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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散了吧。”白小姐对众人道,不忘吩咐一旁的丁管事,“累了一天都辛苦了,记得替我好生犒赏他们。”

一听有赏,众人不再惦记看热闹的事,与丁管事一道去了账房。

白棠愧疚地看了俞家人一眼:“对不住啊,让你们蒙受不白之冤了。”

俞婉说道:“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才对,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谁都有胆子为了几个外人与自家人撕破脸的,哪怕对方是素日不睦的继母。

白棠说道:“好话我今日听得够多了,就别跟我客套来客套去了,时辰不早了,我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

俞婉弯了弯唇角:“多谢。”

“你呢?”俞峰问。

大伯瞪了儿子一眼:“白老爷寿辰,白小姐当然要留下陪自家爹爹过寿了。”

白小姐少有地露出了一抹女儿家的羞涩笑意。

“小姐,老爷找您。”白棠正要去安排马车,一个白老爷身边的小厮过来了。

白棠看向俞婉道:“你们就在这儿等吧,马车很快就到了。”

俞婉点点头。

白棠与小厮一道去见白老爷了。

不多时,果真陆续有几辆马车驶了过来,三辆是用来拉货的,另外两辆——

他们其实一辆车就够了。

俞婉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走到最后一辆马车前,轻轻地掀开帘子,就看见白棠坐在车里。

前一秒还意气风发的白棠,眼下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僵硬着纤瘦的脊背,两手拽紧帕子,眼圈红红的,有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来。

第四十一章 孩子的下落

回去的路上,俞婉姐弟与白棠一车,大伯父子三人一车,余下三辆拉着年货的马车稳稳跟在后头。

从白府出来时,天空飘起了小雪,马车缓慢地行驶着,在雪地里留下嘎吱嘎吱的声音。

小铁蛋玩累了,一上马车便倒进俞婉的怀里睡着了。

一路人,众人都很安静。

抵达白玉楼时已是子时,整座小镇都陷入了沉睡,白玉楼大门紧闭。

“要我去叫人吗?”俞峰跳下马车,来到俞婉与白棠的马车前,隔着帘子问。

白棠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俞峰忙去叩响了白玉楼的大门。

开门的老伯是先夫人打娘家带来的陪房,先夫人去世后,他与妻子便一直伺候白棠,如今二老都住白玉楼,不怎么插手酒楼生意,多负责白棠起居。

“是小姐啊。”看见白棠自马车里出来,老伯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掌着灯,将白棠迎了进去。

“等等。”俞婉将上车前便已挑好的贺礼拿下来,“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还望白小姐不要嫌弃。”

白棠面无表情地看了俞婉一眼,没问为何要送她,也没说拒绝的话。

俞婉倒是没计较她臭着一张脸,孩子嘛,受了委屈,总是要心情不好一阵子的。

俞婉弯了弯唇角,说:“我给你拿上去。”

这次倒是吭声了。

“我来吧。”老伯去帮俞婉的忙。

“我来我来!”俞峰一个箭步迈上前,接过了大半的东西,只剩两盒点心拿不下,由俞婉一道送进去了。

老伯叫醒老伴儿,二老去厨房给白棠烧水、做宵夜。

俞峰、俞婉随着白棠去了后院。

屋子里的灯已被老伯点上,俞峰闷头朝那间屋子走去,走得比俞婉、白棠还快。

“哎呀。”俞婉想到什么,正要叫住俞峰,俞峰却已经拎着几大包袱东西冲进屋了。

不一会儿,俞峰红着脸出来了。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与白棠擦肩而过时,他语无伦次地说,说完,梗着脖子,同手同脚地走(跑)出白玉楼了。

白棠心事重重的,压根儿没听见俞峰说什么,也没留意到俞峰的慌张。

跨过门槛前,她顿住了脚步,似是呢喃又似是解释:“我爹从前不这样的,我小时候,他待我极好。”

“我明白。”俞婉点点头,“东西给你。”

白棠接过两盒点心。

俞婉与她道了别,转身朝大门走去。

“多谢。”

白棠突然说,也不知是在谢俞婉什么。

俞婉回过头,莞尔一笑:“嗯。”

白棠没解释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俞家人也全都识趣地没问,可不问,不代表他们不会猜,八成是白夫人在白棠手里吃了瘪,转头便向白老爷告了状,白老爷责难白棠不该为了几个外人让继母没脸,白小姐这火爆脾气,又如何咽的下这种委屈?

父女俩怕是吵得不轻。

“白小姐是个可怜人。”回去的马车上,俞峰叹息说。

俞松白了自家哥哥一眼:“她可怜?她不愁吃,不愁穿,白家的银子多得一辈子都花不完!她若是可怜那我们算什么?你自己都快要吃不上饭了,竟然会去可怜一个千金小姐!大哥你是不是傻!”

俞峰被噎得面色一阵涨红。

俞婉的唇角勾了一下。

撇开白夫人闹的乌龙,此番去白府,还是收获颇丰的。

他们做的卤菜受到了宾客的一致好评,不少人向白府打听是哪儿请的厨子,一听说不是白府,也不是白玉楼的,当即便有人表示要把俞家人请到自己府上去。

俞婉与大伯谢绝了客人的美意,客人便改为下订单,单是昨日便收到了三家大户的订单,不是俞婉担心忙不过来不接了,还会更多。

以上是他们赚的,还有小铁蛋赚的。

小铁蛋赚的就有点儿多了。

一家人包括病歪歪的姜氏在内,一同清点了一上午,才总算把三大车东西清点完毕。

并非黄白之物,全都是上等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珍稀兽皮、古玩字画以及一些地方特产的吃食。

绫罗绸缎他们穿不了,可以拿去布庄卖掉。

兽皮倒是能穿在棉衣里,防风又暖和。

至于那些奇怪的瓶瓶罐罐与字画…

“这个罐子大,拿去装咸菜正好。”

一个前朝的古董窑罐就这么被大伯母抱去腌咸菜了。

“这口缸小是小了点,不过可以用来养鱼苗。”

一个西域进贡的半透明琉璃盂就这么被俞松拎去养鱼苗了。

夜光杯拿去去给鸡喂水了。

前朝青铜鱼洗(形似脸盆)拿去泡脚了。

“墙上有个窟窿,老透风。”

宫廷第一御用画师的真迹啪的一声,被贴在灶屋的土墙上了…

却说另一边,颜夫人不堪羞辱,当场晕厥后,足足三日才清醒过来,那日的宾客全都目睹了颜家被“羞辱”的事,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有关颜如玉未嫁先失宠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颜夫人听说后险些又背过气去。

颜如玉端了一碗参汤在床边坐下:“娘,您仔细身子。”

颜夫人还如何保重身子?他们颜家背负着谋害皇嗣的命案,全赖与燕少主的亲事才得以平反,若是燕少主拒绝了这门亲事,那他们颜家岂不是又要过回蹲大牢的日子?

“玉儿…”颜夫人拦住颜如玉喂参汤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道,“你赶紧想想办法,不能让燕少主取消了这门亲事啊!”

“他不会取消的。”颜如玉垂眸,用勺子搅拌着参汤说,“我生下了他的骨肉,娘难道忘了?”

颜夫人喃喃道:“骨肉…对,没错,你还有燕九朝的骨肉!母凭子贵,他一定会认回你们母子的!”

颜如玉舀了一勺参汤喂到颜夫人嘴边:“娘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至多两日,孩子们就能抵达京城。”

第四十二章 三个小奶包

高府。

高远站在寒风呼啸的廊下,定定地望着庭院中纷飞的大雪。

祁麟不老老实实睡觉,打算深夜“出逃”,去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溜达溜达,哪知一推门,瞧见叔公直愣愣地杵在门口,他吓得膝盖都软了一下!

但很快,他发现叔公并没有看见他。

他暗松了一口气,犹豫一番后朝叔公走了过去:“叔公,天这么冷,您怎么站在风口啊?”

高远的眸光依旧落在纷飞的大雪上:“要变天了。”

“变天?”祁麟望着漫天的飞雪,不解地说道,“已经这么冷了,还要怎么变啊?”

“本王再问你一次,本王的儿子在哪里?”

“高祭酒,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本王数到三,你若还是不说出本王儿子的下落,我就杀了你的小侄孙。”

高远神色复杂地闭上眼。

“还有两日…还有两日就要失踪了…”

他声音极小,可架不住祁麟耳力好。

祁麟纳闷道:“什么失踪啊?谁失踪啊?”

叔公最近真的好奇怪啊…

俞婉是被一阵吭哧吭哧的咀嚼声吵醒的,扭头就发现身侧的被子鼓起了一个大包,小铁蛋正撅着屁股,跪趴在被子下,手里抓一块外酥内软、香甜滋润的海棠酥,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他自以为声音不大,却不知早把俞婉吵醒了。

俞婉简直哭笑不得。

这两夜她总迷迷糊糊地听见小老鼠咬东西的声音,敢情不是做梦,也不是小老鼠,是这个偷吃的小铁蛋啊。

“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夜里吃东西,会把牙齿吃坏的知道吗?”

俞婉的声音刚一响起,被子里便没了动静。

俞婉更哭笑不得了:“行了,天亮了,想吃就出来吃吧。”

小铁蛋不出来。

这时,灶屋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俞婉望了望灶屋的方向,隔着棉被在小铁蛋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穿了衣裳,去后院给俞峰开门了。

他们在白府寿宴上接了三份订单,分别是三十斤白卤羊肉,十只红卤鸭与二十个红卤肘子,十斤黄卤豆腐、五斤卤大肠并十斤五花肉,今天是交货的日子,地点在白玉楼。

不过俞峰不是来叫她去送货的,他是来给俞婉送包子的:“刚出锅的包子,有白菜馅儿,羊肉馅儿,也有红糖的。”

“多谢大哥。”俞婉接过篮子,生了火,把包子热在锅里,洗漱一番后,拿上一个红糖包子,与俞峰一道出了门。

他们坐上两天前便与栓子爹预租好的牛车去了镇上。

镇上比往常更热闹了,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有回京的,也有打京城返乡的,酒楼与客栈都满了,就连被白玉楼抢走大半生意的翡翠楼都变得客满盈门了。

兄妹二人将卤菜搬进白玉楼。

“是俞家兄妹来了?”周掌柜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周掌柜。”俞婉打了招呼,“我们是来送菜的。”

周掌柜和颜悦色道:“来的可真早,他们还没到呢,不过没关系,小姐已经交代过了,若是他们没到,你们只管把菜放在这儿,银子我先结给你们。”

俞婉没有推辞:“那就有劳周掌柜了。”

“小事!”周掌柜摆手,转头去验货。

俞峰突然道:“白小姐不在吗?”

俞婉看了他一眼。

周掌柜愣了愣,说道:“小姐回京了,年前怕是不会过来了。”

“她自己回去的?”俞峰问。

周掌柜笑了笑:“老爷把她接回去的。”

“这样啊…”俞峰有些惊讶。

俞婉也是,本以为那白老爷偏心偏到了骨子里,压根儿不管白棠死活,看来也还是疼她的,只是或许一碗水…端得不那么平罢了。

“卤羊肉八十文一斤,卤鸭一百文一只,卤肘八十文一个,卤豆腐十文钱一斤…”周掌柜一边念着,一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很快,便将所有账目算好了,“一共四两银子又八百四十文。”

这是过年价,比平日里翻了一倍。

俞婉很满意。

拿上银子后,俞婉向周掌柜道了谢。

“我去赶牛车,你在这儿等我。”俞峰说,他们的牛车停在白玉楼右侧的巷子里,那儿有伙计看着。

俞峰去了。

俞婉在大堂内等他,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俞峰赶着牛车过来,俞婉暗觉不对劲,忙迈步去了停放牛车的巷子。

牛车还在,俞峰却不见了。

俞婉问了看车的伙计,却被告知,俞峰压根儿没来赶牛车。

俞婉又去茅房与后院儿找了找,仍不见俞峰的踪影。

这就奇怪了,俞峰不是个不辞而别的人,他若临时有什么变动,一定会先知会她。

“你在找你大哥吗?”一个做洒扫的小伙计问。

俞婉点头:“你看见他了吗?”

小伙计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条巷子:“他和几个人往那边去了。”

俞婉的第一反应是,俞峰被劫持了。

事实上,俞婉还真给猜对了,俞峰就是让几个地痞流氓劫走了,兄妹二人拉着一车货进白玉楼时,地痞便已经盯上了他们,只是地痞大概万万没料到,银子并不在俞峰的身上,而是在俞婉的手里。

如此,俞峰怕是要遭罪了。

俞婉的眸光冷了下来:“你确定是那条巷子吗?”

“确定,往右拐了。”洒扫的小伙计无比笃定地说。

俞婉捏了捏拳头,自篓子里抓起镰刀,便朝着小伙计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嘘——都给老子小声点儿!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别给老子把官差惊来了!”

路过一处看似废弃的宅子时,俞婉听到了里头传来的男子话音。

俞婉停下脚步,又听得另一人道:“官差来了也不怕,咱们十几号弟兄呢!”

正欲提刀冲进院子的俞婉,步子就是一顿。

“再说了,不是给喂了药的吗?醒不了。”

还给喂了药?

俞婉的心头涌上一层古怪。

“你们几个过来。”领头的男子小声与手下的弟兄吩咐了什么,很快,大门被打开了。

俞婉忙躲到一旁的大树后。

约莫走七八人离开了。

人数少了一半,俞婉的心里多了几分胜算,只是,她仍旧不打算硬闯。

她望了望头眼前的大树,把镰刀往腰上一别,徒手爬树,翻过了墙。

“吃饭了!”

“来了!”

这间宅子看着不大,却是两进的,她翻过来的地方正巧在最后一排的厢房,看守的地痞去堂屋端饭了,俞婉要赶在他回来把俞峰救出去。

俞婉来到那间被锁住的厢房前,拔下头上的簪子,撬开锁,无声无息地进了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

床上的帷幔被放了下来,将里头遮得严严实实。

俞婉心底的古怪越发放大,这么对待一个乡下小贩,是不是有些太隆重了?

她蹙了蹙眉,一把掀开帷幔!

却哪里是她大哥?分明是三个不足两岁的小奶包!

第四十三章 带走包子

这几个小奶包长得也太好看了,虎头虎脑的,白嫩又可爱,俞婉活了两辈子,从没见过这么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孩子,直恨不得在他们婴儿肥的小脸儿上亲上一口。

俞婉不善与人亲近,便是小铁蛋她也只是拉拉小手而已,然而面对几个初次见面的孩子,她竟然想去亲亲抱抱举高高,这实在是太不像她了。

俞婉摇摇头,眼下可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

这几个孩子穿着不大合身的布衣,应当是他们原本的行头让劫匪换掉了,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能做到这一步,可见是老手。

一旦被他们发现,怕是就难以脱身了。

心思转过,俞婉再不敢多做停留,在屋子里找了个装杂物的背篓,这背篓也不知多久没用过了,灰扑扑的,还破了两个窟窿。

可俞婉顾不上这些了,她先试了背篓的结实程度,随后把棉被铺进背篓,再将三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最后,她用棉将孩子掩住,背上背篓,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劫匪便端着饭过来了。

他一边走一边扒饭,甫一抬头,看见了掉在地上的铜锁。

他眉头就是一皱,一把踹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粗鲁地扯下帷幔,见床上空无一人,连棉被都不翼而飞时,他大声地叫了起来:“不好了!有人来过!孩子不见了!”

劫匪们赶忙丢下碗,一窝蜂地追出去了。

俞婉翻出宅子后,本打算往人多的地方奔去,哪知不一会儿便遇上了那伙儿劫匪,这几人并不是留在宅子里的拿一波,而是得了领头劫匪的吩咐外出打探消息的。

俞婉就这样与他们不期而遇了。

他们不认识俞婉,也不知俞婉的篓子里藏着什么东西,本不打算纠缠她。

却不料,宅子里的劫匪追出来了,其中一人怒声道:“黑子!抓住她!她把人抢走了!”

一听这话,这波劫匪便朝着俞婉扑过来了。

俞婉一脚踹开一名劫匪,劫匪又撞到了身后的劫匪,硬生生地开出了条道来。

俞婉赶忙冲过去!

眼看着就要穿过这条荒无人烟的巷子,宅子里的那波劫匪却从另一边绕道过来,将出口毫不留情地堵死了。

这回可冲不过去了。

前有狼,后有虎。

俞婉折返几步,拐进了岔路口的另一条巷子。

这伙人对地形俨然十分熟悉,不仅将所有可能通往闹市的巷子堵死了,还将巡逻的官差引开了。

俞婉来莲花镇的次数不多,全凭着一股躲避危险的本能在僻静的巷子里穿梭着,穿梭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

沿着荒无人烟的小道上,俞婉气喘吁吁地扶住一棵树。

这副身子强健是强健,却也架不住这般折腾,三个孩子分开了没多重,叠在一块儿还是有些分量的,更别说她还得跑得这么快。

“呼…累死了…”

俞婉筋疲力尽,衣衫都湿透了,可她不敢多留,她担心那伙儿劫匪追上来。

她闷头继续往前走,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座破庙。

俞婉实在没力气继续赶路了,决定先进庙里歇会儿。

她进了破庙,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在此处歇脚的人。

庙里的凳子都破了,凌乱得有些无从下脚的地上,一个身穿天青色披风的男人,坐在一截断掉的木头上。

男人身材高大,坐姿有些随意与豪放,可他脊背挺直,又徐徐散发着一股温润优雅的气质。

庙中光线昏暗。

俞婉只堪堪看到了一个面部的轮廓,但那绝对是一个无可挑剔的轮廓,俊美得让人意外。

俞婉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她无比确定男人听到了自己的动静,可对方一脸气定神闲,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压根儿不在意这里闯入了另外一个人。

对方不吭声,俞婉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讪。

俞婉在男人对面找了个旧蒲垫坐下,她把背篓抱在面前,警惕地看了男人一眼,见对方确实没有注意这边,才轻轻地掀开棉被的一角,看了看里头睡得香甜的孩子。

“大哥,前面有座庙!”

不远处,传来了劫匪的声音。

俞婉的神色就是一冷!

“你们几个,都跟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俞婉连忙朝后门走去,却发现推开后门就是一个湖,她暗暗咬了咬牙,折回庙中,藏在了布满蜘蛛网的佛像后。

五名劫匪跨过门槛时,俞婉抽出了腰间的镰刀。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背着一个篓子?”领头的劫匪说。

“有。”男人说。

俞婉握紧了刀柄。

“在哪儿?”领头的劫匪又问。

男人指了指门外:“往东去了。”

劫匪们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随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知是不是男人的气场震慑住了这群人,这群人最终没选择招惹他,转身朝他所指的方向追去了。

俞婉闭上眼,暗松了一口气,收好镰刀,抱着背篓打佛像后走了出来。

“多谢。”她说。

“会生火吗?”男人问。

“会。”俞婉道。

男人抛了个火折子给俞婉。

俞婉放下背篓,找了些干草与枯枝,在男人面前升了个小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