻尘又没有罚凤离挚,他怎么求情。

凤轻尘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凤离幽歌,片刻后凤离幽歌低下头,一脸痛苦的道:“轻尘姑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的家没了,爷爷死了,父亲颓废了,妹妹毁了。

“你没错,错的是老天爷。”凤轻尘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重重地叹了口气:“挚堂兄,我会安排人送你们三人回去,至于你有没有罪,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族人说了算,对你的处罚自然也是按族规办,我不会插手。”

“多谢大小姐。”这一次凤离挚没有再拒绝,叩谢后便站了起来,凤离幽歌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收到凤离挚警告的眼神,最终只能闭嘴。

凤轻尘不管这对父子在想什么,交待清楚便走人,同时心中的大石也落下。

凤离挚回来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这个危险消除了,短时间内她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

“父亲,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凤轻尘一走,凤离幽歌便问道。

“别说了,大小姐的处置并没有错。”不过数月,凤离挚整个人老了一圈,背微驼,眼神浑浊,没有一丝斗志。

“可她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凭什么要求他们遵守族规,而她自己却不遵守。

凤离挚苦笑一声:“因为……她是凤离嫡女,她是凤离王!”谁敢要她遵守族规,谁敢?

“所以妹妹和她犯下同样的错,也只有妹妹要被族规罚,她却不用?”凤离幽歌知道这样不对,可只要想到父亲和妹妹回到族内所要受到的惩罚,他心里就难受。

“你不懂……”凤离挚叹了口气,声音幽远而空洞。

清歌要被族规处罚,不是她婚前失贞,名节扫地,而是她识人不清,丢尽凤离族的脸,丢尽凤离族女儿的脸。别说族人,就是他这个父亲都做不到原谅。

他的女儿,他们凤离族的女儿,绝不能被人那般践踏。

“幽歌,记住,你是凤族人,凤离王,凤离嫡女是你终生要追随的人,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你能干涉的事,你只要听命就成。还有,造成我们一家悲剧的不是大小姐而是景阳,要报仇就别找错人。”凤离挚这话像是交待后事,凤离幽歌吓得脸色发白、全身颤抖,双手死死地抱着骨灰盒,眼里盛满惊慌。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我和清歌已经没有爷爷和母亲了,可不能再没有父亲。父亲,你不能丢下我们……”

“傻孩子,想什么呢。”凤离挚露出一丝笑意:“父亲不会丢下你们,父亲会一直护着你们,没看到你们成家立业,父亲不会死。”

哪怕是为了这一双儿女,再苦再难他都会活下去。他死了,他的孩子怎么办?他的孩子不能任人欺负……

1680求奖励,九皇叔邀功

凤离清歌的伤虽严重但多是外伤,并不会致命,这个时候赶路最多多受一些皮肉之苦,并不会留下隐患。

凤离挚知道凤离清歌的伤势后,没有做任何停留,也没给凤离幽歌收拾的时间,当即就带着他们兄妹二人离府,由护卫一路护送到山东,凤轻尘没有见他们,只应了一句表示知道了。

凤离幽歌住得很偏,平时也不会和她接触,可不知怎么的,凤离幽歌这一走,凤轻尘却觉得凤府空空的,偌大的凤府就只有她和凤谨兄妹二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凉。

“我又悲春伤秋了。”凤轻尘自嘲一笑,去看凤谨前,拐了个弯到了凌默的住处,看凌默一脸认真地在那练字,心情又好了不可少。

果然,幸福是要比较的,和凌默一比她很幸福,所以她不能再贪心了。

远远地看了一伙,看凌默一个字就写完一张纸,看凌默又把墨水滴在纸上,看凌默又把脸弄花了,凤轻尘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真好,每个人都应该有新的期待,一味的沉浸的在悲伤里,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凤轻尘唇角轻扬,脚步比来时轻松了不少,凌默好不容易写好一个大字,抬头看着凤轻尘离去的方向,一脸不解。

不过,他知道凤轻尘是好人,因为她不仅给他治病,还教他写字,这世间除了左岸和少奇,就数凤轻尘对他最好,他也会对他们好。

凤谨下午醒了一下,现在情况良好,春绘、秋画和冬晴三人比之前更加尽心,照顾凤谨的时候连眼珠子都不敢乱眨,就怕一闪神凤谨就出了什么事,或者不见了。

这一次,凤轻尘虽然没有罚她们,却给了她们最严厉的警告:“要是凤谨醒了,此事就揭过,我不会再追究,但有下一次,你们都不用活了。要是凤谨出事了,你们全部陪葬。”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凤轻尘这句话就决定了她们的生死,春绘三人没有害怕,而是应道:“不需要姑娘多说,凤谨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姐妹四人绝不独活。”

“你们明白就好。”凤轻尘知道自己严厉了,可她真得经不起再来一次。

这一次是凤谨命大遇到了清歌,可下一次呢?下一次还有一个清歌把凤谨抱出来吗?

左岸把凤谨交给她是信任她,她和凤谨相处这么久,也是真得喜欢这个团子似的弟弟,她不能接受凤谨出事,任何一点危险都不行。

……

官府真正要动作,效率绝对是高的,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就将整个皇城给盘了一遍,可蓝景阳却像是插了翅膀了一样,直接消失在皇城,怎么也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

凤轻尘气得砸了一个杯子,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走了数圈,怎么也想不明白蓝景阳到底躲在哪里?

出城了?他怎么能在层层盘查下出城?谁帮他?

在城内?那么在哪?谁藏起了他?

凤轻尘不相信凭蓝景阳一个人能做到,他在皇城肯定有帮手,不把这个人挖出来,以后蓝景阳肯定还能在皇城横行。

“混蛋,到底是什么人帮他。”凤轻尘气得大骂,九皇叔刚到门外,就听到这声音,眉毛一挑推门而入:“这是怎么了?”

又谁惹凤轻尘生气了?崔浩亭还是崔三?

“还不是你手下那些人无用。”凤轻尘看到九皇叔,就忍不住撒娇,不满地嘟囔:“这么久了,都没有找到蓝景阳的下落,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蓝景阳要这么好找,他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九皇叔一脸淡然,对此丝毫不意外。

“可是,不找到他,我心里不甘,他把凤谨害得那么惨,我也差点死在他的手上。”凤轻尘半是埋怨,半是告状。

她总感觉,九皇叔对抓蓝景阳似乎不太上心,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早晚会找到,不急。”九皇叔没有承诺什么,只是给了一句空洞的安慰,见凤轻尘依旧气呼呼的,直接转移话题:“凤离挚不是出现了吗?怎么这件事也不能冲淡你的不满?”

“你怎么知道?”凤离挚瞒过十八骑进来,转身就走了,按理九皇叔不应该知晓,她府上还有九皇叔的呢?

凤轻尘眼露怀疑,九皇叔不满地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想什么呢,本王是那样的人嘛。”

“不是吗?”凤轻尘揉了揉脸,娇嗔地瞪了九皇叔一眼,九皇叔不痛不痒,义正言词的道:“当然不是,本王怎么是那种人。本王之所以会知晓,是因为凤离挚是本王让人弄来的。”

九皇叔说完,便背手而立,下额微抬,看上去高深莫测,可凤轻尘怎么看都觉得九皇叔这傲娇的模样,深身都散发着求表扬的萌蠢样,就差没有在面前举个牌子,说:“我很厉害吧,还不快表扬我。”

想到这里,凤轻尘忍不住笑了出来,九皇叔脸一沉:“怎么,不相信本王。”

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凤轻尘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我是在想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居然让凤离挚自投罗网。”

“哼……也不看看本王是谁。”九皇叔傲娇的哼一声,凤轻尘一时没有了绷住,凑上前在九皇叔脸上亲了一口:“做得好,亲一下奖励你。”

啵的一声,凤轻尘亲的声音特别大,九皇叔身子一僵,耳根刷得一下就红了,心里却忍不住高兴,默默地转过头,将另一侧脸转向凤轻尘。

“呃?”凤轻尘错愕地看着九皇叔,眼睛忽闪忽闪:不是她想太多了,是九皇叔真得在求表扬?

“咳咳。”久久没有等到,九皇叔不满地咳了一声,沉声道:“奖励!”

既然是奖励,怎么可以只亲左脸,这让他右脸情何以堪,出力的可不止左脸,他身上很多地方都出了力,凤轻尘必须一一奖励!

必须!

“哈哈哈,你这是要奖励?”凤轻尘愣一下,反应过来后,抱着肚子狂笑……

九皇叔实在太可爱了!

给读者的话:阿彩对自己写的东西负责,剧情一一在收,一直维持开篇时的风格。帝凰之神医弃妃不管是在书城还是移动基本,或者其他合作网站,成绩都非常好,在书城销售榜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指全站,含男、女频所有的书),你们懂阿彩的……

1681秘道,你会怎么做

九皇叔的“美好想法”注定落空,不是凤轻尘小气,不舍得给“奖励”,而是……

凤轻尘笑岔气,半天缓不过来,九皇叔不仅要不到奖励,还要小心地给凤轻尘顺气,就怕凤轻尘背过气。

要一个被嘲笑的人,给嘲笑他的人顺气,那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郁闷,看九皇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了,可惜凤轻尘一点也不怕九皇叔,根本不把九皇叔的黑脸、冷脸放在心里,照样笑自己的。

“笑够了没有?”九皇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咬得特别重。

“够,够了。”凤轻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擦眼角的泪花:不是她笑点太低,实在是九皇叔一本正经要奖励的别扭样,实在太有喜感了。

“你……”要换另一个人,九皇叔早就一脚踹了过去,可偏偏这人是凤轻尘,他即使是有满肚子不满也只能闷着。

“别再笑了。”

“好好好,我,我不笑,不笑,真不笑。”凤轻尘站直身子,靠在身后桌子上,好半天才缓过劲,娇艳的容颜因这一笑,显得越发地明艳动人,九皇叔转头一看,差点就失了神。

“咳咳……”九皇叔别过脸,不敢盯着凤轻尘瞧,就怕心猿意马,一个没有忍住,把凤轻尘按在桌子上直接办了。

凤轻尘没注意到九皇叔的变化,嘲笑了九皇叔半天,凤轻尘有点心虚,怕九皇叔追究,凤轻尘转移话题,又说起了蓝景阳的事。

“你说蓝景阳会不会已经出城了?”

凤轻尘这话题虽然不合九皇叔的意,可总比满脑子想那事的强,九皇叔便认真回答了起来:“不会,他绝对还在城内,他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出城。”

不管是蓝景阳还是连城,都没有那个本事,这一点九皇叔有绝对的自信。

“会不会,城内某个地方,有通往城外的秘道,他毕竟是前朝人,也许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道。就如同他当初神秘进京一样。”凤轻尘大胆猜测。

当然,她更希望是有人帮蓝景阳,毕竟真要存在那样一条秘道,东陵皇城那高高的城门和满城的巡逻兵,对蓝景阳来说就是笑话。

“不无这个可能。”九皇叔眼神微变,声音又冷了几分。

“如果真有秘道,那就麻烦了,我们根本不知出口再哪,入口又在哪。”凤轻尘皱眉,只当九皇叔和她一样担心。

九皇叔并没有放任情绪外露,很快就恢复正常:“只是有这个可能。城外亦有驻军,他出城也会留下痕迹。”

“那就是说,即使有秘道,他现在人还在城内,并没有离开?”凤轻尘问道。

九皇叔点头附和,又补了一句:“还有一种可能,他现在也可能在秘道里。”

“如果在秘道里,我们根本找不到,秘道的事咱先不考虑,暂时否定秘道的存在,在没有秘道的情况下,蓝景阳会在哪里?我们都把皇城翻了一遍,扰得百姓不得安宁,弄得人心惶惶的,不可能一丝痕迹都找不到。”凤轻尘再次肯定,蓝景阳绝对是属耗子的,真会躲。

“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查了。”比如王家大宅、崔家大宅、凤府,还有那些高官公侯的府邸。

饶是九皇叔,也轻易不敢让人去查,得罪一两个官员无事,可把满朝文武都得罪了,就是皇帝也吃不消。

凤轻尘没好气的白了九皇叔一眼了:“你别告诉我,那些地方没有你的探子。”

“自然有。”九皇叔并不隐瞒:“只是,并不是所有的地方探子都能进去。东陵有一个陆少霖,难保没有第二个。”

“就算有,蓝景阳也一定不会躲在那里,我都能猜到你在那些人家里安插了探子,蓝景阳怎么可能猜不到。”凤轻尘虽然不喜蓝景阳,但也不得不承认,蓝景阳趋利避害的本事确实强。

“有一个地方,本王不会安插探子。”九皇叔说道。

“什么地方?”凤轻尘追问。

九皇叔轻轻吐出两个字:“你家!”

“我家?你说他躲在凤府?不可能。”凤轻尘想也不想就摇头。

凤离挚能进来,并不表示蓝景阳可以躲在她家,真当她家是宾馆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九皇叔摇了摇头:“不是凤府,而是另一个地方。”

“另一个地方?”凤轻尘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西区别院。”

“对。”九皇叔赞许地点头。

“可是,那里住着凌天,凌天他疯了吗?”太上皇和蓝景阳搅和在一起还能理解,谁让这两人有九皇叔这个共同的敌人,可是凌天?

凤轻尘想不明白,他好好的少主不当,掺和这些事是嫌命太长了吗?

“谁知道呢,去看看就知晓了。”如果真在,那正好一锅端,要是不在也没有事,就当白跑一趟。

“这个时候去,会不会太晚了?反倒打草惊蛇。”这都大半夜,她实在想不出上门的理由,更想不出去内院查看的理由。

虽说那是她的地方,可毕竟借给了凌天住,她喊打喊杀上门,那就是削天穹堡的面子。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大早,杀凌天一个措手不及。

“那我们早一点,万一这两人真搅和在一起,可不能让蓝景阳跑了。”凤轻尘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票。

蓝景阳真要和凌天搅和在一起,九皇叔直接可经给他安一个同党的罪名,不需要去天穹堡,就能把他这个少主给办了。

“放心,本王会让人在外盯着,如果真在的话,他便跑不掉。”九皇叔嘴唇微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至于杀了蓝景阳会带来什么麻烦,九皇叔暂时不考虑!

在九皇叔和凤轻尘商量,明天如何不动声色去西区别院探查时,蓝景阳也找上凌天,要凌天安排他离开的事。

“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把整个皇城翻了一遍,九皇叔果然权势滔天。”蓝景阳这话带着三分羡慕,七分嫉妒。

凌天不置不可否的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可心里也隐隐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和九皇叔这样,在江湖上一呼百应。

“还不是没有找到你。”凌天不着痕迹地恭维了一声,蓝景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谦虚了几句了,故作深沉的道:“外面此刻已安全了,反倒是你这里,说不定会引起九皇叔的怀疑。”

“你要走?”凌天诧异扬眉。

东陵皇城内,还有比凤轻尘的别院,更安全的地方吗?

1682祈祷,这下往哪里躲

对蓝景阳来说,皇城还有比西区别院更安全的地方吗?

当然有!

狡兔三窟,在九皇叔的地盘,蓝景阳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窝,不过蓝景阳并不急着走,至少这伙不急。

“我估计九皇叔的人还会在城里找一段时间,这几天你寻个机会,把我送出去。”蓝景阳和凌天说话半点不客气,凌天虽不满,奈何被已蓝景阳拉下了水,也只能先忍他一时。

一晌贪欢,虽说九皇叔和凤轻尘都是理智的人,可有些事不是你想理智就能理智的,两人原计划一大早去西区别院,却不想……

凤轻尘昨夜累狠了,不仅没有早起,反倒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再加上给凤谨换药,复查凤谨的病情,等到凤轻尘出门时,太阳都老高了。

“都怪你。”上马车前,凤轻尘忍不住瞪了九皇叔一眼,九皇叔摸了摸鼻子,一声不吭,只把凤轻尘扶上马车,然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进了马车,没有外人,九皇叔才开口哄道:“不用担心,他要真在西区别院,便走不出去。”

“希望如此。”凤轻尘没有咬着不放,靠着马车脑子却想着夜城的事。

不知豆豆有没有和宇文元化的大军会合,不知宇文元化何时会到达夜城,算算时间,最快也得两个月,这么一来……

想到那时的天气,凤轻尘忍不住皱了眉头:“九皇叔,冬天不适合打仗。”

宇文元化的大军到达夜城时,九州大陆已进入了冬季,冬季一向是休养的时间,那时候的天气可不适合开战,战士们在战场上伤亡会非常大。

“那便不战。”九皇叔说道。

“不战?大军开拨耗费数十万两,你不战?”是她听错了,还是九皇叔说错了。

都没有错,九皇叔原就没有打算硬碰硬:“江湖上那些邪教中人,有不少隐匿在夜城,这些人大部分擅使阴毒手段,和夜城开打即使胜也是惨胜。”

他手上的每一个兵都很重要,他浪费不起,更不愿意为区区一个夜城,毁了自己多年的心血。

“你这是要困死他们?”冬季少粮,夜城的经济命脉又被她和苏文清握在手中,到时候他们控制夜城货物流通,光凭夜城的存粮,可撑不过一个冬天。

九皇叔点了点头:“本王比他有钱,他扛不住。”

一座小城,如何与一国之力相斗争?

“夜城不会主动攻击吗?”时日一久,夜叶总能明白,就算他看不清,南陵锦凡也能看明白。

“那就打,本王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还会怕他不成。”夜城打肯定是会打的,不过要怎么打,就由他说了算。

凤轻尘见九皇叔心中有盘算,便不再多问,而且西区别院也快到了……

马车匀速往前,九皇叔和凤轻尘很低调,除了车夫就没有的带别的人,凌天自是没有收到消。

当绿晴匆忙进来,说九皇叔和凤轻尘来时,凌天正和蓝景阳在后院说话,听到这两人到来,蓝景阳一慌,将手中的杯子打翻。

凌天低头,掩去眼中的轻蔑,红袖见状连忙上前收拾干净,不着痕迹地给蓝景阳找了个理由圆了回去。

蓝景阳此时也回过神,朝红袖轻轻一笑表示感激,才不疾不徐地站起来:“凌少主有客人,我先失陪了。”

蓝景阳转身,脚步从容,只是那步子有些大……

这一次凌天没有笑他,他脑子里全是即将面对的九皇叔与凤轻尘。九皇叔和凤轻尘有多难缠,他可是领教过的,他不认为九皇叔与凤轻尘突然来别院,是为了看他。

想到昨天蓝景阳的猜测,凌天担心九皇叔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心里不安,失了往日的从容,绿晴心道不好,加重脚步叫了一声:“少主。”

凌天一怔,脚步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再三确定自己和平常没有两样子,才从容地往前走。

“九皇叔,稀客,稀客。”凌天笑的得体,朝九皇叔拱了拱手,又一脸亲切地看向凤轻尘:“轻尘,怎么有空来看小师叔,我听说你最近很忙?”

九皇叔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凤轻尘站起回道:“小师叔近来可好?轻尘招待不周。”

“我很好,你忙你的,不必管我,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比在自己家更方便。

“那就好。”凤轻尘婉尔一笑,直接切入正题:“小师叔,我之前在别院住过一段时间,落了一些东西在这里,我今天是来取的。”

“东西?在哪?我让绿晴去帮你拿来。”凌天抬手欲招绿晴过来,却被凤轻尘打断了:“这别院我虽然很久没有住,可对这里还是很熟悉,再加上我也不知把东西落哪了,我就不麻烦绿晴姑娘了,我自己去找就好了。”

凌天还真把这别院当成他的,她这个主人来了,居然拿出待客的那套待她,真正是好笑。

凌天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便回过神,笑呵呵的道:“那轻尘快去吧,我和九皇叔在这里聊聊。”

“不必。”九皇叔终于开口了,同时亦起身,率先一步往内院走:“一起。”

两人当着凌天的面,直接杀到院内,凌天愣在原地,脸色又青又白,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蓝景阳能够聪明一点,逃脱这一劫,不然他就麻烦了。

“有问题。”九皇叔和凤轻尘相视一眼,又自然地错开。

凌天回神后追过来,却找不到九皇叔和凤轻尘的影子,甚至连绿晴也不见了。

“果然是怀疑了。”凌天心里忐忑不安,眼中闪过一抹懊恼,可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

“绿晴,你可别让我失望,现在全靠你了。”凌天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花厅,以免让九皇叔和凤轻尘多想。

绿晴没有辜负凌天的期待,比九皇叔和凤轻尘快一步找到蓝景阳:“先生,快,快……九皇叔和凤轻尘来后院了,你,你快躲起来。”

“什么?他们怎么会来后院?”红袖尖叫,蓝景阳眉头一皱,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红袖,把房间收拾一下,我出去躲一躲。”

“躲?这别院就巴掌大,先生你要躲哪里?”红袖一脸焦急,眼珠在眼眶打转,心里更恨凤轻尘了……

1683后手,救命呀!

不管躲哪里,都必须要躲过这一关。不然,他这般悄无声息地落到九皇叔和凤轻尘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姑姑来了也没用,远水救不了近火。

蓝景阳不敢多做停留,借着窗子轻轻一跃,便跃了出去,顺着墙角一路朝下人房走去,蓝景阳一路看下来,也没有发现哪里能躲人。

“东陵九,你个混蛋,明明猜到了我身份,还穷追猛打,果然是狼子野心。”越是找不到地方躲,蓝景阳越心急。

路过马厩,路过茅房,路过池塘……

蓝景阳在池塘边愣了片刻,看着那一汪清水,想了想还是放弃沉在水底的计划。

他会泅水不错,可他不知九皇叔和凤轻尘会呆多久,可是半个时辰以上,他还有命在吗?

蓝景阳继续往下人住的地方走,试图寻找一个能避身的地方了。

九皇叔和凤轻尘发现凌天不对劲,两人速度更快了,不过片刻便来到蓝景阳之前所住的屋子,看到抱着一堆碎布,略有几分慌张的绿晴,凤轻尘似笑非笑的道:“绿晴姑娘手脚真快。”

“轻尘姑娘。”绿晴低头,多余的话半句不说,凤轻尘上前,随手挑开绿晴手上的衣服,发现里面有男子的衣服,不过都破了,还沾了不少血,另外还有女子的衣服,看上去像是被鞭子给抽破的,甚至还有……男女欢好后的气味。

凤轻尘看了九皇叔一眼,九皇叔嫌恶地皱眉,示意凤轻尘先进去看看。

凤轻尘轻轻点头,指着屋内问道:“里面住的人是谁?受伤了吗?可需要请大夫?”

“不,不,不用了。”绿晴含含糊糊的说着,眼神闪躲。

太假了。

凤轻尘侧头,朝九皇叔笑了一声,九皇叔武功高强,屋内几个人的呼吸还是能听到,朝凤轻尘点头:“走吧。”

“这是?”绿晴愣在原地,手中的碎衣散了一地。

她和红袖费了那么多心血,居然没有拖住九皇叔和凤轻尘,怎么会这样?

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景阳先生跑掉没有,真正是让人担心,绿晴跺了跺脚,气呼呼的推门而入:“红袖,你这苦白吃了。”

九皇叔和凤轻尘并没有走远,听到绿晴的话,两人相视一眼,凤轻尘问道:“凌天他到底在做什么?”

九皇叔摇了摇头,只道:“凌天背后手脚颇多,我们今天就当给他一个警告。”把手伸到山东,也不知是聪明还是笨。

凤轻尘点了点头,认真得查看了起来,一路查到下人房、厨房。

这两处又脏又乱,也容易藏人,不过这种地方一向是九皇叔不愿意靠近的地方,九皇叔只远远地扫了一眼,凤轻尘却不太放心,进去仔细查看了一番。

下人房没有什么意外,倒是厨房让凤轻尘觉得不太对劲,看着灶台上的灰痕,凤轻尘伸手摸了一把:“这是什么?”

还不到做饭的时间,怎么会有黑色的锅灰在灶台上?

厨房里有几个下人在洗菜,听到这话连忙跑过来:“回姑娘的话,这是烟囱里的灰,早上扒灰时落下来的。”

“烟囱里扒了灰,怎么会掉到灶上?”凤轻尘走到灶后,伸手往灶台里摸了一把,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个……小人也不知。”那人摸着后脑勺,笑得憨傻,凤轻尘前前后后查看了一翻,走之前又去看了一下灶台后,在那停留了数秒。

这个地方?凤轻尘从上到下将烟囱看了一遍,又看了一眼九皇叔,九皇叔朝她摇了摇头,凤轻尘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凤轻尘不知,就这数秒的时间,躲在烟囱里的蓝景阳吓得差点停止心跳,直到凤轻尘走出去,蓝景阳才缓过劲来。

总算逃过一劫!

蓝景阳从烟囱里跳出来,浑身黑兮兮,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衬得那双眼越发的鲜红。

蓝景阳握拳,在心中恨恨地道:他不会永远处于劣势,很快九皇叔和凤轻尘就会忙得没空找他……

凤轻尘和九皇叔没有在别院找到蓝景阳,并没有失望,蓝景阳要不在别院那便罢了,真要藏在那里,恐怕会狗急跳墙……

“别院外,本王派人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告知你。”九皇叔交待这句,让车夫把凤轻尘送回凤府,自己则独自回九王府。

九王府内一片肃穆,哪怕九皇叔极少呆在府内,府内依旧井然有序,一切按规矩办事。

“来人……”九皇叔走进书房,召来暗卫头头。

“去一趟江南,告诉步惊云,本王要在天穹堡的武林大会见到他。”上次的账他还没有和步惊云算,这一次要是再出差错,步惊云就等死吧。

暗卫头头哆嗦了一下,低头应道:“属下遵命。”

“盯紧凌天,尤其是他身边那个叫绿晴的侍女。”虽然打得交道不多,九皇叔却认为那个女人不简单。

“是。”

“查一查凤离族六长老的生死。”九皇叔又交待了一个任务,而同一时刻,回到凤府给凤谨复诊完的凤轻尘也把春绘叫到书房:“给夏挽去信,让她动作慢一点,夜城的事最快也要半年才能了结。”

“是。”

“去,查一查……”凤轻尘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算了,你们去收拾行礼,我过两天准备出远门,另外把思行少爷的房间准备好,思行少爷很快就会回来。”

春绘虽然很想知道,凤轻尘未完的话究竟是什么,却不敢问,只能满心失落的退下。

春绘出去后,凤轻尘给佟珏和佟瑶写了一封信,信中的内容便是她刚刚未说出来的命令:查凤离六长老是真死还是假死,查凤离挚这段时间遇到的人和事,同时暗中监视凤离挚,不让他与外界接触。

琐事的事情刚刚处理完,凤轻尘正想去找凌默聊聊,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问出一些天穹堡的事,可还没有踏出院子,就遇到匆忙来找她的管家。

“姑娘,顺天府府伊求见。”管家一脸严肃,隐约有几分担忧,凤轻尘安抚了一声,让管家不用担心,便急步朝花厅走去。

顺天府伊这个时候找她,不会是找到蓝景阳的下落吧?

一想到这里,凤轻尘又心急了三分,提起裙摆小跑了起来,刚一踏入门槛,顺天府伊就连忙迎了上来,大喊:“凤姑娘,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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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4瘫痪,凤轻尘横行于市

救命!

顺天府伊这话半点没有夸大,整个顺天府都快要瘫痪,要是解决不了,不仅仅是顺天府就是皇城都会乱。

顺天府伊急得跳脚,见到凤轻尘唧哩呱啦的倒了一大堆,也亏得凤轻尘脑子清明,从顺天府伊颠三倒四的话里,找出了重点。

顺天府的官差去抄了棺材铺子,抄出不少装了死人的棺材,还有一些陪葬品。

这些东西在地底埋了上百,甚至上千年,沾了地底的阴气和死人的尸气,多少会有一些不干净,官差在搬运时万分注意,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尸毒!

整个顺天府的官差,都染上了尸毒,除了几个没有接触陪葬品与腐烂尸体的文吏外,其他人症状各有不同,或轻或重,严重的身上都溃烂了,流出来脓水和尸臭味一样。

“请大夫看了没?”凤轻尘打断府伊诉苦的话,府伊噎了一下,连忙答道:“请了,请了,云家药铺的大夫说是疫症,让下官把那些人隔离,下官已经照办了,衙门上下也用醋和开水清洗了。凤姑娘放心,疫症没有扩大,下官已经控制住了。”

“可有上折子奏报朝廷?”凤轻尘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和府伊说。

“这个……”府伊面露为难,这事要报上去,上面定要治他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凤轻尘一看就知府伊想要捂着,好心劝了一句:“大人还是尽快上报得好,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大事,大人你根本瞒不住,与其被人参一本,不如主动上报求皇上派太医诊治,毕竟这事最初并不是大人你的错。”

顺天府伊一想,事情还真是这样,当下呆不住了,急忙说道:“凤姑娘,下官这就去写折子。不知凤姑娘何时有空,下官还想请凤姑娘帮忙看看,凤姑娘你医术高超,还请凤姑娘你想想法子,救救下官。”

说到最后,顺天府伊都快哭出来了,要是这疫症没有控制住,他头顶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要是疫症扩大了,那他九族的命都不够斩。

一想到事情的严重性,顺天府伊就冷汗淋漓,他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凤轻尘的身上了。

这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凤轻尘当然不会拒绝:“请大人容我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我就去顺天府。”

“多谢凤姑娘。”府伊朝凤轻尘作揖,一作到底。

送走顺天府伊,凤轻尘便回到手术房,拿出药箱,启动智能医疗包,打开分类从里面取出一些对付病毒和疫症的药。

“药在减少,医德却没有增加,早晚有一天智能医疗包里面的资源会枯竭。”凤轻尘轻叹了口气,暂时把这件事放下,只把药品一一摆放好,准备让下人来拿,哪知还没有走出去,就听到了雪狼的声音:“嗷呜……”

雪狼在门外叫了一声,就如同当初在海上一样,凤轻尘取药,它负责搬药。

“这都快成精了。”雪狼越来越有灵性了,再加上天气越来越冷,雪狼也越发的兴奋了,每天到处跑。

凤轻尘换上医生袍,打开门把雪狼放进来。

“嗷呜……”雪狼没有急着搬药,而是半立在凤轻尘面前,伸出前爪:求虎摸。

“脏死了,不碰你,快去做事。”凤轻尘拿药箱在雪狼脑袋上敲了一记,雪狼委屈地嗷叫一声,狼嘴一憋,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这样子怎么和凤谨一样?”凤轻尘满头黑线,雪狼越发委屈了,嘴里发出呜呜的抽泣声,凤轻尘望天,叹了口气,出言安慰:“乖,先做事,回头给你准备酱牛肉,管够。”

“嗷呜……”雪狼瞬间满血复活,冲上前将凤轻尘放在桌上的药抱在怀里,然后跟在凤轻尘的身后,不停地催促凤轻尘快一点。

早出门,才能早点回来吃牛肉,它都好久没有吃到一桶一桶的牛肉了。

凤轻尘带着雪狼来到大门口,正准备踏出去,春绘在身后喊道:“姑娘,请稍等,奴婢有要事禀报!”

凤轻尘脚步一顿,示意雪狼先上马车。

“什么事?”凤轻尘提着药箱站在门口,春绘喘了口气,看到门外有人,便上前一步附在凤轻尘的耳边道:“姑娘,你让我们查的事查清了,景阳先生确实是在别院,他住在凌天侍女的房里。”

“果然……”凤轻尘勾唇一笑:“把这个消息送进宫,再告诉九皇叔一声,顺天府的疫症十有**和景阳先生有关。”

这下九皇叔总该对蓝景阳出手,要是九皇叔这样都不出手,她就自己动手了。

“奴婢明白。”春绘应下,想了想又道:“姑娘,要不要派人在外面守着?”

“好,除了十八骑,其他人都去,景阳先生要是出了别院,那就直接杀了,我不要活口。”蓝景阳死了她才安心,至于连城的报复?

蓝景阳不死,连城也不会放过她。

“奴婢知道怎么做了。”春绘绝不会置疑凤轻尘的命令,转身就去安排人手,凤轻尘也对身旁的十八骑道:“有雪狼跟着,我不会有事,你们留下来保护凤谨与凌默,不得让任何人接近凤谨,包括九皇叔。”

“属下明白。”十八骑知道雪狼的厉害,没有多做坚持,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凤谨,不能让凤谨出事,要是凤谨再出半点意外,不要说凤轻尘了,就是左岸也饶不过他们。

想到左岸那个研究狂手里的武器,十八骑就全身发寒,生怕左岸把那些东西用到自己身上。

顺天府的事是大事,凤轻尘一上马车就吩咐车夫快一点,车夫也不负凤轻尘的期望,在雪狼开路的情况下,马车畅通无阻的朝顺天府驶去。

沿路的茶楼与客栈坐了不少人,有些外来的人看到这一幕皆是不解:“这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在皇城当街纵马横行,用狼开路,他就不怕被御史参吗?”

“御史?哪个御史敢参她,除非不想活了。”有人看到凤府的标志,即羡慕又嫉妒的接了一句。

“啊?什么人这么大的后台?”外来人一脸懵懂,望着众人求答案,有几个胆子大的,用手指沾着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那外乡人一脸诧异,似乎不能理解,这个时候有人替他解惑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过是个女人,却倚仗摄政王的势,当街纵马,横行霸道,无视百姓生死,当真是让我等羞愧欲死。”

有些固执的书生、老者看到这一幕,皆是摇头叹息,泪花在眼眶打转……

“红颜祸水呀!为了一个女人,搅得整个皇城天翻地覆,人心慌慌,摄政王糊涂呀。”

众人讨论的声音不小,马车里的凤轻尘没有听到,可对街几个叫卖的小贩却听得一清二楚,低头间,这些小贩流露出普通人没有狠厉与阴冷……

1685重症,我不想死

外面的讨论声凤轻尘没有听到,事实上,她就是听到也不会在意,照样该怎么赶路就怎么赶路,绝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逼自己去迎合这些人,不顾等她的病人……

马车在顺天府门口停下,凤轻尘留下车夫,只让雪狼抱着药箱和她一同进去。

顺天府外有重兵把守,来人见到凤轻尘面上一喜,只是看到她身后的雪狼,不得不止住脚步,远远地朝凤轻尘拱手:“凤姑娘,这……”

指着雪狼,那人面有难色,小心地往后避,不敢靠近,雪狼高傲地哼叽了一声,朝那人咧嘴一吼,吓得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雪狼听话,别闹事。”凤轻尘连忙回头呵斥雪狼,雪狼被骂了,又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抱着药箱、低着头,站在凤轻尘身后。

跌坐在地上的人看雪狼这模样顿时松了口气,尴尬地站了起来,不等凤轻尘说话,就说道:“还请凤姑娘见谅,小的不知你的狼是训化后的,小的小时候被狼咬过,所以一看到狼就怕。”

凤轻尘笑了一声不再多言,让对方开门放她进去,那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劝说什么,可想到屋里的人又忍了下来。

云家药铺的大夫来了一次就不肯再来,除了凤姑娘,城里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愿意医治疫症的大夫了。

“凤姑娘请小心。”

门内气氛凝重,空气里除了药味就是一股腥味儿,凤轻尘吸了吸鼻子,连忙将口罩带上,又给雪狼也套上,雪狼很不舒服、直摇头,却不敢口罩扯下来。

院外死气沉沉,无人走动,往里走了数十步,凤轻尘便听到屋内传来痛苦、压抑的哼唧声。

凤轻尘提着药箱走进去,只见顺天府用来办公的书房里,挤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面色潮红,脸颊有青黑色的斑点,大的有指甲片那么大,小的则和普通的痣一样,不走近看不真切。

这些应该是症状较轻的人,他们发现凤轻尘进来,一个个连忙起来,高兴地吹呼:“是凤姑娘,凤姑娘来了。”

“凤姑娘来了,凤姑娘来了,兄弟们,我们有救了。”

“凤姑娘,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凤姑娘你可要救救我,我娘子刚怀了身孕,我马上就要当爹了,我不想死不想死……”

“凤姑娘救命呀,我娘就我一个儿子,要是我死了,我娘该怎么办。”

平日威风凛凛的差爷们,这个时候就像迷路的孩子,他们离凤轻尘三步远,想要靠近可又不敢,生怕自己的病传染给了凤轻尘。

“大家静一静。”凤轻尘将药箱交给雪狼,抬手示意众人站好:“我既然来了,就会尽最大的力医好你们,请相信我,也相信你们自己。”

“凤姑娘,我们相信你,你一定要治好我们,我儿子还等着我给他带糖葫芦回去。”这些官差当初听到自己得了疫症,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听到凤轻尘的话,他们才稍稍有了一点信心。

九州大陆虽然不常发疫症,可哪一次发疫症不是死几千几万人,像他们这种第一批得疫症的人,几乎没有活路。

“我会尽全力。”凤轻尘是大夫不是人,她不敢给对方百分百的保证,这些官差没有发现,只当凤轻尘这是承诺一定能救他们,众人眼中渐渐有神采与希望,凤轻尘也没有说破,这个时候病人需要大夫的鼓励。

“带我去见病情最重的人。”凤轻尘安抚好众人,并没有给他们医治。

“啊?凤姑娘不先给我们医治?”人都是自私,即使知道里面的兄弟更需要大夫,可在生死面前,没有几个人会把活得希望让给别人。

凤轻尘懂,所以她给众人的理由是:“你们病症是一样的,我要查找病因,寻找对策,必然是从病情最重的人入手,到时候药方出来,你们只要照着配就好了。”

这么一说,众人似乎理解一些,虽有个别几个不满,却没有暴发出来。

在官差的指引来,凤轻尘来到柴房,看到了那个病情最重的人。

“是你?”躺在地上的官差,赫然是那个撞倒花瓶,让她发现凤谨下落的官差。

“水……给我水。”那人躺在地上,艰难的睁开眼,伸出来的手又红又肿,上面布满黑点,这些黑点最小的都有指甲片那么大,可见这人情况有多严重。

“你等等。”凤轻尘进来时,看到门外有干净的饭菜和水,想必是外面的人,送给这人吃的,可这人病重到动不了,自然无法出去取水和饭菜。

凤轻尘给那人喂了一点清水,那人渐渐有了力气,抬头看了一眼凤轻尘,死寂的双眸瞬间有了光彩,激动的道了:“凤姑娘是你?”

不等凤轻尘回答,那人死死地拽着凤轻尘衣摆,哀求道:“凤姑娘,我不想死。凤姑娘你救救我,救救我。”

“不想死,我不想死。”那人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凤轻尘没有开口,也没有扯掉这人的手,她此刻正在用智能医疗包给这人检查。

从她的判断,这些人应该不是疫症而是中毒,只是这毒似乎也会传染,只是不知传染源是什么。

“滴……滴。”智能医疗包发出一声提示,表示诊断结果出来了,凤轻尘一看,果然和她所想的那样,这人是中毒。

“不明古尸毒,详细情况请进一步化验。”智能医疗包再次发近它坑爹的属性,只诊出一半,至于剩下的只能靠凤轻尘自己了。

“坑货。”凤轻尘对着智能医疗包骂了一声,智能医疗包要是有智慧,一定会哭给凤轻尘看:明明是凤轻尘故意刁难,它的系统里只有最先进的毒素分子结构,这种失传已的古尸毒,它去哪找分子结构。

没有的东西,让它如诊断!

既然查出是中毒,事情就没有那么可怕,毒素的传染远没有疫症那么可怕,凤轻尘有足够的时间想出解毒的方法。

凤轻尘让雪狼把人抱出柴房,便开始为这人医治,同时为了让其他病症较轻的人不再继续恶化,凤轻尘把上次谷主留下的解毒药丸融在药里,让众人喝了。

谷主出品的药,虽然解不了这种古尸毒,但也能暂时压制,只要不继续恶化下去,这些人就能等到她想出法子。

稳定众人的病情后,凤轻尘开始对毒素成份进行化验分析,试图分析出这种古尸毒的构成。

然而,让凤轻尘意料不到的是,在她试图寻找解毒方法时,这病症如同温疫一样在郊外、外城等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悄然蔓延开……

1686扩散,红颜祸国

温疫!

至少在百姓眼中这就是温疫,或者说像温疫一样可怕。

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古尸毒的病症就在皇城百姓中蔓延,因这些人居住的地方离城中心较远,等到城内的官员发现,事情隐隐脱离了控制。

“温疫影响重大,臣奏请九皇叔,下旨将得病之人隔离,死后尸骨原地火化。”这个算是办事实的官员。

“臣请九皇叔派太医出面,稳定民心。”

“温疫在城内蔓延,为了皇上与九皇叔的官全,臣奏请皇上迁都,或移驾别宫。”担心皇上安危没有错,可唆使皇上丢下百姓当个逃兵,那就罪该万死了。

刚开始,文武百官还在认真讨论如何处理此事,可说着说着就偏离了主线……

“九皇叔,温疫是上天对帝王不满的惩罚,九皇叔你监国不到半年,屡发不祥事件,臣奏请皇上下诏书问责。”说话的是监察使的官员,他是太上皇的人。

九皇叔虽然清洗了一批官员,可也做不到一家独大,朝廷上自是有太上皇的人,这些人以符临为首。只是这些人平时都不敢发声,这一次揪到九皇叔的错,自是不肯放过。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附和,舟王、咏王等派系的官员,也跟着进言,明里暗里说这次温疫,是老天爷不满九皇叔监国,认为九皇叔失德,必须由帝王下旨问责。

甚至,为了逼迫九皇叔,这些人还翻出旧事,说当初太上皇把九皇叔关起来,老天爷便打下天雷示警,太上皇为了黎民百姓不仅将九皇叔无事放出,还下罪己诏,向老天爷承认错误,九皇叔也该学太上皇,敢做就敢当。

“我呸!”九皇叔派系的官员不爽了,连粗口都暴了出来:“九皇叔做什么了,九皇叔什么时候敢做不敢当了,你们这些人一张嘴上下一合,就能把人活活说死,你们说话前有没有查清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没有查清,这件事我们当然查清了。九皇叔为了凤轻尘一个女子,不仅调用九门提督的兵力,还拿顺天府的官差当家丁用,不是这样这温疫也不会蔓延。”

“红颜祸水,红颜祸国呀,要人人都像凤轻尘一样,拿官兵当家丁用,这天下岂不乱。臣请九皇叔三思,切不可因美色而毁了东陵社稷。”

咚咚咚……瞬间跪下六七个官员,一个个请九皇叔三思,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不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情。

得,责任瞬间从九皇叔身上,推到了凤轻尘身上,九皇叔除了爱美色外,尽是没有别的错,所有的错都是凤轻尘,是凤轻尘教唆九皇叔犯错。

“红颜祸国?这话亏你们说得出口,从棺材铺子里抄出来的是什么,难道众位大人忘了吗?至于全官差当家丁、私用官差,这更是无稽之谈。凤姑娘作为恩国公之女,风少爷作为恩国公世子,他失踪了官府难道不找吗?”

九皇叔派系的官员,将对方罗列的罪名一一辩倒,可对方却充耳不闻,只嚷着凤轻尘红颜祸国,请九皇叔早做决断……

大殿上吵吵闹闹,这些官员吵起来,比市井泼妇还要厉害,王锦凌轻轻摇头,抬头看了一眼九皇叔,和他所想的一样,九皇叔根本没有把这些人的话当回事,直到这些人吵得差不多,九皇叔才缓缓开口:“谁告诉你们,这是温疫?”

九皇叔此言一出,众人皆寂,除了早就知情的王锦凌外,其他人包括符临,都是一脸不解地看向九皇叔,百官中传来一声极小的置疑声:“不是温疫那是什么,除了温疫还有什么病症是这样?”

这话是谁说的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从哪一块传来,九皇叔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哼一声,这一声却让众官员心惊肉跳。

他们可没有忘记,这个主可不是太上皇,太上皇听得进官员的劝说,也会顾虑名声,可这个主却不会。这个主一向霸道,真要惹毛了他,虽不至于无缘无故被杀,可总归是会吃些苦头。

众人低头,不敢再看九皇叔,太上皇派系的人则暗自庆幸,他们此次针对的是凤轻尘,并没有把九皇叔得罪太狠,九皇叔要是为一个女人治他们的罪,可就真得坐实凤轻尘红颜祸国的罪名了。

众官员的表情,九皇叔尽收眼底,除宰相和几位老臣九皇叔看不透外,其他人的想法九皇叔都能猜到一二,九皇叔并不和这些人费唇舌,直接宣太医院院正进来说话。

这种场合,,太医院院正不敢废话,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明:经过太医院众太医的会诊,此次在城中蔓延的病症并不是温疫而是毒,一种古尸毒。

“请众位大人放心,我们太医院上上下下都在研究此尸毒,很快就会拿出医治方案。”所谓的会诊,不过是凤轻尘一个辩倒众太医,让这些太医相信这是毒而不是温疫,至于医治方案……

院正把功劳套在太医院头上,可真正知情人却知道,那也是凤轻尘的功劳,只是知情人太少,凤轻尘即使做了这么多,也依旧得背负红颜祸国的名声。

太医出来辟谣,太上皇派系的官员也无话可说,只是……

“不知院正大人几天能拿出医治方案,这时候人心惶惶的,要是能百姓一个确切的时间,也能让百姓心安。”这是一个圈套,圈得不是院正而是九皇叔。

太医院院正瞳孔猛得收缩,额头瞬间冒出汗珠,根本不敢回答。

这种事怎么能轻易承诺,又公布给百姓知晓呢?要是到时候拿不出解药,那百姓的愤怒由谁出面平复?

“院正大人,到底要几天,你到是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日子,皇上和九皇叔还在等着呢,那些中毒的百姓也在等。”太上皇派系的官员不依不饶,太医院院正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九皇叔冷笑一声,朝符临使了一个眼神,符临站了出来,和太上皇派系的官员一样,逼问道:“院正大人,不知十天可够?又或者,你们太医院上下要一年半载,等人都死光了,才能拿出解药?

太上皇派系的官员,一见自己的主心骨开口了,一个个面露喜色,只等太院院正开口……

1687看戏,蓝景阳倒霉她就高兴了

“五天!”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九皇叔:“五天,本王只给你五天的时间,五天内拿不到解毒方子,你提头来见。”

“下官,下官遵旨。”院正咚的一声跪下,心里叫苦连天,只能在心中祈祷,凤轻尘的动作能快一点,不然他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功劳他占了,后果自然也是要他背,现在的凤轻尘可不是以前的凤轻尘,想要和以前一样,推凤轻尘出来背黑锅那是不可能了。

太上皇一派的官员见目的达成,一个个笑容满面,符临暗自垂眸:愚蠢,九皇叔既然敢开口,就表示一定能做到。这些人有胆子算计九皇叔,却不肯用脑子多想一想,九皇叔为何会比他们更清楚尸毒的事?

这些话,符临不会说,就算说出来也没有用,九皇叔不会给这些人反悔的机会,这些人也不会认为,九皇叔五天内能拿出解药。

早朝在众人皆满意的情况下结束,符临和王锦凌一左一右往外走,偶尔视线相碰,王锦凌温润依旧,符临却是高傲嚣张,身后的官员见两人这般,有得窃喜有得摇头……

往日,九皇叔下了朝,便去勤政殿处理公务,今日九皇叔却没有往勤政殿走,而是去了太上皇住的宫殿。

九皇叔踏入殿下,除了照顾太上皇的贴身了太监了,其余人都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太上皇看到九皇叔,眼珠子都凸了起来,激动地抬手,指着九皇叔“啊啊”大叫,平板的面容异常狰狞。

九皇叔勾唇一笑,怜悯地看了太上皇一眼,缓缓说道:“皇城有7963人中了古尸毒,这个数字还在增长,皇兄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