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凌泧比兮雪早就注意到了,他也十分奇怪沈家对这件事的态度,在沈家门前,凌泧放下兮雪,上前敲门。大户人家做门房的,都是有见识的,尤其是沈家这样的门第,至少京中重要的人物需得认识。因此门房虽然没能认出兮雪来,却一眼就认出了凌泧,连忙行礼道:“老奴参见泧王爷。”

兮雪跟凌泧说了一路的话,却没有问起凌泧的身份,凌泧便也没有说起,此时见门房对凌泧行礼,兮雪才露出惊愕的表情。凌泧下意识的看了兮雪一眼,见她没有特别的反应,才向门房道:“不必多礼,本王只是送沈三小姐回府,劳烦通报相爷一声。”

门房微微一愣,才注意到凌泧身后的兮雪,连忙给兮雪见礼,叫人去给沈照祥通报,引着两人往里面走去。

“大叔,今日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我觉得这气氛不太对呢?”兮雪虽然惊异凌泧的身份,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她更关心府里的情况,毕竟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儿,一个人在外面待到这会儿,可不是一件小事,竟然没有迎接沈相爷的怒火。

门房一向是一个大宅中的一个重要的消息集散地,那位门房大叔看了凌泧一眼,又看了兮雪一眼,似乎认真想了一想,道:“大小姐出了事了,如今老爷夫人、二夫人还有太傅大人、太傅夫人、程公子,都在那边闹成一团呢!只是具体什么事,就不是我们下人可以过问的。”

兮雪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兮雪何其聪明,联系今日前后发生的事情,立刻便猜出前因后果来了。沈沫香为何百般忍耐兮雪,为何一定要带兮雪去那鸣凤楼,为何早早就定好了雅间,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场好戏做铺垫。若非兮雪精通医毒,如今闹得一团糟的就是兮雪了,而沈沫香,想要的都有了,倒是个大赢家呢!

凌泧不知其中道理,不由看向兮雪道:“雪儿,怎么回事?”

凌泧这样亲密的称呼兮雪,兮雪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有反驳,淡淡道:“有些人想要算计别人,没想到把自己搭了进去,应该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凌泧眉头微皱,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兮雪话里的意思,伸手握了一下兮雪的手,似乎在安慰兮雪。兮雪回头,淡淡一笑,示意无事。原本沈沫香就与她无关,她又岂是沈沫香那种小儿科可以算计的,今日不过让她自己尝尝苦果罢了,兮雪还没有反击呢!

因为凌泧送兮雪回来的原因,沈照祥和程太傅一起迎了出来,给凌泧行了礼,沈照祥才注意到跟在凌泧身边的兮雪。今日沈沫香闹着回来的时候,就说是兮雪陷害她,而兮雪一直没有回来,也成了间接地佐证,此时见到兮雪跟凌泧在一起,沈照祥的脸色不免更加阴郁,看向兮雪道:“你今日做什么去了?你姐姐说你下迷药陷害她,可有其事?”

兮雪露出惊讶的表情,迷茫的问道:“爹爹你说什么?雪儿不懂,今日雪儿跟姐姐一同去逛街,午间姐姐特意带雪儿去了鸣凤楼,用过膳后,雪儿瞧见有卖糖人的,才与姐姐说了去买糖人。只是雪儿对熙城不熟,才会迷了路,只得等着爹爹派人去找雪儿,今日若非遇到泧王爷,雪儿怕是只得露宿街头了。”兮雪说着,还流了几滴委屈的眼泪,继续不解地说道:“爹爹说的迷药,雪儿却是不明白,若姐姐在鸣凤楼中了迷药,雅间是姐姐早早定下的,雪儿自小在华城长大,昨日才到熙城,再大的本事,也做不到给姐姐下药啊!若是爹爹执意认为是雪儿做的,雪儿也无话可说。”

沈沫香一向是沈照祥的骄傲,相对于自小离家的沈沫雪,他自然相信沈沫香多一些,但现在听兮雪这样一说,忽然觉得沈沫香的话漏洞颇多,看向兮雪的目光多了几分愧疚。

“只是毕竟你姐姐与你一同出门,结果你姐姐出了事,你却一整日都不见归来,你难道要说你姐姐出事与你无关?”沈照祥心里有些松动,却仍然问道。

“爹爹这般说,雪儿也不想多做解释,既要定雪儿的罪,还请爹爹拿出证据。”兮雪此时真心替沈沫雪不值,生生父亲竟完全不相信她。

沈照祥一愣,他听到沈沫香的话,就先入为主的认定了兮雪陷害沈沫香,却完全没想到兮雪会直接让他拿出证据来。

在沈照祥一愣间,兮雪凄然一笑,道:“没有么?仅仅凭大姐姐一面之词,父亲便认定是雪儿陷害大姐姐,那么,雪儿现在说是大姐姐要害雪儿,父亲信吗?”

“今日之事是一个意外,雪儿就不要追究了,如今这边还有事,你先回房去吧!”沈照祥不是傻子,要现在都看不出问题,这个丞相也就白做了,只是沈沫香的事已闹成这般,若再牵扯到陷害亲妹妹,只怕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他到底是偏向沈沫香的,赶兮雪回去,不过是想此事轻轻揭过罢了。

第六章 请父亲做主

兮雪撇撇嘴,意味深长地看了二夫人一眼,转身向凌泧道:“今日多谢泧王爷相助,沫雪在此谢过王爷恩情。本该以礼相谢,只是今日时辰已晚,沫雪先行告退,改日再谢过王爷。”兮雪明白沈照祥的意思,也没有打算一下子把沈沫香弄出去,再说从这会儿的阵势上,兮雪也看得出一些门道,出了这种事,通常都是女方闹到男方家里去的,今日却是太傅府不依不饶。兮雪知道沈沫香看不得她好,看样子,这太傅府并不像想象的一般高贵,自然有的沈沫香喝上一壶,她大可以乖巧听话的回去,于她而言只有好处。

沈照祥点头,十分满意兮雪的识礼懂事,遣了两个丫鬟送兮雪回房。岳氏担忧的看着兮雪,她知道女儿受了委屈,但是明面上她是相府的当家主母,但事实上,沈照祥喜爱江氏,她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想到此处,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兮雪注意到了岳氏的表情,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示意自己无事,才转身准备离去。

只可惜凡事不可能这般如意,兮雪按沈照祥所想乖巧的回房,凌泧虽然是王爷,到底是外人,不好多说什么。原本兮雪一走,凌泧告辞,沈照祥便可以将此事揭过,偏偏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哭哭啼啼的沈沫香。

沈沫香本来是早早做好了准备,想趁着兮雪在熙城人生地不熟,把兮雪和那位程公子拉到一起,不仅毁了兮雪,泧王府的亲事只要求一求父亲,便是她的了。没想到反而是她自己中了迷药,虽说光天化日的他们也没有发生什么,却让人亲眼看到她与人抱在一起。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太傅大人和太傅夫人知道此事之后,竟然带着儿子,亲自找上门来,要迎娶沈沫香过门。

沈沫香不甘,便恶人先告状,说兮雪下迷药陷害她,而沈照祥也如她所愿相信她而怀疑兮雪,正等着父亲惩罚兮雪,然后必定会推了这桩婚事,或者直接把兮雪嫁过去,谁知沈照祥却轻轻揭过,让人将兮雪送回房去。尤其凌泧亲自送了兮雪回来,还对兮雪温柔浅笑,沈沫香哪里肯就此放过兮雪,上前拦住兮雪,向沈照祥道:“爹爹,女儿好心陪妹妹出门游玩,妹妹却下黑手陷害香儿,今日发生这样的事,香儿以后还怎么见人?求爹爹为香儿做主。”

沈照祥脸黑了,他为了保沈沫香已经十分委屈兮雪了,如今沈沫香还不领情。只是这还不算,二夫人也哭哭啼啼的跪下,求沈照祥做主。

兮雪勾唇一笑,淡淡道:“父亲,既然二娘和大姐姐要一个公道,您就给一个公道吧!也免得旁人说父亲偏袒雪儿。”

沈照祥冷冷看了二夫人和沈沫香一眼,道:“也好,既然你们说雪儿陷害香儿,便给个合理的解释。雪儿昨日到京,今日随你上街,雅间是你定的,菜品点心茶水也是你要的,你倒是解释一下,雪儿如何给你下药!”

“原本香儿也只道雪儿妹妹对熙城一无所知,但是今日在街上,雪儿妹妹开口便要去宁和斋,妹妹身边的丫鬟也说了,宁和斋的主家对妹妹极好,妹妹选了东西都是直接拿走的。”沈沫香连忙说道。

兮雪闻言,冷冷一笑,道:“大姐姐应该只道宁和斋是哪家产业吧?风家是华国第一世家,外公是东华郡王,雪儿与风家主相识有什么问题?风家主膝下只有一子,因而对雪儿多有怜爱,时常照拂,这次雪儿万里迢迢回到熙城,风叔叔只怕雪儿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负,便让风家在熙城的产业照顾雪儿,这又有什么不妥?而鸣凤楼,并非风家产业,雪儿如何能要他们做什么?”

“鸣凤楼,似乎是江家产业吧。”一直没有说话,温润如玉的站在旁边的凌泧忽然接口道。

沈照祥看向江氏和沈沫香,道:“香儿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沫香听到凌泧开口说鸣凤楼是江家产业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发慌了,她毕竟只是个闺中小姐,不似兮雪呆过皇宫,混过江湖,听沈照祥问起,更不知如何辩解。

而江氏到底是宅斗多年的老泥鳅,连忙解释道:“香儿是想雪儿能好好品尝熙城特色,才特意提前订好雅间的,昨日还是妾身遣人替香儿定好的。只怕是有人故意陷害她们姐妹,幸好雪儿出了门,不然只怕是…”

沈照祥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此事到此为止,香儿雪儿先回房去,时辰不早了,晗儿送送泧王爷。”

这回兮雪总算顺利离开了,她知道沈照祥虽然生气,但绝不会过分责罚沈沫香,毕竟沈沫香据说是才貌双全,如今正是议亲的时候,这些传出去,必定是不利的,而对于沈照祥而言,女儿除了亲情,更重要的怕是可以用来联姻,他绝不会因为此事而放弃沈沫香,而太傅府,想来并没有多少利用价值。

兮雪本来已十分倦怠,但被凌泧抱着睡了这许久,这会儿精神倒是好了许多,还十分有兴致地观赏相府的景致。路程并不远,兮雪很快就回到了映雪居,打发走了送她回来的丫鬟,迎接兮雪的便是一脸担忧的杏香和哭的眼圈红红的涟儿。还不等兮雪说话,杏香便跪下道:“属下看护不力,使主子处于险境,请主子责罚。”

兮雪摇摇头道:“罢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你且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什么毛病,我还是清楚的。”

“是。”杏香答应着,上前伺候兮雪换下衣裳,备了热水让兮雪沐浴。两人知道兮雪今日倦怠了,也没有多问,伺候兮雪躺下之后,便也离开了。兮雪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凌泧微笑的容颜一遍遍的浮现在眼前,无奈叹了口气,她见过的美男子也不少,却不知为何,她会对凌泧印象这么深。这般在床上翻覆许久,兮雪才倦极睡去,直到被涟儿摇着胳膊叫醒。

第七章提亲

“涟儿莫吵,时候还早,再让我睡会儿!”兮雪都没有睁眼看一眼天色,推开晃着她胳膊的涟儿道。

“小姐快醒醒,泧王爷到府上提亲了,老爷请小姐快些过去呢!”涟儿也不想叫兮雪起来的,今日一大早夫人便来看过了,怜惜女儿昨日受了累,也没有叫醒她。但是这会儿,可是相爷叫小姐过去,可不能再让兮雪睡下去了,何况此时都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杏香端着水从外面进来,见涟儿还在摇兮雪的胳膊,便道:“怎么?主子还不肯起床吗?”

“嗯,小姐说时辰还早…”涟儿无奈的看着外面的阳光,回答道。

“…”杏香叹了口气,放下水盆,拉着涟儿走开一些,才向兮雪道:“主子,铭瑄公子来了!”

刚刚还是一副死活不肯起床的兮雪,此时‘腾’一下坐了起来,头脑立刻清醒了,四下看了一下,哪有什么铭瑄公子,只有杏香和涟儿两个丫头站在一边。兮雪阴恻恻的目光扫过杏香,杏香只觉得浑身发冷,低着头道:“主子,杏香不是故意的,但是沈相爷请主子过去呢!”

兮雪皱着眉头,不悦道:“大清早的,他找我做什么?还要给那个沈沫香讨公道?”

杏香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对于主子口中的大清早不敢苟同,却不敢反驳,只得答应道:“是泧王爷到府上提亲,相爷请主子过去。”

兮雪皱着眉头,不是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还有找她过去,看向杏香。杏香叹了口气,道:“大小姐据说是十分倾慕泧王爷,相爷也有意把大小姐和主子一起嫁过去。”

杏香点到为止,兮雪却是明白了,沈沫雪和凌泧的婚事是一早定下的,两家都交换了信物,他自然不可能推掉沈沫雪的婚事,让凌泧娶沈沫香为妻,更何况,凌泧贵为皇子,更是南熙有名的战将,也不是沈照祥可以左右的。要想达到联姻的效果,就得嫁过去的女儿与沈家一条心,而沈沫雪自小离家,无论性情品行都不是他可以掌握的,他自然更愿意把自己看大的沈沫香嫁过去。既然这般,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两个女儿都送到泧王府,如今南熙国几个皇子中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除了澋王便是泧王,若沈家支持凌泧登位,将来沈家的荣宠必定更高。

兮雪撇撇嘴,她不知道沈沫雪若是知道这些会怎样想,反正现在她对沈照祥是失望得很,站起身来,在杏香和涟儿伺候下换了衣裳,梳洗之后,吃了些东西,便跟着丫鬟往前厅走去。

前厅当中,不止岳氏和江氏,沈沫香和其他女儿都在,甚至沈家的三个儿子也在厅中。见兮雪进门,一群人的目光都看向兮雪,似乎在责备兮雪让凌泧久等。兮雪直接掠过众人的目光,上前给凌泧和沈照祥、岳氏、江氏见礼。

“三妹妹好大的派头,竟让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三妹妹过来。”昨日兮雪跟沈沫香算是撕破脸皮了,今天沈沫香一见兮雪便不阴不阳的来了这么一句。

兮雪淡淡地瞥了沈沫香一眼,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雪儿不敢多言。既是泧王爷上门来了,雪儿自然应该避嫌才是,刚刚爹爹遣人叫雪儿过来,未免失礼于王爷,雪儿特意换过了衣裳才过来,这才晚了许多,还请王爷恕罪。”兮雪说着,向凌泧轻轻一福。

凌泧饶有兴趣的看着兮雪,微笑道:“雪儿很快就会是本王的王妃了,何必与本王这般客气,不过雪儿昨日受了苦了,今日还来打扰,实在是本王的不是。只是母妃如今身子越发不好了,只盼着早日看到本王完婚,得知雪儿回熙城了,便让本王上门提亲,雪儿莫要责怪本王才是。”

沈照祥听到凌泧说起昨天的事,眉头微皱,瞪了沈沫香一眼,示意她安分一些。沈沫香刚刚被沈照祥责骂过,见沈照祥一眼瞪过来,倒是收敛了一些,安分的坐在位置上使劲拽着手绢。

沈照祥见沈沫香安分了,才看向兮雪道:“昨日王爷救了雪儿回来,今日正巧王爷到府上提亲,虽说于礼不和,却也叫你过来,当面谢过王爷。昨日雪儿在城中迷路,刚好遇到王爷相救,可见缘分天定,雪儿年纪尚小,往后还望王爷善加相待。”

“相爷言重了,泧迎娶雪儿过门,她便是泧相伴一生的妻子,泧自然会珍惜与她的缘分。”凌泧仍然是温和的笑容。

沈照祥点点头,让兮雪坐下,似乎思索了片刻才向兮雪道:“雪儿自小在华城长大,对熙城完全不了解,嫁入王府免不了许多陌生,不如让沫叶与雪儿一同入王府,姐妹间也好有个照应,雪儿以为如何?”沈照祥原意是将沈沫香与兮雪一同嫁入泧王府,但沈沫香昨日闹出那样一出,还偏巧被凌泧撞见,自然不好再提此事。而沈沫叶是庶出四小姐,虽说不及沈沫香和兮雪,做个侍妾还是可以的,大户人家将庶出姐妹作为陪嫁也是常见的,毕竟在大户人家哪家不是三妻四妾的,既要纳妾,倒不如直接将自家女儿一并送过去,也好过与外人相争。

兮雪面色不变,看了一眼恨得咬牙的沈沫香,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沈沫叶,微挑眉,难得有人不愿嫁给凌泧呢!便笑道:“女儿听凭父亲做主。”兮雪不在意这些,只要她自己不乐意,便是凌泧也不能逼迫于她,更何况沈照祥,等她玩够了便会离开,凌泧娶多少妻妾又与她何关。最重要的是,兮雪觉得,凌泧不会答应,听说凌泧府上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恐怕也不会喜欢买一送一。而现在么,她倒想看看,沈沫香会不会愿意沈沫叶嫁给凌泧。

如兮雪所想,沈沫香一向是个不住气的,无视江氏的眼神,沈沫香毅然走到厅中,跪下,向沈照祥道:“女儿一直仰慕泧王爷,只想陪在王爷身边,求父亲成全。”

第八章所谓穷人

兮雪抬眼看去,沈沫香咬着唇,一双眼睛倔强地盯着沈照祥,看样子她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她那一句话,看似简单,但闺中女子说出了这样的话,除非凌泧接受,否则谁还敢娶她?就是兮雪也没想到沈沫香敢这般孤注一掷的说出这话来。

沈照祥脸黑了,昨日的事虽说乱传的人不少,但也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虽说太傅府不甘心,却也拿沈家无法。但今日沈沫香当着凌泧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若凌泧接受还好,若不然,谁还会娶一个愿意没名没分跟着泧王的女子为妻。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沈照祥此时也是无法,只盼着凌泧点头答应收了沈沫香。

沈沫香见父亲不说话,便转向凌泧道:“王爷,沫香是真心爱慕于你的,只要能守在王爷身边,无论要沫香做什么,沫香都绝无怨言。”转头又向兮雪道:“三妹妹,姐姐知道,三妹妹对姐姐有些误会,姐姐不会与妹妹抢这王妃之位,只求妹妹答应姐姐,让姐姐留在进王府!”

兮雪挑眉,看沈沫香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兮雪抢了她的丈夫,而沈沫香痴心绝对,宁可不要名分也要留在凌泧身边。勾唇一笑,兮雪没有理会沈沫香,看向凌泧道:“美人都这般委屈了,王爷倒是给个说法呀!”完全是一副看好戏地模样,哪有半点对未来的担心。

凌泧挑眉,他是不是该高兴未婚妻子的大度,看向兮雪,带着委屈的说道:“雪儿该知道,这娶妻,还得养的起才成。王府比不得相府财大气粗,可养不起多余的人。雪儿如今还没过门,往后王府可是要雪儿掌管的,可不能这般大方,若不然,我们夫妻没得饭吃,可要来岳家求助啊!”

兮雪被凌泧完全脸不红的心不跳的一番话噎住了,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好歹他也是一国皇子,又是赫赫有名的战将,竟然能够眼睛都不眨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要让南熙国皇帝知道,还不得气到吐血。兮雪虽然对南熙国皇家的俸禄不了解,但想来与东华也差不了多少,别说是一个皇子,就是兮雪这个在宫中呆的不多的公主,俸禄也绝对不少,哪有凌泧说的这般凄惨。

沈照祥更是咧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且不说凌泧的母妃贤妃娘娘,娘家是南熙国皇商,贤妃是独生女儿,杨家家产都是给了凌泧的,就是凌泧本人,自十四五岁上战场,单单是战利品和赏赐,就几乎是富可敌国的,哪里是凌泧口中的凄惨光景。只是不管心中如何吐槽,沈照祥也不敢说出口来,这位泧王爷虽说都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偶尔也会跟人开些玩笑,但绝对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别说他一个丞相,就是当今皇上,泧王的亲爹,也无法勉强凌泧做他不想做的事。

只得附和道:“王爷言重了。”

而凌泧,满意的看着兮雪错愕的表情,心想这个丫头逗起来还真是十分有趣,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娶了兮雪回去了。

只有沈沫香完全不会看眼色的道:“王爷何必担心这些,臣女嫁到王府,自然有丰厚的嫁妆,王爷…”

“放肆,这些话岂是你一个闺中女儿该说的,立刻给我跪祠堂去,谁也不许送东西去,不想清楚你的错误,不许出来!”沈照祥不等沈沫香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心中对这个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越发失望,只让人将她带了下去。转向凌泧道:“老臣教女无方,请王爷万万海量,至于雪儿的婚事,便依王爷所言。”沈照祥是混了半辈子官场的人精,哪里听不明白凌泧的意思,虽然兮雪这个外面回来的女儿不易掌控,但凌泧更是绝对开罪不起的。

凌泧知道沈照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满意的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便道:“如此,本王回去便回禀了父皇,想来很快就会迎娶雪儿过门。”偏头向兮雪抛了一个媚眼,柔声道:“雪儿莫担心,王府虽然不富裕,但绝不会委屈了娘子的。”

刚刚缓过来一些的兮雪再一次被凌泧噎住,不愿搭理凌泧,低着头喝茶,从凌泧的角度,只见长长地睫毛扑闪扑闪的动着,不由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送走了凌泧,沈照祥没有多问什么,兮雪对他,甚至对这个家都没有多少感情,加上昨晚他到底是偏袒了沈沫香,委屈了兮雪。沈照祥是个聪明人,自然会选择最有利的手段。此时对于兮雪而言,讨好、辩解都没有意义,倒不如实心的对她好些,至少有着血缘,兮雪也会偏向相府一些。却不知眼前的人不是沈沫雪,与相府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岳氏和沈琪罢了。

沈照祥没有多说什么,让瞥了一眼眼圈红红的江氏,让岳氏带了兮雪回去,便让人都散了。

岳氏陪着兮雪往映雪居走,一面问起昨日的事。兮雪不想岳氏担心,避重就轻的回答了。今早睡了一早上,兮雪此时精神倒是极好,坐在庭院中陪着岳氏说话。岳氏嫁到南熙国之后便没有回过东华国,这些年来一直十分思念父母,问的多半都是父母的事。好在兮雪对东华国荣郡王府的事多少还有些了解,才没有穿帮。

留在映雪居用了午膳。岳氏才带着丫鬟回去,兮雪蹲在花丛前,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院子里的花木。涟儿看着阳光烈,怕晒伤了兮雪,上前请兮雪进屋。兮雪轻轻摇摇头,向杏香道:“杏香,你看这些花可有什么不对?”

杏香点点头,指了其中几盆道:“这几盆花,只要不放在一起,都没有什么不妥,只是…”

兮雪点点头,淡淡道:“我们在院子里多呆一段日子,怕是就要变成一群傻子让他们摆布了。这些人倒是不笨,只可惜遇到的是我。杏香,出去买几盆花来,只说主子我喜欢便是。至于需要什么,不必我多说吧!”

“是,杏香立刻去办。”杏香答应着出去了。

涟儿立在原地,“小姐,杏香也懂得医术么?”

兮雪淡淡一笑,道:“杏香身为云杏山庄的人,若不懂医术,早让师傅踢出师门了。”

第九章 回忆

“啊,这样么?是不是云杏山庄的人都懂得医术?”涟儿好奇的问道。

“怎么可能,云杏山庄那么多人,也不可能谁都有学医的天分啊!我说的是拜入云杏山庄师门的人,杏香不算山庄的奴婢,只是我的属下罢了。”杏香往回走,随口回答涟儿的话。

涟儿点头,拿了帕子给兮雪擦脸,正要出去给兮雪泡茶,边听到丫鬟来禀报,四小姐来了。兮雪对这个四妹妹倒是有些好奇,据她所知凌泧在南熙国少女中十分受欢迎,不止因为他身为皇子,相貌绝美、文武全才,更因为凌泧的外祖家乃是南熙皇商,他外祖父无子,又宠爱女儿,并没有培养别的继承人,而是直接将家业给了凌泧,可以说南熙国其他皇子除了四皇子凌澋,根本没人能跟凌泧相争。这样傲人的资本,不管出于少女芳心,还是攀高枝,恐怕都没有什么人能拒绝这个诱惑。而这个沈沫叶听到要嫁给凌泧做妾,便是俏脸苍白,难道有了心上人了?

“请四妹妹到花厅坐吧,我这就过去。”兮雪答应道。

那丫鬟应声出去。兮雪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才带着涟儿往花厅走。

映雪居是岳氏亲自为女儿布置的,而这个花厅,四面垂着藤花,微风吹来芳香阵阵,当真是美不胜收。兮雪进来时,沈沫叶正端坐在桌前,安静的喝着茶,从兮雪的角度看去,沈沫叶长相柔美,气韵柔和,少了些端方大气,却更加惹人怜爱。

见兮雪进来,沈沫叶有些局促的放下杯子,向兮雪行了一个礼,才敢抬头看兮雪,带着些小心翼翼。

兮雪看沈沫叶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有些感叹,同样是沈家女儿,沈沫香总是温柔大方的样子,随便什么样的场合,都是游刃有余的,而沈沫叶却是面对姐妹都要陪着小心讨好。想来作为一个庶出女儿,沈沫叶在沈家的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兮雪回了一礼,拉着沈沫叶坐下,道:“都是姐妹,四妹妹不必跟姐姐客气。涟儿,去取些点心水果过来。”

涟儿应声去了,兮雪向沈沫叶道:“四妹妹来,可有什么事情?”

沈沫叶看了兮雪一眼,才道:“今日的事,并非妹妹的意思,姐姐莫放在心上。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姐姐不要嫌弃才好。”沈沫叶从袖中拿出一支珠钗,递到兮雪手中。沈沫叶的生母是沈照祥身边的一个丫鬟提拔起来的,身份不高,沈沫叶在沈家的地位比起下人也高不了多少。而那位水姨娘,虽说没有多少才华,但一向教给沈沫叶不可欠人恩情。兮雪回来家中姐妹每人都备了一份礼,而兮雪拿的出手的东西,自然不差,沈沫叶收了东西便都想着要还一份礼来。

兮雪接过珠钗,点头一笑,确实不是精贵的东西,但送了这么多礼物出去,就只收到这一份回礼,兮雪倒是有些喜欢。虽说那些对兮雪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却不喜欢旁人当成理所当然。沈沫叶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小回礼,倒让兮雪对她另眼相待,只想着到底还了兮雪一份礼,心里轻松了许多。

“三姐姐,妹妹能不能求姐姐一件事?”沈沫叶想到什么,只怕兮雪不高兴,看了兮雪一眼,低声问道。

“姐妹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话。妹妹有什么事直说就是,姐姐若是办的到,定会帮助妹妹。”兮雪没有多想,随口答应道。

“其实不难的,妹妹只想,若是父亲要让我跟姐姐一起嫁过去,求姐姐千万别答应。”沈沫叶看兮雪没有生气的模样,才鼓起勇气说完。

兮雪微皱眉,道:“妹妹是不想嫁入王府?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沈沫叶想了一想,还是鼓起勇气道:“姨娘一辈子给父亲做妾,在府里抬不起头来,唯一的希望,就是不想我在给人做妾。嫁入王府,虽然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又哪个主母会喜欢府里的侍妾姨娘,沫叶哪怕嫁一户小户人家,也不想给人做妾!”沈沫叶脸上带着忐忑,眼神却十分坚定,兮雪对这个女孩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你想过吗?父亲身为丞相,怎会允许你低嫁?而高门子弟,以你的身份,便只能为妾,你想过要怎么办吗?”兮雪道。

沈沫叶闻言,脸更加苍白,她一直都知道这些,只是不敢去想。她的婚事,不止她自己,就是她姨娘都没有说话的资格,“我…”

兮雪见状,叹了口气,安慰道:“别怕,到底你是父亲的女儿,父亲不会轻易将你嫁出去,平日里低调一些,莫让父亲觉得你出色,或许也不是不可能的。”

“多谢三姐姐,我明白了。”沈沫叶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今日打扰三姐姐了,我先回去了。

兮雪点点头,让涟儿送她出去,自己坐在花厅里发呆。从小到大,兮雪都没太想过嫁人的事,只想着随便混着也就是一辈子了,从不敢奢望有谁会与她相伴一生。兮雪的母亲是平民出生,选入宫中唯一的依仗就是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是那既是母亲的幸运,也是母亲的不幸,兮雪相信父亲对母亲的真心,只是在宫廷中,真心真的什么都不是。

兮雪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只有五岁,她看着母亲死去而无能为力,那时,她是怨父亲的,怨他没有保护好母亲,更不能为母亲做主。所以,母亲葬礼之后,兮雪便独自一人离宫出走,她一个路痴,那一年确实吃尽了苦头,才遇到澹台老庄主,将她带入云杏山庄。

兮雪偏着头,有多久没有想过这些事了,她是云杏山庄庄主,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没有人再敢挑衅她,她似乎早已忘了宫中那段艰辛的日子。只是听到沈沫叶的话,她想起了当初母亲求着父亲,给她和南熙国三四皇子定了婚,只希望保她在东华皇宫平安长大;想起了母亲忧伤的容颜;想起了父亲看到她疏离的目光时,那般的哀伤、无奈,只觉得一块石头压在心上,闷闷的难受。

第十章钓鱼

涟儿送走了沈沫叶,端了兮雪喜欢的点心到花厅,便见到兮雪一个人坐在花厅中,手撑着下巴,目光带些迷茫,带些哀伤,竟比平时更多了些柔美,让人忍不住怜惜。涟儿一直跟沈沫香住在华城早就听说东华九公主岳兮雪容颜绝世,每每见到,还是不免失神。

兮雪察觉到有人靠近,抬眼看去,却是涟儿端着托盘立在那里,站起身来,走到涟儿面前,拣了一块点心拿在手中,往外走去,道:“我出去走走,杏香回来你跟她说一声。”

“哎!小姐,杏香姐姐说了不许你自己出门!”涟儿在后面喊道,但兮雪早已不见踪影,涟儿虽说多少懂些武功,但与兮雪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别说拦住兮雪,就是想跟上兮雪都难。

兮雪离开相府,也没有看方向,就在外面随意的乱走,兮雪脚程好,没过多久就走出了城门。大概因为心情不好,兮雪继续往城外走去,完全没有想过晚间要怎么回府。

熙城地处南方,如今绿树成荫,风景十分宜人,兮雪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一个小小的湖泊,湖边有一人在钓鱼,或许因为太过专注的原因,并没有注意到兮雪。

兮雪也不管对方,从身边摘了一朵正开的野生牡丹花,坐在岸边,一瓣一瓣漫不经心的撕了,洒在水中,郁结的心情倒似乎是好了许多。兮雪拿手里的花瓣逗水里的游鱼,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扑通一声,睡眠漾起大大的水波,水中的游鱼都惊走了。兮雪微蹙眉,回头看去,刚刚钓鱼的男子不知为何坠入水中,却不见挣扎,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兮雪没有多想,手里的软缎已经挥了出去,将落水的男子捞了上来。近前去看,男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眉如柳叶唇如玫瑰,倒是比女子还要柔美,此时脸色苍白更是惹人怜爱,就是兮雪也不由一愣,心想这般的男子,当真让女子都无地自容啊!

感叹过后,兮雪执起男子的手,为他细细把脉,刚刚疏开的眉头,不由的再次蹙起。解开男子的衣裳,兮雪取了随身带着的银针,手起针落,很快男子的身上就扎满了银针。此时的兮雪,没有了平时的嬉笑玩闹,毕竟是神医,一举一动都带着难言的气势。不过也就仅限于这片刻罢了,等下完了银针,兮雪便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无聊的拿着男子的鱼竿摆弄着。

凌澋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自己身上扎满了银针,在阳光下,还泛着些冷光,身上的衣裳虽然被太阳晒干了,但总有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让他恨不得跳到水里清洗一遍。前面不远,一名白衣女子坐在湖边,状似十分疑惑的摆弄着自己的鱼竿,一会儿甩到湖中,一会儿又从湖里拽出来,就是不见有鱼儿上钩。见到这般有趣的情景,凌澋不由的低低的笑出声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兮雪回头瞪了凌澋一眼,放下鱼竿,走到凌澋面前,居高临下的指着凌澋身上的银针,道:“你再笑,再笑,我就不给你拔针了。”

“…”凌澋很想哈哈大笑,但看兮雪的样子,似乎当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只得咽回去,努力平复了一番,才向兮雪道:“你给我拔了针,我钓鱼给你,可好?”不自觉地,凌澋的话里带了些宠溺,温和的诱哄道。

兮雪偏着头,想了想,道:“好,你还要烤了鱼给我吃。”

凌澋点头,道:“都依你。”

兮雪点头,蹲下身子,伸出纤纤素手,极快的拂过,那些明晃晃的银针已经乖巧的落在兮雪手里。兮雪将银针收好,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药丸给凌澋,虽然只是普通的祛暑药丸,对凌澋倒是有极大地帮助。凌澋的身体,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重伤未愈,加上心情郁结,晒了太阳有些中暑罢了。

凌澋接过兮雪的药丸,毫不犹豫的服下,坐起身子,将兮雪解开的衣裳拉好,向兮雪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里除了我,旁人都不知道,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

兮雪眨眨眼,笑道:“沈沫雪,今天心情不好,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

“…”凌澋眨眨眼,“你不认路?”

“你怎么知道?”兮雪不由惊异道,难道她脸上写着‘路痴’两个字?

凌澋一笑,道:“这里旁人找不来的。我知道这里,是因为当年我妹子无意中发现的,她也是不认路的。”

“你妹子?你长的这么漂亮,你妹妹一定也很美吧!”兮雪打量着凌澋的脸,她认识的男子当中,也只有凌泧可以与他相比了。不过凌泧的美与他不同,虽然那一张脸妖娆绝美,但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男子,不似凌澋一般雌雄莫辨。

虽然被人称为漂亮并不是那么动听,但听兮雪这般说,他却没有丝毫气恼,就如当初他妹妹揪着他的脸说“哥哥,你怎么能长得比怡儿还漂亮?”一般,让他忍不住包容,爱惜。只是,想到妹妹,他不由的心头一痛,那个天真烂漫,扯着他撒娇的妹妹,早已不在了,今日正是妹妹的祭日,他才会不顾身上的伤,千里迢迢赶回熙城,在这里祭奠死去的妹妹。

兮雪见凌澋脸色更加苍白,伸手抓过凌澋的手腕,查了脉象,又取了一粒药丸给他服下,骂道:“你是病人,不能情绪起伏太大!我的药可不是这么让你浪费的,还不快点钓鱼还债,要不然我再把你丢到湖里喝水!”

凌澋有些惊异于兮雪的怒意,却老实点头,上前拿起鱼竿,开始钓鱼。兮雪见凌澋专心钓鱼,便在凌澋身边坐下,看着水里的游鱼,不时与凌澋说说话。说真的,兮雪倒是有些好奇凌澋的妹妹,但看凌澋那般的表现,却不敢问起,只说些玩笑话打发时间。

傍晚时分,凌澋知道兮雪不认路,还特意让人将她送回沈家,而凌澋并没有进城,便直接乘马车离开了。

兮雪坐在花厅,无奈的听着杏香和涟儿教训她以后不可独自外出,才发现她完全忘了问起凌澋的名字和身份,但在她看来,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十一章牡丹节(一)

兮雪漫不经心的听着杏香喋喋不休的教训自己,杏香跟了兮雪多年,兮雪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只是这些道理兮雪都懂,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兮雪绝对不会记得叫人跟着。杏香看兮雪这个模样,便知道兮雪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狠狠瞪了兮雪一眼,道:“主子,杏香已经叫杏芳和杏菲从东华赶来,大概明天早上就能赶到,以后我们三个随身跟着主子,定护得主子周全。”

兮雪此时才猛然抬起头来,看了杏香一脸坚定地样子,把口中“你们跟着也一样”的话咽在口中,老实点头,道:“跟着就跟着吧。”

杏香见兮雪点头,总算松了一口气,杏香原本就是云杏山庄弟子,而兮雪拜入云杏山庄就被澹台老庄主定为少主,初时有不少人不服,但渐渐地都认同了兮雪,除了兮雪过人的天分之外,更重要的是兮雪的气势和手腕,不说山庄之内,就是商场上、江湖上都没有几个人能挑衅兮雪。只是上天不会允许这般完美的人存在,兮雪五岁就没了母亲,更兼一个天生的大路痴。

杏香想到这里,不由的叹了口气,她自从兮雪进入云杏山庄就跟在兮雪身边,从那时开始,她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兮雪从山庄的某个角落挖出来,偶尔兮雪回东华皇宫,杏香还得没事去转转东华皇宫,每每想到这些,便是杏香这般沉静的人,也忍不住抓狂。更何况现在还在南熙国,虽说云杏山庄在南熙国多少也有自己的势力,但毕竟根基在东华,要是兮雪在南熙出了事,她要怎样跟老庄主,跟东皇交待?

涟儿见到杏香苦口婆心的劝兮雪,躲在旁边,想笑又不敢笑,她从没想到兮雪身为堂堂公主,又是杏香的主子,杏香竟然敢这样毫不留情的教训兮雪。兮雪见状,回头瞪了涟儿一眼,涟儿偷偷吐吐舌头,连忙转移话题道:“小姐,晌午间,夫人遣人送了一身衣裳和一些首饰过来,说是明日是熙城的牡丹节,城中有牡丹会,让小姐跟府里其他姐妹一起出去游玩。”

兮雪眨眨眼,明显对这个牡丹节很有兴趣,看向涟儿,示意她说说牡丹节的情况。

涟儿也没有让兮雪失望,她知道这回事,就已经去问过牡丹节的情况了。原来,熙城牡丹十分出名,在这个时节,熙城牡丹齐放,当真美不胜收,因而朝廷特意选了一天作为牡丹节。牡丹节上,各家都会拿出最美的牡丹花,摆在城中展示,也有一些商家会搜集各种珍奇牡丹花,在城中展示,若买家出价公道,便可买回家中。当然如同东华国华城的花朝节、西昭国昭城的七夕节、北襄国襄城上元节一样,牡丹节也是熙国的情人节,牡丹节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年轻男女若有心仪之人,便选了盛开的牡丹花相赠,对方如果接受,便可上门提亲,除非两家世仇,否则通常家人都会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