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道娘子沉浸在为夫的笑容里不可自拔?”这下倒笑起来了。

栀娘笑着瞪了他一眼说:“贫嘴,我是说你总是冷着一张脸,累不累呀,你没看到刚才村长都不太敢跟你说话。”

凌寂云一付就当如此的表情,说:“我从小就是如此,现在改不是晚了么?”

说不过他,栀娘只得作罢,紧紧的牵着他的手,在温柔的阳光下并肩同行。

还没到家,便看到院子外站着好些村民,两个相视一眼,立即走上去。

原来是二娃娘和上午的稳婆,连村长也跟着他们后面赶了上来。

二娃娘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说:“听说你们在这里住下来,看看这冷的天,我给你们带来了条厚被子。”

“这…。”

以为她嫌弃,可她毕竟是她家的恩人,二娃娘又说:“您放心,很干净的。”

栀娘轻轻摇了摇手说:“您误会了,我只是说您太客气,我们初来咋到,怎能受这份大恩

村长走出来说:“别客气了,我们这村子一直都这么过来的,来了生人大家互相帮助,时间久了,熟了就好了。”

“就是…就是…,别跟我们客气了。”霞嫂提着一袋子米说。

村长又发话了,“兰花这院子很久没住人了,大家都帮…对了,忘告诉你们,这位上午救二娃媳妇母子的姑娘叫华栀娘,你们叫她栀娘就可以了,这是她的夫君,叫凌云。”

不知道是凌寂云长得太好看了,还是栀娘特别,众人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有几个胆大的男子走到凌寂云面前说:“我叫长根,住在二娃隔壁,这是三柱,这是杨全,有什么需要即管说,我们一定会帮『亡的。”

凌寂云没见过除了栀娘外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而且还很随便,简直就把他当成一个与自己平等的人一样,尴尬的站在那里,想到刚才栀娘的话,笑了笑说:“那就多谢了。”

长根还真不要命的拍拍他的肩说:“别客气,以后住在这村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栀娘忍住想要大笑冲动,看着这个肯定她改变的凌寂云,心里甜甜的,尽管…。

经过一下午的折腾,院子内外都焕然一新,有人进来了柴,有人进来了米,有人进来面粉,有人送来了蔬菜,有人送来了蜡烛,有人送来了盆和毛巾,还有人甚至连碗筷都送来了。

看着这些善良的村民,凌寂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感激,这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虽然平淡,却是那么容易沁人肺腑。这就是栀娘要的平淡吗?想不到这般美好。

山村中的第一夜,栀娘因为怀有身孕,刚躺在床上,便呕吐得不行,吓得凌寂云穿着簿簿的里衣为其忙前忙后。

终于不呕了,凌寂云上床时,手脚冰冷,栀娘拉过捂在手里,歉然地说:“辛苦了。”

凌寂云抽回手,道:“别碰我,太凉了,等暖和了再让你抓。”

栀娘任性的又拉过捂在手里说:“不要,我要和你同甘共苦。”

紧紧的搂着这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吻着这个会左右他情绪的女人,仿佛此生注定要陷进她的温柔里不能自拔。

春天己经踏着步伐路过了,村里各院和路边的桃花、梨花、李花、杏花都开了,白的,红的,粉红的点缀在乡间,放眼望去,真是很美的一幅乡间图画。

栀娘的腹中的孩子己经快五个月了,高高的隆起像个球。

闲来无事,栀娘便在院子里开了个诊台,村子里大大小小的病症差不多都让她给治好了。

此时的她正认真的给翠花娘把着脉,翠花持着她娘,看着栀娘担心的问:“栀娘,我娘到底怎么了?”

栀娘擦了擦手说:“你别担心,你娘只是气血不畅,才会手脚冰冷时常发麻,你回去后用炙黄芪、当归熬水给她喝,半个月就不会有事了。”

“知道了,谢谢你了栀娘,有你在真是太好了,省了我们不少心。”翠花感激着,对身后坐着等着看病的人说。

众人都点头,其中一老人说:“是啊,幸亏有栀娘,不然的多年的老毛病缠身,怕是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栀娘只是婉尔的笑着,二娃突然出现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两只野兔,朝里喊着:“凌云,凌云。”

凌寂云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身粗布麻衣着身,微挽的袖子,没有了边城城主的冷冽,没有了争夺天下的霸道,此时的他俨然就是一名村野农夫,栀娘一直在想,若是让风清与司徒零看到自己将凌寂云改变成这样,是不是会大跌下巴?

这几个月来,他习惯了笑,只因这里村民的热情有着不容伤害的魔力,“二娃,是你呀?

二娃提了提两只野兔说:“这个给你。”

凌寂云接过,愣道:“给我?”

二娃又说:“我正好上山砍柴捉到三只野兔,我媳妇玉兰说栀娘怀着孩子,得好好补补,让我给你们拧两只过来。”

深情的看了一眼栀娘,凌寂云笑道:“谢谢了。”

“你又跟我客气了,你先忙吧,我先走了,下午下田插秧苗的时候我再来喊你。”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了,因为他急着回家抱儿子。

凌寂云拎着野兔朝栀娘笑了笑,一边的一位大婶又说开了:“是啊,栀娘是得好好补补,我家的老母鸡下了十几只蛋,下午我让孙子给你拿过来了。”

“我家还有…。”

“我家还有…。”

栀娘一直谢绝着,不过最终还是妥协,谁让他们都会将心比心,你对我好,我自然对你好。

第3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拱手相还

边城这边,凌寂云与栀娘失踪将近小半年了,在这半年里,司徒零与风清动用了一切关系力量去寻找迷踪林的所在,却总是找不到丝毫痕迹,就仿佛迷踪林凭空消失了一般。

现在他们只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祈求两人没有回到迷踪林。

凌寂云失踪了,边城失去了主心,尽管司徒零与风清极力掩饰,却还是没能堵住好事者等悠悠之口。眼见着拿下的江山就要完壁归赵了,司徒零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把栀娘恨到骨子里。

花园的繁花又怒放得正研,几只飞蝶翩然于花丛之间,来回嬉戏,可此种乐趣丝毫没有感染到躺中园中摇蹋椅上的人儿。

只见她眉宇间有着一抹如何也挥散不去的忧愁,苍白的容颜上看不到一丝情绪,眼角还不时的带着一点湿意,至凌寂云与栀娘失踪后,连若依便成了这付模样。

她有想过凌寂云从始至终只爱华栀娘一人,却没想到他们会一起失踪,他们是私奔了吗?这个问题缠绕了自己数月,连司徒零与风清都没人寻到消息,迷踪林又凭空消失了,那么他回未的希望岂不是几近渺茫?

雪香暗自叹着气端着一壶热茶朝连若依走去,她一直不明白小姐对王爷这么多年的痴情为何不如一个江湖女儿来得重要?王爷伤透了小姐的心,让小姐成日愁眉深锁,闷闷不乐,不免愤恨起凌寂云的簿情寡意。

“小姐,奴婢重新泡了一香茗,您尝尝吧。”雪香笑着说,小姐不开心,她想努力让自己开心的情绪感染她,虽明白徒劳,总好过什么都不做的好。

连若依轻轻的摇了摇头,雪香接着说:“小姐,要不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

依旧没有表态,许久才轻启口道:“风公子那边有王爷的消息了吗?”

雪香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小姐您别担心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奴婢想应该快了,您就放心吧,王爷一定会回未的。”

记不清这是雪香第多少次安慰自己了,开始还自欺欺人的抱点希望,如今也习以为常了。

刚拂过的风啊,可有将自己的思念吹到他的身边?

傲然城一一皇宫一一

御书房内,凌寂华正为凌寂云的失踪,导致那支攻无不克的宠大军队群龙无首的局面而暗自高兴。

合上前方进来的捷报奏折,凌寂华一脸的容光焕然。知晓司徒零与风清如今正急切的寻找着凌寂云的身影,他要趁这段时间逐一收回失去的城池,绝不给那帮反贼喘息的机会。

太监重新换上一杯茶,凌寂华起身一甩明黄袍袖,英姿焕发的立于窗前,眺望着蔚蓝的天际。心下微涩,凌寂云为了华栀娘,抛下了他曾经力争的一切,包括唾手可得的江山,垂首叹息,若是自己,怕是也会为那个特别的女子孑然一身吧。缓了心情自语道:“栀娘,朕是不是该谢谢你。”

边城一一书房一一

‘哐一一’的一声,碎花瓷杯让怒意正浓的司徒零抚到了地上,刹时茶水四溅,杯子变成了碎片。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司徒零来回的走着。

冯添来大气都不出的站在一旁,这个司徒老爷生起气来虽不及王爷怕人,可他生气的后果却是一点也不压于王爷。

“我们辛苦拿下的九座城池,霆延皇己收回了三座,长此下去,岂不是又白白的还给人家吗?”司徒零怒吼着,喧泄着自己的不满与对凌寂云无故失踪的怒意。

“师傅,你消消气,会有办法的?”风清尽量安慰着,他心里何尝不急。

瞪着风清,司徒零说:“消气,这口气能消吗?如此各城池的军心涣散、动摇,打下的半壁江山就要拱手还给人家了,我怎么能消了这口气。”

风清缄默不语,也许真像司徒零说的,他与凌寂云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要附诸东流了。

见他不说话,司徒零又说:“找到迷踪林所在没?”

风清拱手道:“我己经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算子休百生先生,他正在研究迷踪林的方位与地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呆。”

“叫他快点,我们等不了多少时间了。”司徒零不耐烦的说。

“是,师傅,我这就去。”风清拱手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

司徒零在风清走后瘫坐在凳子上,忍着满腔怒火,拳头紧握。

夕阳西斜,晚霞映红了山村里的阡陌交错,田中绿油油的秧苗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田埂上两抹长长的影子正巧路过。

撇开世俗的纷扰,如此在这不问世事的村落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是别有一番惬意与趣致,只可惜自己少了这份闲悠,志不在此,也有些人有些事容忍不得自己闲云野鹤。

凌寂云挽着栀娘的腰指着身边的一块田说:“看到没,这些正在成长的秧苗都是我插的。”说话时,他突然觉得很自豪,把秧苗拿在手上,尔后再一棵一棵的插到田里,从未没想过自己会这般享受此种乐趣。

看着他自大的样子,栀娘婉尔笑道:“夫君现在有什么好乐的,等到秋天收获了稻子才算真正的成就。”

凌寂云领首同意,笑着说:“本来想让你奖赏我一下的,看来你好像不太相信我会种出稻子,那就只有等到秋天的时候再让你奖赏我吧。”

栀娘抚着隆起的小腹,迎着夕阳洒下的光辉,煞是动人,凌寂云不免看呆了。继续走着,栀娘注意到他炽热的眸光,微愣道:“夫君怎么了?”

“唔一一。”凌寂云摇摇头说:“没事,只是近来发现我的栀娘越发的迷人了。”

“贫嘴。”轻轻的拍拍他的胸脯,依偎在他怀里,栀娘幸福的笑着。

缄默的走了好一会儿,凌寂云驻足说:“我们该回去了,今天可是村长的七十大寿。”

栀娘点头示意道:“对,走吧。”

两人转身朝来时方向回去,栀娘眨了眨眼睛,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凌寂云莫名其妙的问道“栀儿,怎么了?”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寿宴

“唔。”栀娘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夫君七十岁时的样子?会不会跟老村长一样两鬓添霜,满脸皱纹。”

凌寂云一挑眉,轻笑着说:“既然你这样想栽,那我也得好好想想栀儿七十岁的样子是何模样?”说完,还煞有其事的闭上了眸子。

栀娘定定的盯着凌寂云,少顷推推他,小心冀冀的问着:“夫君,想好了吗?”

凌寂云睁开眼睛,一脸苦恼的表情,栀娘假意不悦道:“夫君一定是想到了翠花的奶奶了

微怔,“栀儿真聪明,知道为夫在想什么?我们可真是身无彩凤双飞冀,心有灵犀一点通

“夫君又拿栀娘玩笑了。”栀娘在前面走着。

凌寂云微笑着跟了上去,与她并肩一起,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边走边说:“不管栀儿以后变成什么样,栀儿永远都是栀儿,就算是成了翠花奶奶的模样,我不也成了村长如今的样子吗

栀娘终于忍不住扬起唇角,回应着他中传来的温度,是誓言?是承诺?“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两人相视一笑,谈笑间便到了老村长家门前。

屋子里、院子里都摆满了桌子,全村就二十来户人家,基本上都到齐了。

孩子们抓着糖果到处玩耍游戏,大人们则是帮忙张罗,院子里喧哗之声,好不热闹。

长根看到栀娘与凌寂云未了,热情的迎了上未:“凌云,栀娘你们可来了,快进来坐呀。

二娃媳妇也过来拉着栀娘说:“你们怎么晚呀,村才可是说一直要等到你们来了才开席呢

“对不起,让大家等久了。”凌寂云有些歉然的说。

三柱过来揽着他的肩说:“没事,反正你们会来,我们等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说是吧,

二娃拉着他坐下说:“就是,就是。”

栀娘看着凌寂云,他己不再是什么城主、王爷,完全溶入到他们一体了,为自己而改变,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与喜悦。

“栀娘,坐呀?”翠花扶着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村长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碗酒,捋着胡须笑呵呵呵的说:“我老头子活了一辈子了,今天最开心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就别客气了,是爷们的把碗里的酒喝光。”

“好哦一一。”男人们跟着起哄,端着酒仰起脖颈喝了个精光。

凌寂云问着二娃:“这是什么酒,这么香醇?”

三柱笑着接下话来:“这可是我们自己种的粮食酿的酒,当然香醇了。”

长根抱着酒坛子走到凌寂云面前,将他的碗倒满,凌寂云起身走到老村长面前,说:“老村长,感谢你这几个月来对我与栀娘的照顾,今天是您七十大寿,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村长自是乐得合不拢,起身跟他碰了碰碗,大大的喝了口酒后,说:“凌云呀,第一次见你,说实话我还挺怕你,现在你能笑着跟我这头子喝酒,我高兴啊。”

凌寂云笑笑说:“现在你不怕我了?”

“哈哈哈一一。”老村长玩笑道:“现在不怕了,因为知道你也会怕人呀。”

凌寂云笑问:“我怕人?谁呀?”

众人一统口径答道:“栀娘呀,哈哈哈一一。”

栀娘忍不住掩口而笑,凌寂云无奈的投去求救的目光,栀娘朗声说:“各们乡亲,你们就饶了我夫君吧,他这个人不善言词。”…,一…

二娃突然对他媳妇说:“你看看人家栀娘,多疼他丈夫,你也不疼疼我。”

二娃媳妇伸手拧着二娃的耳朵,笑着说:“好呀,我现在就好好疼疼你。”

“救命啊,救命啊,痛啊,我怕你了,快放手。”二娃朗声喊着,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栀娘笑道:“玉兰姐,你就饶了他吧,不然把他耳朵拧伤了,你不还得心疼吗?”

“就是,你就放过二娃哥吧。”翠花放下筷子笑着说。

二娃媳妇这才松开手说:“看要栀娘和翠花给你求情的份上,今天这么算了,改天要是再说我不疼你,我就把你的耳朵给拧下来。”

二娃装模作样的作着揖:“是,娘子,为夫再也不敢。”

“哈哈哈一一。”又是一阵愉悦的哄笑

老村长又发话了:“别顾着玩笑,快吃莱呀,今天你们不吃光就不准走。”

凌寂云回到位置上,又端起了酒说:“各位乡亲,这碗酒我敬你们大家,多谢你们这段时间替我好好照顾栀娘。”说完一饮而尽。

长根说:“又跟我们客气了,罚酒。”

“罚酒,罚酒一一。”男人们又在起哄了,栀娘笑着看着这个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场面,狂妄嚣张的凌寂云,天下人尽负他的凌寂云,如今懂得了感恩,懂得了对人怜悯,她要的平凡温馨,得到了上苍的成全。

待长根又要给凌寂云倒酒的时候,翠花抢过凌寂云手中的碗,对长根凶道:“长根,凌云大哥不能再喝了。”

长根问道:“怎么不能呀,我们才说好今晚要不醉不归的。”

翠花使劲的戳着长根的脑袋说:“你蠢啊,凌云大哥喝醉了,谁照顾栀娘呀?”

长根这才恍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记得这碴了。”

凌寂云从翠花手中接过碗说:“没关系,这是最后一碗了。”他的酒量现下只表现了九牛一毛,就算是把在场的男人都喝趴下,想他也未必有事。

二娃媳妇羡慕的对栀娘说:“栀娘,你看凌云对你多好,你们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地上一被她这么说,栀娘有些脸红:“玉兰姐姐说笑了。”

霞婶说:有什么好害臊的,男人对你好呀,是你的福气,女人一辈子不就图嫁个好男人

栀娘一直缄默的笑着,看着凌寂云满脸红光与二娃等人喝着酒。翠花坐下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二娃媳妇说:“在说怎么样嫁个好相公。”

翠花笑道:“玉兰姐你不是嫁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