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心想找许贤妃的茬儿,奈何许贤妃乖乖地窝在贤福宫,尽心替皇帝料理家务事,一时半会儿还真没让皇后逮住把柄。

“世子妃。”昭阳宫外,崔女使给俞婉行了一礼。

“娘娘可是在会客?”俞婉客气地说道。

俞婉自是没有不请自来的道理,一大早便让人递了拜帖,皇后应允了她才来,只是想着这会子似乎正是妃嫔给皇后请安的时辰,自己该晚些再到的。

崔女使笑道:“没有,得知世子妃要来,娘娘没留她们说话,差不多都散了。”

说话间,有几位莺莺燕燕的妃嫔携手自殿内出来,几人都是十分年轻的模样。

察觉到了俞婉的木棍,崔女使笑着道:“是新册封的李才人、王才人与何采女。”

自打这把年纪仍让昭妃受孕后,皇帝便感觉自己宝刀未老、青春重返,来后宫的日子比以往多了,许贤妃驻颜有术,皇帝连着两日歇在她宫里,皇后急了,好不容易有个昭妃,昭妃却怀孕不能侍寝了,为与许贤妃分庭抗礼,皇后这才挑了几位年轻的美人。

俞婉对皇帝的小老婆没多大兴趣,点点头便与崔女使一道进了昭阳宫。

九公主在碧纱橱后念书,稚嫩的童声一板一眼地念着,倒是怪有意思的。

皇后坐在主位上,见俞婉正要向她行礼,她笑盈盈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俞婉跟前,携了俞婉的手,用眼神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正殿,绕过回廊去了树荫蔽日的小花园,皇后这才松开俞婉的手,温柔一笑道:“小九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念书,她父皇亲自下了旨,倒是每三日查她一次功课,今晚就是第三日了,我让她好好念,不许惹了她父皇生气。”

这是变相地炫耀自家孩子了,九公主乃一介女流,书念得好不好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如此看重她,查她功课少不得要留在昭阳宫用膳,这便是对皇后的恩典了。

“皇后教导有方。”俞婉讲了句奉承话。

这话受用,皇后笑意更甚了,忽然想到了什么,笑意微微敛起:“本宫听说琮儿病了,今日没去上朝。”

俞婉露出一抹恰如其分的忧色:“许是前几日淋了雨,体内积压了湿寒之气,半夜开始高热,我便派人去朝廷给他告假了。”

“可传了太医?”皇后担忧地问。

区区风寒难不倒一个大人,可燕九朝不是普通人,他活不过二十五的事皇后也有所耳闻,她不希望在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前失去这么一座强有力的靠山,所以眼下她对燕九朝的关心是真的,要问皇宫谁不希望燕九朝处事,当属帝后两个口子了。

俞婉说道:“请过大夫了,大夫说没大碍,只需多卧床静养几日。”

皇后仍不放心:“还是让太医去瞧瞧的好,梁太医医术高明,一会儿让去给琮儿把把脉。”

俞婉明白皇后的用意,有老崔头在,倒不怕梁太医把出什么端倪,至于老崔头如何不让梁太医认出来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正在少主府熬药的老崔头莫名打了喷嚏!

总感觉又有人在暗算他!

“多谢娘娘。”俞婉欠身行礼。

皇后又问了俞婉近日可好,俞婉也礼尚往来问了大皇子妃的近况,大皇子妃怀孕四月多,不害喜了,胃口变好了,人也长圆了,只是她肚子瞧着比旁的孕妇大,嬷嬷们都说她是怀了俩。

“若是能生下两个大胖小子就好了。”皇后难掩憧憬地说。

大皇子妃人不错,俞婉也希望她能生下一双儿子。

这边寒暄完,另一边崔女使也将亭子里的茶水点心摆好了,皇后领着俞婉走过去,屏退了下人,只留崔女使守在一旁:“说吧,你今日这么着急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不瞒娘娘,臣妇的确有一事相问。”

“哦?何事?”

俞婉四下看了看,确定整座园子只有她二人与崔女使,这才放心地说道:“娘娘曾与我说,南诏皇室中有人想要燕九朝的命,不知娘娘是从何得知的?”

这个疑惑她从前就有了,可彼时二人交往不深,不便去刺探对方的底牌。

皇后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看得出她对这个问题原本是有些抗拒的,可她也了解俞婉的为人,不会轻易地拿捏不住分寸。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是琮儿出什么事了吗?”皇后问道。

俞婉自然不会把真相告诉她,倒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些事不担心她刻意宣扬,就怕无意中给捅了出去。

“倒不是世子出了事…只是此次南诏使臣来得蹊跷,又闹出了赫连将军与战甲的事,世子怀疑是不是南诏皇室有所企图,是冲着他个人来的,还是冲着整个大周朝来的,他总得想法子弄明白了。”

“与本宫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劳什子赫连将军用战甲羞辱了萧振廷,看似是对大周不敬,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奉了谁的命故意激怒琮儿呢?”

“谁说不是呢?世子为这事辗转反侧,一定让我来向娘娘问个明白。”

“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皇后顿了顿,望向一旁的花花草草道,“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是燕王去世那一年,母后挂念孙儿,将琮儿接入皇宫照料。”

似怕俞婉不明白是哪个母后,补了一句,“陛下与燕王的生母。”

俞婉了然,先皇后被打入冷宫后,一直到先帝去世都没恢复后位,先帝娶了一任继后,是陛下登基后才同时封了继后与生母为太后。

“那会子萧大元帅向陛下提出求娶燕王妃,燕王尸骨未寒,他在这个节骨眼儿求娶燕王遗孀,陛下龙颜大怒,罚他回屋闭门思过,太后因着这事,寿宴都未大肆操办,可琮儿的生辰她不想马虎,让王公大臣们带了孩子入宫,想给琮儿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生辰。本宫在宴会上喝多了些,去殿外醒酒,走着走着就走到太液池…本宫听见有人说话。”

皇后言及此处,眸光顿住。

“非得今日吗?你们南诏皇室就如此容不下一个孩子?”

“容不容得下轮不到你来说,总之你记得把事情办好,答应过你的事,我们也一定为你办到!我看见他来赴宴了,这是你动手的大好时机!”

回忆完,皇后叹了口气:“那晚本宫喝多了,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本宫记不大清了,只依稀知道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后宫的女人?”俞婉问道。

皇后摇头:“本宫没看清她的样子,但本宫感觉应当是后宫的,且不是宫女,而是个有位份的主子。”

是啊,南诏皇室怎么会和一个宫女交易呢?

“之后那个男人走了,本宫想看看她是谁,她也走了。本宫宿醉得厉害,竟然睡了三天三夜,醒来才想起太液池的事,可本宫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喝多了凭空乱想出来的,本宫问了太监,宴会上可有哪个孩子出事?太监说没有,那日来赴宴的孩子足足二十多个,本宫派人小心地观察了大半个月,不见任何人出事,本宫想,这的确是本宫喝多了,哪儿有人害什么赴宴的孩子?都是本宫的幻觉罢了。”

只怕不是幻觉,那个孩子应当就是燕九朝了,那女子得手了,她给燕九朝服下了百里香,只不过百里香被燕九朝体内的毒咒压制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发作。

这个就不用告诉皇后了,俞婉问道:“娘娘当初认为是幻觉,为何眼下又认为是真的了。”

皇后苦涩一笑:“本宫在凤栖宫禁足十年,你觉得这十年本宫是如何熬过来的?都说五十知天命,本宫就算是傻子,有些事也该会过意来了。”

俞婉看向皇后:“那么那个声音的主人…”

“这个本宫倒是真的记不清了,但她离去的方向似乎是储秀宫,那一年在储秀宫住着的只有丽妃、贤妃、玉妃与婉昭仪,丽妃已经死了,如果是她,你只怕要失望了。玉妃你不用怀疑,那就是个榆木疙瘩。”

玉妃是诚王的生母,最不会来事儿,俞婉也觉得她嫌疑不大。

那么只剩许贤妃与婉昭仪了。

这二人的嫌疑就更小了,许贤妃从未将燕九朝看作是威胁,哪怕是如今闹翻脸了,许贤妃自始至终想捏死的只有俞婉而已,在许贤妃看来,燕九朝迟早是要嗝屁的,犯不着亲自动手弄得一身腥。

至于婉昭仪,她是萧五爷的亲姐姐,是萧振廷这边的人,她有什么理由去陷害燕九朝呢?

难道真是已经去世的丽妃?

丽妃陷害燕九朝的理由是——

皇后与俞婉想到了一处:“丽妃与萧夫人不和,萧夫人曾当众落她的脸,她会怀恨在心去陷害琮儿似乎也说得过去。”

如果是丽妃,那俞婉就太不甘心了,让燕九朝中了这么多年的毒,凭什么死了一了百了?

“多谢娘娘。”该打探到的消息已经到手了,燕九朝还等着她回去照顾,俞婉起身向皇后告辞。

皇后点点头。

“不过——”皇后突然开口。

俞婉转过身来。

皇后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应当是本宫多虑了,你先回府照顾琮儿,本宫若是再想起什么,会及时派人去通知你。”

俞婉欠了欠身:“多谢娘娘。”

皇后让崔女使送出了昭阳宫。

路过御书房附近时,俞婉远远地瞧见一道高大威猛的人影,不是萧振廷又是谁?

萧振廷刚打御书房出来。

俞婉正要上前打个招呼,就见另一条小道上,一个身着淡蓝色宫装的女子迈步走向了萧振廷,她身侧跟着一个穿粉色比甲的宫女。

女子描绘着精致的妆容,看上去并不像二十出头的姑娘,却也并不显老,相反,她身上有一股岁月洗礼过后的风韵与柔美。

她与萧振廷迎面碰上了。

萧振廷先是一愣,随后拱手行了一礼。

从俞婉的角度恰巧能看见女子的大半张脸,女子笑靥如花,一双凤眸顾盼神飞,清波流转。

“那人是…”俞婉问一旁的崔女使。

崔女使望了望,说道:“那是婉昭仪。”

萧五爷的亲姐姐啊,难怪会与萧振廷说话。

“萧大哥不必多礼。”婉昭仪温柔地说道。

“多谢昭仪娘娘。”萧振廷目不斜视地平了身。

婉昭仪笑着看向他:“我说过,没人的时候萧大哥不用这么见外。”

萧振廷一板一眼地说道:“君臣之礼不可废。”

婉昭仪笑了笑:“太夫人身子可好?”

“母亲一切安好,多谢昭仪娘娘记挂。”

“萧大老爷与大夫人可好?”

“也好。”

“那萧大哥你呢?你好不好?”婉昭仪的眸子亮晶晶的,目光有些灼热。

“臣也安好。”萧振廷始终没看她,只盯着面前的一尺三寸地。

婉昭仪还想问什么,俞婉走过来了。

俞婉从容地行了一礼:“给昭仪娘娘请安。”

婉昭仪未见过俞婉,一时间没认出她来。

倒是一旁的萧振廷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带着几分宠溺道:“你怎么来了?”

俞婉甜甜地笑道:“我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方才见到父亲,便过来与父亲打个招呼。”

一声父亲,让萧振廷眸子一瞪。

第166章 耍赖的婉婉

婉昭仪也跟着一愣。

俞婉难为情道:“我是不是太唐突了?没打搅到父亲和昭仪娘娘叙旧吧?”

婉昭仪张了张嘴,却不待她开口,萧振廷心情大好地笑了:“没有,我与娘娘碰巧碰到,打了招呼而已,你是要回府了吗?”

“嗯。”俞婉笑着点头。

萧振廷忙道:“我送你。”

言罢,转身冲婉昭仪拱了拱手:“娘娘万事保重,臣先告退了。”

“父亲,我想吃李子。”

“回去给你摘。”

“还有甜瓜。”

“好,也给你摘。”

二人的谈话声渐渐远去,那相处的一幕任谁都不会说不是父女,当然了,俞婉是萧振廷的儿媳,可若不是真心疼爱,也处不出这样的情分来。

婉昭仪定定地站在那里,一直到二人出了屋门再也看不见一片衣角才拎着煲好的补汤迈步去了御书房。

萧振廷让俞婉叫了几声父亲,乐得找不着北,上马车时忘了弯腰,一脑袋撞上华盖,把华盖都给撞劈了。

华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振廷入宫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东部有几个蛮夷小族不老实,流窜在边关作乱,皇帝问萧振廷应敌之策,萧振廷摸着良心献了计,匈奴一役虽以大周获胜告终,可边关将士元气大损,这一切究竟是说的错呢?是大周无人可用还是皇帝不敢用?皇帝也曾不止一次地过问自己,若早早地派了萧振廷北上,是不是就没后来这么多的代价?

这话皇帝与旁人不敢说,与萧振廷就更不敢说了。

“你可有意向带兵?”皇帝试探着问了句。

“若是陛下有旨,臣自当领命。”

这是没意向了。

皇帝有些惊讶,一贯好战的萧振廷居然放着仗不打,他想干嘛?

想给燕九朝找解药啊,当然萧振廷也不会与皇帝讲真话。

尽管二人对燕九朝的疼爱之心是一致的,可自打皇帝不择手段破坏萧振廷与上官艳的亲事的那一刻起,这两个男人就注定止步于君臣之交了。

再者,东部的蛮夷小族的确不足为惧,远东将军庞辉乃庞仁的叔叔,也是一方猛将,定能让东部边境固若金汤。

萧振廷将俞婉送回少主府后顺带着去看了看燕九朝,燕九朝醒了两个时辰,用过午膳后又歇下了,萧振廷没吵醒他,坐了一会儿去果园摘了俞婉要吃的那些果子,随后才打道回府。

俞婉看着满满两大筐果子,哭笑不得,她那只是故意在婉昭仪面前霸占萧振廷罢了,谁真要他顶着大热天的摘果子了?

俞婉尝了一个李子。

唔,甜。

影十三不知干嘛去了,影六在房中。

俞婉让紫苏留下,将影六叫去了书房。

“世子妃。”影六行了一礼。

俞婉合上门:“我有件事想问你。”

“世子妃请讲。”门都合上了,想来事情不小。

俞婉正色道:“你…可认识婉昭仪?”

影六蹙眉道:“属下认得她,不过她不认得属下,世子妃为何突然问起她了?”

还不是在御书房外碰到她与萧振廷说话了?

俞婉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撇开萧振廷不提,萧五爷与她可是有过硬的交情,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意去怀疑他的亲姐姐,可自打出了苏莯的岔子后,她再看外头那些女人时便总是多了几个心眼了。

方才婉昭仪看萧振廷的眼神,让她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不大喜欢。

俞婉道:“方才在御书房外碰到了,她与萧大元帅似乎很熟络?”

影六道:“啊,萧大元帅是萧五爷的结拜大哥,又同姓萧,两家素有来往。”

“就这些?”俞婉问。

影六蹙了蹙眉:“据说…”

“据说婉昭仪与萧大元帅议过亲!”

老崔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抓着一只肥嫩的烤羊腿,推开了房门,优哉游哉地靠在门框上啃起了羊腿来。

影六大眼一瞪:“您这老家伙,还吃上了!”

老崔头哼道:“我不吃,哪儿来的力气给你家世子治病…呃不,给你家世子妃传授医术?当老师也是很累的!”

影六翻了个大白眼。

老崔头看向俞婉:“还有你这娃娃,做什么把太医弄到府里来了?老头子我差点儿露馅儿知不知道?!”

是皇后派的,俞婉只是没给他提前提个醒罢了:“谁让你当初不好好做官,非得助纣为虐?”

“咳。”翻旧账,老崔头就没底气了。

皇后派梁太医来,一是为燕九朝治病,二也是了解燕九朝的身体究竟扛不扛得到庆王做储君,俞婉没问诊脉的结果如何,老崔头若是连个太医都糊弄不过去,那别指望他能为燕九朝解毒了。

老崔头啃了一口羊腿道:“幸亏我机灵,给自己易了个容,还给你家世子压了个脉,那姓梁的至多诊出个脉象不平,可为何不平?让他想破脑袋去!”

如此,皇后也把不准燕九朝的身子究竟是好是坏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俞婉言归正传:“你方才说婉昭仪与萧大元帅议过亲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怎么一回事?”影六问,这是上一辈的恩怨,影六纵然是斥候,却也不会没事儿跑去调查一个昭仪的底细。

老崔头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多亏了许贤妃,这后宫几乎没有许贤妃不知道的事儿,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许贤妃可不是凭着运气才走到今天的。

老崔头进了屋,啃着羊腿道:“两个萧家不是交好吗?萧五爷时常带姐姐上元帅府拜访,一来二去的,两家就更熟了,萧太夫人很是欣赏婉昭仪,有意让婉昭仪做自己的儿媳,可萧振廷不是看上燕王妃了吗?这桩亲事就黄了!”

许贤妃曾想过拿二人的婚约做文章打压婉昭仪,可惜没什么证据,口头上的约定而已,只要萧家否认了,婉昭仪否认了,许贤妃就成凭空诬陷了!

俞婉想起婉昭仪看萧振廷的眼神,越回味越觉着婉昭仪仍对她公爹有非分之想!

俞婉又把老崔头的话在心里咀嚼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亲事议到一半,萧大元帅突然反水了?”

老崔头嘀咕:“许贤妃是这么说的。”

那女人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俞婉不信萧振廷是这种玩弄感情的负心汉,多半是萧大夫人一意孤行,至于婉昭仪,她应当是对萧振廷动了凡心,甚至一直到如今都未改初心。

若果真如此,那婉昭仪对上官艳母子的怨气就大了。

燕九朝中毒时,上官艳与萧振廷尚未成亲,如果燕九朝死了,上官艳先丧夫、再丧子,悲痛欲绝之下保不齐跟着去了,这倒不失为一个打击上官艳的法子。

只不过,彼时婉昭仪已经入了宫,就算萧振廷不娶上官艳,她也绝无可能与萧振廷在一起,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是说自己想多了,根本就不是婉昭仪干的?

俞婉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试探一下这位昭仪的深浅了。

不是她干的最好,如果是她干的…兴许能通过她拿到解药。

一方面俞婉希望拿到解药,另一方面俞婉又希望萧五爷的姐姐是清白的,这种矛盾的心里充斥了俞婉一下午,直到紫苏来报,燕九朝醒了。

俞婉去上房,燕九朝坐在床头,容色苍白,青丝散肩头,好一个清姿绝伦的病美人。

有那么一瞬,俞婉变态地想,这样的相公,她真想日日藏着,再也不给别人看到。

“看什么?”燕九朝冷冰冰地问,但因虚弱的缘故,语气没什么威胁,反像是透着一丝傲娇气。

俞婉就更稀罕他了。

走过去拿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

燕九朝忙朝后仰,却被俞婉一把扣住了后脑勺。

二人的额头紧紧贴着。

燕九朝气得直瞪眼,胸口一阵起伏:“俞阿婉!”

“在。”俞婉柔声说,离开了他额头,“好多了,不烫了。”

燕九朝神色冰冷地哼了哼。

厨房炖了小米粥,俞婉端了一碗来。

“我自己吃。”燕九朝说道。

“你没力气。”

“我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

特别不讲道理!

小米粥刚出锅,还有些烫,俞婉撒了几粒葡萄干与樱桃干佐味,一勺勺凉好了喂他。

就像当初喂小奶包一样,看着他含住自己递来的勺子,她的心里会涌上一层满足。

百里香发作后,燕九朝的胃口便不大好了,这碗粥换他自己来吃,顶多三四口,俞婉却将一整晚都喂进他肚子了。

“我扶你下来走走?”俞婉放下碗,朝他伸出手。

燕九朝牙痒痒,深吸一口气:“俞阿婉,我是中毒,不是中风!”

“哦。”俞婉收回手。

燕九朝掀开被子下了床。

俞婉拿来发带把他的头发绑上,又拿了外袍让他穿上,悉心地系好腰带与扣子。

燕九朝古怪地看着就要朝外走的俞婉:“你不吃?”

俞婉摸摸有些饱的肚子:“方才点心吃多了,不饿。”

散步时,俞婉把这两日的事与他说了:“…你中的是百里香,皇后说,可能是你八岁回京那年,在生辰宴上让人下了毒手,你可还记得吃过谁喂给你的东西?”

燕九朝摇头。

那段日子父王刚走,他成天浑浑噩噩的,许多事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