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是因为驿站的一面之缘,因为那一次,他压根儿就没看那个村姑。

那么他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高远捏了捏疼痛的眉心,端起滚烫的莲心茶细细地啜了一口,浓郁的苦味在喉头弥漫开来,起先他也喝不惯,可任谁在只靠苦胆维持了半月性命后都不会再难以忍受莲子心的味道。

屋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当真?”

“知道了,你退下。”

“等等,几时到?”

“好了没事了。”

不一会儿,管家叩响了书房的门:“老爷,驿馆来了消息。”

国子监祭酒居然会在驿馆买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只怕要怀疑高远的居心。

高远又喝了一口莲心茶,苦得味觉都失灵了方搁下茶盏道:“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小声地说道:“是宛城的八百里急报,诚王与匈奴郡主大婚,南诏使臣要来参加婚礼。”

南诏国与宛城相邻,有关南诏的消息都是宛城官府送来的。

南诏国是大周邻国,彼此并不交恶,往来却也不多,他们与匈奴就更八竿子打不着边了,这次竟然主动提出参加诚王与匈奴郡主的婚礼,真是让人意外。

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件事。

当然也没有匈奴与大周的和亲的事。

可既然和亲了,南诏使臣的来访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大周的兵力虽暂不敌南诏,一旦与匈奴联姻起来就不是南诏国能轻松应付的了,南诏此番来访或许是有意交好,也或许是试探深浅。

高远没有玩弄朝堂的野心,买通消息也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眼下看来似乎都没什么紧要的,只是同时来了两国使臣,他们怕是有的忙了。

南诏使臣造访的消息尚未传到俞婉的耳朵里,便是传到了她大概也并无多少在意,毕竟南诏使臣又不是冲着她来的,与她何干?

俞婉这会子正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燕九朝坐在她身旁。

她知道影十三是燕九朝派去的,她该对他道声谢,然而她没吭声。

俞松的事到底还是影响到她了,她也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胜任少主府主母的身份了,她还是把新身份想象得太简单了,以为自己活了两世,见多识广,能适应新的身份一次,也能适应第二次,事实证明皇家儿媳真是比村姑难做多了啊…

“唉。”

俞婉第不知多少次唉声叹气。

燕九朝古怪地看着她。

俞婉知道他在看自己,她却没去看他,她掰了掰手指,低声道:“燕九朝,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做不好一个合适的少主夫人怎么办?”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少主吗?”燕九朝反问。

俞婉认真地想了想,无比诚恳地说道:“不是。”

不学无术、声名狼藉、顽劣不羁…哪个皇族少主像他这样啊?便是游手好闲的大皇子都知道请几个夫子在府里做做样子的好么?

这么一想,她和他根本是半斤八两嘛。

俞婉的心里好受多了。

燕九朝道:“你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合格怎样?不合格又怎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天底下合格的人很多,可坐上这个位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俞婉!

俞婉拍了拍小胸脯,低落的情绪瞬间饱满高涨了,抓住他袖子道:“那明天万嬷嬷考我,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去啦?”

燕九朝呵呵道:“你想得美。”

俞婉黑了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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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血槽已空。。。晚安。。。。

第120章 气死人的婉婉

这是俞婉在异世度过的第一个春天,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才脱下棉袄没几日,便要换上夏衫——四月下旬的天已经有些穿不住春裳了。

梦娘陆陆续续又送来了几套衣裳,不再是一水儿的红色,黄蓝绿紫都有,俞婉挑了套湖蓝色束腰罗裙,罩一件白色透明纱衣,整个人仙气飘飘、灵气动人,还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清凉惬意。

正在刷小牙牙的小奶包们看呆了。

俞婉笑着走过去,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娘亲美吗?”

三人愣愣地点头。

俞婉笑意更甚,是承认她美,还是承认她是他们娘亲了?

俞婉能感觉到在自称娘亲时,他们脸上的错愕越来越少,至如今已不会再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应当是习惯她是他们娘亲了吧,已经淡忘颜如玉了吧。

俞婉把柳枝做的小牙刷塞回他们嘴里:“继续。”

三人继续刷小牙牙,黑溜溜的眼珠子却长在俞婉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燕九朝一大早出门了,俞婉陪几个小家伙吃了早饭便动身去兰芳阁接受万嬷嬷的考核了。

其实她也没学几日,可用万嬷嬷的话说,时间紧迫,为最大程度上保证效果需要对她进行三日一小考、五日一大考、一旬一重考。

眼下是三日小考。

俞婉的理论成绩堪称完美,皇室族谱倒背如流,历史规矩一字不漏,万叔从旁看着,欣慰地点了点头,他也在皇宫待过,知道那些秀女们是如何学东西的,少夫人三日所学抵得上她们一月,然而少夫人的成绩比所有秀女都要优秀。

万嬷嬷挑不出错儿,拿在手里的戒尺迟迟没派上用场。

很快,轮到实践的部分了。

“行大礼。”万嬷嬷拉长了音调说。

俞婉目不斜视地走上前,莲步轻移,一步三寸,三步后抬起双臂,双手交叠置于额前,端庄地跪了下来。

万叔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赞赏,这礼行得比公主也不差了。

万嬷嬷给屋内的梨儿使了个眼色。

梨儿将一碗水放在了俞婉的头顶。

“起。”万嬷嬷道。

这个就十分考验身体的平衡性了,万嬷嬷要求的是不仅碗不能掉,水也一滴不能洒。

俞婉稳稳地站起身来。

万叔很是为俞婉捏了把冷汗,万幸的是没出岔子。

“走两步。”万嬷嬷扬了扬下巴。

俞婉稳稳当当地走了几步。

万叔拿眼去看万嬷嬷,见万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心中大石落下。

就在此时,万嬷嬷望着俞婉身后的大门外,猛地站起身来,面色大变道:“小宝!”

一把转过身,头上的一碗水掉了下来,水滴洒了她满身,碗砸在木地板上,哐啷哐啷地滚了好几圈。

哪儿有小宝?

让万嬷嬷耍了。

满意的表情也是故意做出来让她松懈的,真是老狐狸,连她的一片慈母心也要利用。

万嬷嬷严肃地说道:“你是王妃,你要学会泰山崩顶而面不改色,否则真出了什么大事,你先一乱,底下的人全都跟着乱了。”

那是她儿子啊,她能不紧张吗?天底下有几个做母亲的能在亲生骨肉出事时保持镇定冷静?皇族的规矩有时真有点儿不近人情。

有了这次的教训,之后万嬷嬷又诓骗了俞婉几次,俞婉再没上当,全都顺利地通过了。

接下来是茶艺与花艺,这些就是俞婉的死穴了,动作都是对的,气质也优雅,可泡出来的茶就是难以下咽;她插的花也让人不忍直视。

“你、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让你插花,你插那么多草做什么?!”万嬷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万叔捂住眼,他都没眼看了…

俞婉啊了一声,指着第一个花瓶道:“这不是草啊,是虎皮兰与常春藤,还有白掌,它们散发的气息都有安神助眠的功效,而且我也插了花呀,嬷嬷您看,白色的是茉莉,紫色的是薰衣草,也能安神助眠。”

“还有这个。”俞婉拿过第二个花瓶,“这是万寿菊,这是天竺葵、白兰花、艾草、薄荷,既能提神醒脑,又能防蚊虫叮咬,对了,还有猪笼草…”

万嬷嬷简直要被她打败了,人家插花插芍药、插牡丹,她倒好,插什么猪笼草…

万嬷嬷恶狠狠地瞪向万叔。

万叔心里苦,不是我教的呀!

他教的都是这个、这个、这个,可少夫人做出来,就变成了那个、那个、那个,鬼知道是为什么!!

万嬷嬷…万嬷嬷气得躺在了罗汉床上:“下、下午休息…”

出了兰芳阁,俞婉小声问万叔:“我是不是考得很不错,所以嬷嬷奖励我半天假呀?”

那么多花草,那么强大的功效,一般人集不齐的!

万叔:“…”

都让你气得…下不来床了…好么?

得了半日假期的俞婉很高兴,牵着三个小家伙去了府里的果园摘樱桃,樱桃熟透了,红彤彤的,散发着诱人的果香,三个小奶包口水横流,奈何个子太矮,踮起脚尖也够不着。

俞婉笑坏了,与梨儿、桃儿一人抱起一个小家伙,三人这才够到樱桃了,小肉手一抓一个。

几人摘得正欢,忽然小厮来报,有贵客登门拜访。

许贤妃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先是皇后出了凤栖宫,再是皇后接管诚王与匈奴郡主的亲事,后宫向来是个见风使舵的地方,皇后复宠了,贤福宫开始变得冷清了。

原先每日来请安的妃嫔渐渐地不来了,起先是珍妃,之后是婉昭仪,慢慢的连梅嫔、襄嫔与几位贵人都不露脸了,玉嫔是早去昭阳宫了,毕竟她儿子的亲事掌控在皇后手里,她不去都不行,可为什么连梅嫔她们也转向昭阳宫了?

“凤印不是还在本宫手里吗?一个两个,真当本宫会把凤印拱手让出去吗?”

许贤妃目呲欲裂。

“娘娘,内务府的人送东西来了。”贤福宫的大太监说。

许贤妃淡淡地说道:“都送了什么?”

大太监道:“是今年新上贡的樱桃。”

许贤妃最近让皇后气得没了胃口,这会子听到如此酸甜的果子,不由地来了一丝食欲,对大太监道:“呈上来。”

“是。”大太监将洗好的樱桃装盘呈到了许贤妃的桌上。

许贤妃眸光一扫,蹙眉道:“怎么这么小?成色还这么不好!”

以往的樱桃又大又红,哪儿像这盘子里的,小不说,还都是黄的,一看就没熟透。

大太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皇后那儿…先挑了一波。”

许贤妃眸光一厉:“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皇后挑剩了再给本宫的?”

“皇…皇后先给陛下挑了些,随后给几位老太妃送了些,大皇子的府邸、诚王、珍妃、玉…玉嫔…”大太监说到最后已经有些不敢往下说了。

许贤妃气坏了,这不是皇后挑剩的,是整个皇宫挑剩的!

“这个贱人!”

许贤妃一拳捶在桌上,仍不解气,将桌上的果盘也狠狠地拂到了地上,樱桃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一颗樱桃滚到了大太监的脚边,大太监没动,壮着胆子道:“奴才听说,南诏使臣要来了,皇后娘娘正在积极走动,打算把大皇子安排进鸿胪寺,做个挂名的鸿胪寺少卿。”

“鸿胪寺少卿?”许贤妃眯了眯眼。

鸿胪寺主掌外交,挂名的副少卿不需要有多大本事,懂吃喝玩乐就好,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的肥差。

许贤妃冷笑:“皇后主持婚事,大皇子接待南诏使臣,这对母子真是把好处都占尽了!他们是不是认为,陛下要放弃二皇子,改立大皇子为太子了?”

“这…”大太监不敢接话。

顿了顿,他说道:“娘娘,现任鸿胪寺卿曾是韩丞相的学生。”

所以能不能阻止大皇子进入鸿胪寺,全在韩丞相一句话了。

许贤妃若有所思地捏了捏帕子:“你去一趟丞相府,就说本宫花房的牡丹开了,请韩小姐入宫赏玩。”

大太监不敢怠慢,即刻去了丞相府,哪知他扑了个空,韩静姝已经出去了。

少主府,俞婉看向坐在花厅中的少女,笑了笑说道:“韩小姐,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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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坦白真相(二更)

对于韩静姝的造访说不惊讶是假的,寻常姑娘家碰上这种事少有能光明正大地找上门的,便是萧紫月也只敢装作客人偷偷瞧她一眼,还是紧张得半路都犯了病。

再看韩静姝,不知道的只怕以为她与俞婉是什么闺中密友,来得那叫一个坦荡。

俞婉让人奉了茶。

花厅中下人不多,韩静姝只带一个贴身的丫鬟,俞婉这边是梨儿与桃儿两姐妹,其余人都让俞婉屏退了。

“韩小姐请用茶。”俞婉客气地说,来者是客,何况她与韩静姝是敌是友不好说,眼下不便把人开罪了。

“我不是来喝茶的。”韩静姝平静地说道,她的目光打俞婉进屋便没从俞婉的身上离开过,惊艳、惊讶、羡慕、甚至嫉妒等情绪在她眼底无尽地交织。

俞婉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尽管她出身不如韩静姝,可这幅皮囊还真是没什么输给她的。

“你竟然能让梦娘给你做衣裳。”韩静姝淡淡开口。

这话倒是让俞婉惊讶了。

韩静姝说道:“梦娘常给我做衣裳,她的手法我看得出来。”

这么看来,韩静姝身上的水秀烟罗裙也是梦娘的作品,难怪如此缥缈出尘,把韩静姝衬得像个仙子似的。

在踏进少主府前,韩静姝也认为自己美得像是月下仙、水中魅,直到见了俞婉,那股高高在上的骄傲才被粉碎得一干二净了。

“梦娘真是宠你,把最好的设计都留给你了。”韩静姝淡淡地说。

俞婉但笑不语,人靠衣装没错,可这位韩小姐分明是不承认自己比她容颜出众,故意甩锅给了梦娘,俞婉想起韩小姐在许贤妃面前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与眼下这位沉着中透着一丝冷意的女子简直有些判若两人。

表里不一谈不上,只能说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见俞婉没反驳自己的话,韩静姝眉宇间的冷意似乎淡了几分,语气也不若先前那般拒人千里之外了:“燕少夫人可知我上门所为何事?”

“与二殿下有关?”俞婉问道。

韩静姝轻叹一口气:“在太液池,你是故意把拽下水的吧?”

被揭穿了,俞婉没有慌乱,牵了牵唇角道:“让韩小姐受惊了。”

韩静姝俨然没料到她承认得如此爽快,错愕并未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她接着道:“既然你算计了我,作为赔罪,回答我几个问题总无可厚非吧。”

这位韩小姐还真是怎么都不吃亏呢,明明是她有求于自己,却非得弄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或许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气。

但俞婉如今也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村姑了,她是少主府的夫人,她的身份在韩静姝之上,她可没必要让韩静姝牵着鼻子走。

“韩小姐。”俞婉道,“是你的准婆婆算计我在先,我充其量只是以牙还牙罢了,你真要怪,就去怪你的好婆婆,她为什么要当着你的面算计我?”

不牵连无辜…这世上哪儿来的绝对的无辜?从韩静姝与许贤妃、燕怀璟绑在一条船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少主府的政敌。

韩静姝被俞婉的强势怔了怔:“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

俞婉淡淡地说道:“韩小姐心里早有答案,何必跑来问我?”

韩静姝沉默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一次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俞婉见她不拿架子,也就不介意回答她的话了:“三年前在许州,二殿下受了重伤,是我救了他。”

“三年…”韩静姝闭了闭眼,“他为太后守孝的日子也是三年。”

那位太后不是燕怀璟的亲祖母,她只是先帝的继后,寻常人皇子守个半年便已算尽孝了,他硬生生守了这么久,谁能说他不是在当年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女人?

“那你怎么会嫁给了燕九朝?”韩静姝问道。

俞婉淡笑一声道:“我对二殿下从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却一厢情愿地痴恋着另外一个女人,再没比这个更伤自尊的事了。

韩静姝咽下喉头苦涩:“大婚之日,二殿下可是去找过你?无意冒犯少夫人的名节,若少夫人为难,可以当我没有问过。”

俞婉说道:“没什么,就算告诉你,你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信。”那日少主府“她”与“燕九朝”可都是拜了堂、入了洞房的,她有完美的在场证明。

“是,他是去找过我,确切地说他劫持了我,我还知道韩小姐那晚生了病,让二殿下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你,他去了,不过我猜他没在丞相府待多久便离开了,我说的对吗?”

他那么着急要走,原来是要回去陪这个被他劫持的女人吗?韩静姝并不怀疑俞婉在挑拨她与燕怀璟的关系,毕竟她装病的事并未外传,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怎么可能说得这么明白?

韩静姝捏紧了手指:“你当时一直与他在一起吗?”

俞婉点点头:“不然怎么知道韩小姐生病的事?”

韩静姝的小脸变得煞白。

俞婉绝非故意在这个小姑娘面前秀恩爱,她只是实话实话罢了,燕怀璟不是燕九朝,燕九朝声名狼藉,这种事换他来做谁都不会感到诧异,然而燕怀璟在众人心目中一直都是一副德厚流光、正义凛然的模样,抢亲,对象还是自己的弟媳,怎么想都觉着不可思议呢。

俞婉倒是能理解,有些人天生老实,而有些人却只是因为收起了所有的刺,燕怀璟压抑太久,自己成了他唯一的宣泄口,他二十年多年的叛逆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

就连俞婉都分不清燕怀璟是当真如此在意自己,还是借着自己宣泄他的叛逆。

韩静姝的眼圈变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我该怎么办…”

俞婉叹息一声,既然知道这个男人不爱自己,当然是想法子退亲啊,难不成要用爱心感化一个男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

俞婉没办法替她做决定。

韩静姝哭够了,才用帕子擦了泪,起身对俞婉道:“叨扰你了,我告辞了。”

“韩小姐慢走。”俞婉颔了颔首。

韩静姝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虽然明白你是无辜的,不过…”

她迟疑要不要往下说,俞婉轻笑,替她说完了接下来的话:“不过你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我们日后还是不要做朋友。”

韩静姝淡淡点头,迈步出了花厅。

梨儿、桃儿两姐妹打耳房走了出来,方才韩小姐情绪不对劲时,俞婉便摆手让二人退下了,可耳房又不远,二人看不见,该听的却一个字也没落下。

梨儿为自家少夫人抱不平道:“谁稀罕和她做朋友似的!”

俞婉失笑:“那还真是蛮多人稀罕的。”

不过——

俞婉略带严厉的目光扫了二人一眼,二人赶忙低下头,梨儿战战兢兢道:“奴婢们不会嘴碎的!”

那两个在花园的仆妇不过是说了句少夫人没嫁妆,就让少主给发落了,她们多大的胆子敢把少夫人大婚之日被掳走的事捅出去啊?

少主会杀了她们的!

俞婉在花厅坐了一会儿,大宝、二宝、小宝背着小背篓过来了,每人的背篓都装得满满的,全是又大又红的樱桃。

三人献宝似的交给俞婉。

俞婉温柔地笑了笑:“这么小就会干活儿了,真棒。”

今年新上贡的樱桃俞婉也尝过,却没自家种的好吃,左不过下午没事,俞婉挑了一篮子给俞松送去。

马车在国子监附近的巷子停下,俞婉掀开车帘,没看见俞松,反倒是看见赵恒。

赵恒站在另一辆马车后,身形隐蔽,可地上投射着两道身影,从衣服的来看,分明是女人的裙子。

俞婉绝不是要听赵恒的八卦,实在是有了蛊王之后,她的耳力便急速提升了。

“这是进贡的樱桃,宫里送来的,市面上没得卖,你拿去尝尝。”

是萧紫月的声音,十分温柔婉转。

这并不是装出来的,俞婉与萧紫月打过交道,对方确实是个温柔温顺的少女。

赵恒开口了:“你留着自己吃。”

“家里还有。”萧紫月说。

“我不爱吃这个。”赵恒继续推辞。

不爱才怪了,俞婉心道。

萧紫月的声音越发温柔动听了:“那你给赵大娘和赵小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