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唇角一勾,解开斗篷随手一扔,一股强大的气息铺天盖而来。

宋蛊老的脸色变了:“蛊、蛊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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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问答来一波:阿畏能赢蛊尊吗?

A:能。

B:不能

第349章 旗开得胜

天底下难道当真有蛊尊吗?

若非亲眼所见,几位蛊殿的长老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信的。

巫蛊之术起源时原是不分家的,那时的巫师即是蛊师,蛊师也叫巫师,但随着修行难度的提升,有弟子开始专攻起其中一项本事来。

要说在全盛时期,蛊尊还是不少的,但巫蛊两大派系为争夺证天下第一师的名号彼此大开杀戒,不少优秀的弟子都陨落了,传承也随之中断。

至如今,连七丈蛊老都百年不遇了,九丈、十丈蛊老更是传闻之中才有的存在,蛊尊?那真是做梦都没料到会真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

蛊老们的眼睛都瞪圆了。

而祭坛四周的百姓听到宋蛊老的那声蛊尊,也全都惊得不像话。

这名男子看上去也不大,不到三十的样子,如此年轻便已经是一位蛊尊了吗?

会不会是蛊老弄错了?

宋蛊老也希望自己弄错了,他是蛊殿最资历最浅的蛊老,论能耐他不如几位前辈,然而他看了他们错愕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对方的确是一位蛊尊。

这下麻烦了。

自打南宫雁污蔑蛊殿与赫连家同流合污陷害她后,蛊殿便与南宫雁彻底决裂了,他们绝不希望看到南宫雁胜出。

蛊老们面面相觑了一番,不约而同地为大帝姬担忧起来。

难怪南宫雁有胆子立下三日之约,连蛊尊都请动了,她分明是有备而来,大帝姬…只怕凶多吉少了。

“怎么会有蛊尊呐?”俞邵青呢喃。

在大周时,他不大了解蛊术,还是来了南诏才逐渐听人说了些,大概明白蛊尊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蛊师,就连自家三个小蛊老到了他面前都有些不够看,那么,阿畏真的还能胜出吗?

俞邵青担忧地朝阿畏的方向看了过去。

早在宣布第一局时,阿畏便与老者走上祭坛了。

此刻他站在俞婉的身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对手,对方似是注意到了阿畏的打量,坦荡地朝阿畏望来,笑容里满是倨傲。

“阿畏…”俞婉张了张嘴。

阿畏没说话,淡淡地走到祭坛的中央,看着年纪与青岩差不多的男子,说道:“叫什么?报上名来,我不打无名之辈。”

蛊尊不可一世地勾了勾唇角:“我当是个多厉害的对手,却原来是个毛头小子,我听说你有三个七丈蛊老的徒儿,七丈蛊老…呵。”

蛊尊一边说着,一边掸了掸自己的宽袖:“那是本尊玩剩的。”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好大的口气!不愧是蛊尊!

阿畏道:“废话少说,有名字说名字,没名字就闭嘴。”

蛊尊呵呵道:“小子,你听好了,本尊坐不改名、立不改姓,风蚀!风起云涌的风,蚀骨灼心的蚀。”

阿畏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想起来是哪个“是”,他识字不多。

蛊尊却没礼尚往来地去询问阿畏的名字,毕竟在他眼里,对方只是一个会半吊子蛊师,不一会儿便要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他又何苦去记住对方的名讳?

蛊术只有一局,时限为一炷香,谁能在一炷香内成功地给对方下蛊,谁便算是胜出,因是生死局,因此生死自负。

这听起来简单,但对蛊师而言,想让他们中蛊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蛊尊不屑地笑道:“小子,我知道你们手中有蛊王与蛊后,尽管放马过来吧,赢了你们,蛊王与蛊后就是我的了。”

若说那句“七丈蛊老是本尊玩剩的”已足够狂妄,那么这句就简直目中无人了,他不仅想赢了大帝姬,还打算抢了婉郡主的东西,这是完全不给母女二人留活路啊。

没了圣物,大帝姬与婉郡主还拿什么笼络民心?

俞邵青眸光一冷:“混账!他要抢阿婉的东西!”

怪道南宫雁能请动蛊尊,原来是想对方许诺了把圣物与蛊后送给他,如此大的诱惑,难怪连蛊尊都动心了。

俞婉小声问老者:“阿嬷,这什么蛊尊…当真那么厉害吗?已经认主的圣物还能被他抢走?”

老者点头:“能的。”

“不要!”俞婉一把捂住了心口。

她才不要交出她的小蛊蛊!

老者道:“捂着也没用,你这只蛊王还太小,太嫩,不是蛊尊的对手。”

它是一只幼年的蛊王,远不到自己的全盛时期,尽管在俞婉手里已有了极大的长进,但要说抵制蛊尊,还是不大能够。

这也是为何蛊尊肯出山捕猎它了,等它长大,十个蛊尊也拿它没辙,可眼下,它拿蛊尊没辙。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俞婉与老者的谈话,蛊尊朝俞婉看了过来,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女人,更像在看一头猎物。

当然,俞婉的蛊王才他的猎物。

俞婉在心里把南宫雁骂了七八十遍,为了一己之私,竟不惜把南诏的圣物出卖给蛊尊,这与叛国何异?

蛊尊勾了勾唇角,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玉瓶,轻轻地拔掉瓶塞,一股似有还无的香味在祭坛上方弥漫开来。

孙蛊老面色一变:“天蚕蛊!”

作为蛊殿资历最深的蛊老,孙蛊老对蛊虫的感知异于常人,几乎是拔掉瓶塞的一瞬,他便感到了一股可怕而又强大的气息。

“天蚕蛊是什么?”俞婉不解地问。

老者道:“能与蛊后并驾齐驱的千蛊王。”

俞婉感觉到小蛊蛊躁动了。

小蛊蛊:吸溜~吸溜~

俞婉默念:忍住忍住不要吃!把你养这么大,你可不能被一条虫子给拐走了!

小蛊蛊biu的一声闪了出来!

俞婉眼疾手快地摁住它!

小蛊蛊的虫足一阵扑腾!

要吃要吃要吃!

“可是阿嬷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

“横竖都是…”

都是什么?输吗?

俞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让你三招。”蛊尊笑着对阿畏说。

阿畏面无表情道:“不用,一起出手。”

蛊尊冷冷一笑:“小子,别怪我没给你机——”

嘭!

一声巨响。

众人压根儿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只依稀感觉一道虚影闪过,下一秒,蛊尊倒下了。

蛊尊看着一拳将自己揍到心脏爆裂的阿畏,简直是难以置信啊!

阿畏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招式:“师父说的没错,天下蛊术,唯快不破。”

你虫子再多,全都追不上我!

俞婉:呃…不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么?阿畏你是摊上个什么师父?

蛊尊要崩溃了。

说、说好的下蛊呢?怎么还动上手了?这是比蛊术!不是比武!有本事你下蛊呀!

阿畏随手抓了条虫子,往他身上一扔:“你被下蛊了。”

蛊尊:“…”

养蛊之人必将死在蛊毒之下,然而强大如他,绝没料到自己会中了一只连百蛊王都算不上的低等蛊虫。

他大半条命都没了,一身蛊术无法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中了毒。

“…会。”

他说完了方才没说完的最后一个字,随后两眼一翻。

蛊尊,卒!

阿畏迎着冷风,潇洒地站起身来!

地狱空荡荡,阿畏在人间!

蛊尊死了,他的蛊虫自然被阿畏收为己用了,阿畏搜刮了不少好东西,赚了个满钵,其中,最肥美的天蚕蛊给了小蛊蛊。

“我不服!”南宫雁腾地站了起来,“他们作弊!比的是蛊术,他却用了武功!”

俞婉双手插抱胸前,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问向御史大夫道:“有说不让用武功吗?”

御史大夫道:“呃…没有。”

因为从来就没有蛊师会武功,所以谁会去限定武功?

俞婉又指着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蛊尊道:“那他是不是中了蛊?”

御史大夫道:“呃…是。”

被打个半死时中的蛊…

御、御史大夫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明明哪儿哪儿都不对,却又哪儿哪儿都挑不出错…

俞婉又道:“现在距离开局可超过了一炷香了?”

御史大夫已经放弃抵抗了:“…没有。”

俞婉莞尔一笑:“当初说的是,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给成功给对方下蛊,谁就胜出,那我问问小帝姬,我们是没给他下蛊呢?还是我们超过了时辰呢?”

“你…”南宫雁被噎得哑口无言。

俞婉眉梢一挑道:“不服气,行,看在你是妹妹的份儿上,我阿娘让你一场,你再叫个蛊尊出来!这一次,我们保证不动武!”

臭丫头,当蛊尊是烂大街的东西吗?

就这么一个,都是国师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她又上哪儿再去找第二个?

臭丫头分明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有恃无恐说出那种话来!

无赖…她要让这群无赖气死了…

御史大夫宣布:“第一局,大帝姬获胜!”

第350章 修罗来了(二更)

第二局是巫术。

巫术又分白巫术与黑巫术,前者用来救人,后者用来杀人,在俞婉看来,南宫雁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自然不会比拼什么白巫术,果不其然,也不知南宫雁与御史大夫交涉了什么,御史大夫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须臾,御史大夫与太尉、太傅商议了一番,又前来过问了大帝姬与俞婉,可否接受黑巫术的挑战。

俞婉看向阿嬷,阿嬷冲她点点头,俞婉道:“接受!”

御史大夫道:“因黑巫术太过霸道,双方的巫师需保证不得伤及无辜,否则视作输。”

“好。”俞婉点头。

南宫雁也点头,表示接受。

御史大夫正色道:“那么接下来,请两位帝姬派出各自的巫师。”

出乎众人的意料的是,南宫雁这边排出来的竟然是国师。

国师公然替南宫雁出战,也算是变相承认国师殿与皇后有所勾结了。

俞邵青眯眼道:“胆子可真大,他就不怕坐实了皇后的罪名。”

赫连北冥淡道:“或许他们已经不在乎了。”

俞邵青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赫连北冥顿了顿,说道:“你留意弟妹与阿婉那里,万一有什么事,及时带她们离开。”

俞邵青道:“怎么?你还担心小帝姬会大开杀戒?”

赫连北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那个女人已经疯了,谁知道她若是输了会做什么。”

南宫雁输了就什么都没了,但南宫雁从没想过自己会输。

第一局是他们偷奸耍滑,接下来可没那么多意外了。

“怎么?阿姊是怕了吗?”南宫雁讥讽地说。

“大帝姬?”御史大夫催促地看向姜氏一行人。

力大如牛的月钩神色冰冷地朝前走了一步。

南宫雁眉心一跳,握紧了座椅的扶手道:“慢着!”

御史大夫转头看向她:“小帝姬怎么了?”

南宫雁看了眼一拳能把国师打飞的月钩,冷冰冰地说道:“这一局,不得使用武功。”

巫师与蛊师一样,都非习武之人,因此以往的大比中也没有限定武功,但既然小帝姬开口了,又既然有前车之鉴,三公自然不会驳回小帝姬的要求。

御史大夫正色道:“好,这一局,除了巫术,不得擅自动用其他。”

他话音刚落,月钩往旁侧一让,咧唇,露出一口小白牙!

只见他身后,一阵风都能刮走的瘦弱老者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就这老态龙钟的身板儿,正值盛年的国师能徒手把他揍到哭!

南宫雁气死了啊!

这都是一群什么家伙,怎么如此奸诈狡猾!!!

倒不是南宫雁不信国师的实力,而是如果有更省事的法子,她自然不会选风险更大的那个。

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是她要求增加了这一规则,总不能让她出尔反尔。

南宫雁给了国师一个眼神。

国师会意。

南宫雁的意思是,不必留情。

事实上,国师从来就没考虑过对这几个家伙留情,尤其这位鬼族祭师,他曾是师父在世时的心腹大患,师父虽了胜了他,却胜之不武,这一直是师父心目中的遗憾。

他相信,过来今日,这个遗憾就将不复存在了。

老者走到祭坛中央,在与国师三步之距的地方顿住了步子,布满皱纹的眼睛里迸发出精锐与犀利的波光。

“宇文炤可是你师父?”老者问道。

“正是家师。”国师道。

老者点点头:“正好,他当年欠了我的,今日由你来一并偿还了。”

国师不屑道:“话不要说得太满,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么?你师父都不是我对手,你就不用提了。”老者素来寡言,今日算是把自己一整年的话都说干了,“行了,开始吧。”

老者正要入座,国师却向前走了几步,在他耳边说,“祭师,别忘了你们当初离开鬼族的目的,鬼族的王是命你们带回大帝姬,可不是助她登基。”

老者神色一顿。

国师讥讽地说道:“你以为你们还能瞒多久?”

老者不动声色地看向他。

国师眼神示意他往左手边、祭坛下方看。

老者不着痕迹地看了。

他撞入了一双死神一般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藏在拥挤的人群中,一袭黑衣。

这是鬼族的使者。

与巫术一样,鬼族的使者也分为白使者与黑使者,执行任务的是白使者,老者与阿畏三人都是白使者,而一旦白使者出现叛逃,鬼族便会出动黑使者,对白使者进行缉杀。

黑使者出现了,这意味着他们的行径已经被王知晓了。

其实早在南宫璃认出老者身份的一瞬,老者便猜出了或许会有这种可能,只是南宫璃盗走了修罗,老者并不认为他真有胆子跑去鬼族告密。

看来南宫璃是没这胆子,国师却有。

所谓闭关不过是个幌子,实际暗戳戳地干了不少坏事。

国师看了看老者身后,明显还沉浸在第一局胜利的喜悦中,而并未发现黑使者的阿畏三人,好心提醒道:“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逃了,这一局就输了。

老者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表情,忽然他衣袍一动,一个纸片人自袖中飞出。

国师偏头一躲,却仍叫纸片割破了自己肩膀上的衣料。

“这就是我的答案。”

言罢,老者再不理会国师的挑衅,径自走到自己的垫子上坐下,他面前摆着一方几案,几案上又陈列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黑巫术中最厉害的当属傀儡术,当傀儡术练到一定的境界,是连活人都能操控的,只不过那法子太有违人道,早已让巫师们取缔了。

今日,二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种方式。

老者宽袖一拂,将案桌上的东西拂到了地上,随后他取出一把匕首,淡淡地放在了桌上。

国师冷笑一声。

他没带匕首,但他可以找人要。

他比了个手势,有侍卫拔出腰间的匕首,双手放在了他桌上。

“他们在做什么?”俞婉小声问。

青岩凝眸道:“他们想用巫术控制对方,逼对方拔刀自刎。”

俞婉瞪圆了眸子:“一来就玩这么大的?”

青岩也疑惑,阿嬷似乎动杀心了,与阿嬷相处这么久,他头一次遇到阿嬷对谁动杀心,这可真是奇怪,那个臭不要脸的国师,他究竟与阿嬷说了什么?

第二局的比斗没有时限,一直到被对方的巫术控制得失去自我意识为止,百姓们虽不懂黑巫术,但看着二人拿出来的匕首便明白这是一场恶战。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正值盛年的国师,风烛残年的老者,怎么看像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啊?

“阿嬷的状态不大对。”青岩说。

“哪里不对了?”俞婉问。

“说不上来,但就是…就是感觉他似乎有些心慌的样子。”这一点,旁人看不出,但与阿嬷相处了一路的青岩、阿畏与月钩却都能多多少少感觉到阿嬷的异样。

俞婉不解道:“阿嬷是被国师吓唬到了吗?”

青岩摇摇头:“按理是不应该的。”

阿嬷的实力远在国师之上,不该如此慌神才是,那么阿嬷是在担忧什么?

老者的担忧不止他们有所警觉,国师也察觉到了,毕竟,他坐在老者的正对面,老者额头上的每一颗冷汗他都一览无余。

黑使者随时都会取走他狗命,也难怪他如此坐立难安了。

不过或许要令黑使者失望了,今天,鬼族祭师的命是他的!