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古晋仙君,有人在等着你呢,你还不快过去。”两人身后的宴爽瞧见那女君,咧嘴一笑,朝阿音努了努嘴,一派幸灾乐祸。

不远处,华姝一身素裙,不施粉黛,竟有些洗尽铅华的出尘感。她看向古晋,踏云而来。

真别说,这样的孔雀公主着实有些漂亮,阿音顿感危机,急忙转头朝古晋看。她可是记得当初大泽山上古晋对华姝的稀罕,要是这憨货再心软…

亲没求成,又和孔雀王交了恶,还有什么好叙旧的,直接走不就是了。阿音一边心里默念着“千万别过去千万别过去”,一边眼睁睁看着古晋走向了华姝。

她嘴一扁,撒气似的盘腿坐在云上,懒得管那个二愣子了。

古晋虽然走向了华姝,但阿音的小动作被他瞧得一清二楚,他嘴角勾了勾,眼底带了一抹藏着的愉悦。

就这么一瞬间,华姝已经近到眼前。

“公主。”古晋朝华姝微微抬手,客气而疏离。

华姝眼神一黯,“看来你不愿见我,你于我有恩,我总该来送送。”她顿了顿,解释道:“阿晋,当初在大泽山,我并非有意欺骗。我父王当年伤在鹰王之手,自此便不能再用仙力,两位哥哥仙基愚钝,我确实无力再支撑百鸟岛,才会向你…”

“殿下。”古晋打断华姝的话,轻轻叹了口气,“我虽曾恋慕殿下,但并不是愚蠢。有些话说一遍可以,再说便是过了。”

不远处的阿音听见这一句,耳朵连忙竖起来,不由自主朝古晋和华姝的方向挪了挪。

华姝脸色一变,“阿晋!”

古晋望向她,目光堂堂正正,“鹰族只是为了进入无极洞调查族人失踪之谜,本就不是为了抢夺百鸟岛的洞天福地,即便是你当初输于鹰王之手,那又能如何?于你百鸟岛本就没有半分危害。”

“我若输了,仙界各门都会以为我百鸟岛软弱可欺,将来那岂不是谁都能踩上几脚!”华姝声音微抬,眼底带了一抹倨傲。

“所以,为了赢,为了百鸟岛能傲视北海,为了有足够的身份和名声堂堂正正地嫁给天宫代执者,你便将我的相助之心踩在脚底,故意炼化了遮天伞吗?”

华姝眼底露出一抹惊慌和羞愤,“我没有故意炼化,若不是和鹰王交战危在旦夕,我如何会炼化你的遮天伞!”

古晋闭眼,再睁开时目中已无半点温情,“遮天伞是我师尊的半神器,我当初已和遮天伞滴血认主,即便是半神要炼化它,也非半月之功不可为。华姝,在和鹰王交战的那一息半刻时间里,你根本不可能炼化遮天伞。我入岛三日,你有无数机会来见我,那时只要你开口,看在当年梧桐岛上你对我恩情的份上,遮天伞我一定会给你。但你却派人故意将我引入静姝阁…”他看向华姝,目光清明而睿智,“火凰玉从不离我身侧,那日在花园中曾有个侍女不小心撞了我,应是那时她故意拿走火凰玉,然后丢在去静姝阁的必经之路上。而你在静姝阁里对澜沣上君说的那些话本就是说与我听的,不是吗?”

华姝哑口无言,她本以为古晋是因为她当初在大泽山的欺骗才愤而离开,本想着送古晋一趟,说些软话来挽回百鸟岛和大泽山的情谊,却不想古晋竟早已看破了她所有安排。

华姝一时羞怒交加,“既然你全部都知道,那为何还愿意在众仙面前将遮天伞赠予我,为何不拆穿我的谎言?”

“因为纵然你说的所有话都是谎言,但有一句是真的。”古晋缓缓开口:“孔雀王仙力毁损,你两位兄长仙基愚钝,你一介女君,支撑诺大个百鸟岛,确实不易。”

他缓缓道来,不过一句平实的话,却让华姝愣住了。华姝嘴唇动了动,竟有些颤抖。

“我没有再强行取回遮天伞,并不是因为你当初在梧桐岛上对我的恩义,而是因为这句话你并没有骗我。殿下,相识一场,你当初的相助维护,古晋始终铭感五内,但殿下的路,古晋只能帮着走到这里了。”

他朝华姝微微欠身,格外坦然:“古晋祝殿下和澜沣上君琴瑟和鸣。日后仙路悠长,三界广裘,古晋只愿和殿下再无交集,殿下保重。”

古晋说完,飞回阿音和宴爽的云朵上,在阿音头上摸了摸,仙袍飘飘,驾云而去。

华姝立在原地,神情复杂,许久,她叹息一声,独自一人回了百鸟岛。

北海之外,云端之上。

阿音盘腿望着古晋的背影,显然还未从他刚才那番格外到位又漂亮的话里回过神来。

衣袂飘飘的仙君转过身弯腰,和尚在发愣的女娃娃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满意了?”

阿音连连点头,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

“一个人跑这么远,怕不怕?”

“不怕不怕,也不看我是谁教出来,本事大着呢。”

“哦?”古晋危险的挑了挑眉,“以后还乱不乱跑?”

“不跑不跑,以后只跟着师兄,再也不乱跑哒!”

阿音拉了拉古晋的袖摆,用了十分力气卖萌装可怜。

古晋瞧她这幅又高兴又心虚的模样,终于破功笑了起来,在她头上拍了拍,“好了,起来吧,难得出来一趟,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旁站着的宴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不要脸秀恩爱的师兄妹,默默翻了个白眼,终于忍不住切了一声。

难得的,乾坤袋里的那位和她站在了同一战线,传来了异口同声的不屑声。

百鸟岛上宴席早散,各派仙人已离去。

华默正在书房里等着华姝,见她黯然回来,挑眉问:“那古晋难道不肯息事宁人?仍是执意和我百鸟岛交恶?”

华姝摇头,“父王,古晋虽执拗,但还不至于为了一时意气便让大泽山与我们为敌。”她想起白衣仙君离去时的坦然和平静,“遮天伞之事他也不会再追究了。”

“那便好,看来他还是顾念着对你的情分。”孔雀王缓和了神情,叮嘱道:“殊儿,大泽山实力雄厚,我们不能得罪,将来若有机会你还是再需和古晋走动走动,至少不能让大泽山站在鹰族那一边去。”

想到自己马上要嫁为人妻,华姝眉头一皱,但见孔雀王神情担忧,只得点点头,道:“女儿知道了。父王,你早些休息,明日澜沣和宴爽入无极洞,我领他们去便是。”

“不用了。”孔雀王眸色一沉,摆摆手,“宴丘说他们的二长老在无极洞附近失踪,一直是他们的一面之词,鹰族一定要入无极洞查探,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明日我陪他们进洞。”

见孔雀王神情郑重,华姝微微一愣。

瞧见华姝的神色,华默笑道:“三个月后就是你大婚之期,你好好准备,做个万事不管的新嫁娘,其他事都有父王在。”他在华姝手上拍了拍,颇为感慨,“父王没用,这些年难为你了。”

华姝心底涌出一股暖流,点了点头,乖巧地退了出去。

听见回廊外华姝远走的脚步声,孔雀王暗沉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与此同时,森羽带着常沁的妖丹回了妖狐一族。

哪知妖狐族内亦是同样的兵荒马乱,狐族大长老常媚两日前在族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房内只留下一道浓郁的黑气,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森羽的到来更是让狐族染上了浓浓的阴影。

妖丹离体,哪怕是修炼成神的妖族,都不可能再活下去。

作为狐族的族长,九尾妖狐常沁的死亡比狐族大长老的失踪要严重得多,而向来狡猾聪明的狐族更是从这两件事里闻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连带着对带回常沁妖丹的森羽都十分警惕。

还是狐族二长老常韵摒除众议,让森羽带着常沁的内丹去了静幽湖,常沁虽死,但是她的内丹有梧夕护着,总不至于消亡。若森羽是害死常沁的人,早就炼化常沁的内丹了,又何必千里迢迢回到狐族承受众人的猜疑。

待安顿好了狐族的事,常韵送森羽到山门。

“常沁离开静幽山时,没有告诉你她要去哪里吗?”森羽声音沉沉。

常韵摇头,“族长那几日都忙于族内幼狐出壳之事,只和常媚说过几次话,我猜常媚就是因为知道族长的去向,才会和族长一样遭遇到不测。殿下,现在我族人心惶惶,我会和其他几位长老肃清族内,然后启动静幽山外的护山阵法封山,直到寻找到我族少主为止,我族不会将族长已亡的消息外传。请殿下将我族实情向森鸿陛下禀明,狐族在新王诞生之前不便再为陛下效力。”

狐族这百年来已经一跃成为妖界第一大族,定树敌颇多。虽然失去了族长常沁,但实力犹存。正因为如此,在继承人鸿奕回来之前,狐族才要保存实力,以便新王继位后,狐族仍然能屹立在妖界族群的顶端。

这就是九尾妖狐一族古来的生存之道,能屈能伸,智慧之极。

森羽理解,点了点头,“鸿奕的去向你们都不知道吗?”

常韵摇头,颇为伤感,“当年老族长和夫人战亡后,少族长一直不肯原谅族长,这些年无论族长怎么努力,他都没和族长说过一句话。除了每年老族长的祭祀,他们姑侄连面都见不上。三年前少族长失踪,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森羽脸色一白,唇抿成一条线,“是我的错。”

当年若不是他执意将常沁留在第三重天,或许老狐王有常沁相助,便不会惨烈地战死沙场,鸿奕也不会怨愤常沁至今。

到如今两姑侄直至生死相隔,心结都没有解开。

“不过…”常韵突然想起一事,神情却有些踟蹰。

“常韵,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

常韵微微迟疑,但是开口道:“殿下,有一件事确实有些蹊跷,族长离开的三日之前,曾有仙人秘密拜访过静幽山。”

“仙人?”森羽一惊,想起常沁出事的地方残留的魔气,随即皱眉,“可曾瞧出是仙界的谁?”

常韵摇头,“那人隐身遮面而来,直接被族长请进了内殿。那日也是常媚在旁服侍,其他人都不知道那仙人的来历和模样。”

见森羽眉头皱得更紧,常韵又道:“不过我看得出来,那人的实力至少是上君巅峰,仙力恐怕只比族长略低一线。”

仙人虽多,但上君巅峰的仙君却不多。森羽总算得了一丝线索,但又觉得更加扑朔秘密。

仙族、魔族、妖族…到底是什么阴谋,可以把三族皆卷入其中。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杀死常沁的凶手,把鸿奕和常媚带回狐族。”森羽望向静幽湖的方向,一字一句开口:“所有她没有做完的事,我都会为她做到。”

他的手在身旁的日月戟上轻轻拂过,淬炼成无声的承诺,然后转身御空而去,留下一道萧索但坚定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是谓长安。

云下之城繁华热闹,阿音从未到过人间,撑长了脖子朝下看,一脸向往。

“阿晋,这是哪这是哪?好热闹啊!”

“长安。”古晋回她,见阿音满脸惊喜,眼底涌出笑意,“听一些仙友说,他们路过长安时城内正是灯会,带你来看看。”

阿音一听眼睛放光,“我能去人间玩?”

阿音自出世就是在大泽山禁谷,跟着古晋跑遍了仙妖两界,还只在青衣嘴里听过人间的戏本。

对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来说,仙界枯燥无味,哪比得上人间多姿多彩。饶是活了几千岁的宴爽,都忍不住朝云海下的长安城张望。

“当然可以,仙界虽有御令不得干扰人间,咱们悄悄去悄悄回就是。”古晋向阿音和宴爽叮嘱:“等会入了城,你们别随便把仙法使出来…”

他话音未落,乾坤袋一阵晃动,阿玖从里头窜出来立在云上朝下瞅,“还真是挺热闹的。”他说着舔了舔唇,露出殷红的舌头,“凡间小娃娃的血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古晋一阵头疼,警告道:“阿玖,长安城有帝君星守护,不要妄为。”

“你是大泽山的长老,这谱儿还摆到我面前来了,我可是妖族,凭什么听你的。”阿玖哼了一声,抱手立在一旁,明显不买古晋的账。

见两人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模样,阿音连忙插到两人中间,笑眯眯道:“阿晋,你别听阿玖胡说,大师兄养在后山的那一窝兔子他都舍不得吃,还天天去厨房给它们偷偷带胡萝卜呢!他才不会吃人间的小娃娃。”

狐狸不吃兔子?简直古今奇谈!

古晋眼底的诧异掩都掩不住。

阿玖大话被戳穿,恼羞成怒,本就俊俏的少年脸庞染了红色,格外勾人。宴爽在盛产五大三粗的鹰族里呆惯了,乍一瞧见这等绝色,硬是没忍住瞅了好几眼。

“好了,总之等会进城了大家小心谨慎,别乱用灵力,吓到了凡人。”古晋咳嗽一声,算是变相给那只狐狸解了围,他念了个仙诀,变成了人间翩翩浊世公子的模样。

阿音想了想青衣给她看过的人间戏本,解了头上的小髻,将仙裙化去,变了一套正红的广袖流裙出来。

黑发如瀑,散在红裙上,衬得少女肌肤如雪,气质兰华。

古晋甫一抬首,便是一愣,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正对着阿音的阿玖直接看直了眼,一旁宴爽左瞧瞧右瞅瞅,一巴掌拍在阿玖肩头,笑眯眯道:“狐狸,快收起你的口水,再磨蹭下去,灯会都完了,还看个屁。”

宴爽这一拍用了十成的力气,阿玖直接被她拍的一趔趄,他正要暴走,一旁的古晋已经开口。

“人多口杂,以免被凡人察觉身份,我们还是分散得好。宴爽,你和阿玖去西城逛,我带阿音去东城,亥时在城门口汇合。”

说完,不待两人反应,他直接牵过阿音的手朝城下飞去,一溜神就没了踪影。

人多口杂?察觉身份?您找借口能走心点儿不?宴爽一脸无语,见身旁的狐狸一副气炸山河的模样,更是撩拨:“别看了,人家一心喜欢的是正气浩然的师兄,又不是你这只妖里妖气的狐狸。”

鸿奕猛地回头,怒道:“蠢雕,你胡说什么!”

“哟,这人啊就不爱听实话。”宴爽耸了耸肩,“吓跑了我,谁陪你逛长安城。”

“谁要和你一起逛,老子要血洗长安,喝完城内娃娃的血…”他还没咆哮完,宴爽已经一个近身凑到他面前来,两人隔了不过半个拇指的距离,狐狸像真火淬炼过般的琉璃眼落在金色的眸中,竟分外单纯好看。

阿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么赤裸裸地瞅过,一下便愣住了。望着他的金色的眼眨了眨,飞快流淌过一抹类似温情的情绪。

“狐狸,没人告诉过你吗?”

“告诉过我什么?”狐狸磕磕绊绊回。

“你说谎话的时候,耳朵老是会竖起来。”宴爽说完,在白衣少年耳朵上弹了弹,朗声大笑,拉着今天不知道恼羞成怒了多少次的狐狸朝长安城下飞去。

“走咯走咯,再耽搁下去,灯会真的就要完了。我多年不入人间,您老就当是行行好,陪陪我呗!”

“哼!”

云端里传来少年一声倨傲的哼声,但到底没再推开爽朗的鹰族公主。

长安城内,灯火鼎盛,行人如织。

古晋和阿音毫不显眼地落在城里,阿音被繁华的人间京城所吸引,在人群中蹦蹦跳跳,根本停不下来。

古晋跟在她身后,有些反常地沉默。他望着不远处的阿音,面上一派淡然,心底却是一团糟的乱麻。

古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才惊鸿一回首间他毫不犹疑拉着阿音就走,触手的温热犹在指尖流连。平日里做惯了动作却不知怎的今日格外让人心虚。

他是不想让阿玖再对着那般模样的阿音看下去,才拉着她飞走的吧…

古晋猛地把手背在身后,仿佛自己再多想一点都不该。

荒唐,荒唐,自己一手带大的娃娃,他在想什么?

“阿晋,阿晋,糖葫芦,糖葫芦!”阿音娇憨又欢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古晋一抬头,望见阿音正朝着他挥手。

“这边这边!”

阿音面前站着个老实的少年人,他举着一捆鲜红的糖葫芦,少年人一脸尴尬,阿音却嚷得欢快。

他摒除心底的杂念和荒唐的猜想,连忙上前。

“怎么了?”

阿音小声道:“阿晋,我没带银子。”她摊开手中的瓶瓶罐罐,很是委屈,“我刚用仙露和仙丸和他换,可他不让。”

卖糖葫芦的憨厚少年恐怕从没见过这么娇憨可爱的小姑娘,若不是实在要靠这点买卖奉养老父老母,他早就把糖葫芦送给这姑娘了,这时正尴尬地搓着手,一脸无措。

古晋一愣,这才想起两人临时起意入长安,一点金子银子都没带。见阿音一脸期盼,古晋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递给少年,笑道:“小哥,我和师妹出来的匆忙,忘带银子,用这块玉佩换你一根糖葫芦,如何?”

他这些年生辰,大泽山两位师兄送的玉佩不知凡几,他便养成随手踹几块在怀里的好习惯。

憨厚少年连连摇手,“公子,不用不用,一根糖葫芦值不了这么多钱。”

两人一身锦衣玉袍,又模样上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养出来的。那玉晶莹剔透,瞧着就成色上好。

“无妨。”古晋说着把玉佩往少年手中一丢,抽走一根糖葫芦递到眼巴巴的阿音手里,转身而去。

待少年手忙脚乱接过玉佩抬首,那俊美出尘的师兄妹早已不见。他愣了半晌,揉了揉眼睛,若不是手中的玉佩,还以为刚才这一幕是一场梦。

“这么好吃?”阿音砸吧着嘴咬糖葫芦的声音实在太馋,古晋忍不住问。

阿音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在糖葫芦上添了一口,“好吃好吃,比咱大泽山的醉玉露都甜,难怪青衣一天到晚念叨,等明儿回山了我可要好好跟他显摆显摆。”阿音蹦蹦跳跳地笑得睁不开眼,夸张地朝古晋挥着糖葫芦。

古晋好笑地看着她耍宝,心底竟是格外安宁和温情。

恰在此时,前面几个半大的孩子举着木质的小弓箭跑过,推让之间一个小少年手中的木剑脱手而出,正好砸在了旁边牵引着马车的马身上。

马受了惊讶,长嘶一声,躁动着朝阿音的方向抬起了脚,仿佛下一瞬就要踩在少女的身上。阿音背对着马车,根本没瞧见这一幕。

古晋心底狠狠一沉,生出无措的慌乱,他猛地朝阿音跑去,同时拂出一道仙力,狠狠击在暴走的烈马身上。

阿音举着糖葫芦,只听得身后一阵长嘶马蹄响,还没回过神,就被古晋紧紧地拢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