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蛋:“…”

村子里的私塾也建好了,是原先的赵家,赵家修整了一番,将东边的房屋扩建成了一间学堂,今日学堂歇息,小铁蛋才能与石头蹲在家门口打弹珠。

俞婉上回离开时曾与老者提过,凡莲花村的户籍,女子也可入学,莲花村的人上学是免束脩的,外村人就得交银子了,至于收多少俞婉没干涉。

在族里,大祭司的课千金难求,到了大周老者也不奢望千金了,可白十两银子总该得有的,不然对不起他大祭司的身份,老者寻思着收这么便宜,桌子一定不够用,还自掏腰包定制了三十张书桌,结果,好几天过去了,一个花钱入学的外村人都没有…

俞婉在堂屋见到了姜氏,姜氏气色更好了,因为搬进隔壁后,小铁蛋再也不用与他们挤一张床了。

小铁蛋去作坊将阿爹叫了回来,听说女儿回来了,俞邵青啥也不干了,立马扔了手里的活儿,火急火燎地赶回去:“阿婉!”

话音一落,看见三个肥嘟嘟的小家伙,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又是这几个小混蛋!

小混蛋们坐在姜氏的身上,一脸萌萌哒地看着他,小脑袋往姜氏怀里蹭啊蹭。

俞邵青的脸更黑了。

“阿爹。”俞婉笑着打了招呼,又看向几个小肥仔道,“你们不是带了礼物吗?快去拿下来。”

三个小肥仔这才想起自己也是有礼物的人,蹭蹭蹭地滑下地,去马车上把他们的礼物拿了下来,是三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俞邵青暗叹一口气,罢了,看在几个小混蛋还知道给他送礼的份儿上…

脑海里念头尚未闪过,就见三个小肥仔抱着“大蟠桃”哒哒哒地跑出去了!

…去找阿畏了。

俞姥爷的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很快,大伯母也过来了,大伯与俞松也想来,可惜俞邵青撂担子撂得太快,他俩抽不开身来,暂时留在作坊招工。

“今儿怎么回了?不是月中的席面吗?”大伯母拉着俞婉的手说,并不是她不想见俞婉,而是姑娘家往娘家跑得太勤,恐惹人闲话。

俞婉不在意这个,燕九朝就更不在意了,所以回娘家什么的俞婉根本是毫无顾忌,俞婉弯了弯唇角说:“月中也会回的,我今日来是给家里报喜的。”

“你有了?”三个长辈异口同声。

俞婉嘴角一抽,为什么你们的反应这么整齐…

“我没有。”俞婉道。

大伯母怕拍她的手:“无妨,大婚才月余,没有是正常的。”

何况又不是没儿子着急生一个下来传宗接代,就自家侄女儿这状况,生不生都没人敢说闲话,三个儿子,谁有她福气好的?

大伯母不愁俞婉的子嗣,可她担心俞婉自己会发愁:“要我说,等三个哥儿再大些也不晚的。”

孩子的事随缘,俞婉当真不着急。

倒是一旁的俞邵青眸光有些幽怨,他想要个小外孙女,和阿婉一样可爱的小外孙女,不会折腾他的小外孙女。

大伯母瞅了瞅俞婉的肚子:“不是这个喜,那是什么喜?”

“是二哥。”俞婉笑着将俞松考了全班第六的事与家人说了。

大伯母听罢,惊得嘴都合不上了:“你…你不是弄错了吧?”

她自然不怀疑阿婉会拿假成绩诓她,阿婉不是这种人,可她实在不敢相信啊,她那一天书都没念过的儿子一个月就考出这个好成绩了?

“不…不会是班上只有六个人吧…”

大伯母试探地说。

俞婉哈哈地笑了!

大伯母这是对自己儿子多没信心?居然认为二哥会考个倒数第一。

大伯母也知自个儿犯糊涂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嗓子:“我、我这不是觉着天上掉馅饼了吗?”

俞婉收了笑,将从国子监打探来的情况如实告知了大伯母:“班上三十三名监生,二哥是最晚插班入学的,可二哥最勤奋,我听说二哥是班上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一个,每晚都苦读到三更天呢,天不亮又得起了。”

“这、这么晚啊…”大伯母开始心疼儿子了,从前觉着种地苦,眼下听了俞婉的话,又感觉念书也不容易,种地虽苦,可觉还是能管够的,咋这念起书来睡得比鸡还少了呢?

大伯母忽然想到了赵恒,怪道赵恒一直瘦瘦巴巴的,敢情都是念书念出来的呀…

“你等会儿,我去拿点儿鸡蛋…”大伯母哪里知道念书这么辛苦的?暗骂自己没见识,都不知多给儿子补补身体的。

国子监伙食不差,俞婉又常给俞松送吃的,衣食住行还真短不了俞松的,可这是做娘的一片心意,俞婉没拒绝,笑着目送大伯母去了。

大伯母刚走不久,张婶儿、白大婶儿与栓子娘结伴上门了。

“阿婉回来呐。”张婶儿抱着一个自家菜园子里种的大南瓜,笑眯眯地进了屋。

“张婶,白大婶儿,伍婶儿,快屋里坐。”俞婉将三人迎进屋。

婶子们上门,俞邵青一个大男人不好继续待在屋子里,带上正在拆礼物的小铁蛋去作坊了。

三位婶子是看见俞婉停在外头的马车了,特地来找俞婉的,只是三人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还是白大婶儿一拍胸脯:“我来说!是媒婆上门,给毛蛋、二牛、栓子哥他几个说亲,说来说去说得咱都花了眼!”

俞婉哦了一声道:“所以婶子是想让我帮毛蛋哥他们拿拿主意?”

“不是。”白大婶儿说道,“是他们的妹妹,媒婆来家里说亲,看中了我们几家的丫头,可肥水不流外人田呐,咱们怎么能把闺女嫁出去呢?你家大哥已经名花有主了,咱没那福气。”

“所以婶子们是看上我二哥了?”她二哥去京城念书的事没瞒着乡亲们,大家伙儿都知道她二哥要有出息了。

“不是你二哥!”白大婶儿道,“是阿畏!”

俞婉:“…”

说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我闺女儿多能干呐?插秧种地啥不行?比男人还能干!娶了我闺女儿,那是他福气!”白大婶儿挺直腰杆儿说。

张大婶儿不以为意道:“比男人能干有用吗?就你闺女那脾气,几个男人受得住?我家二妞最温柔贤惠了!”

这是大实话,白大婶儿的闺女儿随了她,一副大嗓门儿惊天动地,干活比男人更利索,上月工钱拿的最多的就是她,而张婶的闺女说话细声细气的,没去作坊做事,只在家里干些家务与农活儿。

“我家闺女漂亮!”栓子娘说。

这也不是虚话,栓子的妹妹今年十三,五官尚未长开,稍显青涩与青涩,但皮肤水灵灵的,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三人比着比着在屋子里吵上了,都说自家闺女好,应当让阿畏娶回去。

俞婉古怪地看向三人:“恕我直言,这是阿畏的亲事,你们是不是该问问阿畏的意见啊?”

屋子里,一阵沉默。

白大婶儿:“我家衣裳没洗。”

张婶儿:“我家饭没做。”

栓子娘:“我家牛没喂!”

三人无比默契地走了!

俞婉:“…”

让三个婶子这么一通闹腾,俞婉倒是想起了大哥的亲事,白棠的“天花”已经痊愈许久了,白老爷应当也淡忘客栈的事了,是时候上门提亲了。

大伯母拎着一篮子鸡蛋过来时俞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大伯母心里一直记挂着儿子的亲事呢,但她就怕对方瞧不上他们家,他们家的日子如今是好过了,老三和阿婉也有出息了,可真说起来,那是三房的本事,他们大房依旧是几个泥腿子。

大伯母啥都好,就是为人太实在,这若换了郭家与罗家,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不过俞婉也明白大伯母的心病,她是希望两个儿子有出息,不用靠着任何人凭自己的本事挣出一番乾坤来,若在以往,大伯母未必会有这样的“野心”,只觉着两个儿子不饿死就够了,然而在见识了二人的能耐后,她开始对儿子抱有期待了。

俞婉也充满了期待,她相信以大哥的勤奋、二哥的头脑,假以时日必能出人头地。

只是婚姻大事,大哥等得,白棠的年纪却不小了,谁知道白老爷哪天会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给白棠安排亲事?

俞婉苦口婆心地劝,奈何劝得嗓子都干了,大伯母仍下不了决心,主要是太没自信。

姜氏温柔地说道:“大嫂,试试吧,让阿婉与小峰一块儿去趟白家。”

大伯母同意了。

俞婉:“…”

所以她说了半天是为什么?她阿娘一句话就搞定了!

第156章 南诏国师,肥仔和阿畏

别宫一处幽静的偏殿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国师与挽风踩着木凳走下弟,两旁的南诏侍卫无声行礼,国师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挽风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进入偏殿,国师褪下氅衣,挽风及时接在手里,愣愣地看着他:“师父。”

国师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去了赫连齐的屋子,拿出一颗续命的九转还魂丹喂他服了下去,赫连齐的身上已无一丝活人的气息,只心脏仍微微地跳动着,以便太医能把到他微弱的脉搏。

他的灵魂早已归天,驱壳却像傀儡一样任人摆弄,饶是他生前有罪,这一刻挽风也不禁对他心生不忍。

挽风撇过脸,不再看形同枯槁的赫连齐。

“走了。”国师对挽风说。

挽风回神,正过脸一瞧,就见师父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屋子,正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望着他,他挠挠头,讪讪地跟了上去。

国师殿弟子众多,可此番随国师出使大周的只挽风一个,挽风承包了国师的一切庶务,衣食住行都是他一手打理。

随国师回屋后,挽风为国师倒了一杯茶,随后去小厨房领二人的午膳,原是要与另外几位大臣一同用膳的,今日外出恐赶不上便提前交代他们先吃,这会子也确实过了饭点。

小厨房现做了几样地道的京城菜,挽风用食盒拎回了国师的屋子。

挽风有些吃不惯京城的菜式,好在他带了南诏的辣酱,他取出罐子,舀了两勺分别装在一个精致的碟子里,他一碟,师父一碟。

“吃吧。”国师拿起筷子。

挽风把罐子放好坐下了。

国师话不多,挽风不敢对着国师话多,二人的饭桌上一直都只有咀嚼的声音,挽风习以为常,然而今日却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在挽风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话题与师父聊聊时,一名国师的亲信迈步进屋了。

“国师。”亲信行了一礼。

国师淡淡颔首:“都查到了?”

“查到了。”亲信将一纸书信呈给国师,随后便退下了。

国师拆开书信,看完随手折叠了放在桌上。

从挽风的角度恰巧能看见少主府三字,挽风的大眼珠转了转,好奇地问道:“师父,信上说什么了?”

“自己看。”国师道。

挽风打开了信件,发现全是有关俞婉的信息,生辰八字、出生之地、爹娘近亲…事无巨细。

“师父在调查她啊?”这么多信息不是一两天查得完的吧,师父早在第一次见了燕世子妃后就调查她祖宗十八代了?不是只要查出圣物在不在她身上就够了吗?了解这么多做什么?

“师父为什么调查她?”挽风不解地问。

国师没有回答。

看样子是不打算告诉他了,挽风识趣地闭了嘴,可到底被勾起了有关俞婉的好奇,话锋一转道:“师父,一根头发真的可以查出圣物的下落吗?”

“当然。”国师惜字如金地说。

挽风闷头扒了一口饭,又夹了一片熏干笋,蘸了辣酱,吃完小心翼翼地扫了师父一眼:“要是查出圣物在燕世子妃手里怎么办?”

“拿回来。”国师说。

挽风又扒了一口饭,想闭嘴,却再一次没忍住:“是偷偷地拿吗?”

问完,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无比愚蠢的问题,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偷偷地拿,难道要光明正大地去抢吗?

喂,我们南诏的圣物在你手里,快把圣物还给我们!

呃…傻子才会交出来吧?

没出赫连将军的事,兴许还有一丝谈判的希望——拿战甲换圣物,怎么看都是一笔绝佳的交易呀,可偏偏赫连将军把什么都弄砸了,这会子挽风真觉着他活该受罪了。

不等国师说话,挽风又开口道:“要是偷偷拿的话,师父打算怎么拿?”

国师瞥了他一眼:“你今天话有点多。”

挽风讪讪地说道:“因为她给我治过伤嘛,我的命都是她捡的。”

“客套话罢了。”国师淡道,“她是大夫,救死扶伤是她的本分,不要与救命之恩混为一谈。”

“哦。”挽风觉得这下自己是真的可以闭嘴了,他一边吃菜,一边不住地打量国师。

国师放下筷子:“还有什么就直说。”

“那…会杀了她吗?”挽风眨巴着眸子问。

他五官并不算惊艳,但这双眼睛真的仿佛会说话一般。

国师没看他,只是重新拿起了筷子,随意夹了一片菜叶,道:“那得看她知不知情。”

挽风怔怔地看着师父道:“因为兹事体大,不能让人发现圣物失窃,更不能让人发现小帝姬没有被圣物择主,所以如果她知道那是圣物,就不能留她活口?”

国师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揣测。

挽风接下来没再多言,默默地吃完了碗里的饭。

二人吃过饭后,挽风唤来下人将餐具撤下,国师带着挽风进了里屋,此时还不到晚上,天光明光,国师让挽风合上门窗,屋内暗了下来。

国师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这匣子挽风认得,是师父的行李中为数不多不许他触碰的东西,他识趣地站在一旁,没上前搭把手,他看见师父戴上了银丝手套,从里头拿出一个翡翠色的小玉瓶。

戴上手套的一霎挽风便隐隐有种猜测了。

是蛊虫吗?他心道。

国师拔掉了瓶塞:“杯子。”

挽风拿起一个反扣在桌面的白瓷杯,双手递了过去。

国师示意他放在桌上,他照做了。

国师将瓶塞里的东西倒进了杯子里。

挽风猜得没错,的确是一条蛊虫,但却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蛊,直觉告诉他,这条蛊虫十分强大。

“是蛊王吗?师父。”挽风问。

国师点了点头:“蛊王能让蛊珠发亮,但未必发亮的就是我们要的那只蛊王,它也是一只蛊王,天底下唯一能让害怕的只有南诏圣物。”

挽风这下总算明白师父为何会带回燕世子妃的头发了,他紧张地看着师父的动作。

国师自怀中取出帕子,打开后将头发丝放进了杯子,然而那只蛊王一动也不动,丝毫不受影响。

国师眉头一皱:“难道本座弄错了?她身上只是一只寻常的蛊王?”

挽风却是悄然松了口气。

国师失望地收好蛊王锁进小匣子,正要去拿用过的帕子与杯子,挽风道:“师父我来收拾吧!”

国师点点头,把下匣子放回原处,起身去往书房了。

挽风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来,他目光停留在杯中的那根发丝上,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捏了起来,又鬼使神差地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他脸色大变!

这、这不是她的头发!

去少主府向她致谢时,他与她离得近,清风吹起她发丝,他不小心闻到了。

她发丝上有淡淡的铃兰香以及一丝他说不出的好闻的幽香,他自然不知那是燕九朝身上的味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定不是她的头发!

是师父弄错了,还是…她故意让师父弄错的?

如果是后者,是不是说明她也一早防备上师父了?

她为什么会防备师父?难道圣物真的在手上?

并且她知道那是南诏国的圣物,也知道南诏使臣此番是为圣物而来了,好心思通透的女子!他与师父竟然完全被她蒙在鼓里!

“挽风。”

国师推门走了进来。

挽风神色一变,一把将头发拽进了掌心。

“你怎么了?”国师察觉到他脸上不大对。

挽风的眼神闪了闪,拿起桌上的杯子,战战兢兢地道:“师、师父的蛊王那么厉害,它碰过的杯子会不会有毒啊?我不会中毒吧?”

国师叹气:“你就是为这个吓到的?”

挽风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是、是啊。”

“不会。”国师无奈地说。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挽风佯装松了口气。

国师淡道:“明日我要出去一趟,你记得备好马车。”

挽风赶忙应下:“是,需要我与师父同行吗?”

国师说道:“不必,我一个人去。”

“哦。”挽风还在心虚自己撒谎的事,没介意师父把自己撇下了。

却说燕九朝在内阁处理完公务后,果真没去参加例行的会议,拂袖而去,神色倨傲地坐上了自家马车。

步入六月后,白日越发长了,燕九朝与影十三抵达莲花村时天色还亮着,前来揽活儿的村民已经相继离开了,村子恢复了往常的宁静,炊烟袅袅,饭香四溢,大人们都叫回了自家的狗娃狗剩,开始享用一日的晚饭。

自打俞家开了作坊后,乡亲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必再饿肚子不说,还能隔三差五吃上肉,这一路走过去,燕九朝二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让各家的肉香勾出来了。

燕九朝在自家宅子前下了马车,影十三将马儿拉去后院吃草,俞婉听到马车的动静迈步走了出来,一眼看见燕九朝,她顿时愣了一下。

燕九朝是直接打内阁过来的,来不及换衣裳,穿的是紫色朝服,质地如坠的紫锦让黑色蟒纹腰带紧紧地束在他精壮有力的腰肢上,身材高大,身形欣长,袖口随意地垂下来,比如往日的样子多了几分不可侵犯的威严。

暮光打在他如玉的面庞上,让他一眼看去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佛光。

俞婉再一次让自家夫君的神颜惊艳到了,九宫上神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在家待了一日,自然弄清了他为俞家做的事,马贼的问题解决了,愿意留下的都是合法的小矿工了,而不愿意留下的也让他毫无隐患地解决了,另外,开矿的文书也拿到了,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事。

这世上,总有男人只说不做,也有男人只做不说,很显然,她的小相公就是后者。

俞婉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看什么?”燕九朝淡淡地问。

“看你啊。”俞婉含笑说。

“不害臊。”燕九朝冷冰冰地撇过脸。

这副臭脾气的样子没少气到她,如今只觉着可爱极了,俞婉继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燕九朝淡淡地说道:“就算今天是行房的日子,你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嗯?行房的日子?”俞婉一愣,掐指算了起来。

燕九朝眉头一皱。

俞婉杏眼一瞪。

“你忘了?”

“你记得?”

二人异口同声。

这就尴尬了。

一个整天把吃肉挂在嘴边的人,一个冷若冰霜禁欲如仙的人,却前者忘了,后者记得,二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微妙。

燕九朝呵了一声道:“这么重要的日子还当你日日夜夜都念叨着,却原来早不记得了,早知我便不来了。”

“说的像是你天天都在数日子似的。”俞婉随口一嘀咕。

燕九朝的神色就是一紧。

俞婉呃了一声:“真的在数呀?”

燕九朝正色道:“没有!”

这档子事始于解毒,忠于本能,虽说每每夜里疾风骤雨都能把她弄得够呛,可那主要是他时间长,次数并不算多,白日里他半点不让她碰他,宣布一旬一行后他更是从未表现出半分急不可耐之态,她一度怀疑他其实并不热衷这种事呢。

俞婉在脑子里想了想他每日暗戳戳数日子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俞阿婉!”燕九朝板下脸来!

俞婉十分辛苦地憋住笑。

燕九朝涨红了脸,冷冷地说道:“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