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叔公!”祁麟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去请太医吧,张太医在大堂候着,说您若是醒了,让我去叫他。”
“慢着。”高远抓住了祁麟的手,“我累了,我醒过来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祁麟不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呀叔公?”
高远却不再多言,缓缓躺下了。
…
却说正月十六那日,燕九朝离开后,天香楼让人砸了场子的消息便如插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当日不少吓跑的客人亲眼目睹了燕九朝的真容,一边感叹着此人只应天上有,又一边听到护卫唤他少主,能在京城如此横行霸道的少主,除了燕城那位再无旁人了。
果不其然,天香楼接下来的对话验证了众人的猜测。
让众人目瞪口呆的是,燕少主不仅把天香楼的少东家给打了,还连同二殿下的面子一并拂逆了。
这是有多大胆,才会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呀?
“你们是没看见,二殿下的脸都黑成炭了!”
一间茶楼中,有个中年大汉绘声绘色地描绘起了那日所见。
“哎哎哎,天香楼的少东家真被打残了?”一个听热闹的小秀才问。
中年大汉一脚踩在凳子上,另一手猛地一拍桌面,比划着自个儿的身子道:“可不是?这儿、这儿,全给残了!‘他自己断,就是一臂,让本少主来断,自然得收点利息。’”
他比划完,还不忘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段。
虽连语调都没模仿出,却不妨碍众人脑补,众人脑补了一番当时的场景,忍不住拍手称快!
要说燕九朝在京城的名声,着实不大好,被他揍过的人,能把整个天香楼给坐满,不过,姓许的也不是什么善茬,唯一不同的是,燕九朝欺负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而许承轩用激烈的手段打压同行、报复眼中钉,不少商贾、百姓甚至一穷二白的读书人都遭过他的毒手。
因此,事件一发酵,京城便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有大骂燕九朝不是东西的,也有大笑许承轩咎由自取的。
回去的马车上,燕九朝撸着小雪狐,慢悠悠地说:“骂本少主的多,还是骂天香楼的多?”
影六道:“自然是骂那小子的多,那小子仗着二皇子与许妃的势,手中又有个南疆鬼族,明里暗里欺负了不少人。”
“你的意思是,骂他的都是被他欺负过的,那骂本少主的,也是被本少主欺负过的咯?”燕九朝皱了皱英俊的眉头,“可恶!本少主欺负过的人,竟然还没一个姓许的多!”
影六:“…”
少主你的重点是不是跑偏了?
燕九朝冷哼一声,让影十三把马车驾回了京城,将那些二世祖统统揪了出来,欺负过的,没欺负过的,全都挨个欺负了一遍,欺负得二世祖们哭爹喊娘,怨声载道,燕少主才心满意足地回了村。
燕九朝把能欺负的全都欺负了,因此倒也没人把他与俞家的私人恩怨结合起来,只觉是这小疯子又发疯了。
毕竟他发起疯来不是头一回了,一次在金銮殿上把肱骨大臣给揍了,一次在中秋宴上把四皇子推下水了,最荒唐的,竟是他有一回喝醉酒,跑到皇帝的龙褟上睡着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砍头的死罪?
相较之下,只是瞎瘠薄揍了几十个二世祖,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时,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还是懂事的,知道朕忧心边关,都比从前乖了。”
刚走到御书房门口,打算替自己侄儿好生告上一状的许贤妃,听到这话,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119章 当场抓包(二更)
莲花村这样的穷乡僻壤之地,消息闭塞,因此边关军情也好,京城轶事也罢,一时半会儿全都传不到这儿来。
俞婉还摩拳擦掌地想着,怎么给天香楼一个下马威才好,浑然不知在梦里拆了一整夜、拆得她累个半死的天香楼已经连下脚的地儿都寻不着了。
“阿婉,苋菜收回来了,不多,可能不够做的。”去各村收黄豆的俞峰顺带着收了一筐苋菜,他把苋菜与两大麻袋黄豆自牛车上搬下来,叫住了正在后院帮着猎户等人改建暖棚的俞婉。
为了使豆腐发酵更快,他们需要提供更高的室温,俞婉便提出将柴房的一半改建成暖棚。
她说什么大伯都没意见,即刻与乡亲们一道把柴房收拾出来了。
俞峰走时柴房还没建,因此看到施工,还颇有意外:“这是怎么了?柴房不能用了吗?”
俞婉弯了弯唇角:“不是的,大哥,是我想建个暖棚,豆腐能发酵得更快。”
“啊。”俞峰会意地点点头,又说起了方才的苋菜,“时辰还早,我去镇上转转,看有没有的卖。”
俞婉把手里的木板递给猎户:“不用了大哥,我那日上山,发现竹林附近有一大片野苋菜,野苋菜发酵出来的母液色泽更绿,味道更臭,我待会儿就去摘。”
俞峰只是随意一想,就仿佛已经闻到那股让人上天入地的臭味,连呼吸都屏住了!
俞峰既然回了,这边便用不着俞婉了,俞婉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上山摘苋菜。
刚走出老宅没多久,俞峰追了上来:“阿婉!”
“嗯?”俞婉转过身来,“怎么了,大哥?”
俞峰四下看了看,拉着她的胳膊朝村口人少的地方走去:“这是最后一单了,二百斤黄豆做完,咱们在魏府接的生意就没了。”
言外之意,他们真的要另谋出路了。
俞婉想了想,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哥不必担心,只管让乡亲们继续做。”
俞峰担忧地说道:“那万一卖不出去…咱们会亏得血本全无的。”
俞婉忽然啊了一声道:“上元节过了,京城的药房开门了,该寻个日子带大伯上京治腿了。”
这哪儿跟哪儿?不是在谈生意吗?怎么扯到我爹头上了?
俞婉笑了笑:“能卖出去的,大哥接着收黄豆,不要停产。”
“早先去天香楼时你也这么说,可结果呢…”俞峰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在他看来,俞婉肯帮衬乡亲们的心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明明都卖不出去了,就不要再浪费人力与食材了,他们手中的银子,够乡亲们吃上一年半载的,但若是亏了,可能一个月都支撑不了了。
俞婉与俞峰不同,她天生就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什么事都是先做了再说,翻墙前先把帽子扔过去再说,总之不给自己留退路。
俞婉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天香楼是意外,就算天香楼不肯买,也还有别的酒楼,京城酒楼那么多,总有一家能卖进去。何况,我并不觉得天香楼的事是坏事。”
俞峰古怪地看着她。
俞婉弯了弯唇角道:“天香楼的招牌菜是出自大伯的手,只要我们替大伯正了名,何愁我们的东西卖不出去?到时候,只怕大哥与乡亲们还忙不过来呢。”
俞峰叹道:“你说的轻巧,可怎么替我爹正名?那位老伯的话,你也听到了,许家是皇亲国戚,我们怎么斗得过他们?”
小丫头还是太年轻了,与皇宫扯上关系的人,是他们这种泥腿子能招惹的吗?他虽也替他爹不平,却觉得能活着离开天香楼已是万幸。
“这件事你别再提了,我们这辈子都斗不…”
“俞小兄弟!俞姑娘!”
俞峰后头的话,淹没在了崔掌柜爽朗的笑声里。
一辆马车徐徐驶入村子,崔掌柜迫不及待地走了下来。
“崔掌柜。”兄妹二人打了招呼。
俞婉问道:“什么风把崔掌柜吹来了?”
崔掌柜满面红光地说道:“当然是天香楼的那股香风了!天香楼出大事儿,你们不知道吧!哈哈哈!”
一贯持重的崔掌柜在两个小辈面前笑得像个傻子。
二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叉着腰,扶着村口的老井,笑得直不起腰来。
兄妹二人眉心直跳,您老别把口水滴进去了,这井我们还要吃的!
“让他剽窃手艺!让他打压同行!报应来了吧!今天就让人砸了!砸得寸寸的,一条板凳都不剩!”
“少东家也让人揍了!胳膊腿儿都残了!”
“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做的!”
崔掌柜笑得投入,没注意到一辆马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崔掌柜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就是燕九朝那个疯子!”
被“疯子”的燕九朝就站在他身后,唰的黑了脸。
------题外话------
九哥:说吧,你想怎么死。
崔掌柜:∑(°△°|||)︴
第120章 抱住九哥
崔掌柜并非土生土长的莲花镇人,他是南方迁过来的,他祖父在京城考了个秀才,祖母举家搬迁,本以为日后能混个举子夫人当当,哪知来年祖父便考砸了,一气之下卧病不起,竟没几年就去了。
那会儿他正在他娘的肚子里。
他家日子艰难,他很小便帮着他爹做事了,他爹有一门祖传的手艺——做糖葫芦,可惜没全教会给他就两腿一蹬去了。
他不是没试过念书,奈何自己压根儿不是那块料。
怎么做上白玉楼掌柜的,个中艰辛自不必提,没什么人教导他,经验都是自己吃亏吃来的,他早已养成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性子,今日是着实得意,又兼之莲花村穷乡僻壤,自己说什么并不担心会被传出去。
他如何能料到,自己不过是放纵了一次,就作了好大一个死。
燕九朝去过白玉楼,崔掌柜恰巧也在,有幸目睹了这位传奇少主的真容,因此,当他一扭头,发现自己口中的“疯子”就站在自己身后,他当场双腿一软,险些就扑进了井里!
俞峰去过少主府,却只见过万叔;俞峰也上了白玉楼,但又与燕少主擦肩而过,故而,俞峰不认得燕九朝。
饶是不认得,燕九朝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以及那股异常高贵的气质,还是让俞峰微微地惊了惊,再见他把崔掌柜吓成这样…
俞峰隐约能猜到对方的身份了。
燕九朝是疯子,天下皆知,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小疯子。
崔掌柜整个人都软成了一坨,软趴趴地瘫在井口上,特别没骨气!
啊!
怎么会这样?
这个小疯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太吓人了啊!
燕九朝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崔掌柜。
崔掌柜不回头也感受到了自己大限将至…
呜…
乐极生悲什么的,真真是太惨了…
“燕少主。”俞婉轻轻地开了口。
“求情也没用。”燕九朝倨傲地说。
崔掌柜抖得更厉害了,俞姑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她求情都不管用,他小命休矣,小命休矣!
俞婉看了冰冷而倨傲的燕九朝一眼,忽然探出手来,拉住燕九朝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走了。
前一秒还恨不得日天日地的小纨绔,这会子竟像个乖宝宝一样让人牵走了?!
崔掌柜表示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俞峰的惊吓不比崔掌柜少。
听到妹妹对他的称呼,他已能确定那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燕少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堂堂一城少主,为什么会来了他们村子?
等等!
妹妹怎么把他带进了丁家新宅?
那不是万公子的屋吗?
万…
万叔出来了。
俞峰整个人都不好了!
…
燕少主的人情不是这么好卖的。
“换药。”
俞婉给已经走得四平八稳的燕九朝换了药。
“沏茶。”
俞婉给手边就是一杯热茶的燕九朝重新沏了一壶龙井茶。
“剥桔子。”
俞婉拿起了一个橘子,把橘子皮剥掉。
“橘络也剔干净。”
橘络是下火的!
俞婉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把每一根橘络都摘了。
这时候需要吃橘络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吧。
一来二去,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她还有苋菜没摘呢。
俞婉剥橘子剥到一半,扭头一看,就见燕九朝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他醒时,满目华光,清贵无双,睡着了也是一副倾城好模样,甚至少去那分戾气后,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丝静谧的温柔。
这样的燕九朝,是外人不曾见到过的。
可惜要摘叶菜,不然仅凭这颜,都能让人观赏一下午。
俞婉轻轻地把橘子放回果盘,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刚要跨过门槛,眼皮子都没睁开的燕九朝慵懒地开了口:“影六,把那姓崔的杀了。”
俞婉又乖乖地坐回床边剥橘子了…
屋子里暖融融的,香炉里飘出令人舒适的暖香,俞婉剥着剥着来了困意,小脑袋一歪,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修长如玉的手指拿起被俞婉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回一旁小桌上的果盘中。
这个年纪的姑娘,鲜少有她这般操劳的,天不亮就起了,夜半三更才睡着,白日里又忙得脚不沾地,歇午这种事,只怕是想都没想过。
燕九朝走下地来,将她轻轻地抱到床上,脱了她脚上那双打着补丁的鞋子。
燕九朝再不要脸,也没真想过用这种法子去占一个姑娘家的便宜,他将她塞进被子,掖好被角,打算就此离去。
俞婉却突然一个翻身,抱住了他的腰身。
第121章 身世之谜(二更)
燕九朝的身子就是一僵。
他抬手去掰开她缠在他腰上的胳膊,却怎么也掰不动。
果真是做农活儿长大的姑娘!
燕少主索性不掰了,冷眼看着她,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谁知弯腰等了半晌,什么也没等到,燕少主再次去掰她的胳膊,这次倒是轻松掰开了,只是还不等他直起身来,又被俞婉直接大力一扑,直接扑倒在散发着她体香的床铺上了。
燕九朝:“?!”
俞婉的发簪脱落了,满头青丝徐徐散落开来,黑亮如缎,衬得她肌肤白皙得令人惊艳。
她趴在他身侧,一只柔软的玉臂压着他胸膛,她的脸朝着他,青丝半遮,眉目如画,领口不知何时微微地敞开了,露出青丝下,白天鹅颈一般修长而美丽的脖颈。
脖颈下,是一对精致的锁骨。
燕九朝的目光到这儿便及时打住了,他轻咳一声,移开目光,望向悬挂在帐顶的一串串饱满而光滑的五彩玉石。
每一颗玉石里,都依稀映着她搂着他的身影。
燕九朝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里会出现这样的画面,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燕九朝眨眨眼,僵硬地躺着。
俞婉睡了一会儿,再度翻了个身,这一次,她将手从他身上拿开了,却也习惯性地拉了拉被子,给他也盖上了。
这是把他当小铁蛋了。
不明真相的燕九朝:“…”
燕九朝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其实不止燕九朝睡着后比平时可爱许多,俞婉也一样,闭上了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她脸上有了个这个年龄的青涩与稚气。
她柔软的红唇微微张着,似一种无声的邀请。
燕九朝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就在越凑越近时,忽然吧唧一声,俞婉的脸蛋被人狠狠地亲了一下。
燕九朝抬起眼眸,就见三个小家伙不知何时跐溜跐溜地爬上床了,挨个在俞婉的脸上亲了一口。
三个小家伙扭着小屁屁,呼哧呼哧地钻了进来,亲爹一下被挤出十万八千里!脸都黑成了炭!
…
崔掌柜的小命堪堪保住了,今日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崔掌柜都不敢来莲花村了。
天香楼的风波没这么容易揭过,正所谓树大招风,天香楼近几年的发展如此迅猛,不知糟了多少同行嫉妒,它便是个良心商家都不知多少人盼着它落马,何况它还不良心呢。
许卲行事还算有原则,奈何有个扯后腿的儿子,许承轩明里暗里干的事,全都让人算在了亲爹许卲的头上,玄武街的分店倒了,余下六家的生意也遭受了打击。
与此同时,杨大厨剽窃同行手艺的事也沸沸扬扬地传了出去,谁传的已无从查证,总之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天香楼的丑闻。
杨大厨与大伯的陈年过往让人翻了出来。
“听说是一个厨房的,俞大厨那会儿很照应他!”
“他原先厨艺不精,都是俞大厨手把手教出来的!”
“那他怎么下得去手,剽窃俞大厨的菜啊?”
“要不怎么说是白眼狼呢?”
“我还听说啊,姓杨的为了灭口,竟买凶杀人!”
“姓杨的也太不是东西了!人家有恩于他,他就这么恩将仇报的?!”
不久,大伯摔断腿的事儿也让人传了出来,一顶恩将仇报的帽子扣在了杨大厨的头上后,众人再谈起他都不免多了几分揣测了。
“你们听说了没?当初俞大厨的腿,就是姓杨的让人撞断的!事后他还假惺惺地做好人,带大夫前去给俞大厨治腿,其实是想偷手艺!俞大厨的腿原本是能痊愈的!是他让大夫下了药,把俞大厨的腿废掉了!”
消息传到大伯耳朵里时,杨大厨已被抓进官府了,理由并不是剽窃手艺,而是买凶杀人,那个送出京城的小伙计让影六抓到了,直接扔在了京兆府的大门口。
那伙匪徒一眼认出了这便是找他们买凶的年轻人,而在严刑拷打下,小伙计供出了幕后主使杨大厨。
杨大厨被天香楼正式除名,他“发明”的五道招牌菜将不在任何一家天香楼销售,不过,天香楼却并没有为大伯正名。
许卲也是有脾气的,儿子被打残了,酒楼被砸了,业内名声更是一落千丈,让他替一个引起这场祸端的过气厨子正名,凭什么!
俞峰坐在屋里生闷气!
俞婉安慰道:“算了大哥,他们就是一群无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只会认为是我们咄咄逼人,妨碍了他们的财路,与他们计较,没得伤了身子。”
俞峰倒也不是真的计较,他是心疼他爹。
当初他爹在天香楼做事时,天香楼多捧着他爹呀,眼下不就是看他爹瘸了,回不去了,就这么——
“阿婉,小峰,你们过来,我有话与你们说。”大伯忽然杵着拐杖走到俞峰的屋门口。
兄妹二人随着大伯进了他自己的屋。
大伯在桌边坐下,指了指衣柜旁的箱子:“阿婉,里头有个红木盒子,你把它拿出来。”
“诶。”俞婉点点头,打开箱子,找出了一个压箱底的旧红木盒子,“大伯,给。”
“打开看看。”大伯说。
俞婉把红木盒子打开了,压箱底的东西,俞婉还当多贵重,却只是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
册子看上去有不少年头了,纸张都黄了,字迹也模糊了,但字迹旁的图画还算清晰可见。
俞婉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这是…”
大伯翻到最后几页:“你看。”
这几页是有字的——五羊开泰、四海升平、三星高照、二龙戏珠、一叶知秋。
不过配图并不完整,尤其一叶知秋的配图几乎全部模糊了。
这本册子真奇怪,有图的地方没有字,有字的地方没有图。
大伯叹道:“我知道你们在烦心什么,认为天香楼没给我正名,让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其实,这五道菜原也不是我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