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凌泧十分诧异武阳竟会将这些看得如此通透。不错，即便凌泧到北襄的时间并不久，但也足够看出，北襄如武阳所说，已经太老了，哪怕，北襄仍然是四国之中实力最强的国家。
之前，虽然凌泧身为一国将领，但既没有帮助南熙称霸的想法，也没有想要挑衅北襄的意思，因此，在确定北襄不曾威胁南熙之后，他并没有放太多心思在北襄上，而更多的放在了一直想控制南熙的西昭上。如今他成了北襄太子，为了生存，才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调查北襄的情况，才让他明白，为何北皇这般雄才大略的君王，也不得不受制于连紫玉和连昧。
北襄国是四国当中建立最早的国家，实力也最强，但与此同时，北襄的士族势力也最为强大。其他三国，即便东华国风家和云杏山庄几乎与皇室鼎立，但两家也没有兵权，不会干涉朝政，就算南熙国有三分之一的兵权握在他手中，也仅只是他一人，哪怕他果真出自南熙皇家，他一死，兵权就会交回南皇手中。而北襄不同，长武侯府的兵权代代世袭，成王府的兵权由当初的北皇授予，也是代代世袭的，更何况其他开国武将，也占有不少的兵权。如此，兵权分散，北皇手中掌握的兵权不到三分之一，以致北皇也拿连紫玉和连昧无法。
“今日，你来，想对我说什么？”凌泧确定了武阳并无恶意，便开口问道，他并不觉得，这位武大小姐，只是来跟他表明一下态度。
“你若想夺得北襄的权利，最捷径的办法，就是拿到鹰卫。鹰卫是北襄的皇家暗卫，然自千百年来，鹰卫都有一个近乎病态的规矩，就是只认鹰卫银符，不认人。鹰卫的鹰卫银符历来由北皇保管，分阴阳两半，分别可以掌控一半的鹰卫，成王府的一半是当初北皇觉得亏欠所赠，另一半则是当年外公别无他法，才让母亲带出来，帮助皇帝舅舅夺得皇位，只是之后，母亲有了贪念，不愿归还皇帝舅舅。”武阳说道。
凌泧点头，这些他也知道，也明白，若是拿不到两枚银符，他想要动两家，就只能毁掉鹰卫。而鹰卫自北襄立国就存在，毁掉鹰卫至少毁掉北襄一半的根基，相当于是自相残杀，最终得利的必定是一直虎视眈眈的西昭。“这个我也想过，但是，这样重要的东西，他们岂会让我轻易拿到，在我拿到银符之前，鹰卫也只能护着他们。”凌泧叹道。
“成王府的那一半我没有办法，但母亲手里的那一半，我可以帮你拿到，我只有一个要求，长武侯府，你可以屠尽，但不要牵连其他。”武阳看着凌泧的眼睛道。
凌泧皱眉，看向武阳，道：“你认为，发生了这些，你父亲还会相信你？你回去，只是送死罢了！”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回去，我只是替你去拿回那个银符罢了。”武阳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凌泧皱着眉，却不知该说什么，反倒是风流云一脸平静，凌泧不由看向风流云，道：“你要跟她一起去？”
风流云点头，道：“我同去，把握更大一些，而且，我与武原，也有一些私人恩怨需要了结。”
“你不必担心，在他们的篡位大计当中，我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我忍耐这么多年，也并非当真只是做个无用的富家公子，如今，也该讨回些利息了。”武阳一脸轻松地道。
“他们到底是你的父母，你为何对他们，当真没有一丝的感情？”凌泧疑惑道，他并不觉得武阳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
“这是我的私事，你不必知道。”武阳脸色微变，身子微僵，转身离去。
“武阳——”风流云皱着眉头追去，两人先后离开太子府，而凌泧，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微皱，却并没有说话。
武阳快步离开太子府，站在街上，远远地望着长武侯府的方向，眼里流露出深沉的恨意。武阳自小被扮作男孩，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但她父亲武阳就是其中一个，而之所以她父亲从未说出她的女儿身，便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父亲，曾对她做出过禽兽不如的事。
武阳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仍然止不住双手微微颤抖。她知道，她父亲当年爱上了殷沐荻，爱到几乎病态，以至于殷沐荻嫁人生子，他竟想杀了凌泧，再强行占有殷沐荻。殷沐荻死后，武原但凡遇到与殷沐荻有一分相似的女子都会娶到府中，纳为侍妾，因此，府中唯一不像殷沐荻的女子，便是身为侯府人的连紫玉，而作为连紫玉女儿的她，偏生眉眼间与殷沐荻有几分相似。
武原很早就发现武阳是个女孩，但就因为那几分的相似，武原不仅不曾拆穿，反而对武阳多了几分偏爱。直到武阳十五岁，所有人都当她是个男子，只有武原给了她一份及笄礼。那时，她以为父亲是真心疼她的，谁知当晚，武原竟然将亲生女儿当做殷沐荻狠狠占有，之后却若无其事的，继续做他的父亲。
武阳恨不能杀了武原，但朝夕相处十几年，她知道她不是武原的对手，只得一切含恨藏在心中，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杀死武原的机会。
收敛了心中的恨意，武阳转身，却见风流云站在身后，依然是温和儒雅的模样，向武阳伸出手，道：“走吧，我们先找地方研究一下策略。”
“你相信我？”武阳问道。
风流云点头，道：“虽然我知道，似乎不该就这样相信你，但是，我愿意相信你一次。武阳，我可是那我的身家性命来赌，要是雪儿有事，别说雪儿那两个太子哥哥，就是我亲爹都饶不了我，你可不能辜负我啊！”
“…”武阳看着风流云，不知道该说什么。风流云却拉起武阳的手，向前走去，道：“快走吧，呆在这里让人认出来就有麻烦了。”
第八十七章
兮雪从睡梦中醒来，一时傍晚时分，坐起身子，兮雪靠着墙，纤长的手指搭上手腕，轻轻地叹了口气。
听到房内的动静，杏香推门进来，向兮雪道：“主子，你醒了，可是饿了，属下让人送些吃食过来。”说着，上前取了外衣给兮雪披上，北襄气候偏冷，这个时节已经有些凉意，怕兮雪着凉。
兮雪任由杏香给她披上外衣，扶着杏香起身，不见凌泧，便问道：“夫君呢？”平日凌泧来到北襄之后一直很忙，但每天必定要陪着兮雪用膳，今天这个时候了，却不见凌泧。
“姑爷有事出去了，吩咐说，主子先用膳，不必等他，晚间必定会回来。”杏香扶着兮雪到桌边坐下，倒茶给她醒神，兮雪除了路痴，往往刚刚睡醒的时候，总有些迷糊，常常不小心就摔了自己，杏香服侍兮雪多年，自然能照顾妥帖。
兮雪并没有多想，接过杏香递来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突然问道：“杏菲呢？”
杏香一愣，杏菲与杏芳一样，出自东华皇家暗卫，在兮雪十岁回到东华皇宫的时候，跟杏芳一起，被东皇派到兮雪身边。只是，杏菲不如杏香稳重，也不如杏芳机敏，三个人中存在感最低，一直只是担任着兮雪保镖的职责，怎么兮雪会突然问起杏菲。
兮雪见状，叹了口气，向身后道：“杏芳，去把杏菲找来。”
“主子，这是…”杏香不解道。
兮雪摇摇头，道：“我也希望，杏菲只是恰好出去了一下。杏香，我记得，杏芳和杏菲来到我身边之后，是你安排的，虽然她们是暗卫，但也依着云杏山庄的规矩，学习过简单的医术。杏芳到现在，简单的把脉开方都不成问题，杏菲却是一窍不通，你不觉的奇怪吗？像泧一般，完全没有学医天分的人，可不多。”
“主子的意思是…”
“我平日并没有贪睡的习惯，怎的今日却睡得这样沉？偏巧今日泧就不在府中。这屋子里有迷香残留的气息，你察觉不到，却瞒不过我。”兮雪看着手里清冽的茶汤，眼神晦暗，“能进这个屋子的，只有你们三个，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我信得过你。杏芳多大本事我清楚，这样高明的迷香，她配不出来，唯独杏菲，我们一直当她是个隐形人，既没有防备，也没有多少了解。”
杏香正在诧异，杏芳一脸紧张的进门来，道：“启禀公主，府内都找遍了，不见杏菲。公主…”
“我知道了，泧出门之前，可曾说过，他要去哪里？”兮雪向杏香问道。
“姑爷没说，只说让主子安心在府中等他回来。”杏香闻言，不由皱起眉头，此时她倒是有些想不明白杏菲究竟想做什么，既然要下药，为什么只是迷香。
兮雪握紧了拳头，站起身子，往外走去，道：“苏岩和肖简可在府中？”
“他们随姑爷出门了。”杏香能成为兮雪最得力的属下，脑子也十分好使，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毒药虽然有效，但想要毒倒兮雪可不容易，就算杏菲在怎样天赋出众，比起身为神医的兮雪，也没有多少胜算，相反，迷香虽然效果不够强，但也越发不容易让人察觉，就像今天，她就丝毫不曾察觉，而兮雪被凌泧抱回来的时候已经睡熟，更不可能察觉。想来，杏菲的目的，就是拖住兮雪一个下午。
“那，白子悉呢？”兮雪并不意外，苏岩和肖简一向形影不离，凌泧若出门办什么事，两人必定要跟随，接着问白子悉。白子悉从城主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便一直跟在凌泧身边，而凌泧也一向不会浪费这个免费劳力。
“白小姐今日身体不适，在房里休息。”杏香答道。
兮雪点头，道：“我们去找她。”
兮雪和杏香杏芳找到白子悉的住处时，白子悉正怏怏地坐在院子里看风景，见到兮雪过来，倒是打起些精神，道：“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子悉？”口里叫着夫人，脸上却没有多少郑重的神色，反而是浓浓地打趣的意味。
兮雪倒是习惯了白子悉的性情，倒是没有想让她对自己恭敬的意思，只是此时担心凌泧的安危，却生不出与白子悉玩笑的心情，直接问道：“子悉，今日泧出去，可有与你说过什么？”
白子悉见兮雪脸色凝重也收起了玩笑的意思，道：“出什么事了？今日他来找过我，不过没说什么就走了，说是让我在府中看好你。”
兮雪皱眉，一眼看去，就知道白子悉今日身子不好，此时虽然打起精神与她说话，却也掩饰不住脸上的一丝苍白。“子悉，我记得，东华国皇家的暗卫有很大一部分出自地下城，可以把小一借我用一下吗？”兮雪原本打算直接叫白子悉帮忙查，想必要快得多，但看她虚弱的模样到底不忍心。
白子悉不太明白兮雪想做什么，却敏感的察觉到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便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你直说就是，怎么还跟我客气？”
兮雪摇摇头，上前执起白子悉的手腕，把了脉，勾唇一笑，道：“你生病了，好好在府中养病，把小一借我就足够了。”
“好吧，小一，你就先跟雪儿去两日，凡事听她吩咐。”白子悉也没有坚持，似乎确实是有些力不从心，况且看兮雪脸色虽然凝重，却也没有太过紧张，便没有多想，只吩咐小一听兮雪吩咐。
“如此，多谢。杏香，把云七叫过来，帮子悉好好调养一下。”兮雪说道，却没有说白子悉怎样了，生了什么病，更不曾开方，反而直接调了一个山庄的大夫过来，不理会白子悉疑惑地目光，带着人离开了。
白子悉身边原本有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四个护卫，其中小一小二是侍女，小三小四是护法，凌泧继任城主之后，小三小四被派到凌泧身边，而小一小二仍然跟着白子悉。小一见状，不由担心白子悉，忍不住问兮雪道：“夫人，大小姐究竟怎么了？”
第八十八章大结局
兮雪闻言，看向小一，道：“没什么大碍，好好调养就是。小一，帮我查个人，我就告诉你，你家大小姐怎样了！”
“…”小一脸上一僵，一直以来，她与兮雪并没有多少接触，一直以为这个天仙一般神医，定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虽然看兮雪一脸轻松，她说出这样的话，却让小一抓心挠肺，恨不能立刻知道白子悉的情况，只得道：“夫人想要小一查什么人？”
“杏芳，你给小一解释一下。”兮雪道，带着杏香往外走去，“我们先出去，杏芳等等追过来。”说着，往外面走去。
“主子，我们去哪里？”杏香问道。
“成王府。”兮雪淡淡道，顺便让杏香带路。杏香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并没有阻拦，两人往成王府赶去。并非杏香不想阻止兮雪，而是自知阻止也没有用，有她跟着，至少可以保证兮雪不会迷路。
很快杏芳追了上来，向兮雪道：“小一已经去办，很快就会有消息。”
兮雪点头，落在成王府不远的一片围墙上，看着前面的朱门高墙，虽然凌泧没有说过，但兮雪大致知道凌泧要做什么，只是，那样重要的东西，成王必定也会小心保管，不让凌泧得手，加上杏菲这样一个内奸，此时凌泧的处境只怕十分危险。
从兮雪这个角度看去，成王府一片安详，不知是凌泧尚未出手，还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得手。与凌泧来到北襄之后，兮雪也在暗中调查这些事，虽然有些蛛丝马迹，却不足以查清，就是凌泧也是一般，照理来说，这并不是合适的时机，兮雪有些想不明白，凌泧为何会突然动手。
“杏香、杏芳，我们去里面探探吧！”兮雪没有回头，语气平淡的向杏香和杏芳道，也不等两人回答，便避开守卫，进了成王府。杏香一向稳重，见兮雪直接进去，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却也不敢耽搁，跟了上去，杏芳也随之跟上。
作为一个路痴，兮雪一向最怕的就是一个套一个的院子，从来只会把她绕得头晕脑涨，但久而久之，冶炼就了兮雪避开守卫的一手绝活。基本上无论什么样的地方，只要兮雪不想，就不可能有人发现她的行踪，最起码，在别人的地盘，兮雪一向没有让人活捉的危险。
成王地位崇高，成王府也建的富丽堂皇，比起皇宫也并不逊色，兮雪看着，这个成王明显的有着不臣之心。主仆三人小心地在成王府里晃荡，杏芳手里拿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图纸，简单的成王府有几个院子都看不分明，索性一丢，跟着兮雪乱走。
穿过一个花园，眼前的庭院看上去是个女子的居处，兮雪正准备走开，便听见吱呀一声，门打开，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推门出来。只听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兮雪看着换了一身装扮的杏菲，微微蹙起了没有。
没错，推门出来的正是杏菲，跟在兮雪身边五年的暗卫，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杏菲会是成王府的人。杏菲身后，一名男子探出身来，四下打量了一遍，才放心出门，还不忘向杏菲道：“这回你做的很好，只可惜连云卿临时进了宫，不过也好，可以跟北皇那个老匹夫一网打尽，你的迷药能不能支持道明日早晨？”
杏菲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很快隐了下去，道：“按理说可以，只是澹台兮雪毕竟是神医，我趁她没有防备才能得手，若杏芳发现，恐怕会很快将她叫醒。”
“无妨，父王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我这就带人去太子府，将那位太子妃带来。菲儿妹妹，你这些日子受累了，先休息休息，待父王大事得成，你就是北襄的公主。”此人正是成王世子连云瀚。
“如此，大哥小心。”杏菲向连云瀚福了一福，转身进门，似乎对以后会发生什么都毫不在意。而连云瀚见杏菲好不关心的转身进去，不由眼睛微微眯起，嘴角薄凉的勾起，低声道：“不过是个妾侍所出的野丫头，也敢在本世子面前摆谱，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用的的份上，这王府小姐的身份也是你可以当得起的？”言罢，便转身离开了。
“主子，现在怎么办？可是要立刻赶回去？”杏香问道。
“不必了，子悉可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他占不到什么便宜。”兮雪道，“皇宫那边，泧应该有所安排，我们再逛逛，才过去看热闹吧！”
“但是公主，成王他们只怕已经计划了许久，如今，会不会…”杏芳不太放心的道。
兮雪摇摇头，道：“我知道，只是，拿不到那个银符，就算泧最终胜了，北襄也必定元气大伤。”
“主子怎知银符还在成王府？”杏香问道。
“鹰卫是北襄最后的保命力量，而北皇手中完全没有鹰卫，若是成王和连紫玉可以真正操纵鹰卫，北襄江山还能稳稳地握在北皇手中么？”兮雪道。
“公主是说，无论连紫玉，还是成王，都不能真正控制鹰卫？那么银符会在哪里？”杏芳立刻明白了兮雪的意思。
“连紫玉的我不知道，不过成王府么，我记得，当初银符是北皇交给初代成王的，也就是当今成王的父亲。老王爷已经在十年前过世，而老王妃还在世，若是银符当真不在成王手中，那么，想必就在老王妃手里了。我们先去瞧瞧吧！”兮雪说着，率先离去，杏香和杏芳赶忙跟上。
北襄皇宫中，北皇正与凌泧谈话，便见成王连昧带人闯了进来，北皇有一丝惊异，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凌泧平静的看着北皇与连昧对峙，很快，北襄皇宫就被成王所控制，却仍不见北皇和凌泧有紧张的样子，成王不由脸色难看，让人上前抓住两人，却在这时，一个爽朗的男声响起，道：“成王叔何必这样心急，此时就道成功，未免为时过早。”三人看去，只见连云庆身后跟着苏岩和肖简，穿过守卫，向这边走来。
成王一愣，他特意交代过守卫，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突破重围，不由脸色变了，向北皇道：“鹰卫在我手中，你想毁掉北襄多年基业吗？”
“成王指的是这个吗？”随着声音，兮雪三人缓步走来，只见兮雪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银符，上面刻画着精致的纹饰，似某种古老难懂的语言。
“怎么会…”成王此刻脸色完全变了，死死盯着兮雪手中的银符，眼里尽是恨意。
“老王妃说，鹰卫是杀人利剑，但也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或许就回了整个北襄，成王爷心思狠戾，若夺得皇位，必让北襄百姓受苦。而父皇宅心仁厚，乃少见之明君，她愿献上银符，为王爷赎罪。”兮雪看着成王缓缓将老王妃的话道来。
“这，这不可能…母妃，母妃怎会将银符交给一个外人——”连昧狠狠盯着兮雪，看着外边包围的人，他自然不会认为那是他布下的守卫，不甘的看向凌泧，道：“你，是怎样做到的？”
凌泧淡淡一笑，道：“从我知道我的身份开始，就已经派人慢慢潜入，不用多，只要控制每一个伍长就足够，既不会露出马脚，也足够让我在关键的时候，反败为胜。”
“你…不愧是殷沐荻的儿子。若是，当年她选择的是我，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成王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看向北皇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堪比亲兄弟，只是，有些事，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退让。我不甘心，明明我先遇到阿荻，明明我对她一往情深，她却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你。我恨你不能护得她周全，恨你害她早早夭亡，若是，你当初不是一心夺取这个皇位，或许，阿荻她，就不会死！”
“你说的不错，这些年来，我也在想，若是当初，我能放下一切，全心全意的对待阿荻，或许，阿荻就不会死，云卿也不会从小受这么多的苦。只可惜，一切都不可能重来，阿荻喜欢这一片天地，我就替她守住，阿荻拼死保住云卿，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她！”北皇望着窗外，眼里透着坚定，“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跟武原一起追杀云卿，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却亲手将她心爱的国土推向深渊，连昧，你凭什么说你是爱她的！”
“…”连昧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赢了，成王败寇，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只是，当年，我真的不曾追杀他们母子。”看着北皇，连昧抽出自己的佩剑，“我连昧，骄傲的来到这个世上，就算死，也不会让人折辱，堂兄，我们后会无期！”说罢，自刎而亡。
成王死，其子女皆贬为庶人，流放边疆，其后，长公主府亦步其后尘，北皇趁机力行改革，三年中，北襄彻底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最强国。
三年后，凌泧仍然是太子，仍然住在宫外的太子府。此时正是上元佳节，太子府中挂满了各色花灯，凌泧坐在石桌边，抱着两岁大的女儿，手里拿了一块精致的点心，小心的掰成小块，送到女儿口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乖乖地坐在父亲怀中，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不时凑在凌泧耳边说着话。
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兮雪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走来。小女娃一见到娘亲，立刻从爹爹怀里下来，向兮雪跑去，抓着兮雪的衣角，软软的声音道：“娘亲，你可算来了，纯儿和爹爹都等了许久了。”
兮雪蹲下身子，抱起女儿，笑道：“是娘不好，让纯儿久等了，我们这就出门吧！”
凌泧起身，看向兮雪身边的男孩子，笑道：“漠儿来了？你爹娘又疯到哪里去了？”
男孩子抬起头，看向凌泧，道：“太子皇叔，爹爹和娘亲说是要去东华国看花神祭，只留下漠儿一人。”
凌泧摇摇头，道：“走吧，我们看花灯去。”
九灯街上，九盏点亮的琉璃灯洒下浪漫的光晕，兮雪抱着小女儿，靠在凌泧怀中，远远地，小男孩提着一盏琉璃花灯向着这边跑来，递到纯儿手中，又是一个美丽的上元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